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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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煞-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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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成形的旋律,是蕴含生机的。
  旋律无法带来毁灭,言语可以。
  亡神善言,但不善歌唱。
  卓忘言与其说是在跟卓昉唱歌,不如说是在小声念。
  他尽量念到位,想让卓昉听到旋律后,捕捉到残留的记忆。
  可惜,或许是他唱功太差,卓昉不为所动。
  凤凰跟龙笑得东倒西歪,半点没有求生欲。
  求生欲是什么?不晓得,反正我们就是要笑,先让我们笑够再想后事。
  卓忘言放下本子,冷冷瞥了眼用笑声伴奏的两只熊宠,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你们喜欢笑?那就不要停。”
  大佬有两样杀手锏,一个是世间与死有关的人与事,都能受其所驱,另一个,就是言语的绝对命令。
  卓忘言未拿回言语时,只能通过文字与心语来驱使它们,有时效果极差。龙凤野惯了,早忘了被大佬言语支配的恐惧,等到它们笑到停不下来时,渐渐意识到了恐怖。
  嘲笑大佬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狂笑一晚。
  反正儿童房隔音效果好,只要不吵醒苏妙就好。
  周日,正是和东南部法务部约定见面会谈的日子。
  笑了一整夜虚脱的凤凰和龙软绵绵耷拉在卓忘言的肩膀上,颤巍巍跟苏妙打招呼,并小声告状。
  精神抖擞的苏妙看它俩一副肾虚的模样,玩笑道:“你俩骨科了?”
  龙别开脸,默默流泪,凤凰直接气昏了过去。
  接上林书黎后,几个人奔向会谈的地点。
  苏妙问起了安全问题。
  林书黎解释道:“我们都交枪了。而且魂核少了很多,上次因为反对北部区的联合清剿计划,总部已经不给我们提供魂核弹药了。没发现我们最近都处在半退休状态吗?安全问题你就不必担心了,除非近身战,用刀捅出那群鬼的魂核。我想你家这位肯定不是来吃干饭的……”
  有鬼王在,该紧张安全问题的,应该是我们。
  林书黎表达了这样的意思。
  东南部部长年纪没有苏妙想象的那么大,也就四十岁出头,两个人在会议室门外简单交谈后,部长请她到会议室做报告。
  苏妙深吸口气推开门,进门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的阶梯教室内,坐满了听众。
  苏妙:“……都是?”
  “东南三省能来的工作人员全在这里了。”部长说,“这也是我选择周日会面的原因。”
  部长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位是苏妙女士,下面有请她讲几句。”
  苏妙拿起话筒,放下准备好的演讲稿,说道:“那我就不客套了,直接跟大家讲重点。”
  “首先,给大家介绍几个人。”苏妙的鬼房客们从门外飘进来。
  台下许多已经养成习惯的特勤煞气化了刀刃,又拼命忍住。
  “这位是南朝的江淹。”苏妙道,“你们可能听过他的典故,江郎才尽。”
  鬼老头不满道:“提什么不好,偏要提这个!”
  苏妙又介绍道:“这位是姚广孝,八十四岁高龄,学历史的可能知道他,生前是明成祖的宰相,只是现在已经忘了事。”
  秃头老鬼合掌打招呼。
  “这位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牺牲在战场上的老兵卫六一。”苏妙介绍灰衣老鬼,“也是最早跟着我的鬼。”
  灰衣老鬼敬了个礼。
  “这位姐姐是学钢琴的,生前喜欢小动物,是流浪动物救助站的一名志愿者,后被灭绝人性的追求者残忍杀害。”卓忘言又介绍一位漂亮的长发姐姐。
  苏妙说:“这些人,都是煞鬼。他们有的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有的或许只留下一首诗,一个与他有关的词,他们当中,有曾经抛头颅洒热血,为抵御外敌战死沙场的士兵,也有只想过平静日子却惨遭毒手丧失宝贵生命的普通人。他们没有恶念,他们只有未了的心愿。”
  苏妙说:“或许有活着的人,对这个世界失望,但仍然有人,想拥抱这个世界,接受它带来的悲伤与痛苦,快乐与幸福,接受它带来的所有。我的工作,就是将仍旧怀有希望,渴望新生的这些人,送回人世,给他们新生的机会。”
  “世界的规则,是把煞鬼送入终,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已经丧失生机的煞鬼干扰世界的循环,但如果规则真的严格又无情,就不会给煞鬼留下滞留人间的机会。我认为,既然让他们留下,让我们看到,就是要把辨别和选择的重任交给我们这些人。恶者不存于世,善者给予新生,这才是明辨者需要做的。”
  苏妙说:“我叫苏妙,我或许是花神,但我更是明辨者。我现在需要大家的帮助,我希望大家真正成为明辨者。”
  讲演继续。
  苏妙介绍了她提出的“明辨”方式。
  “这个是我们提供的场所。”苏妙指向屏幕当中的一个写字楼,“这是位于海市静街的办公楼,目前是由企业家们投资创立的互助基金会,第七到第十三层,是我们的综合办事处。从元月一日起,我们将进行为期一年的煞鬼实名登记制度。全东南的煞鬼都将在这里实名登记,我们今年的任务,就是在建立监察和治安维护系统的同时,让煞鬼到此处登记注册。”
  一个明辨者举手提问:“具体登记是用来做什么呢?”
  “个人资料,建立起心愿库和互助库。”苏妙说,“特长,以及想做的事,我们会根据资料做排查调查。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心怀希望和善念的煞鬼都无所事事,我想在混沌世之上,建立起让死亡不再可怕的新世界。”
  “另外,还有惩罚系统。”屏幕上出现了对法务部特勤的任务构想。
  “在座的大家都知道,一些煞鬼十恶不赦,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社会秩序,甚至国家安全。”苏妙道,“我想和普通的煞鬼做一个区分,这些穷凶极恶的煞鬼,我们要使出雷霆手段,震慑他们,坚决将它们送入终界。但为了公平,我提议,我们也可以把立法执法司法分开,相互监督又互不干涉。”
  “这种不现实。”一个特勤提出质疑,“这些建立在抓捕的可行的基础上,但大家都知道,我们只能杀鬼,不能抓鬼。”
  “所以,抓鬼,交给我们。”苏妙伸手。
  卓忘言走上台来。
  “他和他的部下执行抓捕任务。”苏妙说道,“另一方面,法务部中的符箓部门也可以加入我们,我们有办法执行抓捕。”
  卓忘言现场演示了。
  他用符箓困住了灰衣老鬼,成功将他活捉。
  苏妙说:“你们当中,有人擅长画阵用符。”
  下方有人点头。
  苏妙又道:“就像警方审讯一样,我们抓到人,审问交给专业的,比如职业是警察的明辨者或者鬼,进行综合提审。小恶小惩,大恶执行终极刑罚,如有需要剿灭的团体,我们会启用法务部特勤,就和之前一样,大家可执行任务行动,初步构想是这样的。”
  “其他方面,比如留在人间的煞鬼善后和处理,这些交给我们公司。”苏妙说,“这些就是我妙愿屋的服务范围了。我们会开设志愿者中心,会有偿招募一些阴阳眼,做一些志愿活动。比如修缮书籍古诗词,敬老活动,倾听心事之类的……具体我们会在发展中不断完善,明年此时,我们会拿出成文的报告,让大家的努力,都能看得见。”
  林书黎带头鼓起掌。
  留在苏妙家的鬼房客们今日也无心打麻将了,一直扒在窗口,等待苏妙回来。
  洋娃娃不停地哭,哄也哄不住。
  一位女士问道:“你哭什么啊?”
  卓昉抽泣道:“爸爸妈妈……又去上班了……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女鬼叹息:“一会儿就回了。”
  “我想爸爸妈妈陪我……我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爷爷叔叔阿姨们不都陪着你吗?”一个老鬼说。
  卓昉道:“爸爸妈妈骗人……他们好久好久没有回来看我了……”
  “搞科研的,也挺苦。以前以为聪明人,生活会一帆风顺,起码比我强。”女鬼说道,“现在看来,哪有容易的,唉……”
  东南区部长在合作文件上签了名字,正式加入了改革重组计划。
  苏妙表面无波澜,内里却心潮澎湃。
  她低声说:“大事……这是大事,我在做大业。”
  卓忘言屏息,听清她在说什么后,笑了。
  苏妙和东南区部长握手合影,转过身,听见卓忘言说:“事业有成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家庭了?”
  苏妙:“……”
  他到底跟着电视剧学了多少台词?!
  苏妙:“卓忘言。”
  卓忘言带着几分期待,嗯了一声。
  按照电视剧的套路,苏妙下一句可能会说:“那就去领证吧!”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苏妙说:“你以为我会说,咱们去结婚吧?”
  卓忘言笑容渐渐消失。
  苏妙:“一年。一年过后,如果各方面的运转还都井然有序,我就考虑婚姻。”
  卓忘言说:“虽然不急,而且混沌世的婚纸契约于我而言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让你给我一次结婚的体验。我想和你,以人的方式,在混沌世,继续践行誓约。”
  “好。”
  旁边偷听的林书黎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并由衷表示:“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咳,抱歉,来晚了。
  上一章评论区有人猜对了~很好听很欢快的一个歌,不过……催泪预警。


第104章 小螺号
  做事业和打天下一样; 靠个人根本不行,有心成事业的人; 一定是要在外应酬的。
  以前的苏妙只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对这种牺牲个人时间进行群体性‘交流应酬的活动非常不屑,然而; 当她开始做“事业”后,她也被这样的生活拉下了泥潭。
  有人就会有事,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情,各种各样的应酬。
  苏妙虽懂人,但应付这种场合还是略显稚嫩,连着几天下来,苏妙的情绪先崩溃了。
  应酬说白了; 就是撕扯自己的情感,托起别人的情感; 招架一切情感上大量而无用的需求。
  在她撕扯情感应付他人的时候,卓忘言是个纯粹的旁观者。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身体上不那么疲惫。
  卓忘言像个24小时贴身管家,一日三餐加洗烫熨理,永远让苏妙保持健康的身体和良好朝气的形象,奔赴下一个战场。
  但情绪上的照顾,他还是疏忽了。
  第五天,妙愿屋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开始了自助营业; 法务部的人也应酬得差不多了,人事部也建了起来,开始运转。
  苏妙提出回家休息。
  “我已经快一周没回家了,我的仓鼠……”
  卓忘言表示,仓鼠让龙凤喂养,给它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胆子,它们也不敢饿死仓鼠。
  苏妙一颗心放回了肚子,歪在卓忘言身上,一秒入睡。
  负责开车的晁冲说道:“睡着了?您多少也照顾一下她的精神层面嘛,人工作起来,压力很大的,非常消耗精神力。”
  “我知道。”卓忘言道,“但她虽然累,却很开心,也没有向我求助。”
  “话是这么说的,但您偶尔关心一下,你俩距离会更近。”
  卓忘言说了句十分拉仇恨的话:“我俩早已没了距离。”
  晁冲默默发出了长久单身者寂寞又庆幸的叹息。
  “花神的精神力和承受力非常强大。”晁冲说道,“这个,我唐朝时就见识过了。这种替人完成心愿,将执念深重的人清零,自己承载他人悲欢的工作……说实在话,如果换成我,我可能会崩塌。有时候看着苏妙,又佩服又害怕。”
  “她的力量,是温柔又宽广的。”卓忘言说,“精神也是。我不担心她的精神,她就像那些树木,能够默默接受世间一切,还能给予他们新的生机。”
  “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质疑妙妙,我是说……就算你知道她可以,也多少在精神方面照顾一下。”
  卓忘言道:“我怕添乱。”
  他是亡神,他是鬼,他至今仍然不懂人,无法处理细腻复杂的情感,他怕自己在精神方面的照顾会起反作用。
  这一点,他一直拎得清。
  晁冲无奈道:“其实你俩的事我不应该插手,但是吧,苏妙前天突然说,她认为自己有些孤独,有一种,尽管同行人很多,但路仍然只有她一个人在走,连你都看不到。”
  “……我知道了。”卓忘言道,“我明白她的意思,多谢。”
  花神为他在长夜里点燃了那盏明灯,令他不再孤独,然而他手上却没有一盏灯火。
  晁冲说:“自古寂寞难消除,苏妙跟我说她感觉自己一个人在路上时,我深有体会。”
  卓忘言关怀起了下属:“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我可能……更多的是对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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