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了顾芷心的面前。
顾芷心挥了挥手，隔开了和她的距离，“这新闻让你做的，实在没选题都琢磨到我头上了。你看见我哪边脸写着春心荡漾了？”
“你还别不承认，你看你这，眼神水波晶莹的，脸上春风化雨的，这一抬眼、一回眸的，怎么看都是面带桃花的，你就招了吧！”
“噗……你怎么跟媒婆似的？无聊！”
“得，不跟你贫，某人昨天明明说跟她妹去吃饭，先别说我跟你同事这么久，就没听说过你还有妹。话说回来，就算是真有，您这妹妹也来路不小啊，开豪车？”沈子涵一副看你还说什么的表情。
顾芷心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呢，就差点直接呛气管里，“你跟踪我？”
“我吃饱了撑的跟踪你。”沈子涵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我正好去路口打车，看见你上车了。”
“哦……”顾芷心想混过去，可惜，没能如愿。
“别哦了，说吧，那人是谁啊？”
“尹述。”
“妈呀，你这是撞了什么大运啊？他追你？”
“别瞎说，为了前段时间的报道，请我吃顿饭表示感谢。”
“行了吧，他肯定有企图，谁不知道他们这么大一个集团，还在乎媒体怎么看？再说了，就算真是感谢，也犯不着他亲自出马吧？”
顾芷心不做声。
沈子涵看看她，正了正神色，然后说，“芷心，我跟你说，你心里要有个数，这个人背景太复杂，听说他进盛宇且年纪轻轻就位居高层，都是有原因的，不管是在集团里，还是这个人本身的环境都比较复杂。很多事你自己想清楚。”
顾芷心看了看她，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点头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就好。”沈子涵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而顾芷心的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进入十一月份，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几场大雪过后，北方彻底地进入了深冬的严寒。顾芷心身体瘦弱，本来就不抗冻，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围巾、帽子、羽绒服、手套全副武装，能套上的都套上，就是这样，遇到特别冷的天，她还是觉得自己穿的不够多。
顾芷心这点一直想的比较理性，不会像有的女孩子那样，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臃肿少穿衣服，结果把自己冻得够呛。
顾芷心经常能在街上看到，很多女孩子在很冷的天气里，就穿个打底裤，套一双高筒靴，任凭小脸冻得发紫，还是骄傲的挺着姣好的身形在雪地里横冲直撞。
每次顾芷心都会为她们觉得冷，但是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一定那样的生活方式就要接受别人的指责。
上次和尹述一起吃饭，他糊里糊涂扔下那样一个重磅炸弹之后，顾芷心以为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动作，可是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任何的痕迹。有的时候顾芷心都怀疑是不是真的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最开始的两天，顾芷心的生活里出人意料地没有出现尹述的踪影，她还隐隐的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这么长的时间，这个人就这么彻底的失了踪，顾芷心开始有点生气了。
这样算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又莫名其妙的避而不见，也太不负责了。难道他真是一时兴起说了想追求她的话，转过头就忘了？
顾芷心越想越想不出个道理，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好像自己被人耍弄了一番一样。这种感觉翻涌上来时，顾芷心似乎能看到尹述扔下这样的话，然后看着她辗转反侧，自己在一边偷笑。每想到这，顾芷心都像心里吊了只小耗子，半上不下，晃悠得顾芷心难受。
她的这些心思，也不想和别人说，哪怕亲密如沈子涵和高沐阳，她也不想说，一来她不想对自己承认她确实很在意这件事，二来也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是个花痴，一个男人几句含义不明的挑逗就能扰得她方寸大乱。
顾芷心尽量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在这正常中有意地让自己的工作量增加，这样忙碌起来就可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生活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没有。
真的这么想之后，好像事情也就顺着想的方向发展了，其实，这时候也确实容不得顾芷心伤春悲秋，因为，马上到年底，报社快忙起来了。
这天，顾芷心早上六点就爬了起来，匆匆的收拾一下，喝了几口牛奶，拎着包就出门了。今天市里召开一年一度的人大政协两会，乔旭安昨天通知所有人七点之前赶到单位，等候分派任务。
每年的两会召开之前，都会有很长一个阶段的准备工作，分组、报告、讨论，媒体一般提前都会接到相应的日程安排，配合报社电视台的采访工作，所以人员的调度也有条不紊。
今年却例外，之前一直没有会议召开的消息传出，昨天下午临近下班时，乔旭安才接到通知。相关的会议材料直到晚上七点之后才出来，大伙一起守在报社等到八点多，材料还没齐，没办法就各自散了，通知早上开早会确定参与采访的人员。
赶到报社会议室，同事们已经来了一多半了，等了十分钟人到齐了之后，乔旭安和两个副主编简单交换了意见，宣布报道计划。
按照每年的惯例，需要有不同批次的人分别跑会议现场作会议报到，在会议外围抓两会花絮，负责联系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了解上交的建议和提案，以及分组跟各小组的讨论。
顾芷心一直负责的都是经济版，会议现场有时政版的记者跑，自然不用她。最后分派到她头上的是负责在会议现场找到几个部门的党政一把手就各自领域谈今后的工作思路，写成一篇会议侧记，并且参加一个分组的小组讨论。
顾芷心和同事们接到安排后，就整装待发了。
第十二章 会议现场（中）
打车来到会场，已经陆续有代表和委员入场了。离开会时间还有一会儿，人到的也不是很多，顾芷心就靠在楼梯口的护栏上研究手里的人员名单。
顾芷心预先定下的名单中有五六个人，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出现，比如有领导因故未能参加会议，或者个别领导不愿接受采访，顾芷心盘算着今天能约到四个人就算可以完成任务了。
走进会场看了一圈，预备采访的人一个没找到，倒是看见康跃和几个政府办的秘书在整理会议材料，顾芷心看他挺忙的，显然没注意到她，也没打算打扰，就又退到走廊上，倚着护栏站着。
“找什么呢？”顾芷心正伸着脖子往楼下看，找自己的目标，身后就响起了康跃的声音。回头看康跃手里捏着一摞材料，笑着看着她，可是眼角眉梢里全都是疲惫。
“我想约几个领导采访，在这守株待兔呢。”
“哈哈，哪个领导要是知道被你说成兔子脸不得绿了？”
顾芷心也笑，笑过之后说：“你们昨天加班到很晚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可不是吗，会议赶的紧，昨天定稿、印材料、装袋、布置会场，一直忙到后半夜两点，早上五点就得起来，三四个小时的觉也睡不踏实，起来又核对名牌、准备材料。我现在觉得站着都能睡着。”
“理解，咱们这两个工种就是忙的时段不一样，强度也差不多，你们是会前忙，我们是会后忙。”顾芷心想起什么，接着说，“对了，材料现在有吗？”
“没谁的也不能没你的啊，早准备好了。喏。”
“太好了，材料够的话，来会场的我的同事都给一份吧，我们得熟悉一下流程。”
“没问题，记者的份数我们都带出来了，管够。”
顾芷心一边翻着手里的材料，一边飞速地在脑子里调整自己定下的采访计划，对设置的问题进行加工。
“对了，你要找的领导都有谁啊？”
“环保局的徐局长，畜牧的胡局，t县和b县的县委书记，嗯……还有旅游局的陈局。”
“两个县委书记在楼下大厅用餐呢，应该快上来了。陈局在里面呢，刚进来，你先进去约一下，我在这帮你看着点其他人。”
“好，你帮我盯着点。”
顾芷心东跑西颠的，总算在会议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做完了两个谈话采访，并和其他三个采访对象约好了采访的时间，等会议结束之后补。
市领导走上主席台坐定后，顾芷心悄悄关上了会议厅的门，在外间的休息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开笔记本把刚才谈话的录音拷到电脑上，并简单整理出提纲。
弄得差不多了，顾芷心看看手表，已经十点了，估计再有十分钟开幕式就该结束了，顾芷心想着十点半小组讨论开始，自己一会得早点走，不然去晚了可就坏事了。
正想着，会议厅的门开了，在门边最后一排坐着的同事率先走了出来，边往楼下跑，边喊：“芷心，走了，会议提前结束，你别迟到了。”
顾芷心听了之后，也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拎起包快步跑下楼去。
她负责跟的小组是一位副市长带队，会议地点在市财政局，本来离得不算远，打车十分钟怎么也到了。可顾芷心走出去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雪，过往的出租车特别少，顾芷心小跑着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辆空车。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接近，顾芷心不禁有些着急，开会负责报道的记者迟到，这件事可大可小，顾芷心自然知道利害关系。
正焦急地四处张望，就看到一辆白色的高尔夫停在了面前，顾芷心刚想说这车怎么这么眼熟，就看到车窗摇下露出了康跃的脸：“上车，你去哪我送你。”
顾芷心向两边看看，确实没有空的出租车。康跃还在车里催促：“上来吧，我这边不能停太久。”
这个紧要时候，顾芷心也没跟他客气，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去哪？”康跃盯着前面，问顾芷心。
“财政局，跟张市长的那组。”
“别紧张，肯定来得及。领导的车这雪天也未必到的快。”
顾芷心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就笑笑，没再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顾芷心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就随手掏出随身携带的相机、笔记本、录音笔检查。这一查不要紧，打开录音笔才发现，刚刚还能正常工作的录音笔，这会儿怎么也打不开了。
低着头鼓捣半天，还是一点作用没起。没办法，顾芷心在脑子里盘算着解决的对策。
“怎么了？”注意到顾芷心的动作，康跃问他。
“录音笔突然打不开了。”
“是不是没电了？”
“不会，我昨天充过电的，刚才还用了，可能是从电脑上拔下来的时候坏了。”
“没有这个不行吧？里面有没有重要的东西？”
“之前的录音全都倒出来了，可是一会的领导讲话必须录音，手记来不及。”
康跃想了想，“你别急，先去会议室，把照片先拍好。领导的讲话应该是在最后，前面的你简单记记，我给你找一个录音笔，保证在领导讲话之前送到你那。”
“你去哪找？”
“我有同事应该在附近，我问问他们谁的手里有。”说着，车已经开到了财政局楼下，康跃停下车，转过头看着她，“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
顾芷心想了想，说了一声谢谢，转身下车了。
走进财政局顶楼的大会议室，各单位参加讨论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一部分，张副市长和另外两位级别高的领导还没来，顾芷心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位置上放着的材料开始记录出席人员的名单。
十分钟之后，所有的人陆续到齐，张副市长和另外两位领导尾随着先后走进会议室坐好，讨论开始了。
一般这种讨论都是就工作报告中的一些细节进行商讨，并结合当地的特点，提出各自的意见建议和一些问题的解决对策。讨论中大家各抒己见，对认为存在的问题提出自己的解决想法，顾芷心边听边记录，同时提取认为对自己的稿件有价值的信息。
张副市长主要负责全市的城乡建设规划管理以及国土资源工作。这位副市长虽然年纪不大，但履历却不少，有过很多让人称赞的成绩，且为人谦和。讨论中，他话并不多，但却始终保持很认真的倾听姿态，适当的时候也会发两句言，都是精到之语。顾芷心注视着他，不禁想起自己曾听到过的那个故事。
曾有坊间流传，某日，几个人在一个火锅店的包间内吃火锅，中途老板娘带进来两个人，说没有位子了，而这两人又赶时间，能不能拼个桌。几人看进来的两人衣着不俗，且谈吐不凡，就同意了。那两个人好像确实赶时间，急急忙忙地吃了点东西就走了，走后老板娘来对几人说，他们的单已经被两人买了。他们只是看着两人中的一个有些面熟，就问老板娘这两人是谁，结果老板娘的答话却让人大吃一惊，其中的那位看着面熟的，正是新近调来市里任职的张副市长。
故事的真假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