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在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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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巫在狂欢-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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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斯墨与这帮唱民谣的人,交上了朋友。连弹贝司那伙大个子们,他们也根本就不承认,他们在一个月以前,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揍过一个什么人。他们现在说,我们唱民谣的,是绝不会打架的。等格斯墨终于说他要离开了,格斯墨说我要离开的原因是我实在喝不动了!我会想念你们的,我的心永远属于你们,但是我实在喝不动了!——大个子们就伤心起来,他们连夜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首歌,改编了一百次。然后,唱了一百次。唱到天快亮的时候,所有人的嗓子都哑了。 
  男巫最怕面对伤感的场面。男巫表达情感的方式,连他自己都预料不到、 
  这次格斯墨一路小跑冲向厕所。 
  就在格斯墨埋下头,对着厕所的坑位准备吐掉这39天的啤酒和田螺的时候,他身边有一个人递了包纸巾给他,还对他说:擦擦嘴吧,格斯墨。 
  这个递纸巾给他的男人叫王大包。王大包还有一个女朋友叫谢小麦,谢小麦此时正站在男厕所的门口朝里面张望,一边大嗓门地喊着:王大包,你好了没有?快点嘛! 
  每隔一分钟,谢小麦就喊一次:王大包,王大包你好了没有? 
  再过两分钟,谢小麦又喊:王大包,你干嘛尿这么久? 
  王大包等格斯墨吐舒服了,并且用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嘴后,就冲着外面的女朋友谢小麦吼: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人了,男人上厕所女人吵什么吵!不要吵——说完王大包就把自己的头往厕所的墙上撞,撞了一下又一下,他有频率地前后摇晃自己的身体,头一低,向前冲,撞得厕所的墙壁咚咚咚地直响。格斯墨醉眼朦胧听见声响,抬头一看,哇,厕所里地动山摇,墙壁裂开一条大缝,眼前一个男人还在坚持往墙头撞去,这男人额头上冒出一个巨大的包,越撞包越大,眼看都青了,然后变成紫的——格斯墨大呼一声,嘿,停下!     
  《男巫在狂欢》PART3   
  十 关于水牛城   
  《水牛城》是一部电影,这个很多文艺青年都知道了。这部电影讲述一个从监狱出来的青年人,回到自己的家乡的一系列故事。这个电影在这里其实是没有关系的,跟我们这个故事,跟故事里的男巫格斯墨,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这样的,有一个文艺男青年,他买了一张《水牛城》的影碟,他看了之后很高兴,很激动,很兴奋,于是他逢人便说。说了又说。吃饭的时候。喝酒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文艺男青年或女青年就忍不住说,把你这张电影借我看看好吗?他说,好,我送给你。 
  然后他就把自己家里的那张《水牛城》送了人。送了人之后他又很后悔。于是他再去买了一张《水牛城》,再看一次。看完以后他又很高兴、很激动、很兴奋,他又跑出去说,说了再说。这样,他的这张新买的《水牛城》又送了出去。 
  如此反复。这个文艺男青年买了很多张《水牛城》,结果都送出去了。结果他自己一张都没有。因为店里已经没货了。 
  这就是关于《水牛城》这部电影的故事,这个故事也跟《水牛城》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水牛城》说的是一个小伙子,他从监狱里出来,回到水牛城,他遇到一个姑娘……这个内容与我们男巫也一点关系也没有!男巫听很多人转述过这个故事,大概只能如此了。 
  男巫经历的事情是电影以外的。 
  男巫也看电影,但不一定碰到《水牛城》。男巫碰到什么是什么。男巫不多想。男巫就是这样。   
  十一 这年夏天,宁静的衣柜(1)   
  王大包说,头好痛。王大包一手撑着自己的头,坐在路边。谢小麦坐在他的身边,谢小麦看了看王大包额头上的大包说,活该!谢小麦给自己点了一只烟,吞云吐雾地又抬头看看格斯墨。谢小麦问,格斯墨,你要去哪里,我们跟你去。 
  格斯墨:你们想去哪里? 
  谢小麦:不知道,随便吧,你去哪里? 
  格斯墨:我去——海边。 
  谢小麦:好吧,我们也去——海边。 
  谢小麦:王大包,去海边,好不好? 
  王大包:问我我怎么知道?头好痛! 
  格斯默想转回头跟瞎子与他的民谣朋友们说两句,可是大街上夜色茫茫,只有几盏将灭未灭的路灯在摇晃。他们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夜市里的大排挡也七零八落,街中央飘着一些旧报纸,街边徘徊着几只流浪猫。格斯墨站在街头,愣愣地看了一会冷清的大街,难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吗? 
  格斯默左右看看,看见身边剩下抽烟的谢小麦和抱着脑袋的王大包。王大包皱着眉头。王大包总是皱眉头。王大包对谢小麦说,你烦死了,吵得我头痛! 
  王大包一天之内总有三次以上要说:烦死了。 
  王大包一天之内有五次以上说:头痛! 
  但是谢小麦没有搭理他,好像她听不见一样。她忙着跟格斯墨讲故事呢。 
  她说,我叫谢小麦,我是王大包的女朋友,不过很难说,说不定哪天就不是了。 
  王大包跟在他们后面走,紧接了一句:你说得很对! 
  谢小麦说:我本来想做一个民谣歌手,可是他们说我唱歌的声音太小了。小得他们听不见,小得他们拼命掏耳朵,掏了耳朵还是听不清楚,听不清楚他们就想冲我扔番茄。扔番茄我不怕,就怕我跟他们扔石头,那样可就没完了。我一看见他们到处找番茄的样子,我就说再见,大家别找了…… 
  王大包说:早叫你不要唱,不要唱,偏要唱! 
  谢小麦说:我听说水牛城在搞民谣音乐节,就大老远赶了过来,好容易排了个号,还没唱完一首歌那些人就散开了。 
  王大包说:唱不好就不要唱! 
  谢小麦说:王大包你闭嘴行不?王大包你让我很不高兴,你说是为什么呢? 
  王大包说:我不知道!我头疼——你烦死人啦。 
  王大包说完这话还就地跺起了脚,跺得满地的尘土跳起来,就像刚刚有一匹小马奔驰而过。格斯墨被呛了一嘴巴的灰尘,很不舒服,就呸呸呸呸,然后一把抓住跳脚的王大包,嘿,你停下。王大包还在说,烦死了,我头痛。说完“我头痛”王大包向路边的一棵大树冲过去,王大包走过去抱住树干……格斯墨手疾眼快,这一次扯住了他的后衣领,格斯墨说,好啦,你给我老实点,头痛我给你万精油! 
  谢小麦说:格斯墨,你不要理他,听我讲完啊。谢小麦重新点上了一只烟。 
  谢小麦说: 
  他们叫我“一杆小烟枪”!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抽烟,抽烟有什么意思呢,抽进去的是空气,吐出来的是废气,走到哪里大家都看着我,他们嫌我熏得慌——只有王大包,他不嫌我,我就很高兴。有一天我蹲在路边,那天我刚刚有了一点钱,买了一包六元钱的骆驼烟,我刚刚拆开烟盒包装,王大包走过来说,小女孩儿你装什么装!他就一把将香烟抢了过去,还抽出一支,还跟我要火机,然后自己点了起来。那天他就蹲在我旁边抽烟,我看他也挺闷的,就跟他讨了一支回来,于是他用我的火机给我点烟。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那天我们坐在路边上把整整一包烟都抽光了,抽得嗓子都干了。我跟王大包说,我想喝水。王大包就跑步到一家小店去买水,顺便又带回来一包烟,这次他买的是红塔山。他说抽烟还是抽国产的好,纯一点,不那么呛嗓子。我说好吧,反正我抽什么都是一样的。于是我们又抽光了这包红塔山,还喝光了所有的水。抽完这包烟以后天就快黄昏了,我跟王大包说,我肚子饿了。王大包就说,上次是我去买的,这次该你了。于是我就走了两条街,找到一家包子店,我用两元五毛钱买了五个包子。我提着包子往回走,看见王大包还坐在路边上。我说你怎么还在呢,王大包说,我不是在等你吗。他这么一说让我感动得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王大包看上去也很高兴,他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 
  吃完包子以后,王大包站起身说,走吧。我就跟着他走了。 
  这时候王大包在格斯墨身边叫:我又没有叫你跟我一起走,谁叫你是个跟屁虫! 
  谢小麦头也不回:好吧好吧,反正走了就是走了。 
  谢小麦头也不回接着讲: 
  那天我一直跟着他走,走过好几条街,在几个商店门口他贴着玻璃门往里看,我也往里看,看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走,走到地铁口他就停下来问我,坐地铁好不好玩。我说可能好玩。我们就一起去坐地铁,一共花了六元钱,我们从地铁的起点坐到终点,又再坐回来。那天地铁里的风很大,阴嗖嗖的,在车厢里呼啦呼啦地吹。我坐在他旁边,地铁里空落落的没有什么人,灯光惨白。我有点冷,打了好几个哆嗦,他就坐近一点,挨着我。王大包挨着我坐我觉得很温暖很舒服,就靠着他的一边肩膀睡着了。后来我们经常去坐地铁,在没有事做的时候,当然我们经常都无事好做。一般我们会坐到地铁关门了,我们又沿着地铁的通道往上走,通道里贴着很多广告和海报,王大包喜欢掏出随身带着的绿色荧光笔在那些海报上面写几个字,比如“王大包和谢小麦到此一游”……然后再画两个笑嘻嘻的头像。那时候走道的电梯都停了,我们沿着静止不动的电梯慢慢、慢慢地往上走,有时候我实在瞌睡得不行,一步都不想走了,王大包就将我背在背上,继续走。   
  十一 这年夏天,宁静的衣柜(2)   
  王大包一直将我背到大街上,再穿过几条小巷子,他把我送到我家的门口,放下来。在我迷迷糊糊关门以前,他说再见,我说慢走。我迷迷糊糊爬上我的小阁楼,阁楼是我租来的,小得不得了,楼梯只能走半个人,爬上去以后,天花板就离我很近了,跟我抬头仰望王大包的距离差不多。我的阁楼里面有一个矮矮的衣柜和一床铺在地板上的地铺。如果我还比较清醒的话,我会在楼下与其他房客公用的卫生间里洗澡、洗头发、洗衣服,洗完这一切我觉得自己很干净了,干净得亮堂堂的,我就躺在地铺上(也就是我的床)睡觉,而且给自己盖上一张薄被子。如果那天我困得不得了,实在不想动了,什么都不想洗,为了不弄脏我惟一的床,我打开衣柜的门,直接钻进衣柜里,那是房东留下来的,我钻进去蜷在里面,刚刚好,也可以睡一个好觉。 
  有时候睡着睡着我醒了,听见楼下有垃圾车经过的声音,我静静地听,听见楼下房客起床上厕所,听见街边的猫垫着脚尖走,听见天上有星星掉了下来,听一会儿我想起了王大包,我又翻过身,接着睡了。 
  谢小麦在讲自己睡觉的故事,格斯墨听着听着也犯困了。但是格斯墨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格斯墨想,要是走得很快的话,就可以迅速地把这个话多的姑娘和头痛的王大包远远地甩在后面,能甩多远就多远。只要不使用飞毛腿就行了,那样会很不礼貌。 
  格斯墨一边快速前进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指南针,这可是男巫的指南针,一打开里面飞出来一只猫头鹰,那猫头鹰呱咭呱咭地叫了两声,然后飞到格斯墨的左边肩头,站定了,它说:那边,在那边。它的尖嘴巴指着东南方向。 
  格斯墨脚步不停地问,真的吗,你没有搞错。 
  猫头鹰呱咭一声,然后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咕哝一句:你不相信就算了。 
  然后它重新飞进格斯墨的指南针里,吧嗒,盖子合上了。 
  跟在身后的王大包本来正在头痛,一见到这个新鲜玩意,忽然来了精神,他高声说:格斯墨,什么东西这么好玩,给我玩一下,啊?就玩一下! 
  王大包跟在格斯墨身后小跑起来,谢小麦见王大包在跑,也跟着跑。谢小麦腿不够长,但是跑得很起劲,一眨眼他们就追到格斯墨的身边了。谢小麦拉着格斯墨的背包带子,边摇边说,格斯墨,你不要走那么快,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嗯? 
  格斯墨回答:你说你“接着睡了”。 
  哦,好吧。谢小麦说,那就从“接着睡了”往下说—— 
  我接着睡了,睡醒以后我就去找王大包。其实王大包不用我找,他一般不是蹲在我家门口的路边上,就是蹲在我家门外巷子口的路边上,他蹲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在旁边的墙上或地上乱涂乱画。他有乱涂乱画的不良习惯,我说他好多次了。他不听。我说你这样不大好呢,人家要骂呢。他说去他妈的。你不要以为我们王大包是个小混混,我觉得王大包很有点文艺天分呢,你看还有谁的头上会顶着那么大一个包?没有嘛——当然那些时候王大包的头上还没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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