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老师你见到他会大吃一惊呢……”
沈乔露出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而虞墨此时站在一个令人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也有点琢磨不透。
还想着她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原来是碰到熟人在这里聊起天了。
虞墨听到他的钢琴老师说：“在我教过的学生里面，其实就属你和虞墨最有才气了……你应该不认识虞墨吧，我好像记得你们有见过一面，哈哈那小子当初可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现在？他不就站在这里吗？
虞大少爷环抱着双臂，心想如果他现在走出去的话，一定能达到令人“大吃一惊”的效果。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他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什么事。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和沈乔有关的事。
很重要的事。
似乎总是这样，当他的认知重新建立好，便又会被推翻。沈乔总是出其不意，他总是始料未及，世界观真是颠覆了一次又一次。
“咦？这是谁？”
路科回来时，就看到陈思和某位女子聊得不亦乐乎。他不禁有些不爽，“小姐，你占了我的位置。”
“啊，不好意思。”沈乔连忙倒着歉站起身来，陈思皱起眉头道：“路科，没见人家是孕妇吗？你就让一下嘛，小乔是我以前的学生，我们两个好久没见了……”
路科眨眨眼睛，之前确实没有看清楚她是个大着肚子的人，陈思总说他不看清楚状况就开口乱说话，现在倒还真是有些尴尬了。好吧，路科抓了抓头发，正准备谦让的补救一下，“你坐，你坐……”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前的女子就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他看。
“路……路科？您真的是路科？”
男子有些被吓到了，一步退到了陈思身边，对这样的状况无法反应，“她，她这是……”
陈思索性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了，“小乔以前就很喜欢你的曲子，是你的粉丝呢。”
他的学生总是说陈老师最喜欢拿路科的曲子来“折磨”他们，在这里面最属沈乔学得快学得好，陈思以前也像路科提起过，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现在也是。眨眨眼睛，皱皱眉毛，小动作不断，然后撑着下巴将他的视线撇到别的地方，“粉丝能吃么？”
“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自己好歹还是个公众人物，竟然也这样失态，沈乔想起刚刚自己的反应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没事儿。”陈思摊摊手，“跟你说了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自己的老师居然和路科是熟稔的朋友，这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从昨晚到现在，意外的惊喜总是这么多。沈乔觉得自己都快要有点招架不住。她又将视线投递到男子身上，偶像近在眼前，怎么着也要多看两眼。
陈思总结了，路科的模样就是杀马特，其实那不过是他头发长得太长了却总也懒得去理，嗯，可以理解，大部分艺术家不都是这样的吗？说话有些非主流。确实，这人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方言来，天南海北的乱跑，保准让你听不出来原产地。跟他说话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有时候还会说的牛头不对马嘴。至于行为有些神经病嘛，显而易见，昨天晚上沈大小姐和虞大少爷就已经领教过了。
“我以前是不是有跟你说过，小乔的钢琴弹得很好？”
“不记得了。”路科打着哈欠，眼睛瞟来瞟去，一眼就看到了问题，“你逗我吗？她这样的手怎么可能……”说到一半男子特别刻意地把哈欠给打完了。真是完蛋，这大概又要被陈思那个家伙给教训了。路科赶在他开口之前，先抓了他一把，“我刚刚在洗手间的时候，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创意！哈哈哈哈I AM天才！《第九章》，《第九章》……”
“……”
“……”
艺术家就是艺术家，瞬间就能抓住许多普通人的眼球，而且还都是白眼球。沈乔已然觉得眼前这个路科颠覆了自己的想象，看他脸上还残留着的浓重的黑眼圈，动来动去的样子就像个不安分的小孩子，沈乔不禁有些开始怀疑，这人究竟有好大年纪，难不成天才都有中二病吗？
可听他念叨着《第九章》，沈乔内心激动实在有些按捺不住。
“我昨天看了，写的很好！若是把第五小节放在第七小节之后……”
后面的话语弱弱地被吞了回去，因为沈乔看到路大作曲家正用直勾勾地眼神看着她，惹得她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片刻后就见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陈思的肩膀，“哈哈哈我就说怎么可能会遇上灵异事件嘛！”
“……”
“……”
陈思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和这个多动症加狂躁症加自恋症晚期的“患者”做了朋友的，而且还一做这么多年。
***
沈乔回到房间后，便直接倒在了床上，颓然地望着天花板，“我被拒绝了……”
“什么？”虞墨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沈乔。沈乔。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人，居然每回都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真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虞大少爷歪着脑袋笑一笑，看着她又兴奋地坐起了身来，“虞墨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见到谁了，路科啊！哈哈哈哈活的路科啊！”
得，他还是先把脸上的笑容收一收吧。
“我刚说邀请去上节目，结果他就发癫似的跑掉了……他该不会看我不顺眼吧？！”
“淡定，淡定。”虞墨拉着她的手，“艺术家的世界岂是我等凡人所能理解的，他也许只是急着回去写曲子……”
沈乔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她看着昨日他们捡回来的乐谱，一张张都抚平了搁在桌子上，即使只是路科的废稿，看在眼中也是弥足珍贵的。沈大小姐不禁又延续了着昨日的感慨，心心念念道：“这里要有钢琴就好了，只能看不能弹的滋味好痛苦啊……”
虞墨很无语。
他还说要比拼《第九章》呢。然后《第九章》就“嗖”地一下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难不成是言灵吗？
沈乔握拳表示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之前想过的一个月之后就退居幕后的念头此刻好像全然被她抛在了脑后。路科已经站在她面前了，那么站在自己的节目当中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不行的话就去找陈老师帮忙劝他！光是想想既觉得激动啊。但她昨天已经激动了一整晚，现在就算有这个心情，也没有这个力气了。
到底还是和虞墨两个人安安分分地躺在了床上。
虞大少爷似乎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沉思着什么。
“哎，问你一个问题。”
“嗯？”
“《第八章》是什么时候发表的？”
“嗯……记不得了，那个时候我小学应该毕业了吧？”
虞墨“哦”了一声。
“哎，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
虞墨撑住脑袋盯住了她的眼睛，连个闪躲的机会都不给，甚至还要抢先一步道：“我不猜，我就要你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谢谢大家O（n_n）O~
然后重申：千万不要和作者计较任何关于钢琴的问题_（：3」∠）_
☆、33
【第三十一章】
那个时候的虞墨年纪还小；不能说是虞大少爷，只能算是虞小少爷。
小少爷正蹲在花园里的一堆土前面暗自神伤；便听见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哆来咪发嗖拉西。
西拉嗖发咪来哆。
心情正不爽的虞小少爷当即跑了回去；双手叉腰怒目而视，“喂！谁准你动我的钢琴的！”
女生仿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垂着头；细细长长的头发搭在脖颈上，表情很认真的样子；白净的手指跳跃在黑白交织的琴键上；奏出了一段格外熟悉的旋律。
小少爷听到后不禁愣了愣，连原本要喝斥的话都忘了说出口。
少女却在此时露出了笑容来；邀请一般的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弹？”
……
……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了；又有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陈思不禁抬起眼，看到一位格外风度翩翩的男士，笑着冲他打招呼。
“陈老师，好久不见了。”
这一定是约好了的吧，连开场白都是一样一样的。
“你是……虞墨吧。”
陈老师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能准确的将每个学生的名字和他们本人对起号来。是因为天气凉了的缘故吗，所以大家都扎堆跑来泡温泉了，等下若是再碰到第三个，干脆就将他们都聚集起来开联欢好了。
虞墨笑起来，露出一排闪亮的白牙齿，“对。我听我太太说老师您想见我，所以就特地赶过来了。”
“啊？”
“她刚刚才和您见过面。只是好像忘记告诉您了，小乔她现在正是我的妻子呢。”
“……啊？”
陈思不禁有点庆幸幸好自己这时没有在喝饮料，要不然还不喷得到处都是。
沈乔是虞墨的妻子，虞墨便是她口中所说的丈夫，他曾经的两个最优异的学生，如今竟然已经结为夫妻了。把关系理清后，陈思总算明白沈乔的那句“大吃一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面对着这个消息，他还真是无法不惊讶。
“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走到一起了……”陈思感慨着，禁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点我还想问问老师您呢。”
“啊？”
陈思觉得，自己今天“啊”的次数实在是多了一些。
作为一位钢琴老师，和家长的沟通自然是少不了的。新的主顾姓虞，宅子很大很漂亮，和小乔家里的似乎也不差多少。虞太太是位热情好客的人，对他这次来多带了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我家儿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懒得干，你瞅他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劲儿就知道了，心气儿高脾气还那么拧，心里可有主意了，有时候连他爷爷的话都不听……遇见喜欢的东西会很喜欢，不喜欢的大概连看都懒得看……我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作为，不过他既然有兴趣，做父母哪能不满足呢……”
这么一席话说下来，好像除了聪明就没有什么别的褒义词了。说着说着就听见屋内有钢琴声响了起来，两个人同时抬眼看过去，就见当时的少男少女挤在了同一张椅子上。
《第八章》。
可恨的《第八章》。
真是该死！小虞同学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这首曲子练得熟一点，因为，他快要跟不上眼前这人的节奏了。
一首曲子下来，我们的虞小少爷弹得脸都红了。
急得。
大概还有那么一点，被气得。
少女转过头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笨蛋吗？”
这回可完完全全是被气得了。
他攥着隐隐作痛的指尖倏地一下站起了身来，粗声粗气地反驳，“你才是笨蛋呢！第八章第七个小节第二个八拍你还不是一样弹错了！得意什么！”
“呀。”女生发出小小的声音，低下头去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哼。”
从那个时候，小虞同学就已经有了用鼻子看人的习惯。
大人们还以为他们起了冲突，连忙过来规劝。“虞墨别闹，这位妹妹是你陈老师以前的学生，钢琴弹得很好的，不管怎样，你都要让着她一点嘛……”
小孩子不禁将脸颊鼓成了一个圆鼓鼓的包子。心想这神马逻辑！她钢琴弹得好为什么要让自己让着她，如果她刚才肯让着自己一点，那他现在的手就不会疼了呢。
算了算了，他是男生嘛！做男生的，就是要大度一点！
小虞同学正打算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了，谁知少女又开了口，“不过还是你错得最多啊，你既然是陈老师的学生，这种程度也太给他丢脸了吧。要不要我来教你啊？”
女生背着手，眨眨眼睛看着他。
大度是什么，能吃吗？
这分明是在藐视他！
虞小少爷自然是一口拒绝，“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哼！等着瞧吧！等你明天再来我家的时候，我绝对比你弹得好！”
他咚咚咚跑上楼的时候，女生看到他的眼圈还是红的。
“该不是被我惹哭了吧？”
“不是啊，只是先前他的小七死了，刚刚才举办完葬礼。”
这真是一个囧萌囧萌的答案。一下子就在人心目中奠定了小虞同学的形象。
到了第二天，他自是没有再等到那个女生的。她只不过是来新城看了场音乐会，见了自己的钢琴老师，顺便毫不客气地把他给比了下去。然后，她就悠悠哉哉地回家去了。哪怕虞少爷将《第八章》这首曲子弹得滚瓜烂熟，到后来甚至快要对钢琴失去兴趣，他都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