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歌- 第11部分

睁开眼，竟发现他不知何时，在自己身边坐下，中间隔着仅仅十几厘米的距离，修长的腿伸展着，头靠在长椅的椅背上，也是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打下一圈阴影，嘴角有着淡淡的弧度，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就感觉已经千言万语，明明只是独自坐在那里，却让人莫名的安全淡定，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习惯了的样子。

“止歌，是设计图没有画好吧？”何叙很肯定的问。

一直知道，是的，一直都知道，她总会在心情糟糕到无法控制的时候独自跑来这里，不管寒冬，还是酷暑，都是一成不变的习惯。而习惯，总是容易养成，却不容易戒掉。就如同自己，当想念到不可抑制的时候，只有顺从自己的心，更加尽情的去想她，去她喜欢的地方，吃她喜爱的食品，看她挚爱的电影，听她最爱的音乐，那种疯狂的疼痛才能够得以短暂的缓解。接下来便是更为剧烈的来袭，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如此循环。

他不知道自己的极限是多久，却甘愿享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你怎么会知道？”她下意识的问出口，忽又了然一笑，大概是因为曾经了解，所以才会猜到的吧。

止歌其实并不知道，每次自己独自一人坐在这长椅上时，桥上都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的注视，直到自己离开，那个身影也会悄悄走开。止歌也并不知道，她离开的四年里，何叙曾无数次的拿着她喜爱的草莓慕斯和鲜果布丁，坐在这长椅上，望着眼前的一池江水，望着桥上的车水马龙，独自孤独，默默追忆。是曾经了解，止歌这一点并没有说错，只是何叙对她的了解要比她知道的多太多。

“要放弃了吗？”不温不火的语气，就像是老朋友见面聊着最熟悉的电影一般。

“坦白的说，我不知道。”

何叙睁开眼，里面一片温暖。“止歌，你听过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哲学吗？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二十的勉强，勉强自己坚持到最后。我认识的止歌是何等的执着，至少我还不曾见她放弃过。”

止歌看着他，*翕微，喉头却哽咽。“我认识的止歌，不曾见她放弃过。”

何叙，你怎知四年前我就放弃了你，那之后，我便不曾坚持过什么。

执着到最后，一身疲惫而已。

“止歌，有时候，最自然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刻意追求来的总是死板僵硬的。所以，一件作品，往往最开始的设计虽然有些粗糙，却会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因为那里面有情感，你最初，最发自内心的情感。而你，从来都是最有灵性的。”

“何叙？”也许是因为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一声很是温婉却又包藏着无数的深情。

何叙有些动容，“止歌，设计切忌焦躁，不如放松下来，再持起画笔。欲速则不达，这句话若我没有记错，还是你曾经说过的。”

“何叙，欲速则不达，切忌焦躁啊！是苹果砸在牛顿头上，才有的万有引力，灵感的闪现是需要契机的，可不是催来的。这样当老板可不好不好啊！！”

“哈哈哈，还敢不服啊，我说的不对吗，欲速则不达，哪里有错？”

记忆中那样肆无忌惮的回答，那份年轻无忧的朝气，止歌，还记得吗？

“何叙，我知道了，谢谢你。”豁然开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声音都夹杂着一丝喜悦。何叙正说出了她一直纠结的问题，没错，正是自然，少了这种元素，所有的设计都是带有功利色彩的。所有的作品也都是不完整的。

而她，最自然不过现在。

正文　灵感（三）

“止歌，找回灵感了？嗯，不愧是我看上的设计师！我还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减压的。”欧阳看到止歌回来工作间，一颗心总算是尘埃落定。

“我哪有怎样，还不是因为何”及时收住了口，止歌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欧阳，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和什么？止歌，你说话什么时候也开始打哑谜了。这一点，你可不比Richael适合呢。”

“哦，没和什么，在河边，风吹着很舒服，所以心情好了很多。”慌乱的低下头，看着地面，眼神有些犹豫惶惶，徒然升起了一股罪恶感。

欧阳，你对我这么好，是不该有所欺骗的吧。该不该告诉你我和何叙的事情，那些过去，对你而言重要吗，你会想知道吗？若告诉你，我又该如何开口，从何说起。算了吧，今天并不合适，以后再慢慢找机会吧。

事实上，以后的很多天，那些事，始终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起，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她始终没有开口的勇气，所以，那段曾经被无限的拖延下去。

正文　挂坠（一）

“止歌，快出来！我在你公司楼下，为什么每次给你打电话，你不是加班，就是赶图？”电话里，毫无意外的高分贝呼声。止歌已经习以为常，每次接到夏浅浅的电话，听筒也好手机也罢，必然要拿离耳朵40厘米。

“浅浅，什么事啊？你在我公司楼下吗，你等一下啊，我把这个处理完，马上就下去。”

等到止歌终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才发现浅浅就等在工作室门外。“怎么上来了，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楼上楼下来回跑的吗？”

“止歌，你说‘等一下’，我就等了足足四十三分钟，我在楼下再站下去，会有保安把我抓起来的，纠结了半天，索性就上来了。”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上来，保安没把你抛出去，算你幸运。”语气里是绝对的庆幸。

“我跟他们说，‘我是你们公司总经理的未婚妻的姐姐，不让我上来，就是得罪了你们公司总经理的未婚妻的姐姐，小心我让你们公司总经理的未婚妻炒你们鱿鱼。’”浅浅像是说绕口令一样，什么总经理的未婚妻，还出来一个姐姐，弄得止歌都有些糊涂了。

“算了算了，告诉你实话吧，我刚才看到欧阳了，他带我上来的。然后，他说他先回去，不打扰我们，就走了。”夏浅浅说到一半，又一脸诡笑的看着止歌，“不过呢，人家临走前还十分温柔的告诉我，最近你忙天忙地的也没好好休息，让我早点带你回去呢！”忍不住撇撇嘴，继续道：“要心疼就直说嘛，拐了这么大一个弯，不就这个意思嘛！麻死人了。”

欧阳吗？下午出去谈项目，刚才竟然出现在公司，那么大一笔项目就这样谈成了？接连几天了，都看到他一早就来到办公室不停地开会，商讨，有时一看文案就是一天，晚上也很晚回去，一脸的疲惫。有几次，止歌把手里的工作拿给欧阳审批，都无一例外的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计算数据，统计材料，对于这个项目，他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如今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止歌也替欧阳高兴。

“行了，行了，我把门锁上，咱们就出去。”

“止歌，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浅浅盯着一脸平常的止歌，有些沮丧，声音听起来都没了精神似的。

止歌讶然，惊呼，“浅浅，你不是又失恋了吧？”这也太快了吧，才一周多的时间而已。

回答她的是浅浅没好气的白眼。“我失恋也得先有个新恋好不好，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我没事自己失恋玩啊？”

拭了一下冷汗，深呼了一口气，笑着问道：“怎么，浅浅，今天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浅浅这回彻底无语了，看着止歌一点都不像能自己记起来的的样子，推了一下眼镜，黑黑的眼珠都像是要蒙起了霜，无比失望的说：“止歌，你整天除了工作就不能想点别的吗？明天是你的生日，你都不记得了？”

生日？是真的不记得了，一忙起来，每天都是一样的事，所以也就不看日历了，反正日子怎么过每一天也没什么不同，没有什么需要特殊铭记的，也就无所谓日期了。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每到有人过生日，总会找一些好友，一起去聚餐，然后唱K唱到深夜，打牌，喝酒，疯疯闹闹一整天，散场时还张罗着不够尽兴。那个时候，把生日看的格外的重，必须要隆重的过才会觉得心安。现在反而是习惯平静了，即使生日，也不过是出去给自己买一份礼物，若是心情好了，也许会动手做点自己喜欢的饭菜代替常年的快餐，就算是长了一岁。

和欧阳在一起的几年，形式上，本质上也并没有太多的特别，只是和欧阳一起去买一块蛋糕，就算是完成任务。止歌总是感慨，奔三的人了，不过生日还能觉得自己年轻一些。欧阳老大不情愿的看止歌吃完蛋糕，笑着抱怨：“让人看到，肯定会笑我，好歹也是个总经理，女友过生日就请吃一块蛋糕。”止歌每每都是俏皮的伸出两个手指，对欧阳无比认真的说：“那，我再吃一块，反正我爱吃蛋糕，你买两块就不会被人笑了。”

事实上，自从离开何叙，就连曾经喜欢的蛋糕的味道也变得寡淡了。

反倒是浅浅，总会在自己生日时，寄一份礼物过来，然后打个电话聊上一个多小时，无非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可总归是开心的，和浅浅在一起总有听不完的趣事。止歌总是在挂断电话前郑重其事的感激一番，“有友如此，夫复何求啊。”如此而已，却是四年来自己生日唯一的特别之处。

“止歌，你别光顾着笑啊，有什么计划没？”浅浅用手捅了捅止歌的腰，贼兮兮的笑道，“我是怕你明天有个约会什么的，我就不好打扰了，所以今天特地过来，提前给你庆生，我想得周到吧！”

“哪里有什么计划，走吧，去吃饭，不是说要给我庆生吗？”止歌锁好门，和浅浅一起走了出去。

正文　挂坠（二）

“哪里有什么计划，走吧，去吃饭，不是说要给我庆生吗？”止歌锁好门，和浅浅一起走了出去。

***~

“止歌，那天，何叙送你回去，你们有没有说什么？”浅浅搂着奶茶看着对面的止歌，小心翼翼的问。

“哪天？我们应该说什么？”

“就是我失恋的那一天啊，咱们还去游乐园了，那天，何叙对你那么体贴，你们就没有旧情复燃？”浅浅看止歌满不在乎的表情很是不满意，马上追问道。

旧情？真是个遥远的词呢！

“浅浅，八卦的话，我可不是什么好的对象。我们哪里像是旧情复燃。不过是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不像以前那么*了，毕竟以后还有可能见面，不想太尴尬罢了。”

“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何叙看你的眼神很深情，止歌，你不是也喜欢他吗，为什么不把话讲清楚。那天，在酒吧里，对于照相的事，何叙一点反对都没有，你应该比我了解他，若是讨厌你，他断不会那样的。”浅浅有些激动，她知道，止歌心里，一直都存在一个何叙，尽管欧阳很好，但是她在止歌眼中看不到当年她谈起何叙时难以掩饰的兴奋。所以那天在酒吧，浅浅故意让止歌和何叙合影，还是以情侣的身份，就是为了让止歌和何叙可以重新走在一起，也可谓是用心良苦。

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浅浅，我从来不在你面前否认我喜欢他，可是喜欢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他的心应该不在我这啊。止歌看向了窗外。

“就是情侣微笑的合照哦！”

“什么大礼？我和我女朋友刚才还在说很感兴趣呢。”

“止歌，若是为夏浅浅道谢，大可不必，因为，我是为了你。”

何叙，你总有那种本事，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我忘不掉。你的一时心血来潮，又一次让我想了那么多。此刻的你，是否还会记得那天的事，那张照片，你又把它放到了哪里？

止歌转过头，避开浅浅的眼睛，轻描淡写的说：“浅浅，谁说他讨厌我，只是不喜欢罢了。他眼神很正常啊，哪有你说的那些，你自己就神经质，所以看谁都觉得眼神有内容。过去的事，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没说的也是说不清楚的。况且，他有安宁，我有欧阳，现在这样，都挺好的。你就不要瞎*心了，我们总要抬头向前看，对吧。”

“嗯嗯嗯，向钱看，向厚赚，我的名言。”

浅浅乐着回答。止歌，你又何必要费尽口舌解释这么多呢？是为了告诉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脸上是笑着的，欧阳对你好，我也看得出来。可是，你内心呢？你内心的名字是谁？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笑着，让人猜不透你到底在说实话还是谎话。既然你说你开心，那么，就是开心吧。

商场里浅浅拉着止歌不停地从一个柜台走到另一个，止歌一脸痛苦的揉着小腿，看着还很精力十足的浅浅，感慨体力的天差地别。

“浅浅，说实话，我真是快走不动了，你要买什么啊？”

浅浅回过头，总算是停了步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是给你选礼物啦！”

止歌才恍然大悟，心想早知是这样，就假装看上什么，也不用这么累了。

浅浅走到一个水晶饰品处，“止歌，你看这个好看吗？”认命的走了过去，浅浅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