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林夫人，这么称呼可以吧？”江浅陌直觉地不想叫她姑妈。不是礼不礼貌的问题，而是她总觉得程菲还是少接触为好。程菲看她的目光太过复杂，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是透过她看向别人。
程菲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当然可以。”
程菲原以为江浅陌会接着讲些什么，可是并没有。江浅陌只是自顾自地低下头，慢慢搅拌她的咖啡。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最终，程菲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江小姐，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闻言，江浅陌挑挑眉，停下手上的动作，“林夫人，我并没有那种能力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我。”
没有理会江浅陌的话，程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不喜欢你，不管是因为阿风还是舒岚。先不说你给阿风造成的伤害，我们聊聊舒岚吧。当年她和阿风在一起的时候，你横刀夺爱。后来，她和阿辰情浓到深处时，因为你的回来，再次错失幸福。江小姐，请问这便是你父母从小教你的？”
江浅陌突然觉得可笑至极，程菲有什么权利来指责自己这么一番话？还是说从小被程老爷子宠坏了，所以这么目无一切？连别人的事都要插一手？
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江浅陌没有一丝示弱，“林夫人，难道以片面之词来定别人的罪就是程老爷子一直以来的教诲？我倒不知道，原来程家的无理取闹都是遗传的！”
怎么，她的婚姻碍着谁了？！每个人都要来插一脚，指责一遍？！是不是非要让舒岚成为程太太才满意？！什么叫她给林程风造成的伤害？！这是什么话？！
顿了顿，江浅陌不管对面人的脸色，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也就明说了吧，您说您不喜欢我，真巧，第一次见面我也不喜欢极了您。”
程菲到底是比江浅陌年纪大，即使被这么告知，也不显怒色。端起早已到的蓝山，抿了一口，又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看来关于印象，我们倒达成了一致。”
这个时候，程菲还保持着一贯精致的笑容，“那么江小姐，从你回来到现在，是不是都没有人告诉过你舒岚和阿辰的事呢？”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江浅陌心里泛起了波澜。是的，从她回来后，关于舒岚和程亦辰，她一直都没有清楚地知道过。
一开始回来的时候，她自己的事都弄得一团糟，哪有什么心思去管别人的过去？关于舒岚，她是真的不想知道。那几年在外的时候，报纸上那些星星点点的新闻，她又不是没看过，她不屑知道全部。
可是到了后来，她慢慢变了，偶尔容易患得患失，也曾试着从沈毅那问问清楚，可是一个不清楚就把自己打发了回来，之后便再也问不出什么。
渐渐地，她都不去想了。可是现在，事情又被提起了，以这种形式，在这种情况下。
江浅陌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带着丝丝紧张。原本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还没有及时修剪的指甲刺得手心阵阵发疼。
屏住呼吸，江浅陌等着从程菲的口中知道一些，才发现原来等待的过程也能这么折磨人。
然而程菲只是看了一眼江浅陌，紧接着魅惑一笑，“看来，我猜的不错，确实所有知情的人都瞒你瞒的很紧。”
江浅陌，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姜还是老的辣么？呵呵，不过我还是很期待我们以后的对手戏呢。
想到这，程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原本江浅陌的心就像坐了游乐场的一飞冲天，被提到了高空，做好了准备等待着降落，可现在，在没有任何的提醒下，被重重的甩了出去，抛在了地上！这种反差，让她不舒服到了极点，甚至微微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很失望？为什么不去问问程亦辰呢？没有勇气？”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程菲优雅地起身，翩然离去。
“哦对了，说不定你现在去还能看到你想知道的。”没走几步，程菲又转回了身，不咸不淡地吐出这一句。
第二十五章 不敢问的过去
江浅陌不知道自己在那坐了多久，也没有去数自己一共喝了多少杯咖啡。怎么回事？平时苦的发涩的咖啡，今天怎么好似没味道般？
江浅陌想，她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每次服务员端来咖啡时总会小心地看她一眼，是在想这个女人怎么把咖啡当水喝吧。
江浅陌，你这是干什么，伤心难过？
江浅陌，你承认吧，和程菲的这一次交锋你输了。
伸手揉了揉头发，江浅陌打算走了。
“浅陌，还好你没走。”刚想起身，就看到沈毅朝自己招了招手。
“程亦辰呢？”想到程菲临走前说的话，江浅陌不着痕迹地问道。
“额，他临时有事，所以我来接你，走吧，我送你回家。”沈毅看了江浅陌一眼，觉得她并没有什么不满，一颗悬着的心刚想放下来，身旁的人却徐徐开了口。
“是么？反正回去了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块去公司吧。”
一时间，沈毅有些急了，刚想偷偷拿出电话，就看到江浅陌扔过来一个看似无意实则警告的眼神。
无奈地叹了口气，沈毅心里默默地想着，阿辰啊，我可是尽力了，谁让你的女人不好敷衍呢，但愿你那边解决好了。
到了程氏集团，江浅陌半点也不停歇，直奔程亦辰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江浅陌还不忘嘲笑自己一番，怎么跟赶着点去捉奸似的？
看着江浅陌在前面越走越快，沈毅在后面却是越来越急。
“叮咚。”电梯终于停了。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江浅陌却觉得过了很久。
整理了一下心情，江浅陌走了出去。踢踏踢踏的高跟鞋声音在整个楼道里显得格外清脆。
高跟鞋的声音适时引起了秘书的注意，抬起头，快速站起来拦住了正想往里走的江浅陌，“小姐，程总说过有事要处理，不让人进去打扰。”
“哦？你们程总说江小姐也不例外么？”直视着秘书的眼睛，冷冷地抛出这句话，江浅陌等着回答。
“这，程总只说不让人进去。”秘书显然是新来没多久的，在江浅陌的逼视下，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江浅陌不想为难她，努努嘴，朝着身后的沈毅说道，“让你们沈经理跟你说吧。”
秘书急忙转向沈毅，似乎是在求救，“沈经理，这…”。又悄悄看了眼不怎么耐烦的江浅陌，秘书困惑了，这位江小姐是什么人物呀，表情怪吓人的。
用眼神安抚了下小秘书，沈毅才说，“让江小姐进去吧，没事儿。”
“哦，好的。”喏喏的点了点头，刚想跟江浅陌说些什么，哪知她已经朝前走了。
这时沈毅才小心翼翼地低声向秘书询问，“舒小姐走了没？”见后者摇了摇头，沈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完了，又要出事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江浅陌发现一路紧握的右手似乎都湿了。深呼一口气，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江浅陌快速地推开了门。
果然如此！心里说不出是酸楚还是生气，亦或是难过。
“啪啪啪。”极力压下心中的各种酸苦咸，江浅陌强装镇定地鼓了鼓掌。
掌声打断了办公室里仅有的啜泣声。
程亦辰怀里的舒岚受了惊般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到的是倚在门口一脸玩味的江浅陌。
今天的江浅陌穿了双当季最新款的卡其色高跟鞋，显得她比平时高挑了不少，淡蓝的连衣裙穿在身上，更突显了她一直以来的疏离。
舒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那边。
而程亦辰则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站着，盯着江浅陌，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解释，可他在赌，赌江浅陌心里究竟有没有他。母亲的话犹言在耳，她不自信，她习惯逃避，那么，是时候开始让她认清自己的心了，他不允许她那么自私地一直逃避，不敢确认。
然而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话，程亦辰，别太逼她了。最近关系已经好很多了，慢慢等吧。难道你要她重新裹上厚厚的外壳？
不行！不逼着她，她永远不会主动审视这份感情。
坚定了想法，程亦辰不再犹豫，仍是直直地盯着头看向其他地方的江浅陌。
即使不看，她也知道程亦辰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似乎还可以感受到视线的强烈，又瞥见舒岚哭红的双眼，真是我见犹怜。江浅陌不由得一阵烦躁，甚至感到一丝的无力，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不想让此刻的情绪外泄半分，哪怕是一点点，她也不要。
只是此刻，放在身后的双手握的愈发的紧了。
“舒岚，我们先出去吧。”沈毅还是冒死打破了沉默，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舒岚快速出去了，出去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江浅陌和程亦辰。
要问么？心里一直都有个声音在问自己。问，可是谁没有过去？不问，却难受的要紧。就如程菲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就独独瞒着她？
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的感情总是要和舒岚有关联？江浅陌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前女友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久久的没人说话，他和她就那么站着，看着她有些纠结的神情，程亦辰很想说算了，这么久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些时间。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终于，内心的挣扎促使江浅陌说出了口，“你和舒岚，她，你们…”
然而到了最后，想问的还是没有问出口。仿佛失了力气般，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就算问了又怎样，又能怎样？！她能在程菲前满不在乎，可并不代表她心里也如表面。从前，她一向就看不惯那些追着过去不放的行为。
“江浅陌，你就这点出息？恩？你是有什么比不上舒岚的，要这么妄自菲薄？江浅陌，你就是一小白眼狼，还是喂不熟的那种！”程亦辰确实也有些火了，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这么些年了，她不累么？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
“不是要来问清楚的么？怎么又没胆子了？！”锐利的双眼不复平时的温柔，视线强烈的好像要把江浅陌看穿一般。
被说中心事，江浅陌不禁提高了声音，恼羞成怒，“是，我江浅陌就一白眼狼，不劳您程少费心。您程大少爷就省着心去哄你的舒岚妹妹好！”
一番话说下来，江浅陌心里是痛快了，可是程亦辰却被气的说不出话了，胸口起起伏伏。
沈毅刚好要进来，江浅陌一把把他推开，顿时就二丈摸不着头脑，他又惹到江大小姐了？接着一看程亦辰黑到可以的脸，原来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但是为什么，他忍不住幸灾乐祸呢，哈哈，有好戏看喽。
秋天如约而至的时候，江浅陌也去了新公司报到。去了才发现，新公司和程亦辰的公司在同一大楼，偶尔碰到，两人也都装没见到似的走过，谁也不肯先开那个口，先低那个头。
最苦的莫过于沈毅了，天天对着程亦辰那张冷脸，玩笑也开不得，还得加班加点的拼命工作。唉，每到这时，沈毅都要叹个气，这两人还冷战上瘾了？多大的人了？
江浅陌的任性脾气似乎也爆发出来了。那天从程氏出来以后，回到家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就搬到了自己先前住的那个公寓。白天上班，下班后要么和钟箬出去逛街吃东西，要么索性呆在家里看看书，日子倒也还好。
所幸，她是习惯了一个人的。
可是，不知是不是之前和程亦辰住一起开始习惯了，有时候躺在床上，她会想他。想他戏谑地叫自己江小妞的样子，想他牵着她的手散步的情景，想他和自己吵架时的无奈。
“啊…江浅陌，不要再想啦，有点出息行不行啊。”用枕头盖住头，江浅陌很是鄙视自己，却换来钟箬一脚把自己踢了下去。
“钟箬，你丫的干嘛呢？”麻利地站起来，手指向床上某个悠闲的女人，顺势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儿。
可惜，钟箬抬了下眼，只是凉凉地扔下一句，“得了吧你就，江浅陌你丫就一白眼狼，人程亦辰哪说错了啊。”末了，无视江浅陌，继续玩她的游戏了。
“哎，江浅陌，我怎么觉着你越活越回去了？瞧你现在这脾气，这样子，跟十七八岁刚恋爱的小女孩似的。哪还有一点大学里被人叫做冰山的样子？！”玩了一会，钟箬又探出头教育了一番某个还在犯脾气的女人。
“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我总是不敢深想下去。以前，和林程风那么多年的纠结让我真的累了，甚至一度不再相信爱情。后来，明白了，仍是奢望有自己的幸福。可是，自小我便是有些自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