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盯着她半晌才接过酒,边喝边打量着东恩雨。
她眼神大胆,几乎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仔细观察,东恩雨也不介意,她看女人酒杯空了,就会上前斟酒,连着五杯烈酒下肚,女人都是一次饮,她喝酒模样很优雅,可是也很大气,每杯都喝得见底,而且五杯烈酒喝得脸不红、气不喘。
……跟喝白开水似。
"您好,我叫东恩雨,今天起这上班,"她倒第六杯时,开口自我介绍,"我男友把我敢出来,幸好妈妈桑可怜我,让我暂时不必露宿街头,这世代要找到这么善良人实不容易。"
听着东恩雨轻描淡写说着,女人完全没有表态。
她打量完东恩雨后,转头不瞧她一眼,但酒还是继续喝。
"刚才我听小少爷称您老师,您可是学校教书?"她见对方没有说话,但倒去酒也没有不喝,所以东恩雨自然想和她聊聊,便随口说了几句,"我看您这样子不像是学校古板老师,反倒比较像秘书。"
她说得没错,女人强势冷冽作风和老师儒雅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不过您很爱护学生呢,居然还特地追到夜总会里,真相当辛苦,想必您……"
她话没说完,立刻被强烈酒气正面袭来,东恩雨闪躲不急,当下让烈酒从脸泼了一身。
而泼她酒人自然是身边赵老师。
东恩雨眨了眨眼,脸上酒珠滑落,从鼻尖滚落至双唇。
"不好意思,若您觉得我太多话,那我给您道歉。"她没有生气,反而赔起笑脸承认自己多嘴,拿过桌上纸巾擦拭脸上酒液和弄脏衣服。
"我才刚来,若多得罪还请包含。"
她话说完,下巴就被女人捏住,强迫两人四目相交。
东恩雨眼神和气沉稳。
赵老师眼神冷冽强势。
两道目光好若闪电,空气中交会撞击。
过了良久,赵老师姣好唇瓣才动了动,"妳确实得罪我了。"
她声音很轻,分量却很重。
得罪……
多么严重两个字。
东恩雨修长眼睫毛昏暗灯光下搧了搧,半掩不敢直视女人。
她表现得很怯懦。
"不过,我给妳一个将功赎罪机会。"赵老师说话同时,气息就洒东恩雨唇边。
她拉起东恩雨离开包厢,刚走出门就看见妈妈桑神色慌张站走廊,似乎正要过来。
"赵老师,小少爷他……"显然她对赵老师也不陌生,知道鸣爷离开,赵老师追来后妈妈桑整张脸都吓白了,她匆忙过来想要解释,却看见赵老师扯着东恩雨手臂出门。
女人没有理会妈妈桑,只是警告瞥了她一眼,随之指着身后东恩雨。
这是什么意思,妈妈桑当即明了。
她点头如捣蒜,哈腰欠身道:"当然,当然。"
两句当然就将东恩雨送走,她们进入电梯后同样不发一语,但东恩雨可以感觉手臂传来力道,以及冰凉温度。她侧头看着女人,两人身高相仿,不过赵老师身形纤瘦,年纪多也不出二五,年轻,却很有气势。
☆、第5章 CH005军装外套
"想妳"两个字显然没有让东恩雨获得任何乐趣。
她等了整个下午,没有电话也没有短讯,像是石沉大海般,连个泡也没冒。
不过这没影响东恩雨睡眠,她迷迷糊糊躺坚硬床板,这间房是妈妈桑找人替她整理出来,看得出本来是间仓库,房间只有三坪大,摆张床几乎就没地方摆其它家具,厕所浴室都得走出房,是地下室拐到底公用。
环境很差,但她不介意。
现她是卧底,住得越差越不引人怀疑。
目前身分还没抓稳,混进酒店当公关只是第一步,显然妈妈桑对她还有顾虑,除此之外她也认识了赵寒,一个专门教导大哥小孩家庭教师,如果跟她打好关系,应该可以进一步坐稳社团里位置。
傍晚时,东恩雨被楼上吵吵闹闹声音给叫醒,似乎有很多人进出大厅,她拿起手机查看时间,才下午五点半,距离星钻开门还有四个小时。东恩雨翻身用枕头摀着耳朵,可是醒了之后就很难入眠,她趴了十几分钟,后还是决定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她穿了妈妈桑给她衣服,都些破旧毛衣、长裤,因为工作穿礼服都是星钻财产,因此不能工作外时候使用,她只好穿女公关淘汰便衣。
东恩雨换好衣服后静悄悄地上楼,站楼梯间探头张望,不希望引来麻烦。
只见大厅前停了很多辆黑头轿车,三个穿西装男人站大厅里讲电话,其余几个便服小弟沙发坐位区打牌,赢钱时还一脚踩上玻璃桌,举止非常粗鲁。这时妈妈桑匆忙赶到大厅,其中一个染了绿头发西装男吆喝一声,妈妈桑立刻过去。
"昨天齐哥做了件大买卖,今天要这庆功,妳去多准些酒水,还要包下四十楼。"男人声音很粗哑,像是铁磨铁般怪异,不过妈妈桑听他说话时,完全没有露出不耐表情。
"行!齐哥要来庆功我高兴都来不急,这就让人多准备些酒和伙食。"妈妈桑说完正要走,却被男人给拉住。
"还有多找些公关,晚上齐哥来消遣,说要年轻貌美,别把老货给搬出来!"
"当然,齐哥说得算,我这就让场管去别场子请公关过来,您稍等回。"
妈妈桑连打了几通电话,似乎向桐堂其它场子酒店调些公关支持,东恩雨看了之后也没多想,但很她就被妈妈桑叫进办公室。
原因是妈妈桑要她今晚别招呼客人,让她去负责搬酒水,因为东恩雨没有鹏哥同意,所以庆功宴上也不好让她出面,要是惹了麻烦,没人可以帮忙说话。
东恩雨明白妈妈桑始终当她是外人,昨晚会让她接待鸣爷也是因为人手不够,再者鸣爷虽然脾气差,可平时来消遣都不带兄弟,就算闹事也不会出人命,可齐哥不同,他年轻又率领了一方人马,若是有个差错,整个星钻说不准都要被烧了。
"妳就穿些好活动衣服,到时我让伙计把酒箱放电梯口,要是兄弟说没酒了,妳就送去。"妈妈桑领她来到四十层楼电梯口,指着窗边小空地说着。
东恩雨点头,"行,我做事机伶,您不用操心。"
妈妈桑看了她几眼,确定四周无人后才凑上前道:"妳和赵老师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和赵老师’交心’,挺好。"东恩雨说得平淡,表情也很从容。
"是吗?赵老师没说……"妈妈桑脸色一沉,道:"说星钻服务不周吧?"
她怕得罪大哥,也怕得罪赵老师,虽然赵老师和社团没有实质挂勾,可凭她教导那些"未来"大哥,妈妈桑就很担忧,深怕东恩雨服侍不周,坏了星钻名声。
"您放心,赵老师没说闲话。"东恩雨再三保证,妈妈桑才放下心中重担。
由于妈妈桑特别交代,因此星钻营业后,东恩雨就没有踏进化妆室,她穿了套连身工作服,头发也扎成马尾相当干净。当她准备搬啤酒时,身边走过许多年轻公关,她们穿着青春洋溢水手服,似乎要开主题派对,东恩雨抿嘴自嘲,难怪妈妈桑不让她参与,都三十好几老女人了,穿上水手服还能看吗?
东恩雨将啤酒搬进房内时,主题派对开得非常热闹,包厢里五光十色,就像小型PB,里头有DJ正混音,节奏强烈音乐震动着耳膜,舞池里男男女女正跳舞,有些则沙发边喝酒**,有些干脆玩起国王游戏,而坐单人沙发上男人左拥右抱,身后有公关按摩肩膀,脚边有两个年轻辣妹搥腿,年纪不出三十,笑得痞气短发男人就是齐哥,桐堂底下大哥之一。
"齐哥,你说这批货是抢来?是说笑还是当真阿?"正劝酒辣妹靠齐哥胸膛,她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被东恩雨听见了。
"我骗妳们干嘛?有些人老霸占位子不肯下台,我才帮推一把而已。"齐哥推开女人,拿过桌上雪茄抽了几口,浓烈烟味让站门边东恩雨都能嗅到。
"喂!"这时身边走来一个男人,他蹙着眉盯着东恩雨,咬着烟头道:"酒放这就好,没妳事就滚!"
"抱歉,抱歉!"东恩雨尴尬连忙欠腰,闪身离开房间,关上门立刻收起笑容。
即使庆功,齐哥底下小弟依然警觉,连让她多听几句话都不行。
东恩雨伸了个懒腰,准备将空酒瓶搬回电梯间时,赫然注意到货梯边有个身影。
那人穿着军装外套,衣领立起遮住口鼻,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同样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她环胸坐货梯口,依着铁栏杆似乎打盹,东恩雨知道她是和齐哥同来,大厅时东恩雨有注意到军装外套,却没发现她就坐货梯而没有进房。
既然里面不行,她就从外面下手。
东恩雨缓步上前,手中拿着两瓶啤酒,就接近对方一尺范围时,感受到一股视线。
"妳好。"她先开口说话,并且把啤酒递上前,"妳怎么外面?妳兄弟们都里头玩得开心,一人这不闷吗?"
那人很见外,没有接受东恩雨递上啤酒。
"外面没有暖气,喝些酒可以暖身,"她讨好想走上前,可才仅仅一步,立马觉得对方强烈敌意,这让东恩雨收回脚步,"妳若不想我过去,那我就把酒放这了,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先去忙。"
交涉失败。
她搔了搔头,今晚运气不太好。
东恩雨甚至连对方模样都没瞧见,但她心里有数,那人绝对不好惹。
这时包厢门又开了,刚才赶她走小弟探出头,瞧见东恩雨后就喊道:"喂!酒没了!再多拿些来,别拿啤酒,拿些烈酒来!"
"好!我这就去拿!"她点头应了声,跑向电梯旁才发现烈酒都已经搬进去,库存没了只能再回一楼搬,于是她摁了电梯准备回大厅。
怎知刚下楼,电梯门叮!声敞开,外面就站了大票人马,而且她第一时间点就看见鸣爷。
"鸣爷。"东恩雨朝他打声招呼,可是鸣爷脸色很差,他身后弟兄脸色也很难看。
"滚!磨磨蹭蹭做什么!"不过多愣两秒,鸣爷身后男人立刻叫东恩雨滚,她随即退出电梯,还替他们摁了门,这些道上兄弟脾气很差,而且没有耐性,无论是齐哥那边,还是鸣爷这边都一样……
东恩雨抹去额头上汗水,搬起整箱烈酒回到四十楼,她刚出电梯立刻感觉气氛不对。
话说鸣爷一行人貌似也上了四十楼……
"混蛋!你毛没长齐小子也给敢这样跟我说话!"敞开房门传来鸣爷怒骂声。
"我看您年纪大,做后辈自然要给您分忧。"齐哥虽然没吼,字里行间却是浓浓讽刺。
就算不看,东恩雨也知道两边吵了起来,重点是大哥互相比眼力、比气势,小弟们都按耐不住,粗口脏话满天飞,两边叫嚣声音越来越大。这时电梯门又开了,只见妈妈桑飞冲进房里,似乎要当个和事佬,可妈妈桑一进去,里头吵得凶。
东恩雨放下手中烈酒,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观望。
"鸣爷,您要不冷静点,我怕您待回脑中风,还得进医院。"齐哥站鸣爷面前,说得轻松,他身边小弟有拿酒瓶,有拿棒球棍,似乎都有备而来。
"你把货交出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鸣爷冷哼一声,也不肯妥协,他身后兄弟也是操家伙,今日铁了心要来闹事。
妈妈桑心里急,这星钻闹不得,"两位都消消气,您瞧,这场子是梧堂,又不是两位大哥,您这闹,要是传到老大那咱都不好交代是不?您若要吵,就把人都带出去,别砸咱场子。"
齐哥和鸣爷都是梧堂底下头儿,如果这闹事就是打自家人嘴巴。
☆、第6章 CH006梅花忠犬
"出去谈。"齐哥听完妈妈桑说话,沉思良久才说道。
鸣爷瞪了他几眼,额首表示同意。
两方老大说了算,妈妈桑见状也松了口气,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齐哥和鸣爷刚跨出包厢门扉时,里头兄弟不知怎么回事,几个口角居然大打出手,瞬间连老大都拉不住,两派人马全都混战成一团,连女公关都被波及,又哭又闹吵翻天。
妈妈桑气得大骂,可是里头没人听她,这打下去不得了,酒瓶拿起来砸,棒球棍打坏家具,沙发也给踹成两半,里头甚至闹不够,硬是挤出厢房走廊上追逐。
鸣爷和齐哥脸色一黑,妈妈桑虽然心疼包厢被毁,但还是先请两位老大下楼。
东恩雨眼见大混斗,拔腿就往货梯跑,电梯搭不成她还可以跑楼梯。
结果她刚躲进楼梯间,立刻有五个男人追打过来,你推我挤连路都走不好,她刚下半层,背后让人冷不防一推,顿时重心不稳往前摔。
所幸她是警校毕业,又是个特务,这时装柔弱只怕得赔了命!
当下东恩雨眼神一暗,抓住栏杆手劲稍转,就她准备跳往对面楼梯时,一股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