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只有春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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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只有春庭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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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将军卫青鸿在这样重要的事中竟然连面都没有露一下,也实在是惹人疑窦。李风暗地里也和方源,太康等说过,怀疑卫青鸿是否被皇上软禁起来,甚至早已遇害等等。只是太康一直否认,总说自己进宫时还见过他,日子十分的舒适悠闲,劝他们不要无端惹事,让龙彻恼怒等语。李风等方一直强压著这些疑问没有提出。

且说龙彻,亲自干净利落的除了几位皇叔──这些对他的皇位最重要的威胁,兼姐夫日夜陪伴在侧,虽没甚麽好话和好脸色,却总比从前朝夕思念的强,真是春风得意。这日和卫青鸿在寝宫闲聊,正说著自己如何设下大计,让他皇叔起了谋逆之心,然後一举成擒的得意事迹,就盼卫青鸿能夸他几句,忽然有丫头来报说太後召见,他也不知是什麽事,但母後向来不管自己,因也不在意,随便换了件衣服便过去了。

及至到了慈凤宫,拜见了端仪太後,先是闲话了几句家常,太後便将话锋一转道:“皇儿,听说你几位皇叔谋权篡位,已被你下在大牢,只等审问明白,便要处斩是麽?”

龙彻点头道:“没错,皇叔他们早已欺我年幼,心怀不轨,如今终於事败,国法无情,孩儿也救不了他们。”

端仪太後沈声道:“你皇叔他们心术不正,哀家是知道的,但自从你继位後,你姐夫又那样精明,全心全意辅佐你,待你亲政後,更是将大权集中起来,他们应该早已歇了这个念头,怎会又在这时候兴兵作乱呢?况且哀家听说那李重光与他们结交之时,也十分煽动他们起事,如今他却摇身一变,成了首要功臣,可见这些都在你计划之内。要哀家说,你皇叔们纵然有意,却是你诱他们行动的吧?”

龙彻被母後说穿了真相,只得一笑道:“母後,孩儿这样做有什麽错处吗?”

端仪太後叹了口气道:“唉,虽说他们是罪有应得,但你故意诱使他们谋反,也难辞其咎,况且他们都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务要从轻发落才是。”

龙彻悠悠一笑道:“他们心怀不轨,本应处以极刑,灭其九族,孩儿只是将他们定在秋後斩首,抄家灭三族,已是十分的宽厚了。母後还要孩儿怎样做呢?”

端仪太後默不作声,半晌忽又道:“对了,我听说你姐夫最近在宫中养病,他到底怎麽了?可是十分紧要的病吗?否则这样大的事,怎不见他出面主持呢?”

龙彻脸色微变,忙陪笑道:“姐夫先前征战多年,内脏俱受了损害,上次遇刺後他又早早搬出宫去,不肯好好将养,到底做成大病,所幸有太医们殷勤看视,当与生命无碍。”

端仪太後注目看了他良久,忽然笑了一笑道:“既如此,你就去吧,哀家也没别的事。”龙彻方起身告辞。因此也没注意到太後痛心的目光以及滚在眼眶里的两颗珠泪。

回到寝宫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和卫青鸿用完饭。龙彻趁著天气和暖,推开窗子为屋里添些新鲜空气,却不料一阵花香扑鼻而来,院中如洒了满庭银粉似的明亮。抬头一看,原来今夜是满月,幽幽光华一泻千里,配著月下怒放的花卉树木,端的是一段好景致。不由得游兴大发,命怜香在院中布置布置,这里与卫青鸿各披了一件大氅,相携走出来赏月。

卫青鸿本不欲遂他心愿,但见他兴致极好,心道何不趁此机会再劝说一番。及至见了这花好月圆,忽的想起一事,淡淡笑道:“这样美景,倒让我想起了两句诗,那是我所学的第一首诗,还是你姐姐教的呢。”

龙彻自从将他软禁,便没见他笑过,此时忽见他如此高兴,不由得更是心花怒放,忙问是什麽诗,却见卫青鸿出了一会儿神,方幽幽吟道:“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话音刚落,便听“啪”的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怜香正端著两盏茶,悉数扣在了地上,目光怔怔望向卫青鸿,面色亦是惊疑不定。

35

卫青鸿倒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忙问怎麽了。怜香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没什麽,就是觉得今夜这样好景致,大将军怎吟出这样凄凉的诗,岂不是煞风景吗?”

龙彻不以为然道:“嗨,怜香,你想什麽?这两句诗的意境可是十分的优美,偏你又想那麽多。“

卫青鸿却点头道:“没错,这两句诗意境确是优美之极,只是也十分凄凉。想当日,我对诗书什麽的一窍不通,你姐姐教给我本来是一整首,你知道我不在这上面用心,因此前两句倒忘了,如今想来,诗句犹在,公主却早已逝去多年。就如这世间的事情,往往看上去美好的很,却通常只换回悲伤的结局。到头来只余一弯冷月,凄凄照著人间一切悲欢离合。”

龙彻又咳了一声,深情道:“姐夫的弦外之音我明白,不过你我的事,可并不是我想的美好而已,我已经盘算过了,以你的性子,若让你做我皇後,大概也是不太可能。不如折中一下,你就在我宫里以养病为由,偶尔呢也可以回府去看看,就是想上朝参政的话,也行啊,只求姐夫千万别离开我,否则我失魂落魄之下,能变成什麽样子可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姐夫,你也不希望父皇辛苦换来的太平盛世就毁在了我手里吧,那样你岂不是更没脸去见他们吗?”

卫青鸿见他神情天真,眉宇之间尽是自信,不由叹了口气,像从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头道:“彻儿啊,你难道不懂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这个道理麽?你把我这样囚在宫中,只是为了做那些污秽不堪的事情,久而久之,你以为能瞒天过海?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闹的众人皆知,你要怎麽收场?你想过吗?”

龙彻哼了一声,眉目间陡然起了一股杀气,霸道道:“他们知道又何妨?我才不觉得这是什麽污秽之事,我就要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别人喜欢怎样说就怎样说。就是母後,到时我告诉她是我逼你的,她也不能拿你我怎麽样。姐夫,如此月明风清之夜,你却尽在这里庸人自扰,岂不辜负了这春花秋月。”说完揽过卫青鸿,在他唇上深情一吻。他近来虽不敢强迫姐夫同自己行床第之欢,这些小动作却是时时不断,自己安慰自己道:虽吃不上大餐,但偶尔有小菜稀粥也不错,况且只要耐心等待,总有天天吃大餐的时候。

卫青鸿哪知他所想,只因龙彻自那一晚後,著实收敛很多,更兼其温存体贴,就连自己也无法硬下心肠为难他,因此才纵容他偶一为之的放肆之举。

这一晚的时光倒也甜蜜,待月上中天,怜香伺候他们两人回寝宫歇息,自己同平常一样,卸了妆在外间。因躺在床上辗转反复,脑海中尽是今晚卫青鸿的话以及十二年前的一件旧事,越想越觉得不安起来。

其实“多情”这一句诗,她远在七岁时便已听过。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并不读书,只因母亲原是皇後的宫女,嫁人後也时常到宫里请安问好,有时也带了她。皇後见她聪明伶俐,经她母亲同意,便让她也进了宫,在小太子身边伺候。

如此过了几月,忽有一日,宫里来了一位异域高僧,看到龙彻後,深以为异,对当时的皇上道:“此子贵气直逼天庭,眉宇间气势如虹,将来必是一位不凡天子,不但能保大范万世之基业,更能创千秋万代之功。”皇上闻言,自然高兴。她也很替龙彻开心。却见那高僧又细端详了端详只有五岁的龙彻道:“虽然他一生事事圆满,但唯有情之一字,陷溺太深,且无法斟破,唉,可惜啊可惜,灭顶之劫能否平安度过,只看他的造化了。”说完又摇了摇头,慢声吟道:“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唉,可怜啊可怜。”

这事龙彻自然早已忘了,但怜香却始终记忆犹新,当时皇上问高僧如何能避过此劫,他却说命中注定之事,非人力所能挽回,避无可避。这许多年来,她从不曾忘记高僧一脸的惋惜痛心之情,只是年纪渐长,龙彻从不信这些命定之说,她也就不放在心上。谁料今晚卫青鸿忽然提起,不由得又令她想起前事。心中忽然就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36

正是春光灿烂之时,心爱之人在抱,顾虑也尽数除去,龙彻此际真是春风得意。这一日下了早朝,李风和方源来到书房见驾,因笑道:“皇上,这些天气候和暖,臣的花园虽不如御花园,却也种了几株名种,如今尽皆盛放,臣斗胆,想请皇上前去观赏,就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自卫青鸿被软禁以来,李风等并未曾像以往般刨根问底,因此龙彻十分欣慰他能如此“识趣”,听他这样说,也没犹豫便答应了。回到宫里邀卫青鸿同去。哪知被他一口回绝,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得他去了被李风等人东问西问,越发添了羞愧之心。因此也不强求,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儿,自己带著侍卫向阳前往宰相府,却将怜香留在宫中照顾卫青鸿。

原来卫青鸿由一个军前小卒至无限风光,一路而来,都得到了李风这老宰相的关怀,对他敬若严父一般。他被龙彻软禁,做下这等逆天乱伦之事,自忖无颜见这慈父一般的老臣,因而坚辞不去。等到龙彻一行人走後,怜香与他独坐宫中,见这平日里机灵透顶的丫头面带沈思之色,不由笑问道:“你这是怎麽了?可有什麽难心之事吗?”

怜香看了他一眼,犹豫半晌,方断然道:“大将军,你向来聪慧,难道不觉得今日之事大有蹊跷吗?”

卫青鸿淡淡一笑道:“有什麽蹊跷?不过是到臣子家里坐一坐罢了,这也没什麽,还可促进君臣融洽,有何不可。”说完目光移向园内的花木,轻轻叹了口气。

怜香摇头道:“并没有这麽简单吧,大将军心里真是这麽想的?奴婢倒觉得您是最清楚李大人的为人的。他素来谨慎,又不懂逢迎之举,怎会忽然请皇上去他那里赏花。皇上出行,是多大多危险的一件事?别说有了那次桃花坳行刺事件,就是没有,他也该明白若皇上在途中或他府上有了闪失,便是抄家灭门之罪,他怎会如此糊涂,主动邀皇上过去呢?这当中到底有什麽目的,大将军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卫青鸿收回目光,注目看了她良久,忽然一笑道:“好丫头,倒是个玲珑剔透的水晶心肝,你既如此聪明,就该知道李大人是绝不会对皇上不利的,我相信他比相信我自己更甚,怎麽你就偏偏要往那不好的方面去想。”

怜香道:“我倒不担心李大人会对皇上不利,我只是寻思不透他这样做的用意,似乎是想引皇上离宫,但若皇上离宫,他也要相陪,断不能来见大将军,那他又是什麽目的呢?”

卫青鸿心神一震,万没料怜香竟聪明至此,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正要说话,忽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忙忙跑了过来道:“怜香姐姐,奴婢刚才看见太後一行往这里来了,大将军和姐姐赶紧准备接驾吧。”

怜香一惊而起,惊疑不定道:“皇上刚刚离宫,太後怎会在这个时候前来。”话未完,身形剧震,看向卫青鸿,见他仍是一脸淡然,目光里却透露出一丝哀戚,不由失声道:“难道就是为这个?李大人将皇上引出宫去,却让太後来见大将军,您,您早已猜出来了是不是?”

卫青鸿苦笑一下,沈声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我早告诉过彻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怜香,别在那里愣著了,准备接驾,记住,等一下不管发生什麽事,你绝不能插嘴,听清楚了吗?”

怜香急道:“可是大将军,太後一定是冲著你来的,她虽然宠爱你这个女婿,但如果误会了你,也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我看她今日就是来兴问罪之师。大将军,为了你的清白性命,还是赶快派人将皇上找回来。由他说个清楚吧。”

卫青鸿神色一整,郑重道:“休得胡言,这事我自有打算,谁也不许去打扰皇上,太後那里我有分寸就是,准备接驾。”说完整整衣衫,昂首走出寝宫,果见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一行人,簇拥著端仪太後向寝宫而来。不一刻已到了面前,他心下凄然,深深跪拜在地,沈著道:“儿臣参见母後,母後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仪太後也不像平时模样,只注目看著他,目中隐有泪光,却有更多冷凝神色,良久方道:“起来吧,有什麽事进屋再说。”

37

当下三人走进屋子,端仪太後命其他人等都退下,独留怜香在侧,这才坐下怒视卫青鸿道:“你与彻儿的事,哀家已尽知道了,你还有什麽话说?”

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一听到这话,卫青鸿心中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面上却毫不变色,沈著道:“臣无话可说。”

端仪太後更是大怒,拍案而起道:“你竟有脸这样说,先皇临终是怎麽嘱咐你的?要你好好教导彻儿,可你教了他些什麽?尽教了这些诲淫诲盗,污浊不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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