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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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 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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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啊, 这幽暗死寂的冰窟, 犹如一个巨大而冰寒的墓穴, 禁锢着他与她, 两个青春而火热的生命, 顽强地做着最后的抗争。

    她忽然深深觉得, 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如同头顶倒悬的那一根根晶莹而细长的冰棱, 一直以为经历亘古冰封而来的它们,是如此的坚硬强悍, 其实禁不住轻轻地一拗。

    黑暗里, 邓宣粗重急促的呼吸, 和一口口炽热的气喷在她的脸庞上。「怦、怦─ 」他的心还在跳, 却更像是缓缓远去的步履; 或许, 不必秘宗的人大费干戈, 他也很可能再无法活着见到冰窟外的蓝天。

    者花纤盈幽幽地一叹, 视线落到脚边盛有水母石莲的冰盒上, 心里又是凄苦又是甜蜜, 却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温暖滋味。

    「水, 水─ 」邓宣的呼唤打断了她的遐思。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着, 舌尖一次次地舔过起泡破裂的唇皮, 搜索着哪怕一丝的湿润。

    这里到处都是水, 冰冻的水, 花纤盈想了想, 折下头顶一根冰棱, 真气到处, 末端的寒冰「嗤嗤」冒起白雾, 一滴滴融化成透明晶莹的水珠, 滴落在邓宣的嘴唇上。

    怀里的邓宣却猛打了一个激灵, 迷迷糊糊地叫道:「好冷!」

    花纤盈呆了呆, 忽然先自心慌起来, 脸渐渐地红了。

    她俯首怔怔凝视邓宣许久, 蓦地一咬贝齿, 将冰棱的融水滴入自己的口中, 小心翼翼地含润住, 待感觉到温度不再那么刺骨, 才缓缓俯下身, 用那两瓣颤抖的樱唇封上邓宣烫热的嘴, 将温水度入。

    邓宣贪婪地吮吸着, 像一个受着哺乳的婴儿。

    花纤盈觉得自己的娇躯, 竟比邓宣来得更热更烫, 幽暗里, 玉颊宛如玫瑰红色的朝霞燃烧, 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放飞云端,不能自持。

    她的鼻翼随之急促地翕动, 那股陌生而又熟悉的、充满男性火热气息的味道, 不停渗入她的呼吸, 令心扉摇荡, 似有头小鹿在怀里撞来撞去, 令她既羞且恼, 偏又无法停下来。

    也不知喂了多少口, 邓宣终于心满意足地再次沉睡。花纤盈如释重负地抬起头, 冰棱在手中化得只剩最后小半截; 她甩手扔了冰棱, 飞速地环顾过四周; 还好, 周围漆黑无声, 没有一个人, 而怀里的邓宣此刻更像足一头死猪。

    「你等着, 这笔帐咱们日后再算!」羞意略褪, 花纤盈咬牙切齿地想道。

    冷不丁又听见几声轻轻的呼唤:「纤盈, 纤盈─ 」

    花纤盈心头突地一跳, 急忙垂首问道:「干什么, 你还想喝?」

    邓宣却没有回答, 又低唤了两声她的名字后, 重又安静下来。

    花纤盈刚刚褪热的玉颊, 立时腾地剧烈燃烧起来, 喃喃低责道:「猪头, 连睡觉都不安稳。」

    回想前尘往事, 两人从金阳堡双方第一眼的怒目对视、荒野古寺的「偶然巧遇」、青木宫祠堂内联手抗敌、千里雍野随行相护到塞外西域寻奇历险, 花纤盈的心田, 仿如被注入一缕甘甜温润的清泉, 唇角不自禁地逸起一抹微笑。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已习惯了一路行去, 总有他相伴的日子; 习惯了和他斗嘴和他呕气, 也习惯了不去想念楚凌宇。

    「我和这家伙还曾经有过婚约呢!」这想法一冒出来, 连花纤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想到这上面去呢? 他既没有楚凌宇的英武帅气, 也远谈不上会讨女孩子的欢心, 就会傻傻地站在自己的身边。只有当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 才会挡在自己的身前─ 就像这次一样。

    一念至此, 花纤盈心澜起伏, 说不出是酸是甜, 情不自禁低头, 在邓宣宽广的前额上轻轻一吻。

    似得天佑, 此后数日, 秘宗的搜索队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们藏身的冰窟。邓宣的伤情逐渐好转, 断手也因着青木宫「枯木逢春膏」的神奇药力, 而慢慢复原。

    好几次花纤盈都涌起破开冰壁, 携着邓宣离去的冲动, 但一想到秘宗可怕的势力与封锁, 又只能苦苦忍耐。

    这天, 她正俯身给邓宣喂水, 不料这个一直睡得死死的家伙, 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一时之间, 两人的黑白双眸距离几乎不到一寸, 彼此呆呆对视半晌, 俱都楞住了。

    「噗─ 」花纤盈好不尴尬, 管他三七二十一, 含在嘴里的半口水, 兜头盖脸喷了邓宣满面。

    邓宣居然还能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神情又是古怪又是诧异, 那模样, 就好像花纤盈真的做错事, 不但如此, 最糟糕的是: 被抓了个现行。

    她在羞恼与愤怒中清醒过来, 第一时间里赶紧挪开视线, 凶巴巴地道:「臭小子, 你看什么看?」

    邓宣咽下嘴里的半口水, 那里兀自留有花纤盈的温香。他吶吶道:「水, 我脸上的水─ 」

    花纤盈伸出袖口在他面庞上胡乱地擦了两把, 低骂道:「活该!」

    偷眼再看, 邓宣依旧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只是眼神里多了一点星光。花纤盈恨自己的心在不争气地猛跳, 转开话题问道:「喂, 你感觉好点了吧?」

    邓宣点点头, 却又很快地摇了摇头。

    花纤盈奇道:「你不是已经清醒, 热度也退了么?」

    邓宣的眼珠转动, 欣赏着花纤盈娇俏红润的柔唇, 那里, 犹凝着两滴水珠, 直如玫瑰花瓣上的露珠般动人。他放低声音含糊道:「我想再喝两口水行不行?」

    一语未了, 自己背部的某处肌肉, 已经被硬生生扭转一百八十度, 耳边就听见花纤盈娇嗔道:「臭小子, 去死!」

    邓宣被掐得龇牙咧嘴, 仍旧一本正经地看着花纤盈忍疼道:「想喝水也算很过分么?」

    花纤盈瞪圆的黑眼睛似乎很快变得柔和, 羞涩道:「笨蛋, 还不闭上眼睛, 乖乖张开嘴?」

    邓宣眨眨眼, 他原本是想和花纤盈开个玩笑的, 难道这丫头居然真的变傻了? 略一犹豫, 他老老实实把眼睛闭上, 张开了嘴巴, 嘴里被猛一下塞进一截冰棱, 耳边响起花纤盈咯咯的娇笑声。

    邓宣忙不迭吐出冰棱, 作势要从花纤盈的怀中跳将起来, 苦笑道:「臭丫头, 你想谋财害命么?」

    花纤盈耸耸鼻子道:「哼, 本小姐可不是好欺负的。想占我的便宜, 没门!」

    忽发觉邓宣正眯眼看着自己, 带着一脸的诡笑, 立马一瞪眼道:「你笑什么?」

    邓宣收敛笑容, 一本正经回答道:「没什么, 我不笑了就是。」

    花纤盈满腹狐疑, 有心把这混蛋远远扔出去, 可又怕震裂他的伤口, 转念间终于恍然大悟过来; 敢情这小子正躺在她的怀中, 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呢! 自己的便宜, 不是早让人家占足了么?

    花纤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得又恨恨掐了邓宣一把道:「还不给我滚起身来!」

    邓宣「哎哟」呼疼, 神色夸张, 一面勉力起身一面道:「起来就起来, 干嘛使那么大力气掐我?」

    花纤盈听邓宣说话有了中气, 显然伤势已经无碍, 心中喜悦, 可余怒未消, 依旧紧绷着俏脸娇哼道:「本小姐好心没好报。」

    邓宣靠到壁上笑道:「花大小姐的好意, 邓某谨记在心, 此生不忘, 往后做牛做马, 你尽管使唤就是了。」

    他借着微光环顾冰窟, 讶异道:「咦, 小金去哪里了?」

    花纤盈回答道:「它去南海万潮宫寻林大哥报讯了, 走了也有几天啦。」

    邓宣神色一紧, 思绪登时被拉回冰天雪地的现实里。他叹了口气道:「也不晓得容姑娘现下情形如何了, 但愿林教主还赶得及救她;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林教主发起狂来, 恐怕没人能挡得住他。」

    花纤盈「呸呸呸」连声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尽拣不吉利的说。」

    邓宣道:「我何尝不希望容姑娘安然无事? 可别哲法王一心要对容姑娘不利, 而从西域到南海万潮宫, 一来一往少说也要十余日的工夫, 谁知道到那时─ 」

    他的话音渐低渐微, 可花纤盈晓得未说完的半句必是:「秘宗是否已对容姑娘下手?」

    对这个问题, 花纤盈也无解, 半晌方悠悠道:「要真是那样, 林大哥非要向秘宗讨个公道不可。他是冥教教主, 手下高手如云, 双方一旦开战, 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邓宣摇头道:「咱们遇险的消息一旦传回, 青木宫和金牛宫也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再加上林教主这些年在道上结交的朋友,呵呵, 可有别哲法王好瞧的啦。」

    「是啊, 爷爷倘若知晓我被秘宗追杀, 定会尽起宫中高手前来接应。你是金牛宫的宫主, 底下的人更要找秘宗拼命。」

    邓宣道:「除非别哲法王肯放了容姑娘, 否则此事万难善罢。」

    花纤盈眼前浮现起别哲法王高高在上的身影, 不觉又生怒意, 哼道:「真把无相宫砸个稀巴烂, 也是他们自找的, 谁让别哲法王恩将仇报? 依我说, 这帮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家伙, 统统完蛋了才好。」

    邓宣道:「对, 咱们赶紧把伤养好离开此地, 不然没等救到容姑娘, 你我先把性命丢在冰山里, 太不值得。」

    当下两人不再多聊, 各自盘膝运功疗伤调息。

    冰窟内昏暗冷清, 了无晨昏之别, 忽忽又是几日。花纤盈的伤势远较邓宣为轻, 大体已经愈可; 邓宣的手有枯木逢春膏对症下药, 恢复速度也是颇快, 虽活动手指时仍有点刺痛感觉, 但已能握物, 只是想完全治愈内伤, 则远非一时之功可为。

    两人屈指算来, 在冰窟里藏身已近十日, 也不清楚外面情况如何, 假如一切顺利, 林熠与冥教的人马, 这几天就该到了;说不定, 其中还会有前来营救他们的青木宫与金牛宫的部众。

    一念及此, 邓宣和花纤盈再不能平心静气, 继续躲在冰窟内疗伤; 两人稍作商议, 决定先暗中潜回圣城, 一面设法打探容若蝶的消息, 一面寻机与林熠等人会合。

    当下, 邓宣用金枪小心翼翼破开洞口封冻的冰墙,「喀喇喇」冰块碎落, 从打开的缺口外, 射入一线夺目的阳光。

    邓宣「咦」了一声, 停住金枪。

    花纤盈不明就里, 握紧奼紫青烟紧张道:「怎么样?」

    邓宣奇怪道:「你仔细听, 这是什么声音?」

    花纤盈凝神聆听, 冰窟外传来「哗哗」水声, 像是附近有一条溪流。她诧异道:「此处怎会有水?」

    想那唐纳古喇山天寒地冻、终年冰封, 乃是一片冰雪天地, 更何况两人藏身之处, 位于冰山深处, 更不可能有溪水瀑流的存在。突然听闻到潺潺水声, 实在是蹊跷。

    邓宣挥动金枪不断扩展缺口,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洞外景色, 而是一道从上而降、遮掩住洞口的清澈瀑布。

    花纤盈目瞪口呆, 喃喃道:「见鬼了, 什么时候咱们的冰窟成了水帘洞?」

    邓宣沉吟道:「多亏有这瀑布遮挡, 秘宗派来追捕咱们的人, 才没有发现这地方。冥冥之中, 老天爷又帮了你我一个大忙,才能安然无事地躲了这么多天。」

    他已打开了可容一人出入的缝隙, 却并不急于立即出去, 皱起眉头道:「我很清楚地记得, 别哲法王曾说过, 唐纳古喇山的冰雪亘古不融, 圣城方圆千里的水源, 悉数来自无相宫前的那座神龟坛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纤盈想了想哼道:「一定是秘宗想害容姐姐触怒了上苍, 遭到天谴, 所以冰川消融, 大水泛滥! 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

    邓宣不愿相信, 可又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索性不去多费脑筋。他振奋精神道:「我先出去, 你随后来, 咱们离开这儿吧!」

    一马当先跃过水帘, 飘落在洞外的冰面上。

    花纤盈紧跟着跃出, 站到他的身边打量四周, 捂嘴惊呼道:「天哪, 好壮观!」

    只见莽莽雪山冰川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 从山巅崖顶披落下一道道银练般的瀑布, 或大或小、或远或近, 视线所及, 粗粗一数已不下十数条。

    这些瀑布冲到崖底, 顺着山势谷壑汩汩流淌, 朝着山外迤逦而去。一路上不断汇合大小溪流, 挟着千百丈落差, 造成的磅# 气势宛如雪龙奔腾。

    花纤盈看得心旷神怡, 竟一时忘了离去, 感叹道:「真漂亮, 要是飞到高空俯瞰, 一定会更加精彩!」

    邓宣笑道:「你是觉得精彩了, 但秘宗如今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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