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会结束的差不多,顾靳原转身出了会场。
洗手间外,沈绍廷似乎是特意在等着他一眼。
在别人的印象里沈家的公子一向是温和谦逊的,而现在他看着顾靳原眼神却带着嘲讽,带着不屑,还有鄙夷。
“表哥,你配不上她。”
璀璨的灯光下,沈绍廷就这样冷冷地开口。
顾靳原的眼睛深邃的如同古井深泓,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配不上?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绍廷,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姿态说这句话?”
“你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闻言,顾靳原仍是那种滴水不漏淡漠却又张狂的样子,他不温不火地说着:“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跟了我,这点是你怎么逃避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沈绍廷握紧了拳,压抑着冲动,“她跟着你,有过一天真心的笑容吗?”
有过吗?顾靳原也这样问着自己。
好像确实是没有,他已然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了,至少,不会对着他。
顾靳原睨着他的满脸怒容,深邃的眸子淡漠疏离。
“绍廷,你别以为谁都欠了你什么,自打你把她带到人前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你要是真的考虑周全,会让她一次次的受到你母亲的对付?是你自己为了那些莫无须有的理由妥协,自己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懦弱。是你自己放弃在先,这时候又装什么情圣呢?”
顾靳原笑了笑,继而又道:“为了一个尚不确定的原因,你就这样彻底放弃她?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乎这些。”
尚不确定的原因……
沈绍廷被他的话震得僵如化石,脸色青白交加,可尽管这样他也没有低头,抿着唇冷笑着:“那初见跟着你又有什么幸福可言?你当她是什么,就这样整天把她关在你的牢笼里,你有有问过她需要的是什么吗?她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她怎么可能幸福?”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面对沈绍廷的质问,他仍是一派理所应当的样子。
沈绍廷一字一顿地言语如刀逼问着顾靳原,忽而闪过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的念头,“你到现在都不肯放她自由,难道说你顾三少也对她动了真情?”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顾靳原幽暗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他有些微怔,“情?”仿佛在思考着这究竟是一个拥有什么意义的字眼。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这样整天禁锢着她,早晚有一天,只要找到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毫不犹豫地离开……
顾靳原敛了神色,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阴鸷。声音浅淡默然:“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开。”
“你欺人太甚!”
顾靳原冷冷地睨着他,“你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到头来还是让她受了伤。绍廷,以后做事情,记得考虑周全。”
他淡淡一晒,眼角瞥过匆匆赶来的莫清,转脸对着沈绍廷继续说道:“至于莫小四,你记得看好了,事不过三,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说完,顾靳原转身就走。
顾靳原走后,沈绍廷才回味着他说的话。
“绍廷……”
莫清从没见过这样如同困兽一般的沈绍廷,他死死地盯着她,再不复温润谦和。
“我都答应了和你订婚,你还要这样逼她?”他双眼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犀利如刀。
“绍廷,你听我解释……”
莫清急切地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下一秒却被他无情的挥开。
☆、161。159她应该最怕的,就是别人问起她和他的关系
许初见记住了酒店的名字,她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好似只是给她的过去一个交代而已。
那时候,顾靳原也曾带着她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他对她说,只要走进去,她就解脱了撄。
可是到最后,她也没那个勇气走进去。
而到现在,她才算是真正的解脱了偿。
许初见转身离去,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什么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她失魂落魄地这样走着,也没有看路。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清晰刺耳的刹车声,她才猛地抬眼,避让不及她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就这样跌坐在地上,一辆车就离她仅一点的距离,
差一点就撞上了她。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份危险,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刺的她睁不开眼。
许初见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看到有人匆忙的从驾驶座上下来,是个女人。
“你没事吧?”蔚宛什么也没管立即跑到了许初见面前,想要将她扶起。
“舅妈,是许老师!”欢欢认出了她,在一旁提醒着。
小孩子的记忆就是好,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她也这样清楚地记得。
蔚宛这才细细地看着许初见,许老师?
“舅妈,你不认识我认识啊,就是以前和表舅一起来我家里的许老师,之前小舅还让我打电话给她呢。”
许初见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她笑了笑,是顾靳原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小丫头欢欢。
他应该是很疼这个小姑娘的。
蔚宛把她扶了起来,也渐渐想了起来,上次在半城湾的别墅内,她见过她。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她也没有忘记,毕竟太特殊。
蔚宛以为她是和顾靳原一起来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要不要打电话给阿原?”
闻言许初见连连摇头,“不要,我没什么事……”
她不想见到顾靳原,一点也不。
不知是不是这闷热的天气,她站起来的时候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许初见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觉得进入胸腔内的空气一点点减少,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什么,她脸色煞白,渐渐地已经看不清身边的人,也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她只是感觉到很累,很难受,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抽走了一般。
在昏迷前,她恍惚听到了耳边有人喊着小舅。
不过她已经没什么力气管那些,沉沉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白色的病床上,许初见半昏半沉地睡着,喉咙嘶哑的很难受,像是一把火在灼烧着她,鼻间闻到的都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迷糊中许初见抬起已经软得没有力气的手,可稍稍动一下手,手背上就传来针扎似的痛。
而后,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柔软的力道一下一下在她手背上按摩着,似是在缓解着她的疼痛。
这下许初见也再也睡不着了,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女人正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她的意识恍恍惚惚,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看了很久,才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毫无征兆的昏倒了?
“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蔚宛见她醒来也松了口气,直接按了铃让医生来检查。
蔚宛看着许初见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她笑了笑说道:“我叫蔚宛,是……顾靳原的前任大嫂。”
简单直接的介绍,可听在许初见耳朵里,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许初见看了她好久,忽然想起来顾靳原书里夹着的那张照片上,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似乎就是眼前的人,只是那时候的她,青涩稚嫩。
她想要坐起来,蔚宛在她身后添了个软软的靠枕。
动了动有些沙哑喉咙,许初见觉得浑身无力,说出口的话轻的几不可闻,“你没有告诉……他吧?”
蔚宛替她掖好了被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轻柔地对她说:“我没告诉他,只是我把欢欢打发走了,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多说什么。”
说着,蔚宛扬起了她的手机,“你昏睡的时候,这手机一直在响,你要不要回个电话?”
蔚宛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看着她一幅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睛里凝起了一丝忧虑。
这个时候会一直给她打电话的,除了顾靳原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许初见刚想问一下自己的情况,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给她做检查,手里拿着记录本,修长挺拔的身形,那双桃花眼微勾着,又是熟人。
蔚宛在顾家很多年,当然也是认识这个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打着招呼:“阿铮。”
“嫂子。”容铮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他拉下听诊器给许初见检查。
他们这一个圈子的人玩的很好,以致于容铮到现在为止都还叫她嫂子,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改口很难。
容铮神色温和,调了调点滴的速度。
转头对许初见说:“阿原这是虐待你了还是怎么,身体会虚成这样?你有贫血的症状,还有营养不良,还有……”
容铮后面半句话没说出来,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蔚宛,又继续说道:“这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却是实几个月没见,许初见上一次见到容铮的时候,是因为她和顾靳原的那场车祸。
许初见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声音艰涩地开口:“容医生,麻烦你了。”
容铮细心地吩咐了些注意事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等病房里的人都走了,蔚宛才从茶几上将保温瓶里的粥倒在了白色的瓷碗里,整个房间里都飘满着香味。
“你睡了快半天了,先吃点东西暖暖胃,你看你瘦的都快没有人形了。”
蔚宛的语气里透着一种隐隐的心疼,她从欢欢的口中听到表舅那两个字的时候,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再加上先前她看到的那些照片,她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顾靳原是个霸道的人,他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那他看上的人,又岂有放过的?
可她眼前的许初见,似乎过得并不好。
“蔚宛姐,我不是故意撞你车子的。”许初见的手绞着被子,声音有些低。
闻言,蔚宛不禁笑了,“你说话真有趣,来,先吃点东西。”
许初见也很听话,这段时间她就没好好地对待过自己,怪不得现在身体会抗议。
哪知道勺子才靠近许初见,一闻到那味道她就控制不住捂着嘴,胃里翻涌着一阵难受,她偏过脸朝着另一边干呕。
她试着想要吃下去,可连着几次还是这样的结果。
许初见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唇色也变得苍白了些,“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吃不下。”
“那歇一会再说吧。”蔚宛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她把东西收拾好之后,酝酿了一阵情绪,有些不经意地问她:“初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顾靳原是什么样的关系?”
被她这样一问,许初见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她应该最怕的,就是别人问起她和他的关系。
许初见犹豫着,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没想到要用什么样恰当的话来回答。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良久,许初见垂着眸子,低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蔚宛似是叹息了一声,没什么关系,这才是最为复杂的一种关系。
至少,她从来没见过顾靳原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人紧张到这个地步。整个一下午,许初见的手机一直在震,她忍不住接了起来。听到是她的声音后,顾靳原才舒了口气。
可蔚宛瞒着他一件事,没有说。
☆、162。160如果我不要,会不会很疼?
当蔚宛看到初见倒下的时候她心里急得很,下意识地就想要给顾靳原打电话,可她看初见的样子,似乎并不想。于是她让欢欢去找顾靳原,告诉她机灵点,什么也别说。
后来因为许初见的手机一直在响,她还是忍不住接了撄。
只是在电话里面,蔚宛从没听到过他的声音里能有这么多的情绪。
明明只是一句质问着她在什么地方,却隐隐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蔚宛故意很久没说话,果不其然,电话那那头的男人果然急了起来。
至少,她敢肯定顾靳原对初见肯定是有情,而且还不仅仅是一星半点。只是她知道顾靳原是个霸道且有些偏执的人偿。
只是对初见来说,不知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蔚宛最熟悉的医院就是这里,容铮顾家的两兄弟是很多年的交情,为了保险起见,她拜托他给初见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出乎了她的意料。
思及此,蔚宛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初见,看样子她并不知情。
……
蔚宛叹了口气,说道:“可我觉得,阿原对你不一般。”
对于蔚宛所问的那个问题,许初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双手紧紧地揪着被角,房间内的温度适宜,可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那双清澈潋滟的明眸此时一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