《来不及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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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说我爱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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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还没有少奶奶,所以他交什么女朋友,也是很寻常的事。”正在说话间李妈已
经回来了,三小姐随口问:“尹小姐回来了吗?”李妈答:“回来了。”又说:
“我去时尹小姐上楼去换衣裳了,倒是六少在楼下,说叫太太不要等尹小姐吃饭
了,他请尹小姐吃晚饭呢。”

    三小姐听见慕容沣来了,不由问:“六少还说什么了?”李妈答:“六少并
没有说别的。”三小姐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那两个人,于是就叫厨房
先开饭了。本来女人的心理,是最好奇不过的,在席间徐太太就忍不住问:“看
来这位尹小姐,到底是不同寻常。”三小姐笑道:“寻常不寻常,哪里说得清楚
呢?”她越是这样含糊其辞,几位太太倒觉得越发肯定,在心里揣测着。

    这种事情本来传闻得最快,而且慕容沣连日里请静琬看电影、跳舞、吃饭,
两个人形影不离老在一块儿,他的行动本来就有很多人瞩目,更是瞒不住人。静
琬因为有事相求,何况慕容沣一直待她极为客气,所以并不敢十分推辞。她为着
许建彰的事牵肠挂肚,忧心如焚,所以总是打不起精神来玩乐,慕容沣于是想着
法子想博她一笑。为着她想学枪法,这日特意带她去大校场上打靶。

    徐治平本来因为驻防的事来见慕容沣,在督军行辕等了许久,才知道慕容沣
到校场上来了,只得又坐了汽车到大校场来。那校场是慕容宸在世时所建,一眼
望不到尽头的平整白条石铺地,原为检阅时用,平常也用作卫戍的射击练习场地。
因着慕容沣在这里,四面都放出岗哨,隔不多远,就有卫兵持枪伫立。

    徐治平老远看见城墙根下立了靶子。沈家平在一旁,替慕容沣装好子弹,慕
容沣接过枪,对静琬说:“这种枪后坐力要小些,但是手也得稳。”他自幼在军
中,从小就把玩枪械,一扬起手来,只听“砰”一声,那边负责看靶的人已经欢
呼了一声,嚷:“红心!

    红心!“他将枪递给静琬:”你试试吧。“见她用一双手握住了枪,低头替
她看着准星:”低一点,再低一点,好,开枪。“

    静琬虽然有预备,可是扳机扣动,后坐力极大,手里的枪几乎就要拿捏不住,
慕容沣伸手替她拿住了枪,回头来见着徐治平,方打了个招呼:“徐叔来了。”
徐治平倒是规规矩矩行了礼:“六少。”慕容沣问:“徐叔是有事?”徐治平说
:“从去年冬天起,俄国人派在铁路沿线的驻军越来越多,前天俄国人又说要增
加驻防,依我看,这帮俄国佬没安好心,咱们得有个防备。”慕容沣“嗯”了一
声,说:“那徐叔是什么打算?”

    徐治平道:“应该增兵望承铁路沿线,防着俄国佬玩花样。”慕容沣说:
“承州的驻军集结在余家口至平阳,若是调兵北上,对颖军的防守可就要减了。”

    徐治平道:“颖军正跟姜双喜的安国军打得不可开交,南线一时无虞,眼下
正好抽兵北上。”慕容沣想了一想,说:“不,还是从你的望州驻防抽调三个旅,
布防到宁昌至桂安的铁路沿线。”他们说着话,静琬已经自己开了四五枪了,枪
枪都是脱靶,最后一枪好容易打到了靶上,擦过靶边又飞了出去。慕容沣瞧着,
忍不住哈哈大笑,静琬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他便说:“你瞪我做什么,我可
替你记着呢,这子弹要六毛钱一粒,你已经浪费了好几块钱了。”静琬哼了一声,
说:“做九省巡阅使的人,原来也这样小气。”遇上爱(19)

    他说:“对着你,就是要小气一点,谁叫你对我小气呢。”静琬将脚一跺,
斜睨了他一眼,似是要埋怨他却又忍住的样子。徐治平瞧着这情形,于是欠身告
辞道:“六少,那我就按你的意思,先去调兵。”

    慕容沣接过枪去,交给沈家平重新装子弹,随口只答应了一声。徐治平离了
校场,并没有直接回望州去,而是去到常德贵府里。

    常德贵本来有大烟瘾,下午无事,看几位姨太太打麻将,他自己抽了两个烟
泡,方起身替七姨太太打牌,三姨太太就嚷:“这人可太偏心了,咱们姐妹几个
玩得好好的,偏他要来插上一手。”另几位姨太太也不肯干了,正是莺声笑语,
吵嚷得热闹之极,只听门外有人笑道:“贵兄好福气啊。”

    常德贵见是徐治平进来,他们是通家之好,忙起身相迎,先让至烟榻上叙了
几句闲话,几位姨太太另去花厅里打麻将,只留下一个丫头烧烟,常德贵方问:
“你来见六少?”徐治平本来不抽烟,只将那茶吃了半碗,慢吞吞地说:“还不
是为驻防的事。”常德贵问:“那六少怎么说?”徐治平捻了捻唇上的两撇菱角
胡子,微微一笑:“他叫我调三个旅,到宁昌至桂安之间。”常德贵又惊又喜,
放下了烟枪,抱拳道:“老弟,还是你有法子。”

    徐治平说:“自从打完了仗,我看他的心思就不在正道上。前几个月为了个
女人,竟然花了那么多的钱去办什么学校,后来又捧女戏子,日日只知听戏,听
说这两天又迷上一个,今天看他在校场里教那女人打枪呢,我跟他说话,他也是
心不在焉。大帅若是地下有灵……”他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常德贵将大腿
一拍,说:“反正这小子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徐治平说:“说他是刘阿斗,那也还不至于。你瞧打仗的时候,他比起大帅
用兵也毫不逊色。就是为着这几分聪明劲,所以才骄横,不把咱们这群老家伙放
在眼里。我瞧他就是走了歧路,迟早得出事。”常德贵拿起茶碗,咕咚咕咚一口
气喝完,将嘴一抹,说:“大帅临死前虽没有留下一句话,但咱们几个老人是瞧
着六少长大的,说句大话,他要是犯了错,咱们就应该指出来。树长弯了得扶正
过来,那人走了歪路,就得将他拉回来。”

    徐治平用碗盖撇着那茶叶,说:“我倒听见说——六少有意要跟颖军议和。”
常德贵一听,砰的一掌就拍在那炕几上,炕几上的茶碗、点心碟子、烟灯、烟枪、
烟钎……一应家什全都被他这一掌拍得跳了起来,他整个人也跳了起来,张口大
骂:“小兔崽子!没出息,老子跟着大帅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山,他一句话就想
拱手送人!他要议和,先来问问我这杆枪答应不答应!”说完抽出腰间的佩枪,
“啪”一声就拍在炕几上。

    徐治平忙拉住他,说:“老哥,小心,小心。”常德贵气得七窍生烟:“该
小心的是那小子,自打他掌事,什么时候将咱们哥几个放在眼里?咱们明里暗里,
吃过多少亏了?他听着刘子山那帮不成器的东西挑唆,一味地偏袒他们,跟他一
分辩,他就摆出巡阅使的架子来压着老子,老子看在大帅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
他倒还越发登鼻子上脸来了。咱们跟着大帅枪林弹雨的时候,他小六子还躲在他
娘怀里吃奶呢。如今大帅眼睛一闭,他就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就算他是大帅的儿
子,老子也跟他没完。”

    八

    徐治平回望州之后,将三个旅布防到铁路沿线,趁机将心腹的两个团调防至
昌永,布置妥当了,又与几位相交极深的将领密谈了数次。他安排有专人从承州
发来密电,每日虽只是寥寥数语,但是承州城里的动态,仍旧是一清二楚。

    本来依承军向来的规矩,封疆大吏放外任,家眷全留在承州。自慕容沣任职
以来,认为这是陋习,说:“我不信人,焉能使人信我?”从此允许携眷赴任,
但几位统制为了避嫌,仍旧将妻儿留在承州城里。几位统制夫人与慕容府的女眷
向来都走动得密切,这天徐治平的太太又和另几位太太一块儿在陶府里打牌。

    上房里开了两桌麻将牌,三小姐、静琬、徐太太和刘太太是一桌,静琬本来
不太会打牌,这天手气却好,不过两个钟头,已经赢了差不多三千块。厨房来问
什么时候吃晚饭,三小姐怕她不高兴,说:“等这八圈打完再说吧。”静琬倒是
满不在乎的样子,抬腕看了看手表,笑着说:“已经五点钟啦,等这四圈打完吧。”
徐太太随口问:“尹小姐今天还跳舞去吗?”静琬说:“今天不去了,六少说他
有事呢。”刘太太无意间一抬头,哧地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静琬转过
脸一看,原来慕容沣正走进来,见着她们正打牌,于是问:“是谁赢了?明天请
客吃大菜吧。”徐太太含笑说:“尹小姐赢了呢,叫她请六少吃饭,咱们叨光做
个陪客好了。”刘太太一向与徐太太有些心病,“哎哟”了一声,说:“既然尹
小姐请六少吃饭,咱们这些闲杂人等,难道不肯识趣一点?”静琬说:“请客就
请客,不就是一顿西菜吗?我自然肯请你们去,干吗要请他?”三小姐接口道:
“是啊,明天只请我们好了,至于六少,尹小姐当然是今天晚上先单独请他。”
遇上爱(20)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静琬将身子一扭,说:“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倒
合起伙来欺负我。”三小姐忍俊不禁,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拧了一把,说:“这
小东西就是这样矫情,偏偏矫情得又叫人讨厌不起来。”慕容沣看了一会儿她们
打牌,就往后面去了,这一圈牌打完,刘太太说:“不玩了吧。”她们两个都去
洗手,三小姐就对静琬低低笑了一声,说:“你还不快去。”静琬说:“我不理
你,如今连你也欺负我。”话虽然这样说,过不一会儿,她只说换衣服,也就往
后面去了。

    慕容沣常常往她住的小楼来,她知道他喜欢坐在那小客厅里吸烟,果然,走
过去在门口就隐约闻见薄荷烟草的味道,那样清凉的淡芭菰芳香,叫她想起最熟
悉最亲切的面容来,脚下的步子不由就放慢了。沈家平本来侍立在沙发后面,见
着她进来,叫了声“尹小姐”,就退出去了。

    慕容沣见沈家平随手关上门,才欠了欠身子,说:“尹小姐请坐。”静琬嫣
然一笑,说:“六少客气了。”她坐到对面沙发里去,慕容沣见她只穿了一件银
红洒朱砂旗袍,那旗袍不是寻常样子,领口挖成鸡心,露出雪白的一段粉颈,颈
中系着一串红色珊瑚珠子。她见他打量,笑吟吟伸出手臂给他看,原来腕上是一
只西式的镯子,那镯子上镶满天星粉红金刚钻,直耀得人眼花,她说:“你送我
的在这里呢。”

    他见她皓腕如凝雪,心念一动就想伸出手去握一握,终究强自忍住,微笑道
:“她们怎么说?”静琬笑道:“还能怎么说,一听说是你送我的,啧啧艳羡。”
她扮个鬼脸,说:“下次将你送我的那条项链再卖弄一下,包管她们又要赞叹上
半晌。”

    他于是问:“今天怎么这样高兴?”

    静琬忍俊不禁,低声说:“徐太太故意输我钱啊。我一张三饼,一张五饼,
本来该我摸牌,我已经瞧见是四饼,偏偏三小姐碰了一张,徐太太多机灵的人啊,
马上打了张四饼出来给我吃。”她喜滋滋地讲着,那神色像是小孩子一样调皮,
眉眼间却是浅笑盈动,她的头发极多,有一缕碎发从耳后掉下来,乌黑的几根垂
在脸畔,他只想伸手替她掠上去,可是人只能坐在那里不动,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恍惚,听她讲着打牌这样无关紧要的琐事,总有些迷离的错觉,希望这样的日子
再长久一些。茶几上本来放着一瓶晚香玉,此时芳香正吐出来,隔着那花,她的
脸庞像是隔窗的月色,叫人恋恋不舍。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我打算这个月十六号替你做生日。”她听了这一
句,笑容顿敛,神色也凝重起来,慢慢地说:“那不就是下个礼拜?”他“嗯”
了一声,说:“事情有了变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好在我们计划得很周密,预
备得也很齐备。”他抬起眼来瞧着她,说:“可是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假若……假若……”他本来是很干脆的人,说到这里,却说了两个“假若”,最
后只轻轻叹了口气,说:“尹小姐,我很抱歉,将你牵涉到这样的事情中来。”

    静琬答:“这是我自愿的,我们当时也是谈过的。”他瞧了她一会儿,终究
只是说:“假若事情不顺利,我想请你立刻动身回乾平去,一分钟也不要延误,
他们不会立时注意到你,我希望你可以走脱。”

    静琬道:“六少到今天还不相信我吗?”慕容沣说:“你要知道——如果事
情不顺利,你的人身安全都没法子保证。”静琬看着他,目光中却有一种灼热:
“六少,我虽然是个女子,也知道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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