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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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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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八站在雁城的城墙上,静立于月光之下,将袍翩飞,气宇不凡,久久的伫立,借着明月寄托相思。

    周八很想她!

    他还想怪她,就接到了沈无争传来的信,说了陈家的变故,老夫人病去了。

    他甚至还能忆起老夫人那慈祥的笑,那温和的声音,叮嘱他要善待陈湘如。

    怎么就去了呢?

    陈湘如就算再能干。也是一个弱女子,有老夫人在,还有一个支柱。现在老夫人没了,陈家家业大,不知道多少人对此虎视眈眈呢。

    有人沿着石阶而上,胸前吊着一个布套,受伤的左臂便放在布套上,他有一张与周八六分相似的容貌,含着浅笑:“鸣弟!”

    “大哥。”

    周八回了一抹笑。继续望着南方,月色中能隐约看到起伏的远山。在天之尽头,有他的妻在江南。

    慕容大哥走近,“又想你媳妇了?”

    “我担心她。”

    他说得轻浅,仿佛很平静。可内心却无法平静。

    慕容大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要支撑那么大的家业,老夫人又病故,又是嫁妹,又是娶妇的,怪不容易。”

    周八笑着:“我真希望,两个妻弟能尽快长大,这样我就能带她来北方。湘如其实挺喜欢北方的,她说她喜欢看雪。漫山遍野的雪……”

    慕容大哥轻拍着他的肩,想说安慰的话,可慕容家的兄弟几人。着实没有几个会说安慰人的话。

    最终,他化成了一句:“鸣弟,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是慕容家的孩子?”

    周八想着,那是前世吧!如果不是重来一次,他不会知道。前世,他是在慕容家满门被灭后才得晓了真情。在慕容氏被归德将军周子迁抛弃、失宠后,慕容氏吞金自尽。临终前给周八留了一封信。

    那时,周八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周家的孩子,而是镇北将军慕容焕的幼子,一直被他唤作舅父、舅母的人,其实是他的亲生父母。

    而周子迁一生不育,慕容氏为了保住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就算周家以慕容氏善妒为由要休弃她,慕容氏也没有道破那个事实。

    因为周子迁的侍妾,在他年过四十之后替他生了一个女儿。

    后来军中还会有一美貌的营妓,会自称怀上他的孩子,数月之后,更给周子迁生下了一个幼子。

    当周子迁知晓周八并不是他的儿子时,他勃然大怒便要休妻,认为慕容氏欺骗了他一辈子。

    可今生,周八想改变宿命。

    就在二月二十六日时,他赶到了长门关,从敌军的后方抄袭,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敌军比他前世所猜的还要多,就连他自己也在这场激战负了伤,右肩被敌人砍了一刀,甚至还昏迷了三天三夜。

    那天夜里,他带着两千名将士抵达长门关外时,双方战得激烈,周八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慕容家的兄弟在这役中战死,他必须保住自己父兄的性命。

    他似杀红了眼,与凶残的敌军展厮杀。

    杀声震天,战鼓雷动,而他只是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带着他的弟兄,不顾一切地拼杀。

    当他与慕容焕父子会合时,慕容大哥看着肩上淌血地他,惊奇地道:“玉鸣,幸亏你赶到及时,否则长门关难守!”

    慕容二哥不解地看着周八,这来得实在太及时了,因为正、反两面围攻,居然全歼敌人,虽有小部分敌人逃走,但这是数年来少有的胜仗,“你怎么想到来长门关的?”

    那时,只慕容焕与三个儿子在。

    周八勾唇一笑:“因为你们是我的骨血父兄,我不能弃你们生死不顾,我得了细作来报,说敌军有异动,第一个就想到了长门关,便带人赶过来。”

    他不会说自己是重生一世的人,只有说是细作禀报,但凡军中有些身份的武将,谁没有几个细作,如此回答倒也能说服他们。

    慕容三哥一脸惊色,歪头看着慕容焕:“爹,玉鸣他在说什么胡话,他……我们……”

    慕容大哥地道:“玉鸣说得没错,他不是姑母所生,其实是娘所生的幼弟。”

    那一年五月,天上下着大雨。

    慕容大哥从睡梦中醒来,就见到自家的婆子打着伞大叫:“快烧水,夫人要生了。”

    慕容大哥那年有八岁了,正与五岁的慕容二哥睡觉,他有些不放心,起身站在门口,望着正房里的灯光,看着进进出出的婆子和下人。

 第241章 绿帽顶顶

    没过多久,慕容大哥就听到一声婴孩的哭声。

    她娘生了!

    又生了!

    接连生了四个儿子。

    但慕容焕说过:“我慕容家最喜欢男孩了,还是男孩好,可以征战沙场,守疆卫土,哈哈……”

    所以,对于慕容夫人来说,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件欢喜的事。

    第二天,当他们兄弟三个围在母亲的床前,看着小摇床上躺着的小婴孩,慕容大哥笑了。

    “娘,真是个弟弟吗?”

    “是啊,这是你们的四弟,瞧,长得多像你们的爹。”

    慕容大哥没瞧出来,只觉得那是个皱巴巴的小孩子,总闭着眼睛睡觉,除了出生那会儿哭过几声,后来几天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后来,他带着两个弟弟在外头练武功,等他们再到母亲的屋里时,就见慕容夫人在那儿抹泪。

    “娘,四弟呢,四弟去哪儿了?”

    慕容夫人见着他们兄弟三个,招了招手,抱住慕容大哥就失声哭了起来:“你四弟没了……”

    慕容大哥可不信,就在昨天他们几个还见到了四弟,他好好在小摇床上睡着呢,可今天就没了。

    不久后,慕容家就给出嫁的姑母送月礼,听说姑母慕容氏给周家添了一个儿子,这可高兴坏了周五爷。

    慕容大哥也跟着父亲慕容焕去了,当他看着那小小的孩子时。越瞧眼熟,更离奇的是,在周八的耳朵后面也有一枚小指甲大小的青色胎记。

    回家的路上。慕容大哥问父亲:“爹,四弟没死对不对?姑母家的表弟就是我四弟!”

    慕容焕却突地生气了,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神色俱厉地道:“记住了,你四弟夭折了,没了!那是你姑母的儿子周玉鸣,那是你的表弟!”

    他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焕会生气。可是他永远记得父亲那严肃的样子。

    但他却一直知道,周玉鸣并不是周家的孩子。其实是他的四弟。

    再后来,他就听说姑母生周玉鸣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的爹娘可怜姑母没有孩子。才把自己的孩子给了姑母。

    慕容大哥回忆归来,看着脸上表情严肃却有一丝慈父之情的慕容焕。

    他很郑重地道:“这件事,你们知道就行,不能让你姑母和姑父知道这事。”

    慕容氏知道,就会觉得自己的一生很失败。

    而周五爷知道,许要怪慕容氏骗他二十多年。

    慕容三哥从小就觉得自己这个表弟,长得比他们三个都你自己的父亲。

    姑母常打趣“外侄多像舅”,他们也都信了。

    慕容三哥问道:“大哥,你一直就知道的。对不对?”

    慕容大哥看着傻笑的周八,“四弟被送走那年,我已经八岁了。我当然记得。”

    慕容二哥一脸茫色,“我也有五岁了啊,为什么我不记得。”

    “二哥小时候就知道睡觉,哪里会管这些事,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慕容三哥的话一落,父子几人都大笑起来。

    慕容二哥气恼地道:“我贪睡。总比你好,你从小到大就只知道吃!”

    兄弟几个便打闹了起来。不管彼此身上的伤,就这样追逐着、打闹着。

    自这以后,在没人的时候,慕容家的三兄弟会私下唤周八“鸣弟”,但在人前会唤一声“宁远将军”。

    慕容大哥陪周八看着远山、夜色,双手负后,他为自己有这个一样能征善战、有勇有谋的四弟感到骄傲,这可是他看着出生的弟弟呢。周八出生的第二天,慕容大哥就抱过他,那时候他很小,婆子生怕他摔着,总伸着手护着,他还亲过周八的小脸蛋,一亲就不耐烦的蠕动着小嘴,做出吸奶的动作。

    周八道:“长门关一役,敌军折损严重,皇帝一定会封赏的。”

    “我们慕容家将镇守北疆视为己任,有封赏自会高兴,没有封赏也会坚守自己的职责。”

    周八争辩道:“朝廷应该封赏,要是我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就连爹都身负重伤,还有三个哥哥也都是各有伤势。”

    “罢了,不打紧的。只要我们活着,比什么都好。”

    慕容大哥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希望有封赏的,他们父子四人,镇守长关门,那处是离边疆最近的关卡,而北边的启丹人总是蠢蠢欲动,时不时就有人攘边、扰民。

    在周八的记忆里,那役之时,慕容家死了人,皇帝封了慕容焕一个正三品“镇北将军”,又赏缎绸、金银若干也示嘉奖。

    慕容大哥面露关切,“听说姑父又出事了?”

    周八苦笑了一下,前世闹出周子迁与营妓生儿子的事是在一年以后,也就是慕容一家惨死之后,而今生却整整提前了一年,“那个叫碧衣的营妓,非说正月十五时,父亲碰了她,肚子的孩子是父亲的。”

    当周八说“爹”时,指的是慕容焕。

    当他说“父亲”则是指归德将军周五爷周子迁。

    慕容父兄接触多了,便也能将他提的是谁给清楚地分开。

    “大哥,他根本就不能生儿育女,怎么可能是他的骨血,偏生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还说母亲既然连他纳妾都能接受,不在乎再接纳一个。哼——真够厚颜无耻的。母亲为这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都一天了,不吃不喝的……”

    凭什么?

    前世时,周子迁自己不能生,却要休慕容氏。

    慕容氏吞金自尽。他居然无情地说“妒妇!既然你死了,我不休你,依旧以妻子之礼厚葬!”

    逼死了人。好似他做了一件天经地仪的事。

    “大哥,我想道破实情!”

    “别……”

    “不,我要这么做。”

    他不能让一切重蹈前世的悲剧,既然他可以救慕容焕父子一命,他也可以改变慕容氏的命运。

    慕容大哥站在城墙上,看着果决离去了周八。

    他一路回到了周府,周五爷正大着嗓门高喊道:“慕容氏。你别太过分了,我为什么不能给碧衣一个名分。她怀了我的骨血,我得纳她为妾……”

    那可是营妓,可周五爷一听说她有了孕,就高兴地把人给带回了周府。还要慕容氏给碧衣安顿住处。

    周八冷着声儿:“父亲,碧衣的孩子不是你的。”

    周五爷扭过头来。

    周八冷声道:“父亲有没有找个郎中认真瞧瞧,其实不是母亲不能生,根本就是你生育不了儿女。”

    这话落,柳姨娘与碧衣便出了屋,双双跪在地上,“五爷,少将军这话能诛心呀,五爷不能生。那十五小姐是从哪儿来的,五爷……”

    周五爷浓眉倒竖,紧握着拳头。

    屋子里的慕容氏听到这话。也腾地奔了出来,“玉鸣,你胡说什么?”

    今生,慕容氏宁可自己委屈,也要全了周五爷的尊严。

    可最后她一死,周五爷都干了什么。

    周五爷是薄情。周家都是无情之人。

    周八责备道:“母亲为什么要瞒他?这么多年了,你只说是伤了身子不能伤。不想他知道实情。

    可事实是,不能生的人是他。

    碧衣的孩子不是他的,柳姨娘生的十五小姐也不是他的骨血。

    柳姨娘问十五小姐是哪儿来的?我也想问柳姨娘呢,我父亲不能生儿育女,她是从哪儿来的?”

    柳姨娘连连磕头,若让周五爷知晓了实情,哪里还有她的活路,怕是孩子的活路也没有了。

    “少将军,你是要杀了婢妾呀!你怎能说这样的话?若是老爷不能生,你又是从哪儿来的?”

    周八勾唇一笑:“问得好!”一转身看着扶在门上的慕容氏。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想不明白,昔年追求她的周五爷在江南休养了大半年后,怎就变了一个人,也学会三妻四妾。

    她不在乎他不能生儿育女,坚守女人的忠贞,为什么他要这样伤她?

    周五爷咆哮着,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呀!慕容氏……如果我不能生,玉鸣是从哪儿来的?”

    慕容氏摇头,只是垂泪,垂泪。

    柳姨娘膝行至周五爷跟前,抱住他的腿道:“五爷,这是少将军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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