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在上面哭，而他坐在这里？
楚安澈敲了敲车窗，辰千墨微微一讶，放下车窗。
“你跟言倾若之间，到底怎么了？”楚安澈开门见山地问道。
跟辰千墨之间，本就不需要迂回反转。
辰千墨抬眸看了一眼楚安澈，说道：“无事，你不用管。”
“你是铁了心，要跟若若分手？”楚安澈凝眸，问道，“我原本以为你是有担当的男人，是我难得敬佩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是俗人一个……”
辰千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不觉得专门买张机票来跟我说这句话，太贵了点吗？”
“你的压力到底来自于哪里？爷爷那边，还是外公外婆那边？”楚安澈平稳了一下心绪问道。
辰千墨微怔：“什么？”
“若若不能怀孕，你就打定了主意跟她分手？”楚安澈这一次，问得很清楚。
辰千墨的心被狠狠一个撞击，在他这方面，分手完全跟这个无关，而是因为他的病毒，他不想影响若若。
也不想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若若更伤心，才会选择这种长痛不如短痛的做法。
但是楚安澈话一出口，辰千墨就坐不住了，拉开车门走了出来。
他和楚安澈面对面站着，两个人身高相仿，都是同样的严肃的脸。
辰千墨千方百计想要保守这个秘密，现在竟然连楚安澈和若若都知道了？
他伸手抓住楚安澈的领带：“若若不能怀孕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谁告诉若若的？”
“医生说的。那些是题外话，我只问你，你分手，是跟若若不能怀孕有关吗？”楚安澈问道。
辰千墨的心头一痛，原来若若以为他会分手，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痛苦。
曾经他给过她一辈子的承诺，现在却为此抛弃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
至少她以后想起他来，会觉得他是一个负心人，以后他有三长两短，她不会再那么痛。
就让她这样以为吧。
也让楚安澈这样以为吧。
辰千墨松开楚安澈的衣领，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楚安澈，我这样优秀的基因，是需要有女人来帮我传承后代的。”
楚安澈咬牙骂道：“没有想到你不仅是俗人，还是无聊的男权主义和直男癌患者，以为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传承后代。”
“你不是正高兴吗？楚安澈，你跟若若在一起，正好般配。”辰千墨狠心说道。
楚安澈提起拳头，一记勾拳过去，狠狠地砸在辰千墨的脸上。
就算是好兄弟又怎样，就算是好朋友又怎样？
这样的男人，他真的恨不得一拳给打死了干净。
辰千墨没有还手，是的，他不会还手的。
这是他最好的兄弟，可是他对要对最好的兄弟也隐瞒这件事情。
再还手也是聊无意义。
何况，他不能对楚安澈动手，以防自己将病毒传染给他。
楚安澈再次几拳打下来，很快，辰千墨的唇角边，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楚安澈打累了才停下手来，眼眸发红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早为什么要许人家一辈子？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说？辰千墨，算我看错你了！”
楚安澈扔下辰千墨，转身离开。
辰千墨苦笑了一下，依靠在车门边，脸上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流下来。
☆、290。第290章 他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
辰千墨剧烈地喘息着，感觉身体机能，远远比不上之前了。
所以医生说的那些，四个月后很快就能研制出药物，真的是一场虚无。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感受得非常清楚。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起来了。
他接起来：“说。”
“队长，请你提供一份最近的血液样本，空运回美国检查。”那边传来队医的声音，队医的身边，就是一连串的专家。
专家们对辰千墨的情况非常重视，不仅是因为他是国际刑警队长，而是因为，感染了这种病毒的人，基本都是当场死亡。
最多的也只能拖延几天时间。
辰千墨现在距离感染，已经好几天了。
现在这种病毒在南非爆发非常厉害，全球其他地方也开始出现了。
辰千墨点头：“好。”
他坐回座位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眼前浮现出言倾若梨花带雨的泪颜，他的心，又是一滞。
楚安澈转身上了楼，对言倾若说道：“我单独跟你聊两句。”
简书瑶看了一眼楚安澈，最终还是放开了言倾若的手。
被简书瑶当成了坏人，楚安澈摇头苦笑了一下。
和楚安澈单独在房间里，楚安澈跟言倾若简单沟通了一下工作方面的事情。
言倾若执意要离职，楚安澈却并未直接同意。
他淡淡地看着言倾若：“我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想好了，再答复我。”
言倾若点点头，表情迷茫。
“若若，人生不光是有感情组成的，还有其他……不要这样。”楚安澈拍了拍她的肩膀。
言倾若没有想到，楚安澈在自己面前，也是一副哥哥的样子。
她勉强挤出了笑脸：“澈少，谢谢你。”
楚安澈点点头：“你不用谢我……多年以后回过头来，你会感激现在的自己。”
因为言倾若离职的事情，言御臣最终还是知道了辰千墨要分手的决定。
当他知道辰千墨和言倾若的事情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去找辰千墨说个清楚明白。
言倾若死死地拉住了他的手：“大哥，不要去找他了……他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就算他不说，我也不可能拖着他的幸福和未来……”
言御臣恨声说道：“他怎么能够这样，医生也说了并不是全无希望对不对？他这样做算什么，一下子就要断绝你的所有希望吗？”
“大哥，求你别说了……他既然真的做下了决定，我能保留的……”言倾若咬着唇，“……也只有我的尊严了。何况这个决定，不是由他来下，也会由我来下，没有什么分别……”
言御臣心疼地抱着言倾若：“傻孩子，傻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多为自己想想呢？”
言倾若紧紧地抓着言御臣的衣服：“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们放开好不好……放开好不好……”
言御臣紧紧地抱着言倾若，内心如同针扎一般。
外婆的丧礼，很快就举行了。
这一天，天下着蒙蒙的小雨。
言倾若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裙，看上去比前几天还要瘦弱。
简书瑶和楚安澈并没有离开，陪伴着言倾若一起参加了丧礼。
林初夏虽然工作忙，可是也发了很多短信来安慰若若。
凄风苦雨中，有这么多人陪伴，总算是给了若若不少的力量。
丧礼这天，辰千墨也到了。
言御臣看到他一身黑衣出现，恨不得上前去打他一顿。
言倾若紧紧将他拉住了，楚安澈也挡在了他的面前。
辰千墨轻声说道：“我答应过外婆……所以前来送行。”
言御臣冷笑道：“真是好笑，你答应外婆的，是这样的事情吗？辰千墨，你不觉得脸红理亏吗？”
“大哥，我求你别说了，不要让外婆看到好不好？”言倾若含泪说道。
辰千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瘦成这个样子，牙齿紧紧地咬了咬。
言御臣本来是不想让辰千墨给外婆上香祭拜的，但是言倾若和楚安澈都拉住了他。
最终，辰千墨还是在丧礼上，全程完成了对外婆的祭拜。
丧礼完成后，言御臣带着言倾若离开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只剩下辰千墨一个人，站在原地的细雨中。
雨丝轻斜，很淡很淡，最终却，将他的外套全部****了。
言倾若和言御臣回到家里，言御臣给言倾若倒了一杯热咖啡，放在她的手边：“若若，稍微喝一点，我去给你做点暖胃的食物。”
言倾若点点头，茫茫然地坐在窗户旁边，看着细雨飘零。
渐渐地天黑了，言御臣进来，发现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一动没动，身边的咖啡早已经凉透了。
他忙拿了外套给若若披上，一摸她的手，已经凉透了。
“傻瓜，快坐过去一点。”言御臣关上了窗户，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
将言倾若裹入自己的怀抱里，言御臣有些心疼地说道：“若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这样子，大哥很心疼，外婆也会走得不会安生的。”
“我知道，大哥……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言倾若反手擦干了眼泪，咬咬牙说道。
言御臣伸手揉了揉她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说道：“这才是那个乖乖的好若若，不是吗？”
他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坐在餐桌前，言御臣说道：“书瑶和澈少已经离开了，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陪着你了。”
“我明白的。”言倾若点点头，这段时间，简书瑶和楚安澈在她身边陪伴了很多，她已经非常感激了。
尤其是楚安澈，她真的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会站在她身旁陪伴。
言御臣给言倾若夹了一筷子菜，说道：“那你现在……就正式留下来了吗？”
“嗯，B市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根基，而且我怕我留下那边……”言倾若收住泪水，笑了笑。
她其实原本也没有打定主意，是不是留在B市。
但是外婆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她不觉得自己在B市能够撑得下来。
☆、291。第291章 你敢吻我吗？
所以，言倾若才决定回来，留在A市。
言御臣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也好，至少在这边，有大哥可以照顾你，我们兄妹二人还可以相依为命呢。”
言倾若笑了笑：“多谢你，大哥。”
“我们是兄妹嘛，有什么好谢不谢的。”言御臣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快吃饭了。”
次日，虽然要留下来，但是言倾若状态不太好，言御臣打算让她多休息几天。
言御臣却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能陪伴她太久了。
天空中一直飘着细雨，是入冬的天气，显得格外的冷。
言倾若找出一件羊绒毛衣，抓在手里，看了半天，想起当初辰千墨带着她去买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甜蜜，现在回忆起来，却全是苦涩。
她将衣服塞进衣柜里，重新找了一件衣服穿上。
收拾好了外婆的遗物，分门别类地放整齐。
但是外婆最后专门说要留给她的那个盒子，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盒子是个小铁盒，却上了很精密的锁，前几天言倾若就发现了，一直没有打开。
今天重新试了一下，也是打不开。
言倾若也舍不得用东西来砸，所以只好先放弃了，一直留在这边。
她决定好好地振作起来，哭啼已经是无用，生活总还要继续下去。
她捏了捏拳头，对自己说道：言倾若，加油。
傍晚时分，她下楼去买晚上做饭用的材料。
走到楼下的时候，细雨朦朦，走着走着，她就有点失神。
旁边一辆车快速地冲过来，言倾若本来想要躲的，可是却一时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
哭了这几天，感觉自己整个都像是生锈了一般的，很多事情都要慢半拍。
她的眼眸里，那辆车的车灯明晃晃的刺眼。
几乎快要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身后有个人冲过来，将她狠狠地拉回自己的怀抱。
那辆车一个急刹停住，骂骂咧咧了几声才离开。
言倾若惊甫未定，刚才她真的想过要躲的，可是却反应不过来。
她拍了拍胸口，抬眸，正好撞进辰千墨的眼眸里。
他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倦色，好像也是并未休息好。
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地蹙着，脸上全是担心，和救下她之后的轻松释然。
辰千墨来不及掩饰情绪，抱住她，上下捏了一遍她，发现她无碍，才低声骂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被撞了怎么办？撞伤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丝毫都没有作伪的地方，就算是骂，也是出于心急和担心。
言倾若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变回了曾经的他，对她的关切和疼爱，丝毫没有改变。
细雨飞进她的眼睛里，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轻轻眨了眨，长睫像是翩跹的蝴蝶一般。
她从他的怀抱里退后一步，辰千墨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表露出的，是真情实感。
他松开手。
和言倾若面对面地站立着。
彼此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耳朵边是路人的声音，行车的声音。
言倾若觉得自己的眼眸有些发酸发疼，说好不要掉眼泪的，又被雨丝带得几乎要落泪。
“我……”良久，辰千墨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