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孕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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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孕难挡-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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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宁伸手要去拉她捂伤口的手,唐棠反握住他手,拿完好的那只眼睛看他:“你怎么能打人呢?”她说的没头没尾,不知是说他刚才冲张籽芸扔的凳子,还是说推自己的那一下。

一只手被握住,他便用另一只手去掰,唐棠给他的固执折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额头靠近右边太阳穴的地方磕破了很大一块皮,鲜血渗得极快,唐嘉宁起身去翻了纱布,熟练地给她贴上。

唐棠任由他动作,心里想的却是少年脸上那稍纵即逝的凶悍表情。儿大不由娘,弟弟养大了,也完全和她预想中的模样背道而驰了。

张籽芸说唐嘉宁没家教,这话骂的其实是她才对,她没有教好,才让他这样易怒而冲动。

唐仅吧嗒吧嗒跟着唐嘉宁跑前跑后收拾东西,唐棠抚了抚额头上的纱布,也跟着站起来,起身走到柜台边,正拿起铁钩够推拉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唐棠?”

唐棠循着声音看去,就见葛芊芊穿着条灰白纹的斜襟旗袍,打着遮阳伞,带点不置信地神情,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的目光却很快转到了她身边站着的人身上,6年不见,崔明舒也彻底长大了,身高竹节一样拔高了一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坚毅冷峻。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不请自来的客人多得简直要踏破她这小店的门槛。

唐棠愣了半晌才放下手里的钩子,笑着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进来坐!吃过早饭了吗?”葛芊芊望了望一张张油腻的桌面,犹豫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吃过了。”

她这句“我们”一出口,唐棠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着,装着低头放东西,掩下了那一丝僵硬。垂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自己脚上沾满了面粉的布鞋,挽得一边高一边低的裤管,倒褂上幼稚的图案和沾了油腥、面粉的一块块明显的污渍。

原来,崔明舒也已经回来了。

她拉开收银台边上的两张椅子,向他们道:“你们先坐一坐,我很快就收拾好了。”葛芊芊还要拒绝,倒是崔明舒直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葛芊芊这才跟着进门,从小包里掏了手绢,细心的将椅子上的那点油渍擦掉,终于坐了下去。见唐棠盯着自己手上的手绢,葛芊芊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一会儿约了崔大哥吃饭,唐棠你不要介意呀。”

是不要介意她嫌弃自己的地方脏,还是不要介意她去见崔明舒的家人,唐棠一时也分辨不出,随手拉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你不嫌弃我这儿地方小就好。”见崔明舒一直不说话,也主动道,“明舒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是要回国发展了吗?”

崔明舒的视线还停留在她额头的纱布上,大约刚才也看到了唐嘉宁要打人的那一幕,动了下嘴唇,最后说:“应该吧。”

葛芊芊轻笑出声:“我们团长一直力邀他留下,不过大钢琴家看不上T市这么小的地方,到现在都没松口。他呀,崔大哥的面子都不给哟。”言谈间满是亲昵,连一直在忙碌着收拾桌子的陈大姐都不经多看了他们两眼。

唐嘉宁和唐仅也从后厨回来了,唐嘉宁看看葛芊芊又看看崔明舒,直接转头去看唐棠:“要不要去医院?”

唐棠按了下额头:“不用了,擦破点儿皮而已。”

唐仅黏到她身边,葛芊芊看着小胖墩笑:“这个是唐仅吧,都长这么大了。”唐棠在唐仅脸颊上轻捏了一下:“喊哥哥姐姐。”

唐仅便乖乖地冲着葛芊芊喊了一声“姐姐”,又向崔明舒叫了声“哥哥”,然后邀功一样仰头去看唐棠。

唐棠给他逗笑:“真乖,今天可以多吃三颗巧克力豆,但一定要刷牙啊。”唐仅扭了扭身体,高兴地转而缠着又去收拾店面的唐嘉宁去了。

葛芊芊的目光跟着唐嘉宁一瘸一瘸的腿走了好远,才带着怜悯转了回来:“他的腿……也是那次车祸弄的?”

唐棠点头,葛芊芊接着又说:“真可惜,这么好的男孩子,还这么年轻呢。”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传达到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是足够了,唐嘉宁重重地把一只蒸屉放在桌面上,回头狠瞪了葛芊芊一眼。

唐棠皱眉,又不好让葛芊芊闭嘴,只好向唐嘉宁道:“你带小仅先回去吧,这边我来收拾——陈大姐,您也回去吧,等会我自己收拾好了。”

陈大姐应声答应了,唐嘉宁也摔了抹布拉着小唐仅走了,店里便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这三名昔日同窗。

葛芊芊见唐嘉宁走了,说话就更不忌讳了:“他一直跟你住一起呀?我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唐棠你不要生气,我是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刚才也是,看着好凶,你头上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青春期嘛,总是特别容易冲动。”唐棠摆摆手,“男孩子就是气性大,他平时还是很懂事的,在学校成绩也很好,他的腿我已经咨询过医生了,还是可以通过手术恢复的。现在小仅也大了一些了,要是顺利,我想让他下半年或者明年初就把手术做了。”说到两个弟弟,唐棠的话不由自主多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灿烂。

葛芊芊还要再说,被崔明舒打断:“你老打听别人家里事干吗?人家的弟弟听不听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葛芊芊的笑容僵硬起来:“我也是关心唐棠。”

崔明舒低头看了看手表:“走吧,我哥最讨厌别人迟到了。”葛芊芊“嗯”了一声,走到了门口,又向唐棠说:“今晚有明舒和我们团的演出,要是有空的话,一起来吧。”说着,从包里掏了四张票出来,送到她手边,“我知道欣欣不爱听这些,你帮我代交一下,她愿意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唐棠接过来,葛芊芊又说:“我之前提过的那个夜班的工作,你要是还有兴趣,打我电话哦。”

崔明舒已经不耐烦地转身往外走了,葛芊芊这才加快脚步追过去。

唐棠看着那两个影子越走越远,互相之间却越靠越近,仿佛离去的是她整个青春年少时光。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因着不同的际遇,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琴房里互相侧头微笑的少男少女,如今已经不再开口闭口都是音乐理论、考试、暑假。葛芊芊说,大演奏家看不上T市的乐团,葛芊芊说《新鲜娱乐》的崔明浩都留不住他。

她偏了偏头,崔明舒果然还是那个崔明舒,什么都要最好的,什么都不肯妥协,漂亮的手指按在黑白键上,满室的空气都随着音符颤抖舞蹈。

一如当年提分手的时候:唐棠,我崔明舒不需要一个满身包子味的女友,你非要退学,非要放弃拉琴,你注定就要跟不上我。

唐棠低头去看手掌,手指上因为练琴而留下的老茧早已经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生活带给她的各种细小刀痕、烫伤和细碎纹理。

飞鸟出林,各奔天地,燕雀入人家,鸿鹄上青天。

心气高远的崔明舒是有先见之明的,六年后再见,她果然已经跟不上他了。

☆、第十章 登堂入室

关好了店门回到家,唐嘉宁已经在房间里复习了,小唐仅蹲在玄关边看一只不知从哪里爬来的小甲壳虫笨拙地绕着鞋架走动。

见唐棠进来,唐仅便抬头道:“姐姐,刚才那个阿姨又来了,还带了行李,被哥哥赶走了。”

唐棠眼皮直接跳:“哪个阿姨?”

唐仅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唐棠反应过来了,果然又是任太太:“那她人呢?”唐仅摇摇头,唐棠看了唐嘉宁紧闭的房门一眼,放下菜,拉过唐仅:“哥哥刚才还有打人吗?”

唐仅点头,很快又摇头:“哥哥还没动手,她就跑了。”

唐棠表情复杂地回了厨房,任非桐那么有钱,任太太怎么会……怎么会那么不靠谱呢?简直活脱脱一根甩不掉的狗尾巴草。

唐仅抛弃了甲虫,跟到厨房来看她打鸡蛋洗菜:“中午吃面条吗?”

唐棠侧头看他:“不喜欢吃呀?”

“喜欢的,”唐仅哼哼唧唧的,又说,“下午要去看妈妈吗?”

唐棠看着他有些期待有些畏惧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下午本来是她休息补眠的时间,原定的探望时间已经被崔明舒和葛芊芊占用了。

“吃完饭再去吧,到了医院,你要乖乖的。”

唐仅“嗯”了一声,回头往自己房间走,走到一半又回头看她:“妈妈今天也还在睡觉吗?”唐棠微笑:“是啊。”

唐仅的肩膀往下耷拉了一下,迈着小短腿推开了房门。

唐棠拉上厨房门,点火热锅,顺便按下抽油烟机按钮,耳朵里很快充满了食用油在铁锅上滋滋升温的声音。

纷繁喧嚣,像是叫人无奈的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飞溅出一两滴油星,轻痛微痒,但毕竟也只有那么一点儿热度,冲过凉水,过个几天就烟消云散了。

唐棠一边翻炒着白菜一边往热锅里倒水,盖上锅盖,顺便把料理台边上的窗户打开了——就那么一眼,正好瞥见了那个蹲在路边守着行李箱,有点可怜的孤单背影。

她很快关上了窗户,尝咸淡,撒葱花,装碗,顺便冲着客厅喊唐仅和唐嘉宁出来吃饭。唐嘉宁脸上的那点凶悍早不见了,端着碗低头吃面条,椅子矮了一点,他一坐下便要把腿往前伸出。唐仅将他的一条小短腿搭在他大腿上,另一条踩在唐棠的椅子上,绷得牛仔中裤的裤缝都紧紧的。

唐棠拿筷子头在他膝盖上轻敲了一下:“好好吃饭!”

唐仅撇嘴,收回小短腿。

唐嘉宁问:“下午要去医院?”

唐棠“嗯”了一声,唐嘉宁便说:“我昨天去,阿姨的褥疮好像好了点……下个月要接回来吗?”唐棠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点头:“一直住院也不是办法,在家更方便照顾,实在顾不过来的话,我就把晚上的工作辞了。”

说到这里,唐棠不由想起了蹲在楼下的张籽芸——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的母亲要也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就是再胡搅蛮缠一百遍,那也是好的。

吃过饭,唐嘉宁抢着去洗碗了,唐棠在床上了翻来覆去半天,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

她下意识去床头摸手机,又想起手机坏了还没修回来,最后还是爬起来,趿上拖鞋下楼找人。

任太太毕竟是任太太,太阳毒辣,她已经找了小冰沙店坐着吹空调了,唐棠还没看到她呢,她倒是抢先跟她打招呼了。

唐棠停下脚步:“任太太。”

张籽芸理理头发,拉着箱子出来:“终于回来了,赶紧带我上楼,累都累死了。”说着,就要往唐家走,唐棠拉住她:“那不是我的房子,是我大伯的。”

张籽芸眉毛弯弯的:“你大伯的房子就你大伯的房子,你不是住着?我又不跟你要房产证的,我这几天没地方去,借我住个几天怎么了?”

“任老板……”唐棠见张籽芸的脸色有点黯淡下去,改口道,“不然我陪你一起去找他吧,您是他亲妈妈,他总不会不管你的。”

张籽芸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立马点头:“那敢情是好的,你知道我儿子住哪儿?”

唐棠摇头,张籽芸便道:“他现在自己租了个房子,住的老偏,不好找,但是地价是很高的,环境也好,今天周末,他应当在家的,你就送我去那里吧。”

她这样说,自豪里又带着点被排除在外的可怜样,唐棠还真有点看不下去了,这个任非桐,工作体面,收入颇丰,住的也好,怎么就这么这么不孝顺?!

她记得她还有个弟弟来着,两兄弟都这么不顾自己亲妈的死活?

唐棠上楼拿了包,犹豫了半天,还是换上了孕妇裙,又把枕头装塑料袋里,鬼鬼祟祟地拎着下了楼。

上了出租车之后,她便把枕头塞巴塞巴塞了进去,司机在驾驶座上瞪大了眼睛,张籽芸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然后冲唐棠笑:“真是敬业呀。”

唐棠调整了一下肚子,那是,不敬业就又得扣钱了!

车到了小区,张籽芸丝毫没有付钱的意思,唐棠一边掏钱,一边在心里默默几下这笔账,37块钱,发票收好,母债子偿,这个肯定得找任非桐报销。

楼下的小区门卫显然是认识张籽芸的,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气问:“张小姐,又来看儿子啊。”

张籽芸“哼”了一声,拉着唐棠往里走。门外瞅着唐棠的大肚子眼皮直跳,哎呦,带着大肚婆,有戏看哦!

任非桐住在6楼,张籽芸拉着唐棠等电梯,一边看数字从顶楼慢吞吞往下,一边神神秘秘地跟她唠叨:“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现在是新时代了,女人要自己当家作主,要主动出击,金龟婿呢是要自己花心思掉的,世界上哪儿有馅饼会从天上掉下来……”

正说得开心,电梯门开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穿着短袖运动衫的漂亮小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唐棠在心里赞叹,长得真帅啊!就是个子太矮了,都不知有没有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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