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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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另一面-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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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上的事玩到政治上,真是不可思议。” 
  “对她来说,也只有这种报复的办法。” 
  “你还为她辩解?” 
  “是的,我就怎么也恨不起她。” 
  “这是人性中的固执,也是人性的弱点。过去我们对人性研究得太少了。像你我、钟涛这样的干部都会崴脚,还有,像我们的时祥,也会酒后摸腰,真是太有趣了。” 
  “这是被压抑的性在作怪。” 
  “钟涛也是这么说,你们都是弗洛伊德的信徒,我不太相信。我觉得性完全可以控制,这是个人修养问题,‘无数次机械重复,如此而已’,哈哈哈……” 
  蓝文德引了一位哲人有关性交的一句话,自己大笑起来。 
  “‘爱一个人是因为他(她)具有一种品质,使你从中获得自私的快乐。’”白佐也引了 
  一位作家的一句话。 
  “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这句话。”蓝文德是一位博览群书的人。 
  “安·兰德,美国一个女作家。” 
  “嗯,对,是她说的。” 
  “她还说,人要以自己的幸福作为他生活的道德目标,以创造性的成就作为他最高尚的活动。如果有可能,他应该作为一个英雄而存在。” 
  “这是主张个人主义的哲学家,没什么新鲜的。” 
  “是没什么新鲜,但很贴近我当前的思想。” 
  “那今后呢?你也作为一个英雄而存在?” 
  “嘿嘿,那不可能了。我今天就是要向你辞别,我要到乡下过日子,到你的老家,天堂湖村去隐居,当隐士去,怎么样?” 
  “这……”蓝文德忖量了一会儿说,“也是办法。待在城里做什么?问题是在乡下你待得下去吗?现在村里年轻人、中年人差不多都跑光了,就剩鳏寡孤独和带不走的小孩了。” 
  “但是湖光山色没走,闲悠静谧还在,这正好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我支持你去,待不下再回来。” 
  “我永远不会回来了。” 
  “别说那话!中午正好老太婆不在家,我们到温泉公园旁的小酒楼喝点,就算我欢送你。” 
  “好。那还是AA制。” 
  过去他们几个一起喝酒欢聚都是AA制。 
  “今天就免了。呃,我跟那个老板娘经常眉来眼去,不过没有相好。” 
  “此地无银三百两。” 
  “哈哈哈……” 
  嬉笑中他们来到温泉公园边一家小酒楼前,蓝文德家也在温泉公园附近,他经常在这家小酒楼吃饭。他们还没进酒楼,老板娘就迎上来: 
  “今天怎么就两个人呢?” 
  “那几个没空。”蓝文德回答。“那几个”是指林时祥、黄汉、钟涛等人。 
  “白董,你也有好长时间没来了。” 
  “我出事了,你不知道?” 
  “风流事,值!我见过那个初雪,绝对是一流精品。难怪你平时连一眼都不瞄我。” 
  “有人瞄,我再瞄,岂不出更大的事?” 
  “再大的事也比贪几百万几千万好!再说那也是两厢情愿的。” 
  “白佐,要是她当省领导就好了。” 
  “你扯淡,寒碜我呀!”老板娘指着蓝文德鼻子说。 
  老板娘把他们领到面对温泉公园的一间雅座里坐下。服务员递毛巾、沏茶,老板娘不用他们交代就把菜和酒配好,她对他们太了解了,简直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三杯小酒落肚后,白佐向蓝文德提出黄汉提拔的事,要蓝文德想办法支持,蓝文德当然理解支持。蓝文德对李贤仁了如指掌,他始终不同意李贤仁当第一把手。他器重黄汉,也有心支持黄汉竞争建设咨询集团第一把手。他给白佐出了一个“欲取先给”的锦囊妙计,他说现在李贤仁既已主持集团的领导工作,就不要打草惊蛇,他让黄汉因势利导,摆出全力支持李贤仁、拥戴李贤仁的架式,公开散布信息要大家考核时给李贤仁投支持票,给李贤仁造势,势造得越大越好,这样李贤仁必然麻痹轻敌,以为势在必得,就会放松做工作跑关系。群众干部有逆反心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有数,加之现在民主意识增强,到时会有另面想法,黄汉就可以利用群众干部的逆反心里和另面想法,私下做些工作,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意外获胜。白佐听着连说姜还是老的辣,心想当初竞选南海大学校长职位,如果事先请教蓝文德,也用此“欲取先给”的锦囊妙计,那南海大学校长宝座也是囊中之物,也不至于发生今天的事件。他连着敬蓝文德几杯,结束了小酒会。 
  他们走出小酒楼,沿着温泉公园散步,浑身舒畅,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现在两人都已全部解脱,蓝文德退休了,自然而然地解脱了,白佐停职检查,也已宣告了仕途的寿终正寝,等待他们的是一种全新的超然的无羁的生活。两人走了一阵,在一张木长椅上坐下。这是初夏,林木扶疏的公园内鸟语花香,喷泉锵鸣。蓝文德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扳住白佐的肩,有力地拍打着。白佐知道,蓝文德像安泰一样,在给自己灌输生活的力量。老人家说过,错误和挫折常常使人变得聪明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生中最聪明的阶段,一个无所欲求的阳光阶段。 
  O 
  黄汉按照蓝文德的锦囊妙计,果然在三个月后意外地获得集团领导班子和全集团副处级以上干部和工程师以上工程技术人员的多数票支持,经省委组织部批准,委任为省建设咨询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接替了白佐的位置,而李贤仁原地踏步,仍留任常务副总经理。等李贤仁醒悟过来为时已晚,他只能扼腕叫恨,顿足哀号。在此之前,根据上级授意,白佐以年事已高、身体不适的名义,主动提出辞职让位,离岗待退。上级批准了白佐的要求,让他体面地离开岗位,对他处分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这是白佐最好的结局,也是组织对白佐的关照,也是对白佐几十年来勤恳工作的回报。在建设咨询集团迎新送旧的酒会上,李贤仁来到白佐面前敬酒,他说了些恭维客气话后,悄声地对白佐说:“白董,你误解了我和初雪。我这个人是爱权不好色……”白佐问:“什么意思?”李贤仁说:“我原想通过支持初雪工作靠近你,没想到走向另一面……”李贤仁点了点头走开了,走到黄汉面前去了。过往的事像沙尘暴吹起,铺天盖地呼啸而来,沙尘弥漫的天空中出现了初雪的倩影,她不说话,只朝着白佐笑。白佐痴呆地站着,手一松,装满葡萄酒的杯子掉到地毯上。女服务员过来拾起杯子,换了一个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轻声地说: 
  “白董,请……” 
  “噢……”白佐如梦初醒。 
  第二天早上,黄汉亲自开车送白佐和叶淑珍去新罗县。 
  车出了喧闹的江城,驶上 
  高速公路,窗外是蔚蓝的天空,黛色的群山,如镜的湖泊,如带的河流,白佐有一种超凡脱俗、飘飘欲仙的感觉。从今天起,他要远离城市,融入山水田园,遁入茂林幽谷,过起躬耕隐居生活,心头漾起难以言表的惬意。 
  黄汉是地道纯粹的新罗人,白佐是下乡挂职锻炼到的新罗县。他的老家在江城市郊,但从小离开家乡,对家乡没有多深的印象。而新罗县是他走入社会、走上仕途、走进实践的出发点,给了他太多的回忆、太深的印象、太谬的悖论、太大的教育,他人生的真正起点在新罗县。那堂人生第一课,“说的可以和做的不一样,理论可以和实践相脱离”的结论,就是在新罗县获得的。他第一次被女人诱惑,从而走上性追求、享乐的迷途也是在新罗县发生的。 
  他是挂职的科技副县长,一次他列席县委常委会议,县委书记说:“新罗县是贫困县,必须严格控制财政支出。今后,凡是从企业调到行政事业单位的,不管是干部还是员工,都要在常委会上过一过,不是不能调,要过一过,我们从严掌握。各位注意了,听清楚没有,这事从我做起。”常委们都表态,认为这样的规定很好,坚决执行。 
  一天,白佐上县百货商店买草帽,准备下乡时戴。草帽柜的售货员是位三十出头、姿色撩人的女人,她热心地为白佐挑选。白佐没敢正面看她,只看着她那一双手,那是一双洁白如藕的手,手指关节上有酒窝,那一个个酒窝好像会笑、会说话,白佐的心“怦怦”地跳。他顺着她的粉臂往上看,看到细腻红润的脸庞,晶亮的眼睛,浓密的眉毛,红润的嘴唇,嘴唇上有细细的茸毛。白佐丹田一阵悸动,眼睛立即避开,他觉得自己脸羞红了。女售货员嫣然一笑说:“白副县长,我认得你。”白佐说:“呵呵呵……”她说:“你来扶贫,我们全县人民欢迎你。我给你挑一顶最好的草帽,送给你!”白佐说:“送不行,就买。”他赶忙掏钱。女售货员给他挑了一顶最结实的草帽,剪了一段丝带,打了结交给他,说:“县长客气,我就收下,要不要发票?”白佐说:“不,不,不,谢谢,谢谢……”她说:“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白佐正要转身走,她伸出一只白藕似的手拉住白佐的手,白佐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她悄声说:“白副县长,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帮我吗?”“你说,什么事?”她说她要求调到县招待所工作,白佐说调动不是没可能,不过,最近有个规定,企业员工调行政事业单位,要经过县委常委会讨论。她说她知道,讨论时请他支持。白佐说可以,拿着草帽急忙离开,后来这事就忘了。 
  几天后老院长下来看他,他陪老院长到县招待所住宿,迎面走来那个女售货员。她接过白佐拎的行李对他说:“白副县长,我调招待所工作了。”白佐“噫”了一声,反应不过来。他好纳闷,县委常委没讨论她怎么就调进来了?他只好“噢噢”地表示祝贺。老院长走后,一次开会刚好路过组织部,他顺便进去看望组织部长。部长询问了他下来几个月的工作情况,他做了详细汇报,最后问组织部长,为什么那女售货员调动没有经过常委会讨论?部长诡秘一笑说:“不但你不知道,其他常委也不知道。那是书记交办的。”“那书记在常委会上讲话不算数?”“不算数的事多了。”“那我们怎么取信于民呢?”部长叹了一声气说:“小白,你刚下来,以后你会知道,这类事太多了。”白佐说:“我们是共产党,搞的是马克思主义。”部长说:“共产党也是人,马克思主义是理论。人是活的,理论是死的,活的人可以不按死的理论办。说的可以和做的不一样,理论可以和实践相脱离。怎么样?很新鲜?你以后可能也会这样。” 
  “活的人可以不按死的理论办。说的可以和做的不一样,理论可以和实践相脱离。”走出组织部,白佐一直默念着部长的这句话。 
  “怎么样?很新鲜?你以后可能也会这样。”他的身边响起部长调侃的笑声。 
  白佐不幸被部长言中了…… 
  “老哥,怎么样,去不去县宾馆吃饭?” 
  窗外掠过新罗县界的界标。正沉浸在回想中的白佐霍地一跳。县招待所现已改名县宾馆,那女售货员后来当上了宾馆负责人,现在也可能退休了。去宾馆吃个午饭也好。 
  “去,吃了就走。” 
  车子下 
  高速公路,过了收费站,直奔县宾馆。黄汉摸出手机,被白佐止住:“别打,我们自己吃。” 
  车子在宾馆酒楼前停下,三人下车吃饭。午餐很简单,四菜一汤一碗米饭,没了往日的前呼后拥,觥筹交错。宾馆酒楼是个人承包的,没几个人认识他们。白佐觉得这是近几年在外吃饭最安宁的一餐。 
  饭后,叶淑珍上 
  卫生间,黄汉走出酒楼时被几个熟人拦住,白佐则避开人群,快步向县宾馆旧楼走去。那是过去县招待所的住宿楼,一座褪色的灰黄的三层砖混结构楼房,他刚来挂职时就住在三楼最靠东的那间房,现在,这座楼已改为宾馆办公用房和员工宿舍。 
  现在看来,一个县委书记要调一个国营百货公司售货员到县宾馆工作,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可那时,刚开始改革开放,在这个小小县城,还是一桩不小的事。有人偷偷对白佐说,书记和那女人有一腿。白佐于是开始注意观察,书记固然在招待所的莺歌燕舞中花天酒地,但看不出与女售货员有暧昧关系,倒是女售货员在他每每风里来雨里去、来去匆匆中经常来嘘寒问暖,体贴关心。白佐说别客气,这是他应该做的,她则说照顾省里来挂职的领导是她的职责,更是她应该做的。她诚心诚意照顾他,端茶倒水,缝补换洗,整理被褥,打扫卫生,件件都是她亲自过问,亲自动手。白佐很尴尬但也很感动,为了回报她,他经常当着她的面在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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