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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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玉成尘-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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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尘的手慢慢失去力气,他不知道这个叫羽仁枫子的可怕女人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他更不能轻举妄动,“要论害死二少,我们两人都有份,可您若开口说句话,既能让贵夫人回心转意,也能让这个秘密永远石沉海底!”

北平的权利唾手可得,他已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再无人可对他造成威胁,至于玎珂,他太在乎她了!

“我答应!”袁尘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

羽仁枫子笑着推开车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袁尘抬起头望着羽仁枫子,她握车门的手紧得发红,“就算我得不到他,我也不会让钟离玎珂得到他!”她嘭的一声摔上车门,踏着木屐转身跑开。

五年前阳光明媚的上海,羽仁枫子踏着木屐随父亲前往这片繁华的国土,上海司令一一介绍着年轻的飞行员,走到他面前时,羽仁枫子的脚却是一顿,他的眼睛犹似一泓伊豆的温泉,清澈见底,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嘴角弯得如同月亮般好看。

他却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沈淙泉

那时羽仁枫子的眼神已离不开这个年轻人,千里迢迢远赴美国留学只为见他,淙泉君,我喜欢你!说出练习许久的中文,仍是别别扭扭,“不准喜欢他!”这个叫玎珂的女孩子忽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如今倭寇企图瓜分我国,中日战事一触即发,我岂能选择一日本女子!

淙泉君,如果我不是日本人,你会喜欢我吗?

他没有回答她,甚至是懒得理会,可回头却冲玎珂笑得明眸灿烂。

“去苏琛泽那里!”后视镜里的羽仁枫子虚脱般的靠在后座,泪水滑过脸庞,她却不停的笑着,钟离玎珂,你夺走我的幸福,我也要毁了你的一生!

“今天我休息,陪你出去逛逛!”袁尘早已换上便装,他对玎珂并不是问候而是近乎命令的口气,玎珂看他虽是一身便装却依旧气宇轩昂,春日阳光明媚她也心情尚好,便挽着他的手臂,“请!”

两人并没有坐那辆劳斯莱斯的军车出门,而是安步当车,悠悠然漫步在北平的街道,北平并无上海的繁华,却洋溢着另一种古老的新奇。

士兵皆穿着便衣不远不近的跟着,玎珂挽着袁尘的手臂如同一对佳侣,“真讨厌,每天都有他们跟着。”玎珂回眸轻瞥了一眼,袁尘却看着阳光下的玎珂,一袭青色旗袍披着雪白的外套,修长的小腿被丝袜包裹着分外诱人,精致的脸庞美得脱俗美得惊人,美得如痴如醉。

袁尘看着她一怔竟难以相信此刻的幸福,“不如甩掉他们吧?”玎珂好奇的望着袁尘,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愣神之间一辆电车驰来,袁尘一个闪身跳上电车,“上来!”电车丝毫没有减速,袁尘却一手扶着电车,朝玎珂伸出另一只手,玎珂握住他的手,竟噌的一下跳上了车,袁尘紧攥着她的手坐下。

玎珂瞧着窗外成群的人追赶着电车,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以前在上海逃去看飞行比赛,佣人就是这样追我的!”想起那时为了看飞行比赛,自己跳下窗户欧式花园内竟是身后数十人齐追赶,她却蹬上脚踏车疾驰而去。而今窗外成群的便衣士兵被甩得老远淹没在人海中,电车飞快远去玎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车厢内。

“你去看过飞行比赛?”袁尘握着玎珂的手问道。

飞行比赛?

这四个字如同针砭一般,刺得她痛不欲生,如果那时没有去看飞行比赛,她就不会对黑色霹雳的驾驶员好奇,倘若没有好奇她又怎会遇上沈淙泉,这一切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一个结绑着另一个结,难以解开。

“那年飞行比赛,我也参加了,你看见我的飞机没?那时候我……”袁尘兴奋的谈起那次飞行比赛,却发现玎珂趴在车窗边脸色伤感,他用力握紧她的手不再说下去。

那年如果不是飞行比赛后沈淙泉要求试驾他的黑色霹雳,他又怎么会遇上她,不过是一抹雪白色的背影,他却念念不忘。

“怀孕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已经三个月不能再瞒下去了,父亲时常派人送来补品和安胎药。”袁尘故意岔开话题,生怕他会再惹她难过,“能怎么办,大不了被大帅家规一番!”袁尘看着她扬起倔强的脸庞,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让父亲家规你的!”

玎珂冲袁尘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嘟囔着,“他要敢碰我,我就说我怀了双胞胎,看他怎么办!”袁尘无奈的笑着,她怎么会这样有趣。

玎珂和袁尘在就近的站下了车,她齐步走在他的身侧偏着头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大少爷还会坐电车!”

“大少爷?我可不是什么大少爷,知道我为什么叫袁尘吗?”

玎珂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难道因为你命中缺土?”

玎珂当年被算命先生一口咬定命中犯水,以至于留洋的母亲吓得让她远离沈淙泉,按她的逻辑,袁尘两字暗含土,莫不是命中缺土。

袁尘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什么跟什么?我之所以叫袁尘是因为父亲视我若门前尘土,卑贱不堪。”

玎珂知袁尘曾作为庶出在家中不受宠,但没想到连名字也被父亲蔑视,袁尘的表情看似有些忧伤,却回忆着继续说,“嫡出的二哥叫袁赟,赟字意味着文武钱财皆有,含着家中人无尽的期望……”

袁尘提到二哥袁赟不由拳头紧握,显然当年他受过兄长不少的欺负。

玎珂抬眸望向袁尘,袁尘许久不吭声,转而冲玎珂笑道:“你肯定不信,在北平读书时我每周都坐电车回家,有时饿了就去那里吃东西。”袁尘说着指向不远角落里一个破旧的小摊子,摊子虽小却显得干净,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摊子倒格外冷清。

若不是二少过世,袁尘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将北平权利在握,玎珂难以相信军阀家幼子竟曾生活如此。

“走,我们去尝尝!”玎珂拽着他朝那摊子走去,笑着转移这些伤感的话题,“你不怕这街边小吃不干净?”袁尘有些迟疑,玎珂却笑得前仰后合,“你忘了,我连戏子都当过,街边小吃算什么!”

正文 剑眉入鬓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定要多多关注哦~~后面绝对越来越好看滴……爱你们!
袁尘低垂眼眸轻笑,却溢满了爱意,老板显然一眼认出了袁尘,连忙笑着起身招呼,“呦,小伙子,有些年头没见过你啦!”袁尘弹了弹凳子上的灰尘,玎珂却毫不在乎的径直坐下,“老板眼神可真好,他有四年没来过了吧!”玎珂抢先回答,老板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定睛看了看袁尘又瞧了眼玎珂。

“快五个年头了,不过他打这么高就在我这里吃东西,我可认得!”老板说着比划了下还没炉灶高的袁尘,玎珂咯咯直笑,“老板,那他小时候什么样子?”“跟现在一个模样!整天皱个眉头!”

“原来你是少年老成啊!”玎珂凑上前冲袁尘莞尔一笑,袁尘只觉脸发烫,幸亏阴暗的角落避开阳光看不清他的面色,“老板,把能吃的都端一份过来!”老板听见玎珂的吆喝笑得合不拢嘴。

袁尘却开口:“这里小吃多得很,点那么多吃的完吗?”玎珂睥睨着袁尘,小声呢喃道:“到底是土匪出身,这么小气,连个街边摊也不让吃饱!”

袁尘只觉好笑并不再理会她,任由她吃去。

藤萝饼酥皮层次丰富,味道香甜适中,松绵软散发着浓郁的鲜藤萝花清香。套环由鸡蛋和白糖制成,酥绵香甜。糖火烧绵软而不黏,味道香甜纯正,香酥可口。糖鼓盖鼓起如盖而得名,肉质柔软,表皮焦脆,味道浓郁。香甜风味的水晶门钉,颜色洁白,馅料晶莹呈半透明状,入口松软油润。

面对一桌子的美食,玎珂甩开腮帮子吃起来,竟丝毫也不顾忌路人鄙夷的眼神,袁尘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竟忍不住嘴角微弯,“来,别光顾着吃,喝点杏仁茶!”老板端着热腾腾的碗放在玎珂面前,袁尘帮她将发丝别在耳后,她吃得竟油光满面,鼓囊囊的嘴合也合不拢。

老板叼着烟斗将杏仁茶放到她面前,玎珂轻抬眸冲老板一笑,老板眯着眼看清了玎珂的容貌,竟是一怔,“呦,你的这个女朋友长得可真漂亮!”老板将烟斗放在手上把玩,玎珂只担心他会惊讶的下巴会掉下来,“姑娘,你的眼睛都能把我的烟斗点着啦!”

玎珂仰起头含着满嘴的食物笑起来,“老板,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她笑着瞥了一眼袁尘,那样子仿佛在炫耀一般,袁尘终于忍不住也咧嘴笑了起来,小小的摊位上三人毫无掩饰的笑着。

“小姐,先生,买份报纸吧?”一个报童不知怎么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玎珂笑着扬扬手,报童也只得识趣的离开,仍是继续吆喝着,“号外号外,上海旅长沈淙泉联姻河南!”

玎珂手中的筷子啪的应声落地,袁尘的脸色也立刻变得灰暗,“卖报的,你过来!”玎珂抽过其中一张报纸,展开报纸的瞬间她只觉天昏地暗,上海旅长沈淙泉联姻河南,硕大的标题竟印在头版,标题下一张照片再清晰不过。

黑白照片上的他剑眉入鬓眸似莹恰碎玉,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玎珂的指尖触油墨报纸上再难移动,当年她无意瞥见雪白表格上他的黑白证件照,而此刻的他却拥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

“玎珂?”袁尘小声问道,她半天才晃过神,眼眸竟是注满涌不出的泪,“回去吧?”她像在询问却更像是自言自语,袁尘扶着她站起来,她一个踉跄居然险些站不稳。

何副官急的在门外等候,夜色里却看见袁尘模糊的身影,他连忙冲上前倒是一怔,玎珂竟伏在袁尘的背上,袁尘就这样一路徒步将她背了回来。

玎珂躺在床上任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枕上,一墙之隔的袁尘靠在窗前,他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火星在他的指间闪动着,明明刚靠近幸福,她就在他身旁,可为何还要给他重重一击。

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因为想你!

玎珂坐在书桌前看着夜色下玻璃上反射出自己模糊的影子,他的一句戏言她却飞蛾扑火的执着,几个月前她还为了他挡在袁尘的枪口下,而如今他却娶了别人,玎珂哭着笑着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她猛推开窗户拿起那枚寿山石方章,最后看了一眼竟狠狠扔出窗外,方章映着月光划着弧线落入院内的湖水中,水花四溅泪水滚动,如果不能割舍就生生撕去这腐烂的感情,哪怕伤的再痛!

玎珂轻轻转身却带掉桌子上的宣纸,她赤脚蹲下去捡,却发现眼泪已在宣纸上晕开化为一朵朵白茶花。她一张张捡起落在地上的宣纸,像刻意在捡那些遗落的记忆,一张宣纸上的字却赫然闯入她的眼眸,那不是她的笔迹。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这是她曾引用吕本中的采桑子一诗,感慨自己同沈淙泉的感情,可在如今看来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沈淙泉始终都是模棱两可的不确定。

可在这首诗的下面却是一排她并不熟悉的字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颜体写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玎珂将宣纸捧在手心,是他?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玎珂徐徐的念着这句话,瞥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钻石包裹在六爪白金中,五十八条清晰的切割最大程度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主钻旁镶着璀璨的小钻,显得手指异彩纷呈,她抚摸着婚戒若有所思,难道是她看错了位置?

“你们到底还想干什么?”沈淙泉大声吼着,陈副官示意他母亲出去,“淙泉,你已和对方订婚,就该照期举行婚礼,对女方负责!”

沈淙泉却是冷笑着不敢相信眼前人,“负责?舅舅,你们把我灌醉,将那个陌生女人送上我的床,又逼我同她订婚,还大肆宣扬!我不是不知道!可如今逼我娶那个女人断不可能!”

正文 崭新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会有战争和女男主的激情缠绵哦……
陈副官不置可否的别过头,他亲自在自己外甥的酒中下药,他听着沈淙泉昏迷后声声喊着玎珂,他却仍将河南三省苏氏军阀的侄女推上沈淙泉的床。“淙泉,舅舅知道自己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可你也得替舅舅,替你母亲着想!”

沈淙泉坐在床上,他紧闭双目再难以忍受这些痛苦,可一闭上眼睛依旧是玎珂熟悉的面容,她曾为他放弃一切,而他为了母亲舅舅,为了整个家族的存亡,竟狠心踢开了她,甚至还要去迎娶另一个女人。

“我对司令说过,国家一日不统一,我沈淙泉就一日不娶,可司令为何要这般为难?”沈淙泉实在想不明白,他当初看着玎珂离开,就在司令面前立下这样的誓言,司令也默许了他的承诺,现在却硬要将河南苏氏女子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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