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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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煞-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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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文在东京。”

一个女警说:“请即召他回来,他的妻子李月玫及一名男子,今晨被发现倒毙室内。”

整个办公室在该刹那变得肃静,掉一根针也听得见,一切都停顿下来。

福在脑袋还算清醒,可是四肢忽然不听使唤,她只觉双腿无力,渐渐蹲下。

女警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福在轻轻说:“快请周先生回来。”

秘书应一声立刻去办事。

女警察问福在:“你认识李月玫?”

福在茫然点头。

女警取出一张宝丽来照片,放在福在面前,“这可是李月玫?”

福在看向照片,只见月玫仰头,半睁眼,如云秀发披向一旁,像是刚睡醒模样。

可是,嘴角凝固的血液显示,她已没有生命迹象。

福在耳边轰一声,全身发麻,张不开嘴巴,眼前发黑。

女警连忙叫人拿热茶。

“不用。”福在撑着站起来。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

秘书青白着脸报告:“周先生下午四时可以回来。”

警察说:“我们想同这位王小姐说几句话。”

福在轻轻说:“请进会议室。”

“王小姐,到警署来一次好吗?”

福在点点头。

她随警方出去。

在警车里,福在忍不住落泪。

在小小询问室,福在说明她的身份。

“我是她的中学同学。”

“呵,那么,你可能也认得出这个人。”

他们把另外一张照片也放在桌上。

福在一看,嚯一声站起来。

“桑原!”

“正是这个人。”

“今晨六时,大学员工宿舍六号住客说整晚都闻到异味,十分不安,忍不住报警,警方追溯到四号,无人应门,叫管理员取来钥匙,开门进去,发现了他俩。”

桑原赤裸上身,倒躺长沙发上,相片像一张剧照。

他俩同归于尽。

福在睁大双眼,握紧双手。

“在现场,警方找到女装手袋,里边有李女士身份证明文件,我们亦很快得知桑原身份。”

福在不禁用手掩脸。

“他俩是情侣身份。”

福在默认。

“周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福在回答:“他们正在办离婚手续。”

警官想一想:“王小姐,星期二晚上八时至十一时,你在什么地方?”

第十四章

“日本之行还成功吧。”

“我们去参见名古屋牧场奇書qisuu網,可是属极贵价肉类,正考虑入货与否。”

“放高级办馆或替日西餐馆订货。”

“他们多数直接入货。”

“取价廉物美路线,打响字号。”

“利钿太低,划不来呢。”

他从来不曾与月玫这般有商有量,福在却与他谈得头头是道。

“这次,我拥有充分资料,连他们牛群吃的草料远自加拿大缅省运来都知道,东洋人十分尊重我这间

小公司,福在,你有成绩。”

福在连忙摇手。

她很自然地替他披上外套,司机上来敲门,周子文回公司去。

这一段新闻,像所有新闻一样,热闹了三天,然后在报上不了了之。

周末,福在并没有赖床,一早起来做洗熨工作。

她有一式十来件白衬衫,每天换一件或两件穿,天凉了加件深色毛衣,再冷一点披上大衣,一年四季

都靠它们,非洁净不可。

正忙着,门铃响了。

独居,福在更加小心,她一看,是刘少波,便不肯开门。

“刘先生,一分钟之内不走,我会报警。”

飞絮飘零

刘少波隔着门说:“王小姐,我并不企望进你客厅坐着谈话,我在街角咖啡室等你。”

“我不会与你对话,你走吧。”

“王小姐,你已糊涂了好几年,我不想你再受蒙蔽。”

“福在知道再开口说话,等于是鼓励他继续罗嗦,她索性不出声。”

“王小姐,我找到一名在酒吧工作的女子,她在当晚与邵南一起。”

福在一听,打开大门,喝道:“你最好不是胡说。”

刘少波也铁青着脸,“好心着雷劈。”

“警方为什么找不到该名证人?”

“你是酒吧女,你的客人突然暴毙,你会不会让警方找到?”

“你又查得到她?”

“我不穿制服,最近她又手紧,明白了吧。”

“为何那么好心?”

刘少波发呆,半晌才说:“我同情你。”

“嘿。”

他说下去:“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身不由主的女子,飞絮飘零,随命运摆布。”

福在呆住。

她退后一步。

不是由这名调查员坦白说出,她还不知道有飞絮飘零这几个字,福在鼻子发酸。

她镇定一下,“我已找到工作,我已从头开始。”

刘少波看着她,忽然说:“你此刻的男伴叫周子文,你真正认识他吗?”

“这与你无关。”

刘少波叹口气,“我带你去见那个酒吧女,释你心中最大疑问。”

他仿佛什么都知道。

一向以来,这年轻人虽无过犯,面目可憎,可是今日他对她坦白诚恳,福在忽然不那么讨厌他。

“自杀,他杀,抑或意外,你很快会知道。”

福在想一想,取过锁匙及外套,跟他出去。

“这么早,她起来了吗?”

刘少波回答:“这么早,相信还未睡觉。”

他把福在带到闹市一间粥店。

每一件事都出乎福在意料之外。

她满以为风尘女子衣冠不整,一头烟味,残妆,可是她看见的少妇却脂粉不施,衣着整齐,而且还拖着一个三两岁大的小男孩。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喂小儿吃粥,姿势几乎有点虔诚,仿佛这孩子会是她的救赎。

会吗,当然不。

可是该刹那她一脸满足,已足够叫她在凶险的世界活下去。

女子抬起头来,“刘先生,早。”

“你说一说,那个堕楼男子,长得怎么样,当晚,

发生过什么事。”

这时,有一老人过来,把孩子抱开。

她轻轻地说:“凌晨,快两点,以为没有生意,有一男子进来,用手搭住我大腿,他中等身材,三十出头,衣着整齐,可是,已经喝得很醉,这种客人最不好应付,也最易对待,他脱下手表,放到我面前,说:‘跟我走。’”

是敌是友

女子从口袋取出一只金表放桌上。

福在一眼认得这只金钢蠔式手表,这是她送给邵南的礼物,背后刻着字样,事后百忙中她已忘记它。

她翻过手表,果然,看到手表后刻着“给S,F赠”。

一点不错,刘少波的消息完全正确,他没有骗她。

女子说下去,“我把手表在手中一秤,便知道是真货,于是跟他走。”

女子语气十分平静,忽然之间她离了题:“可要把手表赎回?三千元。”

刘少波说:“别忙,你讲下去。”

“我以为他要带我到一个冷僻的地方交易,我们走上建筑地盘,他忽然丢下我,纵身跳下。”

福在瞪大眼睛,这便是邵南生命最后一刻?

“他蓬地一声堕地,我吓得即刻逃离现场,接着,警察来到调查,往后的事,刘先生全知道。”

这时,老人又把幼儿抱了回来。

女子接过,拥在怀中,无比爱怜,轻轻与他说话。

刘少波放下一只信封。

少妇立刻收下。

她抬起头,“这只手表有刻字,很难脱手,便宜点,两千。”

只值两千。

买回来时,可值两万。

在邵南眼中,也许一文不值。

刘少波着着福在,福在轻轻答:“我要来无用。”

她并非赌气,过去的事,让它结束算数,什么恩怨都已断绝。

刘少波又取出两张钞票,付给少妇,取过金表。

少妇嫣然一笑,她还剩一两分姿色。

“刘先生真是好人,我准备回乡生活,从此别过。”

福在默默站起离开粥店。

刘少波轻轻说:“邵南浊气上湧,一半气馁,一半意外,结束了生命。”

福在把事情一件件拼在一起,渐渐得到一幅比较完整的图画。

最主要的一块拼图是,邵南的意外同月玫丝毫关系也没有,月玫却抓紧这机会一直要胁勒索她。

月玫利用旧同学的弱点,引她一步步走入圈套。

这个李月玫,究竟是敌是友?

福在战慄。

这时,刘少波说:“你的嫌疑已完全洗脱,我为你庆幸。”

如释重负

他的语气中有极大安慰,仿佛放下心头一块大石,这个陌生年轻人对福在好象有衷心的同情。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福在深深吸口气,“谢谢你。”

“那是我的职责。”

“保险公司方面………”恐怕要追讨赔偿金额。

“我已辞职。”

“什么?”福在抬起头来。

“我已在个多星期前离职,那份工作不大适合我,所谓调查,不外是公司想省钱:客户长期投保,到了最需要时刻,公司却找种种理由脱责,我觉得不公平。”

福在看着他。

“我用自己的时间找到那女子,我不会把结论告诉任何人知道。

福在脱口问:“为什么?”

刘少波一怔,“为什么?”他喃喃复述,像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问他。

忽然他心中有了答案:“因为你日渐憔悴,我想,只有水落石出,你才会慢慢康复。”

福在声音有点沙哑,“为什么关心我?”

刘少波腼腆,他转过身去,过一会,把那只蠔式金表还给福在。

福在摇头,“我不要。”

“你不想留作纪念。”

“我遭欺骗,且被遗弃,我不想记住这件事。”

“那么,我如何处置这只手表?”

“我不知道,我只想速速忘记。”

“做得到吗?”

“事在人为。”

“祝你成功。”他语气中并无揶揄讽刺之意。

福在说:“我得回公司。”

“今日周六。”

“公司一星期七日运作,同事轮流放假。”

刘少波重复一个问题:“你对周子文认识多少?”

福在吁出一口气,“刘先生,再见。”仍然嫌他多事。

不过,这次,她带着微笑,已把刘君当作朋友。

“再见。”

福在回到公司,只觉四肢百骸都松散开来,她伏在办公桌上,如释重负。

秘书把一份文件交给她,“真没想到鸡这种家禽原来最早源自中国,你做的报告对大家有益,增广见闻。”

都好像把悲剧忘却了。

福在抬起头来。

秘书说:“对面大厦有家美容院,按摩师一流,每次享受完毕,我都像年轻十年。”

福在笑了,会有这种好事?

第十五章

秘书忽然说:'你与周先生,快了吧。'

福在诧异得不得了。

月玫刚刚火化,他们好似都不记得她。

'他对你那么体贴,大家都看得出来,福在,你又丝毫不见骄矜,这样朴素勤工,真是难得。'

福在听得发呆。

他不发一言,只是咳嗽一声。

中午,周子文有电话找她。

福在问:'你在家里?'

'我与客人在会所吃饭,你可要来?'

'我还有点事。'

'那么,一时左右,请到大屋等我,我有话说。'

福在到了周宅,佣人都很高兴,热诚招呼她吃饭。

精致的两菜一汤,胜过泡面百倍。

饭后,福在捧着一杯普洱茶慢慢喝,发觉佣人正在忙,她们把一箱箱衣物从楼上搬到楼下。

福在忍不住问:'这是干什么?'

'太太的衣物,周先生说,全部扔掉,我们想到一个折衷办法,叫救世军来拾走。'

福在发呆,放下茶杯。

吸见瓦通大纸箱里装满名贵衣物鞋子手袋包饰物,绫罗绸缎、七彩斑斓。

全丢出门支,当垃圾办,多么可惜。

正确做法

女主人在生时,件件精挑细选,衣服上内尚留着她的气息呢。

佣人整整搬下二三十只箱子。(真奢侈)

福在想说话,可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有什么意见?

没有,这事与王福在无关,她又不能同周子文说:'把月玫的东西全扫出去,太无情了,不如留着,设一间纪念馆',行吗?

扔掉也许是最正确的做法。

稍后,救世军来了,把箱子逐一抬出。

接着,又有一辆车子,把月玫生前用的家具也搬走。

福在走到月玫的寝室支看。

只见佣人正在吸尘,室内空无一物。

衣帽间本来挂满衣物,现在一件不剩。

福在看到地上有一件布絮,走近一看,发觉是朵作为饰物的茶花,做得十分精致,花瓣与真的无异。

佣人看到了,自福在手上接过,丢进垃圾桶。

福在忍不住叹息,她轻轻回到楼下。人与物都不在了,李月玫象从来出生过一样。

福在默哀,周子文回来了。

他理过发,换上新西装,人瘦了一点,反而精神奕奕。

福在问:'你有话同我说?'

'是,'他松开领带,'请到书房。'

他关上门。

'保险公司找你。'

'啊。'原来是这件事。

'月玫保单上的受益人是你。'

福在叹口气,'我也不知她为什么选我,我想联络月玫亲人,把款项转赠。'

'月玫没有亲人。'

'姊妹、兄弟、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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