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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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玉成尘-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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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谢伯伯?”

裴致远却挠了挠头,“还能哪个谢伯伯,就是成天跟在殷哥哥后面的那个伯伯!”

裴之言的手却逐渐脱离了儿子的身体,稚嫩的裴致远也笑着跑回房去。

裴上将跟随殷家如此久,难道还不了解殷慕箫的性情,他向来冷血无情,不顾将领死活,动辄便是拿家眷要挟将士

殷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们总是以此法要挟将领浴血奋战,倘若战败则全家灭门。裴之言就是害怕这一套,所以才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随时带在身边,却不想他在前线拼命厮杀,殷慕箫竟在身后捅了他一刀。

裴之言心里越发烦躁,他拽起桌子上一份报纸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瞥见上面赫然登着:殷慕箫卖国投日,掀起全国上下反对热潮!

都是些什么东西,裴之言气愤的将手中的油墨报纸扔到地上,殷慕箫公然投日岂不是代表他裴之言也随之成为汉奸。

好?难道裴上将不知,我父母亲皆是死在殷司令的手里!

之言,我出身世家,这种穷苦的日子我受够了!

才不是呢,是你去打战了,谢伯伯带人来接我的!

裴之言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话语缠绕着纷繁复杂,仿佛有什么生物欲撕裂他的脑壳钻爬出来,他痛苦难忍之际却忽然听见士兵响亮的喊了声,“报告,殷司令,让我转告您,”士兵吞吞吐吐却说不出口,裴之言已是心里烦躁不堪,“有屁快放!”

士兵眼眸闪烁却只得低声开口,“殷司令,让我转告您,您要是明日再拿不下北平就按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

“嘭”一声裴之言重重将桌子掀翻,他为殷家操劳半生,那个卖国投日的殷慕箫居然敢对他军法处置!

此时殷慕箫正靠在椅背上看着文件,“孩子呢?”

谢侍官颤颤巍巍却已是满脸的汗水,殷慕箫并没有问他第二句,只是任他杵在原地,谢侍官有些年迈实在撑不住这样长久的军姿,竟徐徐开口,“路上一不小心,那孩子就跑了。”

殷慕箫始终都在翻看文件头也不抬,他仿佛没有听到谢侍官的话只是继续工作,谢副官没有殷慕箫的命令也只能继续站着不动,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机要秘书进来送上文件,殷慕箫接过方才抬眼看了谢副官,“把他处置了!”

机要秘书点头立刻去拽谢侍官,谢侍官一恍神竟努力反抗起来,“少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门外的士兵却一涌而进拉着谢侍官就往外走,殷慕箫拿出钢笔在文件上潦草的写着字,谢侍官就这样被士兵一路拖离。

“殷慕箫,你不能杀我!我侍候了老爷一辈子,你怎么能杀我,我……”可是谢侍官的话还未说完却伴着窗外一声枪响戛然而止,殷慕箫笔不停辍抬眸间却是寒光照人。

正文 我的玎珂

北平城外夜色中的玎珂望着苍穹,乌云遍布一片阴沉,她的心却如白昼般光亮,“终于到了!”玎珂站在湖水边望着夜幕下不远的北平城,历尽千辛她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她终于要回到他的身边了!

徐若愚的眼眸却被夜色渲染得黯淡,如果可能,他可不可以选择不让她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这条静谧的河流隐匿在树林深处,遥望得见北平外的灯火,漆黑的夜里湖水安静的流淌着,徐若愚望着玎珂,他的心却急促的跳动着,“玎珂?我……”

玎珂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回头对上夜色里他的眸子,徐若愚总是称呼她为袁夫人,这声玎珂竟是一路走来,他对她的难以割舍!

玎珂望着徐若愚却是一怔,徐若愚正欲开口却发现玎珂的视线滑过自己的耳侧早已落在了他的身后,漆黑的夜色中她眼眸闪动,瞳仁里居然映着一抹淡黄色的光泽,徐若愚止住未完的话也回眸,却见他身后漆黑的河面上泛着一只小船,船上点了盏昏暗的小灯竟徐徐划来。

木船坠着一点灯光荡动涟漪不断靠近,没有半点繁星的夜晚,这只小船上的灯光分外明显,犹如一颗孤星在风中摇曳,芦苇荡里的萤火虫时隐时现,玎珂却屏住呼吸望着小船逐渐驶来。

微暗的灯光下船夫却逐渐眉目清晰,他撑着一支竹篙搅动水波划来,却也搅动了玎珂宁静的心!

“小姐,可要坐船?”他站在船边将手递过去,玎珂却只是看着他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眸漆黑尽是凌然,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仿若君临天下,可偏偏手持竹篙荡漾水波无尽,魅人心弦……

玎珂将手小心的递过去,指尖轻触他的掌心温热的感觉顿时顺着身体流动到心底,昏暗的光线下他如绅士般垂下头在她的手背上轻啄,却已是风度孜然。

“我的玎珂,你终于回来了!”

徐若愚双手握拳牙齿在口中咬得咯咯作响,却只能伫立在风中看着玎珂上了他的木船朝湖心划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romantic了?”玎珂裹在袁尘厚厚的披风里坐在船中央看他在夜色里划船,袁尘却恋恋的望了她一眼,“我一直都这般romantic,难道你没发现?”

那年在上海袁尘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澜,却是暗藏汹涌,“我当然有心上人了!她的照片还在我钱夹里呢!”

“想不到你这么romantic!”玎珂在他背上咯咯笑着,却看不见他眼眸间的伤痛。

此时今日,她竟早已爱他爱得寸步不离!

大约到湖心处的位置时袁尘却停了手,他放下竹篙船头转身冲玎珂一笑,摇曳的灯光下他的笑竟令人心驰所往。

“闭上眼睛!我变繁星给你看!”玎珂好奇的歪着脑袋,“繁星?”阴霾满天乌云蔽月,连半点星光也不见,袁尘见玎珂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直瞧,竟从船头走来蹲在玎珂的面前,他伸出常年握枪的手覆在玎珂的眼上,玎珂被他挡住了视线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好吧,不用挡,我闭上眼睛就是了!”

袁尘温热的气息环绕在玎珂的四周,她已分不清是真亦是梦,只听袁尘一声清脆的咳嗽声,闭上的眼睛却分明感受到四周的光线,玎珂徐徐打开璀璨的双眸。

湖岸两边高耸的树木在初夏愈发枝叶旺盛,而这些树枝上竟挂满了一盏盏小灯,来时一片漆黑根本无法看到这些小巧的灯泡,而此刻一接通电流,灯火瞬间通明照亮夜空,仿若繁星散落。

“你看湖面!”玎珂顺着袁尘的手又低下头看湖心,两岸的灯火映在湖水上,如同满天繁星留下的倒影。

“喜欢吗?”玎珂看着袁尘淡淡的笑意,眼眸也被光线照的闪烁,她没有答复,但一丝丝的感动却早已吞噬了她的心。

湖岸两旁灯光闪耀,湖水中星光洒落,扁舟上一盏晕黄的灯光下她和他紧紧相拥,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她更没有想到离开他的日子,自己竟日日痛得难以喘息……

“什么?”殷慕箫拍案起身脸色竟是苍白一片,他是极少发脾气的,可此时他却青筋暴起,颅脑中的血如同倒流一般!

“裴,裴之言带兵投靠北平的袁尘了!”新任侍官张口结舌,身体却是不住的颤动,“出去!”新任侍官如释重负般慌张的抬脚跑出去,殷慕箫把持军权不过才一年,身边的侍官却换了七八任,各个皆死无葬身之地。

殷慕箫看着桌子上的皮质文件夹痴痴的笑了起来,所有人,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歪歪斜斜的走向粉砖雕砌的屋内,房屋的门虚掩着光线从里面洒出来,殷慕箫抬手正欲敲门却看见钟离弦背身手握电话,她压低声音和对方交谈着,可门外的殷慕箫却听得清晰。

“嗯,对,他的文件上说23号将会调两万军队攻打上海,想必是驻扎在上海外的军队已经消耗殆尽,好像……”

“啪”的一声殷慕箫将电话砸在地上,话筒瞬间离开钟离弦的手心,她赫然立在他的面前却是面无表情,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就连她,就连她也要如此!

他实在是忍够了!

殷慕箫狠狠的扬起手,钟离弦侧脸紧闭着眼晴,可他的手停留在空中颤抖着终究是没有落下,他每次恨得想杀了她的时候,却总是生硬的停下了。

他知道如果巴掌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的心会更是灼烧痛苦!

钟离弦睁开眼睛,犹如空谷幽兰般美而不艳,媚而不俗,空灵轻逸,三千丈旖旎如画,她的眸子清澈如水,只要一眼,只要看上他一眼,他便会无可救药。

“慕箫?”

又是这样!

她又是这样温柔而低声的轻唤!

殷慕箫紧握住她瘦弱的肩膀,他的眼眸充血般的可怕,“这不是第一次了!”钟离弦却并不吭声,她好像认定了他会原谅,“慕箫,我给你唱段曲子吧?”

他的手指略微用力,仿佛下一刻就会捏碎她的身体,“为什么要背叛我?”钟离弦却嘴角淡淡的笑,一双善言语的眸子已是雾色弥漫,“我没有背叛你。”

殷慕箫紧咬着牙齿几乎喘不过气,齿缝间狠狠吐出:“你敢再说一遍,你没背叛我?”他的手却更加握紧她的肩膀,钟离弦疼得微微发颤,却仍是冷漠淡然,“这不是背叛,背叛的前提是曾爱过!”

正文 如胶似漆 (18+)

这不是背叛,背叛的前提是曾爱过!

她什么意思!

她从未爱过他?

殷慕箫逐渐松开握她肩膀的手,他浑身冰冷已失去知觉,果然如此,他连最后一点奢望也被她剥夺了!

他看着她这双明眸温婉如水,如果那时他没有回头,回头没有对上她那双含泪的火一般光明的眼睛,他就不会这般伤痛欲绝。

既然连最后一丝爱也没有了,他又何必留下她,“来人,把她带走!”士兵迅速拽过钟离弦,她却丝毫不挣扎犹如待宰的羔羊,她只是睁大眼睛渴求般的望着他,瞳仁里只映着他低垂着头的模样。

门被士兵随手关上,“嘭”的一声却重击在他的心上。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觉好笑,第一次有人敢开口问他的名字,他却悠悠的吐出三个字,“殷慕箫!”

她侧过脸颊看向远处,微瘦的鹅蛋脸清雅秀美,颜若朝华肤光如雪,绝俗容色婉约照人,“箫?弦?”谢侍官却笑着打趣,“一个是箫,一个是弦,难怪少爷和小姐如此般配,真是琴瑟相鸣!”

他只是盯着她看,她却已面色微微发红,虽是半含唇并无喜怒之色,可他的心底却掠过一丝幸福。

可如今连回忆也痛得锥心刺骨……

而袁尘和玎珂正如吴妈所说,少帅和小姐是小别胜新婚,短暂的分离后却是如胶似膝的缠绵。

玎珂裹着一件米色大浴袍赤脚踩在印度手工织毛地毯上,未干的发丝垂在她的胸前,水滴不时顺着她白皙的胸脯前流下,袁尘忽然停下正在批改文件的手,他抬眸对上她那双剪断秋水的瞳仁,玲珑的胴体在浴袍内若隐若现竟是分外诱人。

她的模样如五年前上海他初见的她那抹背影一般,漆黑的卷发带着水滴一丝丝渗透衣襟,不由微缩起双肩仿若受伤的小兽,细弱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时光滑过指尖,她却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袁尘努力自控侧目不去注视她,只是拿起一旁的吹风机,“快把头发吹干。”玎珂倒是乖巧的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帮自己吹头发,吹风机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可热风却卷着她的兰香不时拂过他的鼻翼,袁尘一手握着吹风机,另一只手却小心穿过她顺滑的青丝。

玎珂用浴袍遮住膝盖却刻意往后退了下,她嘴角微笑的弧度也勾得更深了,看你能撑多久。

袁尘撩起她一倾黑发,从后面恰好可以看到她细长而白皙的脖颈,他低下头去轻嗅竟是暗香盈人,犹如猫的爪子时不时挠过他的心间。

袁尘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吹风机竟“啪”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打横抱起玎珂竟转身倒在纱帘垂落的床上,玎珂却在他怀中笑着仿佛冬日的冰渣咯咯作响。

他的手轻巧的解开了玎珂腰间的细带,玎珂身上唯一的浴袍也被褪去,她慌伸手去拉灭床头泛着黄晕的灯。袁尘的手温柔的抚过她不住发烫的身体,漆黑的屋内看不清摆设,更看不清袁尘的脸庞,唯有他的吻越来越重,他一手绕到玎珂脑后,捧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搂住她的纤腰。

袁尘的唇依旧冰冷可呼吸却是炙热而躁动,“袁尘……”玎珂逸出一声呻吟,袁尘闷哼了一声却是更加狂热的吻,他粗粝的手指游走不定,可指尖的力道却恰到好处的爱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每喊出一声他的名字,他就越发用力的吻着。

他冰凉的唇沿着玎珂的锁骨一路向下,玎珂只觉袁尘的体温滚烫得犹如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努力的喘息着,竟不觉在他的温暖中入眠。

唯有层层暖色撩人的纱帐在夜色中飘扬不定,流苏布满的床边却是一个吹风机兀自在地板上发出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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