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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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情-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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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害怕……知道曼陀罗吗?西方的邪恶之花,我不信那些的!我是中国人,我为什么要信西方的传说?但是,为什么?我的爱情都没有好结果?我爱的那么深,好像爱了一辈子,却爱上自己的亲哥哥!那不是我造的孽呀!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她说着,手不住的抖动,男人在她身边动了动,专注的看着她。
  “我痴痴傻傻的爱了那么久,我的亲哥哥终于还是哥哥,她娶了别人,也早有了孩子。我抱着死掉的爱和死掉的孩子在心里哭泣。然后爱我的人,却为我死了。他叫木村,对我很好很好的木村!我就在他怀里,眼睁睁看着他替我死掉,然后丢下他一个人,像遗尸荒野一样。我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今天,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他要娶我,然后为什么?不偏不倚的是他?为什么?那么准?”
  “你知道曼陀罗的诅咒吗?不可预知的黑暗和死亡,颠沛流离的爱。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生的不归之路……”她颤抖的笑,双手环抱着自己,不住的低语:“还好他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就好……”
  男人手动了动,最终搭上芯瑶的肩膀,他把她拉进怀里,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他扯下面具,一张苍白而绝美的脸上,眸子中盈满了担心和自责,他说:“笨蛋。你就为了这个,躲我吗?”

  牵……
  
  谎言和悲哀不可分离,如果没有面具,所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当灵魂在心底现出原形,还有谁?会认出它们……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熟悉的言语让她颤抖,她抬起头,看到那张亲切的脸,莫谦……
  “你看见我,就要逃跑了……”他一只手圈紧她,嘴边扬起一抹苦笑:“戴上它,看见你这个样子,都让我眼睛生疼……”他单手摘下蓝色的隐形眼镜,原本墨黑的眸子微微发红。
  逃开,是她唯一的冲动,芯瑶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就往城堡外跑。
  莫谦的心一揪,也跟着跑出城堡,他拉住她,在喑哑的大树底下,月光倒出细碎的暗影,落在他们的影子上,他拉着她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她不敢挣扎,因为又一次,看见那纤长手掌上没有结痂的伤口,怎么,还没有好?
  “你又要逃开吗?”
  “你的手为什么还在流血?”
  “我用小刀一次次把他划深,它不会那么快好,我抓住你,你就不会那么快逃。瑶儿,我不会再放开你。”
  “你……”芯瑶不忍的撇过头,视线却逃不开那赤红的手掌“你存心要我愧疚吗?”
  “你愧疚了吗?”他轻声问。
  芯瑶无处可逃,只好闭上眼,紧抿着唇。
  “瑶儿,我愧疚……”他精致的眉头微微撅起,嘴角带着惨淡的表情:“我以爱你的名义却伤害了你,这一生,我怎么可能再自以为是的离开你?”
  “那你为什么自以为是的回来?”
  “自以为是吗?瑶儿,你在逃什么?”他墨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她的表情,藏不住的悲伤底下,隐约皱起的眉头。莫谦薄长的唇畔淡淡的,并不明显的,勾起一抹浅笑,眼底,却只剩苍渺:“曼陀罗吗?”
  “抬头看我。”他命令着,口气中带着不容隐藏的霸气。
  芯瑶颤了颤,仰起头,对上他的脸。
  “笨蛋。”他松开她,轻轻的揉她的发,低头亲昵的靠近她。“你躲什么?曼陀罗?诅咒吗?那是我们一起看见的啊!在那座小岛上,我生活的时间比你长的多,你觉得我会怕吗?”
  他抵上她的额头,对着她笑,他说:“瑶儿,命由己造。”
  芯瑶的心底,燃起了一朵小苗,那是一种破土的冲动,地底下太冷。它们说,外面的世界,是温暖的,可是,真的是温暖的吗?
  一次又一次,那种期待连着不安的感觉席卷着她。她只能傻傻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逃避,而是被迷惑的,任他的气息打在她的鼻尖,有一些痒,有一些温暖……
  “你一离开,我的胃病就犯了,去到医院,打着吊针。第一次,我觉得那导线太长了。我像个逃兵一样逃了出来,逃到巴黎歌剧院的门口,坐在那个椅子上。'A座'的痕迹还在那里,我一个人坐了很久,冬天这么冷,我就想像你戴着毛线帽子坐在我身边,侧头对我说,‘好想你,怎么办?’然后,你身后的霓虹变得好模糊,我就对你说,‘瑶儿,我在这里。’一直到天黑,一个老妇人过来告诉我,她说:'有个女孩下午也坐在这,和你一样的姿势盯着椅子发呆。'我就想,那要是你该多好?”
  芯瑶微微动了动,她眨眨眼,眼眶有些微红。
  “好想你,怎么办……”他拥住她,感觉她没有挣扎,轻轻地靠在他身上。墨黑的眼底流光一闪,语气轻轻地,带着叹息,轻轻的叹息……“我从来不相信命运,错信了它已经是罪过。为什么,你还要跟着再错一次呢?我掌心的纹路只是你,你就是我的命运。这样,瑶儿,你还怕什么?”
  “我好怕你死掉……”芯瑶的声音很小,呐呐的,带着颤抖。
  莫谦手一紧,背僵直的抱着她,他说:“我的芯瑶,是个笨蛋。”
  “可是,木村死了……”
  “所以,你才应该快乐。”他亲吻她的额头,面对面的,轻抵着额,他说“你站在这里,我们却要分离。这样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芯瑶犹疑的目光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带着期待和惧怕受伤的恐慌。他暗沉的眸子分外温柔的对上她,“瑶儿,未老不知何处去。人会惧怕生死,只是因为,不知道死了以后会去哪罢了。如果真的有诅咒,也是我先死,我会在那头等你。如果你觉得愧疚,活着的人总是最痛苦的,我把最大的苦痛给你。你更应该好好活着,不带愧疚地快乐的活着,这样,我才可以安心等你。”
  他的话,轻柔的打进芯瑶的心里,却扯出一张无法逾越的网……
  她想哭泣,却只能咬紧双唇,她看着他们的身影交叠在一起,那么亲密,亲密的让她想哭。但是,影子和影子,也只是黑夜的故事罢了……
  “回不去了。”她轻轻地退开他的怀抱,蔚蓝的眸子,浓雾散去,只剩下逞强般的坚持。
  莫谦皱起眉,漂亮的脸上染上一抹阴霾。他听见她说:“就当我们,不认识吧……”
  他看着她走远,孤单的背影落在他眼底,他闭上眼,月光下,精致的脸上却闪着似有似无的魔性。淡然的脸上没了表情,他轻扯嘴角,清冷的开口:〃出来吧!恩浩。”
  不远的树丛里,钻出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带着银色眼镜的脸上带着笑意,不惧怕莫谦周身清冷的气息,笑着道:“没想到你莫谦也有吃瘪的时候。而且?你只有这次当逃兵吗?”
  “人抓住了?〃不理会他的调凯,他不温不火的问。
  叫恩浩的男子摸了把额头,抖了抖腿:“我可是个医生,你让我去跟踪三个白痴已经够过界了哦!”
  莫谦不理睬,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恩浩见了,讨好的笑了笑:“你怎么见到顾小姐就那么多话,对别人都冷冷淡淡的啊!好啦!别瞪我!你的健康可是在我手上!我抓了那三个白痴揍了一顿就放了,你也知道我是医生,医者父母心嘛……他们是……”
  恩浩的话还没说完,莫谦的脸色一变,握起拳,顺着芯瑶离开的路线就追了过去,还语气急躁的骂了一句该死!
  美好的,只是宴会上美丽的烛光,却没有人看那蜡烛滴落的泪水。和欢愉过后落下的荒寥……
  晚宴结束了,山峦散去。
  芯瑶的心却如同夏夜里抽搐的水泵,无端的发泄。再也看不见人的路上,她费力的跑着,脱下高跟鞋,任脚丫触着冰凉的地面,狂烈的奔跑……
  我要死了,你让我怎么回去?怎么回去?连你自己都告诉我,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你让我怎么敢回去……
  为什么我会死?为什么我要死……她想哭泣,却只能沙哑的喊出声来,猩红的眼底,始终留不下泪水,疼痛搅着她的心口,她喘息着,她的手不住的颤抖,连着那伤痛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底下,三个黑衣男人挡在她面前,用着最狰狞的表情。
  她想错身而过,又再一次被恶意的拦住。
  急促的喘息和激烈的疼痛围绕着她,她迷蒙的眼惊惧的看向自己所在的陌生环境。他们对侍着,芯瑶闭着眼一步步的往后退,突然转身,想要拼命的奔跑。
  就在下一刻,激烈的刺痛袭在她的脑后,泛开无尽的疼痛。倒地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一个男人用日语说:“终于,抓到她了……”

  莫谦番外(一)
  
  我从小不哭,躲在奶妈怀里,伴随我幼年的,是父母的吵闹声。
  叫做父亲的男人,见到任何人都会微笑,他的嘴角天生的微微向上勾起。见到我和母亲,他却不笑,他会恶劣的推开母亲,然后我的母亲,像个疯子一样抓着他,哭泣,喊叫,砸碎摆设的陶瓷,踩在碎片上带着我小小的脚丫,走出一条血迹。
  她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摇醒我,告诉我,‘谦儿,不要相信爱情,谁信它谁就会死。’
  父亲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他只是看看我,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那个时候,母亲就会抱起我,把我推上前,像是某种交易的条件,她会卑劣的对着父亲喊,‘我给你生了儿子,你的儿子。你连儿子都不要就去找那个烂货,那个贱女人吗?’父亲不会停下来,只会带着厌恶的表情,越过我,越过母亲……
  往后,他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少到只是偶尔在校门口,我可以看见一个熟悉的车牌号码,当我离开,它就会消失在车流不息的街道。
  母亲不再疼我,连偶尔抱着我说,‘谦儿,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也不再有。她会在每一个夜晚,等到深夜,在空寂的大屋里,再一次摇醒睡梦中的我,狠狠的甩上两个巴掌,她说‘你这个废物’。
  然后有一天,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我看着她离开,站在房间的角落,门合上的那一刻。我想转身,我想我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我的身子还没有椅背高,我却要一个人长大,长大到比它还要高。
  突然的,房门再一次打开,母亲冲了回来,赤红着眼睛,她抓着我,把我举得高高的摔在地上,她喊:‘是我生的你!你的命是我给你的!连你也不出来追我吗?连你也不追我?’行李箱砸在我身上,它被砸开,飞散开里面的衣服,也模糊了我的眼。
  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父亲看了看我,瞪着母亲面无表情的离开。母亲湿着眼睛冲过来抱我,她说:‘妈妈错了,妈妈只有你了。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一切只会是你的,妈妈只有你了。’
  我的书桌变得很大,我的书柜变得很多。普通的孩子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的母亲,找着不同的教师,教着我什么是GDP,怎样去投资风险。她是急迫的,急迫的期待我成长,急迫的表现她的母爱。突然间,我成了这个世界上,她最宝贝的儿子。
  直到有一天,她带着我正走过马路,马路的那头,父亲和一个金发女人站在一起,他们说笑,父亲天生微笑的嘴角笑的更开,眼底都在发光。母亲像个疯子一样把我扔在川流的马路中间,冲过去,叫骂,捶打……
  那天夜里,浅眠的我被她摇醒,她只是盯着我,认真的。然后掐着我的脖子,一遍一遍的喊着:‘我恨你!我恨你!’她的眼泪掉在我的脸上,像我哭了一样,她才松手,剩下我青紫的脖子。
  她病倒了。他们最后一次吵架,我依旧在角落里,父亲说:“不光是她,就是找再多女人,我都找的到,比你年轻漂亮温柔的,要多少有多少。”他转身离开,母亲愤愤的目光转向我,她说:‘我恨……’
  她把芯瑶母亲的照片给我看,她说,‘记住这个女人,她是我们的仇人。因为她,你才没有的父亲。你要快快长大,替妈妈报仇。’我看着,没有表情……
  她开始彻底的疯狂。会跑到学校拉着我问‘谦儿,妈妈漂亮吗?’会突然拉起我恨恨的瞪着我,然后突然笑着温柔的对我说,‘妈妈爱你。’会依旧半夜掐着我的脖子,像是索命的修罗。
  父亲,再也没有回来。她彻底病了,吐血,挣扎,死亡。病入膏肓的死亡……
  我醒来的时候,母亲的手还在我脖子边无力的垂下,她的嘴边吐着血。脏了我的衣服,还有她自己。
  没有见到父亲。母亲的遗体被人搬走,我被接到一座小岛,我的心轻了又重了。
  她来敲我的窗棂,我就认出了她,母亲手中的照片里,有一张有小小的她。她的母亲拉着她,塞给她漂亮的糖果。母亲说,‘你的父亲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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