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晨顺着丑阿婆的目光望过去。
暗夜里，层层雪山的轮廓清晰可辩。
黑色的夜幕上，点缀着闪烁的星星。可能是因为月光太明亮了，星星的数目并不多。
它们隔得远远的，仰视着硕大无比的月亮，就如同这个站在雪地上的女人。
白司晨从丑阿婆的口中，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大概方位。
从方向来看，丑阿婆面对的方向，正是她所在的那个城市的方向。
丑阿婆站在这儿，望着白咏波的方向，同他说着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话。
丑阿婆轻轻叹了口气。
又说：“咏波，司晨变成这样，怪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白司晨听得非常的不服气，听丑阿婆的口气，好象自己是个很坏的坏女孩似的。
不禁站在雪松后面，嘟着嘴，默默地替自己辩解了一番。
丑阿婆哪里知道她的小动作，凝望着远方，痴痴地说：“但愿司晨和墨影能够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样我就放心了。咏波，也希望你早日结婚，余生快乐。”
白司晨心头又是一震。
这些话，本是很普通的祝愿的话，可是由丑阿婆的口中说出来，是那样的真诚，让她没办法不被触动。
白司晨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偷听墙角，轻轻地抽泣了一声。
抽泣声发生，她才发觉自己脸上有两行滚热的泪珠滑落。
知道在这样的静夜里发出声音是件很不妙的事情，便想从树后闪开。
但是刚想闪避，便听见丑阿婆叫了一声：“是谁？谁在那儿？”
随着话音，她的头转了过来，目光从蒙面青布上方透出来，直射向雪松后面。
白司晨见事情败露，干脆也不再隐藏，干脆走出去。
已经到这份上了，她就跟丑阿婆打开天窗说个明白。
第467章：意外的好消息2
第467章：意外的好消息2
这样想着，白司晨从雪松后面走出来，走向丑阿婆。
“阿婆，是我。不好意思，我出来方便，不小心听见了你说的话。”
“你听见了多少？”丑阿婆警觉地问。
见白司晨一步步走近，竟朝后倒退了一步。
白司晨模凌两可地回答：“不多，也不少。”
无视丑阿婆的退缩，走到她面前，挽住她的右臂说：“阿婆，天冷了，我们进屋去说话吧。”
丑阿婆想推开她的手，不让她挽着自己。但是白司晨的力气很大，而且象是铁了心似的，就是要挽住她的胳膊，不肯松手。
丑阿婆恼怒地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一点没有女孩的样子。不但婚前跟男人同居，还偷听别人的隐私。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要睡觉去了。”
“好啊，”白司晨才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我帮你脱衣服。”
抓住丑阿婆的衣袖就要往上捋。
丑阿婆用左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手臂，就不肯让她得逞。
“够了，白司晨，你马上回到你的房间去。明早你就带他离开。”
白司晨不吭声，抓住丑阿婆的左手手腕轻轻一拎一送。
丑阿婆没有练过功，经不起她的这一招。只觉得自己的左臂酸麻难当，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右手，被白司晨给推开了。
白司晨趁机捋起了丑阿婆右臂的衣袖。
右前臂上，有许多交错的，年代久远的伤痕，触目惊心。
伤痕下面的肌肤，却显得白嫩，尤其在雪光的映照下，象是没有经受过岁月风霜的考验似的。
白司晨在累累伤痕当中寻找。
她看见了，伤痕的中间，一个熟悉的地方，有一块熟悉的红色的斑痕，呈不规则的形状。
白司晨放下了丑阿婆的衣袖，替她拉好，以免手被冻伤。
丑阿婆抽回了自己的手，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白司晨对着她的背影说：“阿婆，你知道吗，我爸爸是白手起家的。在他创建绿野集团之初，我们家的生活很困难，所有的家务都靠妈妈一个人做。我三岁那年，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正在烧水的水壶。妈妈看见了，连忙把我推到一边，护住我，她自己的手臂却被快要烧开的开水给烫伤了。”
丑阿婆身形顿住，左手不自觉地捂上了右前臂，有着一块红斑的地方。
那块斑，正是烫伤。
不过，她很快便放下手来，快步朝前走。
“妈妈。”
白司晨颤声叫，拔开腿，飞快地冲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丑阿婆。
“妈妈，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丑阿婆被她抱住，没办法再往前走。
她颤抖着手，半天才握住白司晨伸到她身前，抱住了她的腰的手。
“司晨，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妈妈。”
“不，我才不可能弄错，你别想骗我。”
白司晨抬起头叫，手却依然抱住了丑阿婆，抱得紧紧的。
“我认识那块红斑，后来我长大了，经常看见你手臂上的烫伤。”
第468章：意外的好消息3
第468章：意外的好消息3
“妈妈，那块烫伤，就象是你的胎记，我时常看着。它的形状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是不可能认错的。”
丑阿婆的身子开始颤抖，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着。
“司晨，你不嫌我丑吗？妈妈都成了这个样子了，你就当不认识我好了。”
白司晨将脸贴在了她的背上。
“妈妈，你终于承认了。妈妈，我怎么会嫌你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始终是我最好的妈妈。妈妈，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山下来找我和爸爸？”
丑阿婆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她垂下头，自嘲地笑了声说：“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去找你爸？”
白司晨放开丑阿婆，绕到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肩。
很认真地对她说：“妈妈，爸爸不会嫌弃你的。爸爸心里一直惦着你，他为你守了这么些年，难道你还不相信他吗？”
丑阿婆轻轻摇摇头。
“司晨，外面太冷，我们到里面去吧。”
“好吧。”
白司晨勉为其难答应，忍住了下面的话，她其实是很想劝妈妈回去的。
外面确实太冷，白司晨跺了几下脚，挽着丑阿婆的胳膊往屋子里面走。
情绪激动，却不想去丑阿婆的卧室，而是扶着她来到药房。
药房的门是开着的，慕墨影站在门口，正注视着她俩。
白司晨埋怨：“你身体不好，干嘛跑出来？外面冷，还不快进去。”
慕墨影迎住她俩，往里面走。
微笑说：“我听见你说话的声音了，好象有点激动，怕你出事，所以到门口来看看。”
丑阿婆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表示满意。
白司晨放开丑阿婆，扶住了慕墨影，把他送回到□□坐下。
激动地说：“墨影，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慕墨影拉她在身边坐下，拿了被子替她裹上，怕她冻着。
白司晨指着丑阿婆说：“你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吗？她是我的妈妈，亲妈妈。原来我妈妈没有死，她还活着。墨影，我太高兴了，太幸福了。”
“真的？”
慕墨影抱住了白司晨，抬头望向丑阿婆。
“阿姨，这是真的？”
丑阿婆点了点头。
“本来我想瞒着司晨的，谁知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她？”慕墨影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她是那样想你，她甚至把我的怀抱当作是你的。你明明活着，为什么不愿见她？”
丑阿婆一声不吭，扯下了蒙面的青布，摘下了帽子。
一张模糊不堪，无法辩认的脸呈现在面前。
慕墨影倒吸了口凉气，先前他昏迷了，没有看见丑阿婆的脸。
他知道她蒙了块布在脸上，一定是有原因的，却没想到真相这般残酷。
丑阿婆问：“我这个样子，怎么见司晨？”
慕墨影难以认同。
“就因为你毁了容，所以不愿见她？你以为司晨会嫌弃你吗？她不会的，她只会对你更好。司晨是个善良的女孩，我了解她。”
第469章：意外的好消息4
第469章：意外的好消息4
丑阿婆叹了口气，在火盆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当年，我被崩塌的积雪砸昏了，差点死去，幸好被一个采药的老人救了。司晨，你爸爸带着人来搜救我的时候，我才刚刚醒来。我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容貌，悲伤得差点自杀。那个时候的我，怎么可能坦然出去面对你爸爸？”
“爸爸不会嫌弃你的，妈妈，你应该了解他。”
白司晨抹了把泪水，替妈妈心疼。
慕墨影搂住她，拍拍她的肩安慰。
丑阿婆对着火焰，回忆当年的往事。
“我是那样爱你爸爸，我害怕面对他震惊嫌恶的目光，虽然，他可能不会嫌弃我。我请求采药老人，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我躺在□□，养了很久的伤。我躲在这间小屋子里，远远地看着你爸爸。我最终没能鼓起勇气出去面对他，我宁愿他认为我死了，宁愿在他心里永远留下一个美丽的样子。”
白司晨哭着摇头。
“妈妈，你好残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吗？那个时候，我每天都盼着你的出现，可是你却抛下了我。”
“司晨，妈妈不想抛下你的。”
丑阿婆抬起手，象是想抚慰白司晨，不过在见到慕墨影搂住白司晨的手时，她缓缓地缩回了手。
“司晨，你不知道妈妈那时想死的心情。我就是想着你，想见见你，才勉强活下去的。
“后来过了好久，伤总算好了，我下山去城里找你。我在你的学校外面等你。
“我看见街上，有一群小孩在戏弄一个残迹女人的孩子，取笑他，说他妈妈是个残废。司晨，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震惊。我害怕别人知道你的妈妈是这个样子，会同样取笑你。不，他们只会取笑你取笑得更加厉害，因为你妈妈这么丑。”
慕墨影深有感触地说：“是啊，小孩子有时候很残忍。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不懂得同情你，只会嘲笑你。他们不知道，那是一种伤害，很残忍的伤害。”
白司晨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望着慕墨影。
她的手握住了他的，她看得出来，他小时候一定受过同样的伤害。
丑阿婆说：“司晨，妈妈想让你有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所以，你放学走出校门的时候，妈妈不敢认你，只送给了你一包糖果，代表妈妈的心意。可是就是那包糖，也被你奶奶给扔掉了。”
白司晨想起来了。
“那年我放学，有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送了包糖给我。正好我奶奶来接我，看见了，把那包糖扔进了垃圾箱。妈妈，那个女人就是你？”
“是啊，那个女人就是我。”
丑阿婆无限伤感。
“司晨，你别因为这件事怪你奶奶。任何人遇到那种事，一个陌生人送糖给小孩子，都是会有防范心理的，何况我打扮得那般奇怪。她可能是把我当成了拐卖小孩的女人。她没把我赶走，或者打电话报警，已经不错了。”
第470章：意外的好消息5
第470章：意外的好消息5
“妈妈，”白司晨忍不住心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的消息呢？在你没有做好准备面对别人的目光的时候，你可以呆在家里。至于我，我才不怕别人欺负。妈妈，你知道的，我练过功，他们要是敢欺负我，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丑阿婆反问：“司晨，你那个时候还没有练功，对不对？”
白司晨张口结舌，没法反驳她。
是啊，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练过功。
那年暑假，因为她想妈妈想得太厉害，爸爸才让奶奶带她回白家寨去换个环境，抚平心头的创伤的。
那是她第一次去白家寨，第一次接触到白家寨的功夫。
慕墨影不服气地替白司晨辩解。
“司晨就算不会功夫，也不会由着别的小孩欺负她的，她会用别的办法对付他们。阿姨，你真不该瞒着她。”
丑阿婆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们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没办法设身处地想想我的感受。”
“谁说我们没办法体会到你的心情了？”
慕墨影侧头望了白司晨一眼。
“如果司晨不小心毁容毁成你这样，我才不会嫌弃她。不，司晨不会这么可怜，遇到这种事的。换一种方式说，如果是我不小心毁了容，司晨不会嫌弃我的，对吧司晨？”
“当然了。”白司晨附和他的话。
两个人四目交对，相视一笑。
可是不论慕墨影和白司晨如何开解，丑阿婆始终无法打开心结，郁郁的。
她说，后来她回到这儿，跟着采药老人学习采药治病。
老人没有子女，把她当作了传人。
老人死后，她就呆在这儿，接替老人的工作，替山里人治病，再也没有走出过大山。
她说，老人还在世时，她曾好几次到城里去，远远地看着放学回家的白司晨。
每看一次，她想冲上前抱住女儿的愿望就更加强烈一些。
她怕早晚她会忍不住自己的冲动，所以再不敢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