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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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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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树礼松开了我的肩膀,目光如幻灭的灯,顷刻间黯淡无光。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光亮冰冷的地板发愣。他的样子呆呆的,感觉整个人都空了,沧桑如飘摇在田边的稻草人,看上去很富有,身后是一望无际的丰收的麦田,可是却一无所有,因为麦田不属于他,得不到,只能立在风中痴痴地守候,日复一日,麦田熟了又熟,就是轮不到他来收割。 
  “真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他轻轻地吐出了这句话。 
  “我也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回答。 
  他抬眼看我,目光深邃空茫,“考儿,如果躺在里面的人是我,你会这么痛苦吗?” 
  …… 
  “回答我。”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怔怔地看着他反问。 
  “对不起,考儿,”他还是叫我“考儿”,伸手拉我坐下,“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但我真是很……很羡慕他,可以得到你毫无保留的爱,就像我对你的爱,也是如此。明知没有结果,就是不死心!考儿,我只是担心你,你这个样子下去怎么撑得住,你不敢想象并不表示就可以逃避这一切。”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我不是提醒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发生什么,我始终是你的依靠,”他又垂下头,深深地叹口气,“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没有尝试别的女人,你跑到船屋上去住后,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是不同的女郎陪伴我。但第二天醒来反而觉得空前的颓废,后来在温哥华碰到阿芷,我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一些你的影子,可是处得越久越觉得她不是你,你根本就是无可替代的。所以我渐渐就理解了你对耿墨池的爱,也宽容了你留在他身边,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很值得同情的……” 
  “Frank,我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完的。”我也深深地叹口气。 
  祁树礼还想说什么,抢救室的门开了,我们几乎同时站起身,医生扶扶眼镜,径直朝我们走来,祁树礼连忙上前询问,一口流利的英文。老外医生的语速非常快,我心里一急,大部分话都没听懂,但是最后一句我却听明白了,一字不漏:“……He also can live for six months,probably。” 
  他还有半年的时间?半年?! 
  耿墨池出院的时候已经是11月底了,因为在医院里我把他照顾得很好,又是中药又是膳食滋补,他不但没消瘦,反而养得白白胖胖的,精神也很好。看上去跟健康人无异。但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在 
  医院里他就不老实,一如既往地跟我斗嘴,我的脾气好了很多,由他去。回到家后,一进卧室,他又要掐死我,因为他在枕头上发现了大把的头发丝。我说这不能怪我,整天在医院伺候爷儿似的伺候你,哪有时间收拾房间,你又不准朱莉娅进来,而且这阵子我忧心如焚,当然要掉头发了。“你真的忧心如焚?”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 
  “你说呢?”我反问。 
  他笑了,伸出双臂:“我抱抱你吧。” 
  我被他拽入怀中,他轻拍我的背,吻了吻我的耳朵,一只手又去摸另一只耳朵,“怎么一只大一只小呢?”他还好意思问。 
  “还不是你揪的。” 
  “嗯,也好,给你留个纪念。” 
  “混蛋!……” 
  晚饭后,他亲自到隔壁登门拜访,感谢他的老邻居救了他一命。祁树礼倒还客气,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我身上,眼神中充满忧虑。耿墨池坐在沙发上一边搂着我,一边跟他侃侃而谈,似乎很轻松,心情也不错。可是一回到家,他又掐我,“你真是大胆,竟然当着我的面跟他眉来眼去!” 
  “我怎么跟他眉来眼去了?” 
  “你当我是瞎子呢!我心脏有问题,眼睛可是好好的!” 
  “你太多心了……” 
  “我多心?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就是我的女人,我死了你再去投靠他,我没意见,我还没死呢,你就急不可耐了!” 
  我瞅着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病情,我早跟他干起来了,但我怕再刺激他,由他骂,我还得去给他熬中药。朱莉娅是做不好这些的,得我亲自做。可能人都是这样的吧,越到最后越敏感,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以为我在找后路了,他也不想想,我就是要找后路,难道就非得找祁树礼吗? 
  半年!医生说他还有半年时间。 
  多么可怕的字眼,我竭力不让自己去想,可心里翻上涌下的就是这两个字,终于纠缠到头了,八年啊,我终于还是要失去这个男人。他如此暴躁,又如此傲慢,像个上帝似的总要居于我之上,而我却舍不得离开他半步。看着他我就满足,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眼神,哪怕是他的叹息,我都用心在铭记。我还在偷偷收集他的烟头,已经满满一盒子了,藏在书房里,当做稀世的珍宝。这些他都是不知道的! 
  这个男人真的是喜怒无常,晚上躺在床上,他又紧紧拽着我的手,放在他胸口,生怕我会离开一样,然后又翻过身侧对着我,伸手抚摸我的脸,轻轻的……我以为他会说“还疼吗?”、“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之类的话,谁知他喃喃地吐出句:“明天要你妈开点壮阳的药……”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 
  早上起床,他还在睡,我准备给他熬药。刚下楼,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是他的手机,一接,还没开口对方就自报家门:“是我,米兰!” 
  我的心蹦到了嗓子眼。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已经一年没有给我赡养费了……是不是有新欢了?我知道你现在在美国,别以为躲在美国我就找不到你。耿墨池,你不要太过分,我一直在忍让你,虽然我们是分开的,但我是你太太,你不给我钱我靠什么生活,你说话啊!你哑了!……” 
  啪的一下,我掐掉了电话,关了机。这个女人,两年不见,怎么一点都没变,声音如此刺耳,隔着话筒都能想象她涂满脂粉狰狞的脸。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跟她有过十几年的友谊!耿墨池醒来后,我把米兰打来电话的事告诉了他,这次他没有刻意回避,冷冷地甩下一句,“别理她,她现在已经疯了。” 
  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避,躲躲闪闪地讲了些这两年的发生的事情。他说他跟米兰一直就是分居,从去日本半年后开始的。听他的语气,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愿多说,只讲他们分居后就一直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起初他会定期的支付相当数额的赡养费给米兰,后来他发现她把这钱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所以一年前就终止了给她的赡养费。米兰吵闹不休,千方百计找他要钱,但他的态度很坚决,要钱可以,除非离婚!否则一分钱也不给。 
  “你不给钱,她靠什么生活啊?”我有些不解。 
  “我给她的钱还少吗?”耿墨池一说到这就愤愤不平,“自跟我结婚起,她从我这里捞走的钱数以千万计,还不包括我送给她的房子、车子、珠宝等等,作为我的太太,我还可以给她更多财物,但是这个女人太恶毒,拿着我的钱……” 
  “怎么样?” 
  “……”耿墨池瞅着我,似乎说不出口。 
  但我猛然想起两年前去日本看他时,祁树礼跟我说起过,米兰和耿墨池的私人医生搞在一起,当时我不太相信,现在似乎觉得这事并非是空穴来风,米兰多半是拿着丈夫的钱去养“小日本”了,所以耿墨池才说她把钱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因而切断她的经济来源。纵然耿墨池对她没有感情,但两人毕竟是夫妻关系,而耿墨池又是有身份的人,米兰给他戴绿帽子明摆着就是想让他难堪,要他名誉扫地,被人耻笑,好歹毒的女人! 
  “不开心的事就别提了,我只要你现在好好的。”我握住他的手,心痛欲裂,这个男人至死都不能获得解脱,还要蒙受耻辱,难怪他总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好惨淡的人生啊,没法结束,更没法重新开始,上天不给他机会,也不给他活路,他还没死去,精神就已经进了地狱饱受折磨。我真是很同情他。 
  他将我的手反过来握在手心,摩挲着,长叹一口气:“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就是娶她!这是我今生最无法原谅的错误,现在我是得到报应了……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贪得无厌,她知道我有病撑不了多久了,就四处打听我立遗嘱没有,如果没有立,我死后财产都是她的,她就是想拖着我到死。” 
  “你立没有呢?” 
  “你说呢?”他反问,伸手拉我坐到他膝盖上,捏了一把我的脸蛋说,“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我一高兴就会把遗产都给你。” 
  “你有多少遗产?”我故意问。 
  “你不是我的助手吗?每周都在查验我的报表,你会不知道?” 
  “这个……” 
  “又糊涂了吧,如果是米兰,肯定摸得清清楚楚,你呢,心根本就没用在我身上,别狡辩,我问你,我的存款大多存在哪个银行?” 
  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肯定是香港的汇丰银行啦,你妹夫不是在那边帮你打理生意吗?” 
  “蠢猪!”他使劲在我腿上掐了一把,“是在瑞士!我说了你没把心用在我身上,你还不承认……”话还没说完,他就揽过我的脖子吻住了我的嘴,不让我狡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动情地跟他吻在了一起。他有多少遗产这重要吗?祁树礼的钱不比他的少吧,我还不是过来一心投靠他,给他当助手、当仆人……想到祁树礼,我下意识地睁了睁眼睛,窗帘是开着的,一眼就看到对面阳台上站着个人,正是祁树礼,抽着烟,冷冷地注视着这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目光直射过来,带着些许恨意,凉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他说他宽容了我留在耿墨池身边,现在谎言一下就被戳穿了,这个男人或许是宽容的,但在感情上不可能做到宽容,他不恨耿墨池,恨的是我! 
  周末有个慈善拍卖会,耿墨池出人意料地接到了邀请,“老美”怎么会知道他?我很纳闷。我以为耿墨池不会去,因为他一直就是个低调的人,最不喜欢凑热闹,没想到他欣然应允,他的解释是,慈善嘛,不好不去。拍卖会的地点就在西雅图最尊贵豪华的瑞尼尔俱乐部。来此场面的非富即贵,以前祁树礼也带我参加过一次,没什么意思,对我而言纯粹就是凑热闹而已。今年他又来了,不过身边的女伴换成了阿芷。这个小妖精一件露背装,肩上搭着条水亮的裘皮披肩,艳丽得像个好莱坞花瓶似的,她当这是出席奥斯卡颁奖仪式呢。祁树礼看到我们在座,还是很有礼貌的,先过来冲我们打声招呼,然后坐在了后面,和我们隔了三排座位的样子。 
  这些社会名流与其说是来参加慈善拍卖,倒不如说是来显摆各自的身份和地位,或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来来往往,握手的,拥抱的,说笑的,递名片的,跟帕克市场有得一拼。拍卖会开始了,先拍的是几幅欧洲名画,接着是一个中国宋代的青花陶瓷,我当下就低声骂了句中文,“TMD,都是咱祖宗的宝贝,竟然流落到这里来了!” 
  “你想不想要?”耿墨池侧身问。 
  “拉倒吧,我买那花瓶干什么,又不懂。” 
  “待会儿还会拍卖一条价值连城的翡翠项链,我拍给你吧。” 
  我一听价值连城就哆嗦,这位爷用钱可是不眨眼的,连忙说,“算了,我整天跟个仆人似的,哪有机会戴那么高贵的项链。” 
  “我拍给你!”耿墨池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他想干什么,何时需要经过我同意?问一声,算是很看得起的了。价值连城?怎么个“连城”,得多少银子啊?当那条绿盈盈的项链被摆出来时,一听底价我头皮就炸了,68万美元!闪亮的灯光下,翡翠项链绕成两圈挂在一个展示架上,颗颗绿得通明,果然是极品,一下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司仪介绍说这条项链是中国清朝一位宫中王妃戴过的,乃当时的皇帝所御赐,每一颗翡翠制作都需一到两年,绝对的稀世珍品。随着司仪一声捶响,竞拍开始,举牌者云集。价格一路攀升,攀到90万美元时,举牌的人少了,攀到140万美元时,全场就剩下耿墨池和祁树礼,这两位爷扛上了,都志在必得,150,180,200,220,250……一直攀到了360万美元,这个时候我已经哆嗦得不行,直扯耿墨池的袖子,“不要了,我不要!快停……” 
  他哪里听得进去,继续举牌。 
  我回头看祁树礼,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会场所有的嘉宾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这两个钱多得发烧的中国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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