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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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耍浪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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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会安慰人。”他渐渐转凄苦成笑。

“那是因为我也曾经有过切身的悲痛。”她幽幽然地一笑。

“再喊我一次。”他俯首抵住她的前额,想再听一次她动人的呼唤。

“韫恬。”她全然顺从。

“再一次。”

“韫恬。”

突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森幽的冷笑。

“韫恬是你这个奴才能叫的吗?是谁给你熊心豹子胆了!”

两人同时一惊,回头看去,竟是皇太后!

韫恬的反应更快一步,迅即站起身转过去,敛下哀伤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屈膝请安。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他心里惊疑地暗忖,陪在皇太后身边的除了荣公公以外,居然还有颖贵妃和忻贵妃,她们无声无息地走这一赵,必然是有备而来的,偏偏就这么巧,让她逮到了绛彩“犯上”的罪证。

皇太后脸若冰霜,眼里寒光直逼视著绛彩,绛彩跪著不敢动,只觉得一股寒意直钻进她的骨髓里,仿佛瞬间落入了千年冰窖。

“你也甭给我请什么安了,你说说看,你有几日没到慈宁宫去看看我安好不安好?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皇额娘吗?听下边的人说你带著这贱丫头在养心殿里鬼混了几日,我一开始还不肯信,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她咬牙切齿地怒骂,一双眼睛死盯著背叛她的绛彩,恨不得立刻剥了她的皮。

最令韫恬诧异的是颖贵妃和忻贵妃的目光,她们分站在皇太后身旁,高高睥睨著跪伏在地的绛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看来他栽植在后宫的六朵花已然连成一气,将绛彩视为唯一的敌人了。

“儿臣……太喜欢绛彩了,所以确实荒唐了好几日,请皇额娘恕罪。”他悄悄把右手藏到身后,暗暗盘算著该如何保住绛彩没事。

颖贵妃和忻贵妃一听见韫恬的话,眸中更是妒意难忍。

“我真不知道这个狐媚妖精是怎样迷惑你的?”皇太后怒斥,一双眼睛喷著怒火。“你竟然可以为她坏了祖宗礼法,让你堂堂天子跪著,让她直呼你的御讳,让你忘记该日日向皇额娘请安,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绛彩两眼直视地面,惊恐地瑟缩肩头,牙齿不停地格格打颤,她心里很清楚,皇太后随便抓一条罪就能处死她。

“绛彩一切都是听命于儿臣,与她无干,儿臣愿领皇额娘罪责。”韫恬木著脸,他此刻心烦意乱极了,除了一迳将罪行揽在自己身上,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保绛彩没事。

“你这么做就是要保她喽!”皇太后冷眸眯起,寒声低笑。“这样一个教唆皇上犯上逆伦的狐媚妖精,我岂能再将她留在皇上身边。”

“绛彩并没有敦唆儿臣犯上逆伦……”韫恬的表情一片冷然。

“还敢说没有!”皇太后一声暗哼。“你方才到哪里去了?不是上怡王府去给恰亲王送终吗?你这么做可有把我这个皇额娘放在你眼里?你如今是谁的儿子?你亲临怡王府给怡亲王送终,是在告诉天下臣民百姓,怡亲王才是大清的太上皇帝吗?你倒是说清楚!”

韫恬万般无奈地闭了闭眼,他在奔赴怡王府见生父最后一面时,就已经知道这是犯讳的事了,但是他不后悔,父亲是握住他的手以后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儿臣只想尽人子之礼……”

“你是谁的儿子?我可还没死呐!”皇太后疾声厉色地骂道。“你是我拥立的,这个天下可不是怡亲王的天下,我将你抚养长大,将这个天下交给你,结果你竟敢如此待我,这样忤逆不孝的儿,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是罪不可恕,别以为你是皇帝就没人敢管得了你,可我还没死呢,你这个不孝儿我偏要管上一管,当初我可以拥立你,现在我也可以废了你!”

“儿臣没别的话说,心甘情愿领皇额娘责罚。”韫恬心如死灰,懒得再分辩什么了,更何况他是天下共主,就算她是太后,也无权任意废黜他,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她废得了他的帝位。

可是绛彩不明白这些,她一听见皇太后撂下重话要废了谧恬,一颗心便急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奴才认罪,皇上这几日所做的荒唐事确实都是奴才教唆的,奴才蒙皇上错爱,不能再让皇上替奴才顶罪了。”她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绛彩,你住口。”韫恬嘶哑怒斥著她。

颖贵妃和忻贵妃两人也没料到皇太后竟然会将矛头从绛彩身上转向了规恬,两人也急得跪下替韫恬求情。

“太后,皇上待您一向至孝,每日晨昏定省,从不间断,都是那狐媚妖精出现以后皇上才变了的,她既已坦承敦唆皇上犯上逆伦之罪,太后断不可饶了她,皇上那儿,奴婢们恳求太后宽贷了吧。”

皇太后冶睨著韫恬和绛彩,冷笑两声。

“皇帝,这狐媚妖精对你倒是重情重义,为了让我消气,连命都可以送上,你也不算白疼她了。”她转过脸对荣公公说道∶“把绛彩带走!”

“喳。”

荣公公跨前几步,用力把绛彩从地下拉起来。

“皇额娘,绛彩的事让儿臣自行处置!”他伸手拉住绛彩,不肯松手。

荣公公眼睛锐利地瞥见韫恬右掌的药布,故意失声惊呼∶“皇上,您的手怎了?”

韫恬的心口顿时凉了一半,再想掩饰也来不及了,绛彩更是惊骇得浑身一颤。

“把药布打开给我瞧瞧。”皇太后眼中陡然闪著寒光。

“不过是小伤罢了,皇额娘用不著大惊小怪。”他咬牙慢慢解开药布。

“怎么伤的?”皇太后仔细端视快要结痂的伤口。

“园里开了杏花,儿臣一时兴起折下几枝,不小心被杏枝划伤了。”他试著以这个借口掩饰过去。

“依我看不是。”皇太后冷冷地看著他。“这伤口像是刀子划伤的,皇帝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韫恬面色平静,双眼却笼著深重的阴影。

“想不到宫里居然会出了如此犯上作乱的东西,皇帝,是哪个奴才伤了你,你为何不处置?”皇太后深沉阴冷的眼神紧盯住脸色雪白的绛彩。

“皇额娘想怎么样?”他眼中燃起不悦的恨意,太后分明死咬著绛彩不放。

“伤你的人是绛彩吧,皇帝,你后宫嫔妃哪个不是美人胚子,怎能把这阴险狡猞的东西留在身边……”皇太后尖长三寸的金护指笔直地指著他骂。“绛彩犯了此等大罪,依宫规该如何处置,你可知道?”

“知道。”他浑身泛起一阵凉意,与太后四目相对。

“你知道,该赐死的对吗?”

韫恬痛苦地紧闭上眼,没有接口。

“我绝不会准许宫里留著犯上作乱的东西。”皇太后冷冷说道。

他缓缓睁开眼,漠然地看著太后。

“皇帝,你是要我即刻赐死她,还是你自己下令赐死她?由你自己决定。”皇太后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

绛彩震颤地望向他,脸色白得像初雪。

终于,这一刻来了。

韫恬默然不语,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第八章

绛彩环抱著双膝,一个人恍惚地坐在没有灯火的屋子里,怔怔地望著昏黄的月亮出神。

一个时辰以前,王康将她关进这里,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不会相信宏伟华丽的皇宫里头,居然会有这样四面透风的残破屋子,外面空旷的大院长满了荒草,凄凉荒芜得令人感到可怕。

“你别怕,皇上这么做是为了要救你,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王康临走前这么安慰她。

她明白,当太后下令“传杖”,要将她活活打死时,她第一次在韫恬脸上看到如此惊骇、惶恐之色,当荣公公趋前捉拿她,他毅然挺身挡在她身前,狠狠甩了荣公公一记耳光,震怒地大吼--

“绛彩是朕身边的人,要打要杀全由朕作主,谁敢动手打她,就先从朕身上打过去再说!”

她当时被他豁出去的决绝神情给震慑住,完全忘了害怕,一双眼睛一迳痴傻地呆望著他。

天子之尊以身相护,韫恬的举动当场也震住了皇太后和颖贵妃、忻贵妃,即使皇太后贵为皇帝之母,对皇帝能训、能骂,也绝不敢杖打九五之尊。

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间也想不出法子来反击。

情势眨眼间产生了剧烈变化,神情坚毅的韫恬对上了脸色阴沈的皇太后。

韫恬知道自己已占了上风,决定先发制人。

“王康,把绛彩关起来,听候发落。”

于是,她在韫恬坚定的目光注视下,跟著王康离开了养心殿。

现在回想起来,绛彩仍感到心有余悸,背脊一阵阵发冷,若不是韫恬挺身力保,她此刻早已成了杖下亡魂了。

一阵风过,为绛彩添上了深深的寒意,她紧紧抱住自己,眼泪静悄悄地滑落面颊。

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会如何?韫恬会怎么处置她?她要在这间冰冷可怕的破屋里待多久?

落到这样的处境,她才发现自己在养心殿时有多么不知足。

她好想念温暖宁和的养心殿,好想念韫恬柔情炽热的怀抱,好想念烛光中两人对坐著吃宵夜的情景,好想念他动情时的肢体纠缠,好想念他深情的拥吻和温柔的呢喃……

如果那夜成了他的人,她就不会有现在这种遗憾的感觉了,好后悔,那夜该把自己给了他的。

唉,他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她想他那样想著自己?

韫恬--

“有什么法子可以把绛彩弄出宫去?”

养心殿暖阁内,诅恬双眸空洞地凝望远方,低声轻问著他最亲信的三个人。

四大贝勒中除了韫麒要留在怡王府守丧,其他三个人都到齐了。

韫骁静静审视他的表情,眼中有关切。

“皇上不是极喜爱那个宫女吗?您是皇上,留下她在身边封妃册后谁敢有半句话,就算是皇太后也无权干涉皇上爱上了谁。”

韫恬无奈苦笑,笑得好悲凉。

“说得容易,一旦皇太后搬出祖宗家法来扣住我,萨尔特党羽再一附和,我还能独行其是吗?”

四大贝勒无法再说什么,因为绛彩的出身实在太微贱了,就算皇上能力排众议封她为妃,也绝无可能立为统摄六宫的皇后,国中后位虚悬太久,百官早已有促请立后的动作,真要立了皇后,这位皇后能放得过绛彩吗?

“皇位落在朕的手里,其中原由你们也都清楚,朕若是不及早送绛彩出宫,只怕她迟早难逃皇太后的毒手。”韫恬凄冷地一笑。

四大贝勒当然很清楚宫闱的黑暗可怕,尤其是当今这位皇太后的手段阴狠毒辣是他们早就有耳闻的。

谣传先帝之所以没有子嗣,其中原由便是出在这位皇太后身上,她自己迟迟无法受孕,便妒恨受孕的嫔妃,暗中弄手脚让受孕的嫔妃流产,断了先帝皇脉。

一旦皇上真的专宠起绛彩来,那也就是她的厄运要来了。

“朕受够了当这个皇帝了,怡亲王病逝,朕不能以人子之礼拜祭,也因为皇太后给王爷封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头衔,让朕永远不能追封任何尊号,让朕永远只能称怡亲王叔父。”才刚遭受丧父之痛的韫恬,情绪异常激动,但是为了不给怡王府和韫麒带来麻烦,他连悲痛都必须压抑掩饰。

“朕已经深陷泥沼里了,不想再拉著绛彩一起陷进来,我不想让她受苦,也没有把握可以永远保她没事。”他语气中满是无奈。

“老太婆必须除掉。”百猊咬牙说道。

“嘘,噤声,这里是养心殿,你想害死皇上吗?”百凤低声斥喝。

“别担心,守在外面的只有王康,没有别人。”韫恬无力低喃。

先前他极力巩固自己的势力,用尽全力与皇太后抗衡,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所努力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他爱的人还是会一个一个离开他,最终,他还是这座皇宫内最孤单的人。

“皇上,臣有个法子可以把绛彩弄出去,只不过……”百凤犹豫地顿了一顿。

“绛彩一旦出宫之后,皇上想要再见她一面便是很难很难的事了,皇上当真要这做吗?”

韫恬寂然点点头,面容平淡得看不出太大的情绪。

“你们还是想办法把她弄出宫去,代替朕好好照顾她,她留在朕的身边会令我分心,我不希望她最后成为宫闱争斗下的牺牲品。”

“百凤,你说的法子是什么?”韫骁低声问道。

“归去来兮散。”百凤耸耸肩说。

“那是……”韫恬怔愕住,韫骁和百猊则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服下去十二个时辰之内会昏迷不醒,与死无异。”百凤沉声说道。“皇上让王康放出消息说绛彩被人下药毒死了,接著皇上要认真演一场痛不欲生的好戏,把绛彩被毒死的嫌疑嫁祸到慈宁宫那边去,至于如何把绛彩运出宫的细节,我这里自会打点安排好。”

韫骁点点头,接口说道∶“东亲王府离皇宫最近,绛彩运出宫后就直接送到东王府里安置妥当,皇上日后若想溜出宫去见她也很方便。”

韫恬若有所思地盘弄著指上的白玉扳指。

“就这么办。”他疲惫地合上眼,深深一叹。

“绛彩死了!”皇太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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