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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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战争-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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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看。
祝愿你的“蜗牛行动”成功,如果找到致胜之道,那么,你就不仅是
机智勇敢,而且是伟大的了!
康妮的信值得记述的部分就是这些,下面都是家庭琐事和一些不必要的嘱咐,不想浪费笔墨。显然,这封信对我的思考是有相当价值的,可是,此时,我的思想和感情尚未融为一体,种种希冀与思考还很不成熟,我暂且放到一边,拿起了另一封信。字形稚拙,想来文化水平不高:
安德森队长:
我是在林间空地受伤的列兵史特利,进入丛林第一天,还没有见到越
共是什么样子就受了伤,真有点倒霉。不过伤不重,回基地第5天就出院了。
又被分配到三连一班当排头兵。我听不到别动队的消息,挺为你们担心。
我估计,我们也要进入丛林了。我是个勇敢的人,在学校时,我就喜欢打
架,喜欢冒险,我很想在丛林里跟越共打上几仗,然后戴上出国作战纪念
章,说不定还像克里斯少尉那样混个银星勋章,回到家乡出出风头,让镇
子上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们羡慕羡慕,我就天天给她们讲丛林历险。……
现在,我坐在床上,想想那个情景,自己就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什么叫林间空地吗?你们见过亚热丛林里的暴风雨吗?你
们知道丛林里的蚊子有多大吗?你们知道什么叫绊发雷、饵雷、跳雷、引
爆雷吗?……”我可以一连问她们几十个问题,直问得她们两眼一愣一愣
的,然后我就讲起我的勋章是怎样得到的!……我爱幻想,并且想的都是
好事。
我记得你警告我们:不要吸毒,不要赌博,不要玩女人。是为了将来
竞选总统。我倒真愿意投你一票,将来,我就去给你当警卫队长,还会向
儿孙讲古:“当年你老子和总统睡过一个帐篷,还一齐听过黑人列兵罗伯
特唱他的克莱门泰因。……”
真是越想越有意思,可是,我们班长是进过两次丛林的下士,这家伙
喜欢骂人,他问:“史特利,你坐在那里出什么神?”我把心里想的告诉
了他,你猜他怎么说:“你别他妈的做白日梦了,勋章?你要能瘸着腿回
到你那狗屁镇子上养养鸡就不错了,至于那些傻姑娘能不能喜欢你我不知
道,你问她们几十个问题,她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我问:“什么问题?”
“史特利你干么要到越南去打仗呢?越南妨碍了美国的自由吗?我看
你三天三夜也回答不了,你看,我也把你问得两眼一愣一愣的!”
这个专泼冷水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当我的班长呢?就凭他进过丛林吗?
安德森队长,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我们营长也是西点军校里出来
的,是1962年班的学生,现在是少校,名字很古怪,叫托格略。你大概不
认识他。他给我们训活,没有你说的精采,我断定他不是优等生。……以
后也许见不到面了,回国后,你可以到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波兰克·
怀曼·史特利养鸡场来找我。我妈妈做的榄仁鸡丁是有名的,她还会做一
手墨西哥风味的小吃,我敢说,我们全家都欢迎你。
本来写到这里就不再罗嗦了,可是,班里的老兵都带新兵到娱乐中心
寻欢作乐去了,我借口伤口痛,没有去,没事干,就给你写信,老兵欺负
新兵,把他们的钱袋掏空为止,他们专教新兵干坏事。全都是粗话脏话,
玩妓女玩腻了就搞同性恋,酗酒、吵嘴、斗殴,吸大麻烟不过瘾,就吸海
洛因。他们教我们新兵如何倒计时,就是把365天的服役期限从后向前数。
班长还剩三十二天就期满了,所以他压根就不愿意再进丛林去冒险。听说
有一个班长,为了不再进丛林,在越共袭击时,他自己把自己砍伤了,养
好伤,正好到了回国的日期,……我想,他得坐监牢。可是他不在乎,活
命就行。我们班长听了后骂道:这是个傻瓜蛋,若是我,就是自伤也叫人
觉得是敌人打的!这就是说,想自伤的人并不是一个两个,我想,我们这
个班不是个好班,我倒是真想做一个正派的军人。可是,我觉得挺孤单。……
想想还是别动队好。只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从驼峰口回到基地来。……
这封婆婆妈妈的信就写到这里了,这里面有很多值得我深思的东西。
(二)陷入泥潭之后
——安德森《战地手记》之二十三
在康妮寄来的《时代》周刊上,有一篇《论世界霸权》的文章,署名为理查·巴恩斯,本来,这种文章我是不想读的,可是,我躺在病床上有点百无聊赖,接到康妮的信后,我也不想和女护士们调情。老想着威斯特莫兰来后,我得说些什么,最好整理成一份书面报告。也许应该谈谈霸权问题?世界上凡是强大的国家谁不想称王称霸?不称霸的人只是没有条件而已,且看这个巴恩斯是怎么说的:
在1962年,西点军校毕业典礼上,不幸遇刺的肯尼迪总统曾对学生们
讲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他说:“一种新型的战争正威胁着热爱自由的人,
也威胁着自由世界。这场冲突,看似新强度的热战,它的根源却很古老—
—利用游击队、叛变分子,打入拉出,进行刺杀和突然袭击来颠覆对方;
它们不是大举侵犯而是慢慢渗透,以腐蚀、瓦解、消耗、制造冲突来摧垮
对手,它们避免正面战斗,扬长避短,以求以弱胜强,在未来十年中,我
们将面临着这种挑战,若想挽救自由,就必须有全新的战略和截然不同的
训练。……”可是,这些年来,全新的战略找到了;截然不同的军事训练
也找到了,那就是扩大干涉和特种战争,但却不能取胜!
笔者认为:所谓拯救自由就是谋求霸权,没有霸权就不能拯救自由。
所以要维持世界秩序就必须有世界宪兵!联合国安理会不解决问题,多元
化的世界必然纷争迭起。所谓的联合国部队也是徒有形式,人齐心不齐,
到头来只有美国自己卖力!在昨天的韩战,在今天的越战,所谓的多国部
队,都是看中了美国的钱!出兵不出力,打仗不过耍耍花架子,山姆大叔
成了冤大头!美国在韩战中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在尚看不到尽头的越战
中付出的代价是惨酷的。……越战还没有结束,结论已经有了——在错误
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陷入了一场错误的战争!根据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
原则,在这两场战争中,谁占了便宜?
白宫和五角大楼的智囊团的精英们是在什么地方陷入了误区的?你们
应该把“当你进去时要想一想能不能出来”的名谚颠倒过来,“当你要出
来时先想一想是怎样进去的!”……
这个巴恩斯是谁?他竟然站在智囊团之上,居高临下地指手划脚了!对越战说三道四的人多如牛毛,为走出困境而出谋划策的文章浩如烟海,反而弄得莫衷一是,而且大都是“吃饱了饭就不饿”的至理名言,却都是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空话。在这一方面,也许我比这个巴恩斯更有发言权。
当美国的35届总统肯尼迪在1963年11月22日遭到暗杀,而林登·贝恩斯·约翰逊匆忙宣誓就任美国第36届总统时,我正在西点军校读一年级,那个时候,我绝没有想到越战会打这么久!
是肯尼迪以“反叛乱”来拯救自由世界的论点,使美国的军靴踏进了越南的泥坑。可是在他被刺杀之前,就想抽腿,结果,“多米诺骨牌”理论却使约翰逊选择了战争。这也许是两位总统的最大不幸,由于他们非正常的权力突然转换,使越战成了自美国南北战争以来最痛苦最具有争议的武装冲突,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悲剧。到现在,我还弄不明白,责任是在决策人——总统身上,还是应该怪那些满脑子都是多米诺骨牌理论的顾问班子身上?……
但是,不管是谁,这是一种两难选择,在历史没有结出果实之前,一定是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如果你选择了战争,结果越陷越深。舆论就会谴责你投入了一场灾难性的错误战争:如果谁选择了撤出拔腿,南越就会落入共产党之手,那就会被谴责为:达拉第和张伯伦,丢掉了中国又丢掉了越南,成了历史和自由世界的罪人!
如果你说:“我们选择战争,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他们会说:“绝对不会,只要派几营士兵,丢几颗炸弹,越共就会吓得发抖自行崩溃!仅是南越的共和军就有50万,美国只要助一臂之力,美国在印度支那遏制共产主义的防线就会建成!”
在历史老人没有揭开宝盒之前,谁敢断言是黑还是白!
显而易见,在50年代后期,第三世界越来越汹涌的民族解放浪潮,是肯尼迪“反叛乱”理论的重要依据,他在总统就职典礼之后,向幕僚们提出的重要问题之一,就是“美国怎样对付游击战争!”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在中国研究过游击战争的退役的卡尔逊上校,在我父亲的客厅里向我介绍了他的中国晋察冀之行。由此发韧,才有了我的毕业论文《论特种战争》!
当时,肯尼迪对共产主义扩张概括为三个特点,我在《论特种战争》中引用过它:一,依靠阴谋宣传活动制造动乱,用秘密方式扩充力量;二,依靠渗透而非入侵(或叫间接侵略、内部革命),依靠颠覆而非选举;三,依靠夜间活动的游击队而非白天作战的正规军。……他们用这三种方式蚕食自由世界,最终造成美国的孤立、屈服或毁灭。肯尼迪总统表示,要为反共而“付出任何代价,承受任何负担”。
到目前为止,我也认为:世界共产主义运动是对自由世界无情的挑战。所以,我和康妮都是主战派!
因为游击战争是一种特殊的战争,对付游击战争的特种部队也就成了美军中的“天之骄子”。所以我的《论特种战争》就身价百倍,经过实践,虽然不能像麦克罗瘸子上尉挖苦的那样是一篇“狗屁”,我也承认那是标准的纸上谈兵。
想到这里,我忽然如坠冰窖,陷入某种恐惧之中,对越战胜利突然失去了信心,某种悲哀在心头泛滥起来,而我,这个特种战争的研究者和推崇者,六年以来,殚精竭虑、刻意钻研、亲历丛林,甘冒生死、梦寐以求的仅仅是一个即将烟消云散的幻影?不,是幻影也倒好了,一觉醒来,仅仅是一派惆怅一派空虚,而现在,越战的失败却是实实在在,它给我,给我的国家带来的是巨大的损伤和耻辱!
这一惊悸直感非同小可,它很可能使我背叛了自己,由主战的高峰跌落进求和的泥坑里,这种消沉心境和我在机场迎接新兵的慷慨激昂的演说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克里斯,这个多次进入丛林的铁血军人所表现出的极度反感,是理所当然的了!
我躺在病床上,手握着《时代》周刊,否定了自己,我向威斯特莫兰的报告的基调,将是阴暗的灰色的!
我的心境被护士小姐看出来了,“怎么?哪里不舒服吗?”但她的目光却落在床头的信纸上,以为她说的那个酷劲很大的康妮背叛了我。
“我想下床出去走走!……”我实在无心和她调侃。不过,她的美丽聪慧和快活总是使我欢欣,“请我的未婚妻扶我前行!”
“不行,今天绝对不行,五天之后大概可以,我看,你不会染上战争恐惧症吧?”
“可不,我恐惧得让你给我壮胆!如果我的别动队里有你这样一位天使,那些丛林里的魔鬼妖怪就会消失无踪!”
“我说的可不是战场上的恐惧,”她目示康妮来信,“大概挨骂了吧?”
“可不,一顿炮轰,把我炸了个粉身碎骨!”这句话倒有点真情,本想再开几句玩笑。结果查房的医生来了。……
医生作了例行检查,预言我将恢复得很快。
下午二时,值班护士给我送来了一张电话记录,倒真把我吓了一跳:
森。今天上午10时到达西贡,听说你让望远镜给碰了?绝妙的奇遇;
12时,同威斯特莫兰将军共进午餐,四天后将随他的专机到达昆嵩,而后
去克莱。将军告诉我,你已经是上尉先生了,脸上挂青伤,胸前挂勋章,
据说你将得到银星一枚。庆幸的是你的青伤不在脸上,我是报社编辑部派
来的临时记者,专探内部消息(这一点真是沾了你的光),你从丛林回来,
正好提供真正的“内部”实情,希望我们到达时,你能坐起来跟我们谈话!
《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特派记者 ; ;康妮
我拿着纸条愣怔了好久:“专探内部消息”,我向她谈些什么呢?丛林之行,算什么内部消息呢?巴恩斯的文章启发了我:“当你想出来时,先想想是怎么进去的!”
我重又翻开《时代》周刊,巴恩斯的对美国如何陷入越南,详述了自己的论点,他的资料从何而来我不知道,却也符合康妮所要求的“内部”消息:
美国陷进越战泥潭是被迫的。它是被落水之人慢慢拖下水的!第一脚
踏进的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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