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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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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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对于林熠而言,只是水到渠成之事。

    早在两年前他未曾修炼破日七诀与幽游血书之前,便已能仰仗机智多变的修为,与血魔仇厉打得难解难分、甚而两败俱伤,直至今时今日,当世除了三圣五帝几位传奇人物,已罕有人堪与其相抗,否则云洗尘、唐守隅又岂能放心地将冥教相托?

    这边攻守易势,那两名弟子才回转过身,再次挥刀袭向林熠背心。并非他们实力过弱,只是林熠的身形招式实在太快,快得令他们只有干瞪眼的分。

    石道廷的后背衣衫不觉已被冷汗湿透,短短片刻实是他平生少遇之险,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单枪匹马去闯八大剑派,也不愿与面前的林熠对战。

    这个小子仿佛有神魂附体,不然以他二十余岁的年纪,怎能拥有如此不可一世的修为!

    可不愿归不愿,一旦对上了他就绝无畏惧退缩的道理,否则他就不是山鬼石道廷了。他再拍椅把,座椅猛地向上翘起,迸射出一◇流光异彩的石珠。

    林熠身在空中并不回头,腰腹一弹,身躯前俯,如一叶扁舟沉浮在惊涛骇浪中,他看也不看,便双腿向后飞踢,精准无误地击中那两名弟子的手腕。

    顿时刀势尽消,两人承受不住破入体内的太炎真气,齐声闷哼飞退卸力。

    这一手干净俐落有如杂耍,将志在必得的杀招化解至无形,周围百多天石宫护卫也不是瞎子,一时竟忘却了对方乃是前所未有的强敌,忍不住轰然喝采,过了一会才有几个人醒悟过来,又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

    于是罡风激荡声、由衷叫好声,再夹杂着几记“劈里啪啦”响亮的耳光声,各种动静此起彼伏,天石宫今夜好不热闹。

    “砰砰砰砰─”未到林熠身前,那◇彩光耀耀的石珠自动爆裂,迸散出团团浓烈迷蒙的黄色烟雾扑袭而来。

    林熠身形悬浮如一羽雄鹰,俯瞰夜色茫茫的大地,左掌掌心骤然亮起一团黑光,飞速扩散变厚,形成一道光盾。

    黄烟升腾到他的身下,立时被黑黝黝的光盾阻挡,不断剧烈翻腾消融,再也不能前进半寸。

    石道廷骇然变色,惊声道:“凝元铸光!”

    自古以来,多少才智超群之士梦寐以求的无上境界。

    他晓得林熠很强,所以原本并不指望自己发出的九枚“销魂腐骨石”能伤得到对方,可至少也能将其笼罩吞没,为之所困才对,孰知这位年轻的冥教教主,赫然已达到凝元铸光的地仙之境!

    他纵身长啸御风再起,一式“流沙旋光斩”形同惊雷疾电,凝聚毕生修为,凌厉地劈向林熠,手中的羽扇沙沙作响,幻化出层层刀光,要在林熠难以腾手招架前,将他重创当场。

    林熠耗损真元铸光为盾,自然也不是为了炫耀功夫。

    他虽先声夺人不落下风,但石道廷绝非庸手,加上又有上百部众合围,缠得自己脱身不得。

    石道隼、石右寒等天石宫一众高手又随时可能赶至,假如不能及早突围,势必要陷于苦战之中。

    石道廷射出销魂腐骨珠明里凶险,实则无形里在为他解围。

    天石宫的人明白这毒雾的厉害,自是不敢过分靠近,反而给他腾出大片施展空间。

    眼见石道廷破釜沉舟、不顾一切地挥扇攻击,林熠左手五指举重若轻,心念微微催动中,黑色光盾朝下方迅速合拢,形成一个硕大光球将毒物尽数包裹向前推出。

    意到形起间,心宁仙剑狂舞如花,隐约有千万朵寒梅杂乱无章地迎风怒放,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叮叮”连声悦耳动听,像是石道廷的羽扇与林熠的仙剑心有灵犀,一同合奏悠扬古曲,一束束光流吞吐散落四方,犀利密集的剑气刀锋,如同狂潮奔腾汹涌,再次将众护卫逼得纷纷提气后退。

    几乎与此同时,十数丈外传来一记轰然巨响,烟雾弥漫、光斑点点。

    原来是那团光球凌空爆炸,里头的毒雾受罡风激荡四散流溢,几名离得较近的天石宫护卫避之不及,齐齐惨叫倒地,魁梧健硕的身躯眨眼化成一滩黄水,渗入泥地。

    其他的人瞧得心惊胆战,忙挥掌抵御毒雾,一边退身闪躲,顿时让出了一条通道。

    “砰”地一响,重重光雾里石道廷现出身形,左掌击中林熠肩头。

    林熠借势御力飘飞向因毒雾打开的通道,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倒是石道廷重重摔回自己的座椅里,手中的羽扇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把柄,兀自习惯性地扇动着。他面如死灰,身上的外罩被剑气割裂成一条条随风飘荡,露出里面一层月白色的内衣。

    望着林熠向着内府急速远去的背影,石道廷强咽涌上的热血扬声道:“承蒙林教主手下留情,不伤在下性命,但职责所在,石某今夜万不能徇私!”接着手一挥,鹰踞旗部众蜂拥着衔尾疾追而上。

    遥遥传来林熠的声音道:“不必多言,尽管来追就是!”语音气息平缓如常,仿似未曾经历刚才的激战一般。

    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扶住石道廷,低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没事罢?”

    石道廷远眺前方,摇头叹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天下之大只此一子而已。”说罢收拾情怀肃容吩咐道:“灯语传讯,天石宫内外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你们立刻随我进入内府搜查,我就不信偌大的天石宫,困不住个林熠!”

    天石宫真的很大,林熠行云流水般穿梭在一栋栋楼阁回廊,庭院水榭间。

    周围尖锐刺耳的竹哨警讯频频响起,将他的行踪不断报给石道廷,而一盏盏朱红色的灯笼也冉冉升起,像是在黑暗中偷偷窥视他的无数只眼睛,并且不断指引天石宫的众多护卫,从四面八方进行合围。

    后面的追兵明明已被林熠摆脱不见,可在下一个弯角却又会突然冒出另外一批人来,他仿佛无所遁形,走到哪里都会有哨声响起。

    原本静谧的月夜被彻底打破,散落一地的,宛如不散的幽灵,如影随形。

    “往左,过荷花池,上楼顶─”

    青丘姥姥冷静的嗓音时时在他耳边指点着突围的路径,内府的防护阵势已经发动,空气里弥漫起一团黄澄澄的雾气,草木皆兵、杀机四伏。

    仿佛那一株株摇曳的樟树、一栋栋安静伫立的楼宇,都骤然化作可怕的敌人,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这位不速之客一脚踏入猎人的陷阱。

    青丘姥姥动人的嗓音恰似空谷传声,在这兵危战凶的突围之夜,林熠的心头却莫名的想起远在万里南海外的若蝶,想起曾在某一日,她也是这样在自己的耳畔轻声指引着前行的道路,令他满怀温香一路缠绵。

    而今物是人非,只留下他一人独自擎剑,踏着黑夜孑然往来。

    “左侧树下有埋伏!”青丘姥姥的警示将他的思绪又拉回现实。

    巨大的古木“砰”地爆裂,两名守卫现身而出,手执巨斧迎面截击。

    林熠挥手祭出璇光斗姆梭,两束精光电闪,刺穿对方握斧的手腕,挟一道血色又收回他的袖口。巨斧坠地,两名守卫低低痛吼,抱腕退到假山后消失。

    “呼!”一张金灿灿的大网蓦地从泥地里弹出,自下而上罩向林熠的身躯。

    “劈开它!”青丘姥姥只说了三个字,林熠没有问为什么,手起剑落硬生生将金网劈成两半。

    “喀喇喇”脆响,林熠身剑合一破网而出,折向西面掠入一座园门,身后的上空传来“轰”的巨响,有一团火球炸开,自然已无法伤得林熠分毫。

    刚转过门洞,迎面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步履匆匆往这里赶来,两人目光不期而遇,迅速交织在一起。

    少年顿现惊喜之色,低声道:“您就是林教主?”

    林熠在今晚的夜宴上见过他,他就是传闻中石品天的私生子,举手投足姿态动人的石中寒。

    林熠停住身形,点头道:“不错,公子有何指教?”

    石中寒急声道:“林教主快跟我走,中寒有地方可以藏身。”

    林熠的视线拂过眼前这张白晰的脸庞,仿佛要看透到他的内心般,接着点头道:“多谢!”

    当下石中寒引着林熠穿花绕柳,直入园中深处的一座小楼,边走边解释道:“林教主放心,这园子里的守卫都是家父生前留下的心腹,绝不会泄漏您的行踪。”

    进了一间小客厅,石中寒请林熠坐下,自己坐在一旁:“我刚才正在书房夜读,忽听到竹哨报警,下人禀报说是林教主夜闯天石宫,正遭围捕,我赶紧出门察看,幸好在园子门口遇见您,不然可就要失之交臂了。”

    一名侍女奉上香茗,林熠接过沉着问道:“少公子,你为何冒着偌大的风险襄助林某?”

    石中寒挥手命侍女退出小厅,低声道:“我知道,您是我大哥最好的朋友。此行必定是为了寻找线索,为他洗冤的。我年幼力薄,能替大哥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我听说,你曾长跪在石宫主书房外,恳请他宽恕石左寒?”林熠问道。

    石中寒黯然点头,道:“可惜大伯连面也不露,我实在无能得很。”

    “不,你很勇敢。”林熠环顾小厅里的陈设字画,问道:“这里只住了石少公子一个人么?”

    “还有我的奶娘。家母不幸病逝,是奶娘视我如亲子,将我从小抚育长大。”石中寒道:“她有早睡习惯,今晚宫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希望别惊动她才好。”

    这时厅外一名守卫沉声道:“禀少主,石道廷率人在园外求见。”

    石中寒起身道:“林教主请稍坐,我去应付他。这座”汇桐园“是大伯赐给我的,只要我不答应,谁也不能踏入半步。”说罢快步出厅,急匆匆去了。

    厅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林熠突然变得无所事事,索性负手踱步,欣赏起墙上的字画和架子上陈列的一排排珍稀古玩。

    一支白玉瓷瓶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抚玩片刻,甚至还好奇地将手指探入瓶口摸了摸内侧光滑温润的瓶体,才又珍而重之物归原位。

    脚步声响起,石中寒已走回小厅,轻笑道:“石道廷看上去好像知道林教主必藏身在汇桐园中,可眼下只能在园外眼巴巴地干瞧,无可奈何。我猜他定是去向大伯请命搜园了。”

    林熠道:“既然如此,林某便不能久留了,免得拖累少公子。”

    石中寒胸有成竹道:“不碍事,大伯晚宴后已和石道萧出宫去了,据说天亮才能回转,就让石道廷在外面等着罢。

    “再说,汇桐园小楼地底尚有秘室可做林教主藏身之用,我量石道廷没那么大胆子,真敢把我的汇桐园给拆了。现在外头已被全面封锁,林教主若是现身,必然陷入重围。”

    林熠问道:“少公子这么帮我,不怕石宫主责罚于你?”

    石中寒沉默半晌,长长吐了口气轻声回答道:“我早就想过了,为了使大哥含冤昭雪,就算赔上我这条性命,也无怨无悔!

    我绝不相信大哥会干出那样无耻的事,林教主,找出真凶为大哥洗冤之事全拜托您了!“

    林熠静立不动,盯着墙上的一幅繁花图怔怔出神,随口问道:“少公子认为,会是谁在暗中陷害令兄?”

    石中寒摇摇头,苦笑道:“我不晓得,我从没想过有人会害大哥。”说着落坐端起茶啜了一口,继续道:“我更弄不明白的是,害死大哥凶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大伙儿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是很好么?”

    林熠冷笑道:“少公子宅心仁厚,可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相同的想法。”

    石中寒放下茶盏,道:“也许林教主已不记得了,两年前雍野通海宫一战,我曾有幸亲眼目睹您大显神威、剑斩辟魔老尼,技惊四座,当时便心生仰慕、向往不已。

    “可是我清楚自己是块什么材料,所以这些年来闭门读书,从不敢招惹半点是非,只求能明哲保身;若失去大哥的照顾保护,可能连这一点也不得奢求了。”

    林熠的唇角掠过一抹苦涩笑意,轻轻道:“平淡一生未必不是福,只是我走得太远,已渐渐忘了它的味道。”

    石中寒诧异地望向林熠,似没料到睥睨正魔两道、年轻有为的冥教教主也会亲口说出如此颓废落寞之辞,刚要回答,脸上涌起一层墨绿毒气,石中寒猛然捏住自己的咽喉道:“茶里有毒!”

    林熠纵身欺近,探手将枚丹丸塞入石中寒口中,低喝道:“催动真气护持心脉,闭气不要说话!”左掌贴住他的胸口,输入一道雄浑柔和的太炎真气。

    两名厅外的护卫闻声闯入,惊声叫道:“少主?”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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