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一生(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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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一生(出书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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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换作裴知味不依不饶:“多久?”
  伏苓怔怔很久,失魂落魄的,久久后还回不过神来:“四五六年吧。”
  一句话将裴知味浑身尚未消散的余韵彻底冻住,心上也像被毒蛇噬过一口一样,出口便是伤人之语:“这么多年,你怎么也没把自己送出去?”
  伏苓神色愈加伤心、懊悔和难过:“我想给,可他不要。”
  那神情难过得好像她至今仍在后悔一样!
  “不是不要,是不行吧?”裴知味不晓得自己怎么说出这样恶毒的话的。
  伏苓埋在枕头里呜咽起来。
  一边哭她一边也没忘了留给裴知味一句:“你今天回去吧,我累了。”
  伏苓平时说话还斯斯文文的,怎么生气也不会口出恶言,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就是说:滚。
  此时不滚,更待何时?
  裴知味半夜三更从伏苓的香闺滚了出来。
  他在心里跟自己说,这个女人以后就算跪在面前求他,他也不会再回头!
  决不,决不。
  一回家,客厅里横着几个行李箱,裴知味皱起眉,不知道袁锋又在闹什么脾气。他绕过行李箱,袁锋也听到开门声出来:“你回来了?”
  裴知味点点头。
  “从伏苓家回来?”
  裴知味蓦地后悔,觉得对不住伏苓。年轻女孩子想嫁得好些很正常,又不是什么错事,若不是他横插这么一脚,袁锋和伏苓也许还有机会——以伏苓的条件,袁锋这个对象倒也不算太差。
  “你明知道我喜欢她!”袁锋气咻咻的,因为不精于吵架,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老半天又说,“还有明明姐,你把别人拖这么久,说分手就分手,真不是个玩意儿!”
  裴知味瞥他一眼:“那索性让你一次骂完,刚才我又和伏苓掰了!”
  “你——”袁锋冲过来揪着他又想揍人,看他唇角还有块青的,又放下手来,“你真是个人渣,我不跟你住了!”
  裴知味也气不顺:“你爱住不住!”
  丢下这句话他就转身开自己的门,袁锋没料到他这么干脆,又扯住他袖子问:“你跟伏苓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还有,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管有没有我,她心里都没你这个人。”
  袁锋被他噎住,等他关上门又在外面狂拍:“喂!我跟你说,她不是那种会跟人随便玩玩的人!你不要乱搞!你什么时候跟她开始的?你们俩怎么——喂,你开门!你这人怎么这样,没义气也就算了,到处玩弄别人——”
  裴知味猛地打开门,恶狠狠道:“你再叫,再叫我就再去弄哭你心目中的女神!”
  也许是被他吓着了,袁锋乖乖回房,第二天客厅里行李箱也都挪回去了。裴知味悄悄扭开他的门,见袁锋还窝在床上睡觉,大概昨夜又通宵做副本了。
  对付完小表弟,表姨的电话又来了,问袁锋是不是谈恋爱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吓裴知味一跳。仔细一问,原来他妈妈和表姨,也就是袁锋的妈妈,不知道谁教她们一起注册了微博账号,一起关注了袁锋,把他八页微博逐条审核了一遍,发现他每天都转一个姑娘的微博,两个人在微博上还经常聊天,好像很谈得来,如此等等。
  裴知味很多同事都有微博,他听说过很多次,因为忙也懒得注册,听表姨这么一说,心猜那女的就是伏苓。挂上电话后他立刻在手机上下载微博应用,搜到一些同事,逐一关注上,大家的微博内容不外乎转发各式名人语录、新闻段子或美食图。终于找到袁锋,第二条转发的名字就是——花雕茯苓猪。
  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内容差不多就是生活流水账——公交车上中年男不给老人让座,谴责一下;中午公司食堂的狮子头有进步,表扬一下;这道电饭锅菜谱貌似很不错,MARK一记……头像是一幅钢笔线条画,水平还挺烂的,两颊上专门画了两个圈表示酒窝……
  “哇,你在看什么,笑得这么high!”袁锋睡醒出来觅食,裴知味一惊,迅速按HOME键退出程序,表情恢复严肃:“没什么。”
  “肯定有,你刚才笑得很high!”
  裴知味攥着手机进自己的房间,关门前丢下一句:“管好你自己就行。”
  反锁好门,裴知味又循迹搜出伏苓的微博,盯着屏幕右上角“关注此人”的按钮,纠结良久,不知该不该点下去。

第五章 我不是天使
  到最后裴知味还是没关注“花雕茯苓猪”,因为要找到她实在太容易,袁锋对伏苓的微博几乎是每条必转必评:同谴责,同表扬,同MARK。花雕茯苓猪,这名字亏她想得出来,好几天后裴知味才回过神来,花雕茯苓猪——茯苓猪,伏苓和猪头。
  胸口一口闷气,无处排遣。
  这回裴知味忍住了没去找伏苓,原因很简单,他忙得连刷微博的时间都没有。这两周他安排的手术数量不算多,偏偏碰上一位马凡氏患者同时患有其他多项疾病。会诊结果是必须切除不正常的心肌和组织、解除主动脉瓣狭窄、二尖瓣上狭窄、切除多余肺动脉壁、修复好肺动脉、置换主动脉根部瓣膜并进行冠状动脉移植,几乎没有一样是小问题。
  讨论治疗方案就花了好几天,手术当天裴知味吃完早饭,十点上手术台,到凌晨两点才吃上第二顿饭。做完这台手术后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妇产科那边送来一位出生不足48小时的婴儿,紧急会诊后又是他执刀,完成手术后他倒头就睡,醒来后已是翌日下午。
  没有认识伏苓的时候他的生活就是这样了,每次参加各种医学会议,许多医学界的叔叔伯伯向外国专家介绍他时,总要说他“家学渊源”,幼时“天赋过人”,最后是他稍显变态的手术频度。同行公开地称他为“手术机器”,常有人羡慕嫉妒恨地问,他脑袋里是否移植了高速运转的CPU,至少是四核的——其实那些都不是主要的,根本原因是他知道自己错不起。
  上手术台自然有风险,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手术失败,许多别的医院不敢收治或错过最佳手术时间的患者,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希望寻过来,成功和失败各有几率。一些和父亲相熟的前辈批评他,说他不珍惜自己的名声,什么高风险手术都敢接。也碰到过患者刚下手术台就死亡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学会接受疑难手术的失败,却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手术失败。
  他学不会,也不敢学会。
  谢主任让裴知味好好休息两天,原本安排的几台常规手术另外安排人做——当然也是不敢让他做。他到医院食堂点了满满一桌菜犒劳自己,等菜的空当打开手机,发现居然提示有伏苓的未接来电。
  裴知味不大敢相信这是真的,左看右看半天决定拨回去,他心里有个幸灾乐祸的小魔鬼在提醒他:打过去吧,人家先找的你,给足面子了,以伏苓那性格,你再玩矜持就玩完了。
  “你找我?做完手术太累,所以关机睡觉了,有事?”
  “嗯,”伏苓迟疑了一下,仍说明缘由,“我一个朋友,最近大半年经常腹痛,检查过好多次都没查出原因,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又发作了,痛得要打滚,她刚刚怀孕,我不敢乱送她去做检查,所以想到你……”
  “现在情况怎么样?”
  “疼了大半个小时才好,听说最近频率越来越高,去过几家医院了,都没查出问题,医生也没敢乱开药。”
  裴知味条件反射的结论是腹痛不归他管,迟疑了一下却说:“那有空你带我去看看吧。”
  伏苓和他约好地点,他吃完饭、看过几本病历,就开车过去。伏苓的那位朋友叫裘安,说是本科对门寝室的,丈夫也是伏苓的本科同学,叫赵启明,刚领的证,还没来得及摆酒。
  赵启明拿出裘安的病历来给裴知味看,在四家医院做过检查,无固定压痛点,也无其他异常。怀孕前肝胆脾胰胃都做过检查,血细胞分析和尿液检查也都正常,裴知味又问她平时作息饮食,也未见异常。
  裘安说最近每天不定时地疼,上下左右完全没个准位置,聊了大半晚,她气色都挺好,说原来腹痛忍忍也就过去了。最近偏又怀孕,生怕有什么三长两短,三个月就辞职在家安胎,情况却丝毫不见好,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裴知味无奈道:“过度紧张也不好,平时适当的走动还是需要的,我看你们这小区环境不错,有空出去走走,在家听听舒缓型的音乐,”他抬眼瞥见桌上成尺厚的育婴书,暗自叹气,邰明明跟他抱怨过现在的孕妇个个如履薄冰,种种奇谈怪论简直可以编一本古今中外迷信禁忌大全,“还有你这身防辐射服,没必要,都是花冤枉钱。尤其你现在这种情况,更需要精神放松,衣服不透气,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可是我经常去医院检查,你看医院里检查设备那么多,听说好多都有辐射,万一有影响怎么办?”
  裴知味无奈地望着她,老半天后说:“医院里的X光,你这种金属网也挡不住。”
  “啊?那——那要什么才能防得住?”
  裴知味面无表情道:“铅板。”
  裘安还没意会过来,赵启明已憋不住笑出来:“看看看,医生也这么说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都是奸商们骗钱的把戏,你非不信。”裘安仍半信半疑,但又不敢冒犯裴知味的“权威”,只好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
  然后她拿着小本本开始问裴知味各种注意事项,从三四个月的注意事项一直问到产后如何发奶,还有小孩发烧感冒咳嗽的治疗偏方,裴知味脸色又冷下来:“我不是妇科医生也不是儿科医生,这种问题你应该问专业人员,现在电视节目很多也做不得准,更不要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养生书,有问题到医院找相应科室的医生。”
  裴知味写下自己医院的地址和邰明明的名字,要裘安找邰明明坐诊时去看看。
  赵启明留他们吃晚饭,大概是裴知味脸色冷硬太吓人,裘安没敢再问各种怀孕类问题,倒是和伏苓使了几次眼色。夫妻俩笑眯眯地旁敲侧击,他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伏苓认识,来往多久,关系进展到哪一步,问到伏苓都快恼羞成怒。
  临走时,趁着伏苓叮嘱裘安放松心情,赵启明走到一旁,像托孤一般握着裴知味的手:“裴医生,我们跟伏苓都是老朋友了,看到她终于……看到你们在一起,我们都很欣慰。伏苓是个好姑娘,裴医生你要好好照顾她。”
  赵启明神色凝重得像送嫁的爹,裴知味暗忖今天他和伏苓还挺保持距离的,自我介绍只说是同事的表哥,认识,见过几次面——该不会是伏苓来之前说过什么吧?
  这念头一出来,裴知味没来由地有些窃喜。
  送伏苓回家,到车上两人忽然都沉默起来,裴知味不知说些什么,伏苓也沉默不言——今天两人也都装作上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其实隔阂还在,只不过都有意无意地想要回避。
  半晌后伏苓忽道:“你刚才好凶。”
  “啊?”
  “我说你对裘安好凶,你在医院也这么对病人吗?一张脸冷得可以做冰淇淋,不怕影响病人情绪啊?”
  “我给她的都是最理性和最保险的建议,要说情绪,医生也有情绪,谁来关心我们?”
  “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像白衣天使。”
  “我不是天使。”
  伏苓愣愣后问:“可是,我听卞医生说你很受欢迎,你们科室二十来个医生,你收的锦旗最多,治好他们你不开心吗?”
  “开心。”
  伏苓噗地笑出声来:“你脸板成这样说开心,谁信?”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尽最大可能救助病人是应该的,但是坦白说,情绪……关心什么的,”裴知味转方向盘,车开入伏苓所住小区,“能免则免,对医生来说,对病人的过度关心,对他长期行医未必有利。”
  “为什么?”
  裴知味停好车,很自然地拖起伏苓的手进电梯:“卞医生会告诉你我们治好病人很有成就感,但他不会告诉你,国内医疗资源紧缺,同一个岗位,国外的医生如果每天有两台手术,国内的很可能有四台。假设这类手术的成功率是95%,那么平均每周会有一起手术失败……”
  他噼里啪啦地说下来,伏苓听得瞠目结舌,她以前还真没想过这种问题,只知道裴知味工作很累,听说他很牛,据说业内还小有名气——却不知道压力这么大。
  裴知味笑笑,从她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很主人的态度脱衣换鞋倒水,三秒钟把伏苓摁坐在沙发上:“很感动?要不要犒劳一下我?”
  伏苓的表情瞬间从崇敬变为鄙弃:“流氓!禽兽!”
  看她没什么精神,裴知味也不勉强,歪在沙发里搂着她:“你朋友叫裘安是吧,我怀疑她是功能性肠胃病,不是什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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