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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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城-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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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公公怒斥发抖流泪的我,告诉我害怕没有用,韩姑姑不会回来,我的懦弱只会加速我的死亡,他还说,如果他也死了,就不会再有人保护我。那一天,钱公公告诉了我的身世,那一天,我有了母亲给我的名字,兰凌玉。
  我在黑暗中陪着韩姑姑的尸体一整天,自此,我再不嬉笑,再不哭闹,彷佛一瞬间长大,钱公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八岁那年,我逃到了神仙谷,遇到了韩笑一行人。韩笑,当真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有着惊世骇俗的想法与行为,有着无与伦比的真诚与坚定,有着太多我所向往的东西,她的情怀,她的坚定不移,她的有情有义,我又有了生的希望。
  五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财富和势力,我迫不及待地赶回宫里,想将钱公公接出来隐居江湖。可他却被那些想知道我下落的人生生折磨致死。我的眼中再没了笑意,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能成全我!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钱公公好好生活。
  那时的我还顾念着骨肉亲情,不想和亲人作对,况且,我只是想活下去。又一次,我没了眼泪,逃到了大唐。
  不知怎地,在异国我十分想念韩笑。因为是质子的关系,我给韩笑写的信都没能寄出去。我在异国结识了同为韩国人的韩冷冽,我救了他的性命,这个男子却也用生命来回报我。
  两年后我被送回国。我本想回去应付一下便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可我却得知了我母亲去世的真相。他们这群魔鬼,为了一己私欲对我和母亲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我母亲,当初也是被强迫的啊!别人不知道,难道韩风毅也不知道吗!
  这一刻,我不仅仅想要活下来,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这宫里的人,欠了我三条命!
  再次南下时,我重遇了韩笑。不知怎的,我一遇到她就会有莫名其妙的事发生,而我却乐在其中。只有遇到她时,我才会忘却悲伤,随着她的心意肆意妄为。
  那次,已经是第二次和她出生入死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和她在一起,我想不到仇恨,我想好好活着。我被她带回了笑城,和大家结拜成了异姓亲人,我头一次感到这么温暖,那颗失落的心终于不在孤单。
  我不知不觉地做回了玉公子,心却和她回到了韩都城。这一年,我只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原来韩笑叫庄梦蝶,原来她是个女子。
  我太过喜悦,庄梦蝶是谁、有何种过去我根本不在乎。那一刻,我的一切经营不再有意义,我动摇了,如果能和她在一起,我不想报仇了。韩笑,不管你是谁,在那一瞬间,你就是我永远都会追逐的光。
  高歌是否也在追逐这道光?可他不善于表达,让我占了先机。因为高歌的爱太过深沉,因为高歌的爱朴实简单,我总觉得自己太过卑鄙。所以看着这样的莫高歌,我开不了口。
  可韩王爷死了,被我父亲设计而死。我还没来得及说爱,要怎么开口说原谅!她的心好像随着韩王爷的死而封闭。我看着这样的她,决定放弃报仇,用一生的时间来抚平她的创伤。
  了解事情始末,我回到了大唐,用自己埋在大唐的心腹抄到了《唐六典》,希望她不要满心仇恨,自毁自伤。
  可她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回到了韩都城,她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在伤害着我们,伤害着笑城,可我知道她不会。所以才害怕,如果笑城真有什么意外,她怕是会痛不欲生。老天,她是唯一一个我遇到可以俯仰无愧的人,所以,不要再折磨她了。
  最后我放弃了一切。韩风毅所欠血债,我愿意弥补、偿还。只要你肯对我敞开心扉,只要你不再憎恶自己。
  我们又一次生死与共时,你终于对我敞开心扉,我不用再饱尝相思单恋之苦。只不过,你的性命危在旦夕却还是任性而为。爱上了你,果然心脏要足够强大,我却甘之如饴。
  下令弃城时你是那么冷静,城毁时你也不露悲伤。我原以为是你强颜欢笑,后来才知你创建的笑城是种信念,是种希望。你已经将希望带给了城中的每个人,所以你不惋惜。
  我知道你曾经很害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离我而去。因为我现在都没有决定是要苟活偷生还是要生死相随。
  不过,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陪在我身边。我们或许用了十年之久才将你治好,我们还有好几个十年可以白头到老。
  你看,我们不是有了忘忧。你坚持让忘忧姓韩,说是随你姓,但我知道,你是希望忘忧能延续我韩家的血脉。看,这就是我的小蝶,仇恨过后,有着最柔软的心。
  此生,你和忘忧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恩赐。
  庄梦蝶
  我叫庄梦蝶,也叫韩笑。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和别人不一样,但我知道,别人认为就是不一样。
  小时候的我爱耍小聪明,天真无知,爱捉弄别人。可我身边的人都会包容我、爱护我,所以我觉得很快乐,大概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可在我出府的那天,就知道世界之大。
  我遇到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他们确实与我有天壤之别。不是出身,而是性情。这一天,我遇到了以前不曾遇到过的可贵的真情与执着的坚守,他们那么努力,只为了活下去。
  我想和他们一起,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因为生命而感动过。
  为这一时的感动,我做了一个决定。他们总认为我说的是天方夜谭,但会无条件地相信我。所以说,和他们相比,我怎么可能是傻瓜?
  可能是生活太过优越,我从不认为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努力,总会实现。所以我不怕困难,不怕失去。我想,我这么有底气,多少还是因为我的身世背景。
  那时的我还不曾遇到挫折,那时的我还不懂悲伤。天晓得,我这一时的承诺会不会坚持到最后,但陶汐的死让我的选择绝不可回头。
  我那么自信而轻易地对陶汐发誓,那么相信自己的能力,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总觉得什么都是轻而易举。但陶汐在离希望那么近时,在我眼前选择死亡。至此,我背负着她的生命和信义,至此,那些兄弟姐妹的命运融入到我的骨血中来。
  多少个日夜,我还会梦到陶汐那绝望的笑容。梦里,我只能说对不起。从那时起,我一心一意。
  如依医所说,我有着凝聚大家心意的力量。如流儿所说,我性格有太多缺陷,容易让人趁虚而入,我并不坚强,却将自己暴露给别人伤害。可无论道路优越还是曲折,我这一生只为了这一个目标存在。
  此去经年,我们朝着誓言一步步走近,但我自己的愿望却没有实现。这次我固执的坚持没有换来回报,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利用手段得到父亲的爱,母亲的愧疚不允许我再伤害她们。我只想堂堂正正。可我的心,他们不屑一顾。我不为自己没有得到父女、姐妹亲情而愤怒,只为他们从来没相信过我感到悲凉。
  我确实将许多情感都放在了心里,我也有太多苦涩的感情。或许是幼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对生命有着最深的敬畏和恐惧。我无法忍受失去最爱我的外公,甚至都不曾想过这可怕的一幕,但却在我要带着外公到笑城开始新生活时,外公被我害死。那一刻,我这一生的信念和执着都没了意义。
  在悔恨和不甘中,我还有责任,我还有誓言。所以我活了下来,决定给自己一个了断。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次活了下来,如果大家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原谅自己吧,就重新开始吧!
  我终于变成了完完全全的韩笑。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当庄梦蝶多一点,因为韩笑肩上的责任太过沉重,而庄梦蝶却可以任意妄为随心所欲。但庄梦蝶身上背负着的是太多的人命。
  沈诗总问我,如果没遇到他们,我所走的路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我觉得不会,因为我是庄梦蝶,因为我是韩笑。
  只是在报仇前我没想到,在密录库我看到了高歌的心意。我当真是怔住了,高歌怎会喜欢我!小时候对我很凶,长大沉默寡言的老大,我还有点怕他,甚至以为他因为小时候的事讨厌我。意外、惶恐、感激、惭愧,这是我所有的心情。
  我十分珍惜我们十人的情义,所以无法对此释怀,他默默为我付出了太多,而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因为我心中有了一个人的影子。如果没有那个人,我一定会厚报莫高歌的情义!只是现在,自己的心,想为一个人守节。
  我逃避地放下高歌的记录,又随意翻开了一本。打开之后才发现,是兰凌玉的。那个温暖如风的男子,竟然会隐藏着这样的身份!相识十一年有余,竟会不知。而沈诗,知而不言,只是简单的信任吗?
  失望吗,痛苦吗,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我自己都不曾发现,从何时开始,兰凌玉已经在我的心里了。
  但为什么偏偏是韩风毅的儿子!我本来还带着一丝侥幸,假装不知道沈诗和云烟喜欢他,可现实就逼着自己去面对。我与他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纵使是心头剜肉,也要割舍。更何况,那时的我已是焦头烂额,抱住必死决心,在失意绝望之际,怎会奢望这样的感情。
  所以回到笑城之后便疏离他,伤害他,决心和高歌在一起。殊不知,伤害了四个人。沈诗说我绝情。是的,其他人,只要不相欠,我丝毫不会在意。例如孟浪,例如江银寒。
  感情一事,任何智谋也用不上。我不能像父亲一样对感情摇摆不定,终是在生死之间做出了选择。玉,对不起,我明白的太晚,而我的生命太短。
  在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们用尽一切心思的笑城却危在旦夕。我想了一夜,决定弃城。不容许多想,我怕我会拼死守住笑城。那座城,是我们的命!
  后来子隐死了,笑城毁了,玉带着我去了扶桑。
  沈诗,你这一生只错了一次。你说我遇到你们失去了太多,但我得到的更为宝贵,这一生的际遇我都感谢上苍。
  希望陶汐姐和外公能够安息,希望我的兄弟姐妹能够幸福,希望我的生命再长一点。
  在扶桑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当我看着玉时,就不忍心死去。我若死了,你可怎么办!每当面临死亡时,我都在想,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喜欢你。
  玉,谢谢你的爱。我,爱你。(番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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