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实际上已发起了一次“重大战役”，交战的对方不是现代精锐部队，而
是比之还要难对付的酷暑、风沙、毒蝎、蛙蛇以及干渴、寂寞、苦闷。“百
无聊赖熬酷暑”，可以说是驻沙特美军士兵生活的写照。
美军来到沙特，首先面临的是严酷的太阳和逼人的热浪。沙特8 月的气
温时常高达49 摄氏度。士兵们像在蒸宠里一般，最大的愿望和享受是“找个
阴凉处喝水”。陆战队的怀特中校说：“陆战队员们都是兴冲冲地来到这里，
原本期望一来就立即投入抵挡伊拉克军队进攻的战斗，然而我们却在这里枯
坐，除了想法子消暑以外，整天无所事事。”
高温严重影响了军队的例行训练，即使是最勇猛的陆战队员也不得不调
整作息时间和生活方式，尤其是防化训练。否则，士兵们在49 度高温下穿着
黑色防化服，十有八九会昏倒在地。环境对美军的武器装备影响也很大。一
名负责保养A—10 型攻击机电子装备的士兵说：“高温使电子装备完全失灵，
只能等它冷却，除此之外毫无办法。”M—60 坦克机枪射手说，沙漠上的细
沙卡住了枪栓，致使机枪打不响。坦克外壳被烈日晒得灼热，加上地面热浪
翻滚，使得瞄准镜失去作用，无法准确寻找目标，机械师们不得不每天更换
坦克和直升机的空气过滤器。
美国士兵遇到的第二个麻烦，是不断遭到毒蝎、蛙蛇的袭击。这些小动
物一般在晚间活动猖獗，致使苦熬了一个炎热白天的美国兵，夜晚也得不到
安宁。除此之外，很多士兵还患上了腹泻、出热扉子以及感冒等疾病，使美
随军野战医院应接不暇。
美国议员代表团到战地看望士兵，所到之处，美国官兵的报怨之声不绝
于耳。
22 岁的美国士兵彼得森在写给他的上司的报告中说：“我再也不愿为军
方打仗了。所有战争都是为领导人和大公司的目的服务的，没有哪一次战争
是为人民而打的。事实上，很少有人真心实意地到沙特阿拉伯去为石油价格
而战。”
尽管美国舆论在布什宣布派兵去沙特后所进行的民意测验中，显示有75
％的美国人支持这一决定，但在支持中，人们也怀有深深的忧虑。美国《新
闻周刊》说：“如果在半年或一年后，美国军队和被伊拉克扣作人质的美国
人仍处于危险之中，美国人对讨伐萨达姆的战争热情将消失殆尽。”
事实上，许多美国士兵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来到海湾。路透社记者8 月
13 日登上“独立”号航空母舰采访了舰上的美国士兵。一位军官说：“我们
是在几天前才学会拼写伊拉克这个字的。”驻防在沙特的一位下士女兵说：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到沙特来。我是一个卡车司机，我的任务就是开车。”
随着美军及多国部队在海湾的集结，海湾危机进一步加深。美国和伊拉
克空军多次交火。面对美国咄咄逼人的“沙漠盾牌”行动，伊拉克也毫不示
弱。8 月15 日，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侯赛因宣布与伊朗实现和解，无条件地
从伊朗撤军和交换战俘，从而使伊拉克军队的30 多个师脱出身来。17 日开
始，伊拉克昼夜不停地从北部地区调兵遣将，增援与沙特接壤的南部边界地
区，以对付美军可能发动的进攻。21 日，一些沙特人士宣称，伊拉克正在科
威特部署800 枚能携带化学弹头的“飞毛腿”式导弹，它的射程达370 英里，
能打到沙特首都利雅得。
22 日，西方多国部队一些军官说，伊拉克又在科威特一个向东伸入海湾
水域的海角上建立了“蚕”式导弹基地，它的导弹将对海湾北部水域里试图
封锁伊拉克的西方军舰构成巨大威胁。伊拉克的许多地面部队已在距沙特边
界5 英里和11 英里之间构筑工事，准备固守。
与此同时，萨达姆还发动了外交攻势，他一再要求和谈，政治解决海湾
危机，但决不放弃科威特。美国一直不予理睬。英国《金融时报》23 日在一
篇报道中说，美国出兵海湾一个没有阐明的目的是推翻萨达姆和摧毁伊拉克
大部分军事能力，特别是摧毁它的生产化学武器和发展核武器的设施。如果
同意谈判，就会使伊拉克保持其在海湾进攻邻国的军事实力。
从8 月18 日开始，美国和英国一些报刊连续发表文章，鼓吹美国必须尽
快对伊拉克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8 月27 日，美国《新闻周刊》说，美国总
统布什正在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他对伊拉克使用武力。一些阿拉伯盟
国也说，萨达姆不遭受一次军事打击是不会走回头路的。欲知详情如何，且
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一章密谋进攻
天高海阔道路长，调兵遣将费时光；
白宫急着早开战，将领坚持再商量。
随着“沙漠盾牌”行动的实施，美国加紧准备向伊拉克发动攻势。为此，
陆军参谋长卡尔·沃诺，1990 年10 月6 日至8 日飞往沙特阿拉伯探望施瓦
茨科普夫将军。
沃诺和施瓦茨科普夫，自50 年代在西点军校当学员起，就一直是很好的
朋友。施瓦茨科普夫比沃诺高一班，但沃诺提拔得稍微快一些，所以在他们
的军旅生涯中，施瓦茨科普夫有3 次在沃诺手下工作过。沃诺认为，施瓦茨
科普夫是陆军中最难相处、最坚强和最有才华的将领之一。
当他们进行私人谈话时，沃诺看得出来施瓦茨科普夫很烦恼。这位身高
6 英尺3 英寸、体重240 磅的部队司令，似乎有满腹牢骚要从他肥胖的身体
内爆发出来。他原来告诉布什总统，他需要有17 个星期的时间把防御兵力布
置就绪，现在时间刚好过了一半，而华盛顿却在开始谈论进攻。《纽约时报》
报道说，五角大楼传说将在10 月15 日开始进攻。更为糟糕的是，鲍威尔刚
在一次保密电话的通话中告诉施瓦茨科普夫说，布什要马上听取关于对萨达
姆驻在科威特的部队发动攻势作战可能会是什么情况的汇报。
施瓦茨科普夫勃然大怒。“他们一定在骗人！我没有做好提出这样一种
计划的准备。事先没有人向我打过招呼，而且我也不想过早地被逼迫实施攻
势作战。现在我担心在某一天早晨有某个狗娘养的醒来说：咱们开始进攻
吧！”施瓦茨科普夫说，“我还得有两个月的时间作好防御准备。早在今年
8 月我就向总统说过，做好进攻准备要有8 至12 个月的时间。这个意思是指
明年3 月，而现在他们在10 月就想要一个他们可以立即实施的进攻计划，这
不是强人所难吗？”
“尽管美国已显示其决心，为慑止伊拉克入侵沙特阿拉伯提供了令人信
服的威慑力量，并增强了联盟部队，但联军是否有能力挫败伊拉克对沙特阿
拉伯的攻击仍然是个问题，”施瓦茨科普夫说，“解决这一问题需要重型装
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但是，由于缺少足够的对于快速装卸装甲设备至关重
要的快速滚装船，重型部队只能逐步部署。在充足的重型部队到达战区之前
的几周时间，便成了所谓的‘易受攻击之窗’。”
这位美军海湾司令继续指出，目前，主要防御继续依赖空中力量和沿沙
科边境的沙特部队的薄弱防线，以及集结在哈立德国王军事城的法国和埃及
部队。在这些部队的南面，第十八空降军和第一陆战远征部队正在朱拜勒北
部和西部以及在宰赫兰郊外的沙漠地带挖掘防御阵地。这些地面部队尽管能
够进行顽强的战斗，但不足以击败伊军部队的初期进攻。
施瓦茨科普夫说，部署能够遂行机动作战的重型地面部队，只有通过快
速海运才有可能，但问题是没有足够数量的快速海运舰只。第八十二空降师
可快速部署，但它主要是一个轻型步兵师，尽管它装备有攻击直升机，具有
很强的反装甲能力。第一陆战远征部队是一支强大的机械化空陆特遣部队，
由空运和海运至海湾，它提供了强大的机械化作战能力，但还不足以打败伊
拉克部队。美空军、海军、陆军、海军陆战队的攻击机可重创伊军，但不可
能在对抗伊拉克坚决的地面进攻中起决定性的作用。
“在这段时间里，联军指挥官和部队都深感局势难以捉摸。”施瓦茨科
普夫说。8 月中下旬，情报机构所报告的伊拉克进攻准备的明显征兆，引起
了多次警报，并使部队进行仓促防御准备。到达朱拜勒和宰赫兰的美海军陆
战队和陆军部队被火速派往防御阵地，以保护这些重要机场和港口。
部署中的战斗部队充分预料到了抵达后很快就要投入战斗。施瓦茨科普
夫说，有些部队在完成部署前就分发了弹药，以防在沙特机场着陆时遭到袭
击。在最初几周里到达的部队生活在艰苦的条件下，驻守在沙漠中的哨所内，
他们是在竭尽心力和体力不支的状况下执行任务的。将飞机驾驶到沙特空军
基地的机组人员，在到达的几小时内就要执行巡逻或机场待命任务。刚刚到
达港口和机场的物资和装备被火速转移，以便在伊拉克用导弹或飞机袭击这
些集结地时，把遭受重大损失的风险减少到最低限度。
9 、10 月份，美国地面部队继续抵达战区，从而极大地增强了中央总部
的战斗力。到10 月初，在这一地区的作战飞机总数已近1000 架。空军第四、
第三十七和第四十八战术战斗机联队提供了远程精确打击能力。由于第三六
六和第三十五战术战斗机联队具有电子对抗能力的中队的到达，伊拉克的防
空体系可被压制或摧毁。最后，对地面支援至关重要的5 个中队的F—16C
战斗机和4 个中队的A—10 攻击机到达，防御能力可进一步加强。另外，第
三陆战队航空联队可用固定翼攻击机和AH—1W 攻击直升机支援地面部队，还
可用战斗机帮助保持重要的海岸地区的空中优势。“肯尼迪”号和“萨拉托
加”号航空母舰到达战区后，分别取代了在红海的“艾森豪威尔”号和在阿
拉伯海的“独立”号航空母舰，它们的舰载机联队也增强了攻击机和战斗机
的作战能力。到10 月初，施瓦茨科普夫对关闭“易受攻击之窗”表示满意，
他认为可以对沙特阿拉伯实施有效的防御了，然而要对伊拉克发动强大的攻
势，以目前他所掌握的军事实力还颇感不足。
陆军参谋长沃诺听施瓦茨科普夫讲了4 个小时之后觉得，他好像做完了
一次“心理治疗”。他看得出，他的老朋友尽心尽职，对目前发动进攻缺乏
取胜的信心，深感势单力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施瓦茨科普夫向老朋友
沃诺要求，派他的参谋长回国向五角大楼首脑汇报军情，并听从上级的最后
定夺。沃诺表示对老朋友的处境理解，对其要求一定要尽力满足。
10 月10 日星期三上午，鲍威尔在五角大楼接见了施瓦茨科普夫的参谋
长、海军陆战队少将罗伯特·B ·约翰斯顿。下午，国防部长切尼、副部长沃
尔福维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鲍威尔及其他各位参谋长和凯利将军都到“坦
克会议室”去。他们都属于获准接触绝密作战计划的范围最受限制的一批人。
不得泄露五角大楼正在考虑实施攻势作战的消息，这是绝对必要的。泄露消
息可能招致萨达姆在多国部队全部防御兵力布置就绪之前发动进攻。
约翰斯顿是一个刚强、谦逊的陆战队军官，他开始汇报时说：“中部军
区已经根据总统下达的遏制与防御任务对其部队进行了部署。但是，如果总
统告诉我们明天实施进攻，虽然我们没有准备就绪，但作为军人只有服从。
我们草拟了一项应急计划。”
“这个计划分为4 个阶段，”他解释说，“头3 个阶段全是空中作战阶
段，第四个阶段是地面进攻。”随后，这位参谋长详细地介绍了他们的计划。
第一个阶段将是对伊拉克的指挥、控制与通信系统实施空袭，其目的是
切断在巴格达的萨达姆同他的驻在科威特和伊拉克南部的部队之间的联系。
同时，空中力量将摧毁伊拉克的空军和防空体系。另外，第一阶段将包括实
施空袭，以摧毁伊拉克的化学、生物和核武器设施。
第二阶段将对伊拉克的补给与军人基地、运输工具和道路实施大规模
的、连续不断的空中轰炸，其目的是切断伊拉克部队的供应。
第三个阶段将对守在工事里的43 万伊拉克地面部队和共和国卫队实施
空袭。
约翰斯顿说，这几个阶段将会有些重叠。在第一个空中作战阶段开始之
后一个星期，就将对驻在科威特的伊拉克部队发动第四个阶段的地面突击。
约翰斯顿的一张幻灯片是一幅地图，上面有3 支大箭头指向盟军部队将在那
里打击伊拉克人的3 个进攻点。一支箭头表示美国海军陆战队从海湾实施登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