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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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伤-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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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逐出御书房。

“起来说话。”阎聿淡道。这些天对周丞相的冷言厉色还不够吗?一个文官,为了后宫的事竟如此锲而不舍。他倒要看看,同丞相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居然能置死生于度外?

“皇上,皇后她真的不符合一国之后的形象,请您撤去她的后位,另立新后吧!何况皇上您对皇后并无好感,朝臣千金多是上上之选,一定会有能让皇上喜爱的女子的。”

周青彦做最后的游说,即使已到最后关头,他还是不想将实情说出,因为此话一说出口,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他根本无法预料啊!

“这些话你已说过无数次,我不想再听。”又是同样的老调重弹嘛?阎聿面容一板,手一拂,表明了要他退下。“别再试着去考验我的耐心,否则即使你是两朝元老,亦无宽容。”

“皇上!皇后她……她不贞吶!”周青彦牙一咬,终于将隐藏的秘密说出。“她有与人苟合之罪,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后啊!”

她?与人苟合?柔顺的她绝不可能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阎聿冷眼一凝,为了周青彦对裴珞的诬蔑感到愤怒。

“若是再让我听到有关皇后的流言,一律处斩。”阎聿沉声道。

“皇上,这不是流言,都……都已罪证确凿了啊!”周肯彦跪伏向前,连忙解释。

“皇后和人私通了许久了,甚至……甚至……连野穜都给穜下了啊…”逼不得已,同青彦再无所隐瞒。

“你说什么?”阎聿虎地站起,脸色倏变。

“几天前皇后昏倒,经太医诊断后,才发现皇后已怀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孕。”

事已至此,周青彦将一切和盘托出。

昏倒?阎聿握紧了拳,身躯因灼升的怒气而隐隐颤抖。她怀了四个月的身孕,而他居然放任她在深夜中走过幽暗小道,饱受霜露侵袭?他居然还如此对她,做尽一切伤害之能事?

“她病了吗?”问句中,焦躁的急切已无法掩饰。

“太医说只是母体身子虚弱。”阎聿的反应让周青彦怔了下,怎么皇上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还询问皇后的病情?周青彦收回心神,暂时不去想这些疑点,他只急着将计划说出。“此事只有臣和太医知道,臣认为应废去皇后的后位,等世人忘了皇后的存在时,用药将胎儿打下,这样才能掩人耳目,对本国和夌岚不造成伤害……“谁也不许动她!”阎聿大怒,握拳一捶,坚硬的书案顿时裂成两半。

这突来的状况将周青彦吓得目瞪口呆。个性阴沉内敛的皇上怎么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一片空白的脑海尚未回神,同青崖只觉眼前一花,刚刚还站在阶上的皇上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旁,用力攫住他的襟口,紧得他几乎窒息。

“要是谁敢伤害她,我就将他连诛九族、满门抄斩!”阎聿直视他的眼,用冷冽到了极点的冰语沉声道。

他从没见过那么肃杀的眼神,像是锋锐的刀剑,眼看着就要当场将他碎尸万段。望着阎聿的眼,同冑彦身子不住剧烈颤抖,却费了全身的力,也丝毫移不开眼。

他现在才知道,死并不可怕,眼前这个狂怒的人反比死亡更教人打从心里畏惧。

就在他以为会当场死在恐惧与窒息下时,阎聿突然松了手,乍失凭借的周青彦摔倒在地,抚着喉头不住呛咳,这段时间只是顷刻间,对他而言却长得像是一生一世。他从不知能从一个人的眼神中逃脱,是比死里逃生更来得注人感激上苍的一件事。

卧伏在地的周青彦抬头,却发现皇上已不见踪影。皇上该不会去找皇后了吧?

谁知道盛怒之下的皇上会不会当场杀了皇后?早知道他就先将胎儿打下,将皇后藏好后再敌禀皇上,这样就不会害皇后被狂怒的皇上杀了。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周青彦惨白的脸更为铁青,挣扎站起,拖着蹒跚的脚步往皇后寝宫赶去。

第九章

“让我进去啊!我要知道皇嫂怎么了啊!”阎舲纯在裴珞的寝宫前大叫大嚷,挣开了宫仆的拉扯往紧闭的房门扑去,手还没碰到门,立刻又让雀喜给挡了下来。

刚才她好不容易找来了太医,谁知道太医一进了房,就把她们全赶了出来,这教她怎么放得下心?

“我们在旁边,太医根本没办法诊断啊!”全力挣动的阎舲纯根本拉不住,雀喜只得用双臂将她紧紧箍环,早已吓得手足无措的翠玉瑟缩在墙角直哭。

“都是你们害得皇嫂又晕倒了,你们还敢拉我?”无计可施的阎舲纯不住跺脚,愤怒哭叫。

“我们都知道错了,可是现在说这些根本于事无补呀!”雀喜一脸懊悔,极力安抚焦躁的阎舲纯。“最要紧的是让太医治好皇后啊!””

“要是皇嫂出了事,我唯你们两个是问!”怕自己在外头吵闹会干扰到太医,阎舲纯静了下来,用袖子拭着眼泪,瞪着雀喜和翠玉恨道。

“要是皇后员出了事,奴婢两个也没脸活着了。”雀喜看着紧闭的房门喃道。

皇后的命已经够苦了,希望老天保佑皇后没事啊!

房内,躺在榻上的裴珞眼捷半合,任太医隔帘为她搭线诊脉。

其实她早醒了,早在太医踏进房里时她就已经醒了,她却不想动,不想面对已经清醒的事实,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残酷的事实。

如果她能再昏沈久一点,心伤就可以延缓一点……裴珞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在自欺欺人啊!竟用这种逃避的心态,来闪躲那始终会来的事……

“皇后,微臣知道你已经醒了。”太医开口打破房内的宁静,手一抖,抆巧地将系于裴珞腕上的线收回。

裴珞没有开口,依然保持静默,她不是要假装昏迷,而是怕哽咽的语音会被听出。

“有些话……微臣觉得还是该踉您说比较好。”太医吞吞吐吐的说道。

他知道最后的结局,除了堕下胎儿就是皇后被处死,不管如何,那条小生命是绝对不保。医者父母心,虽然皇后腹中的胎儿是罪恶而来,他还是有所不忍,所以他才会遣开了所有人,想先告诉皇后这件事。

“什么……事?”太医语中的凝重让裴珞觉得不安,勉强开口,声音果然和意料中一样地暗哑。

“皇后您会三番两次地昏倒,除了身子弱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因……您怀了身孕。”迟疑了一会儿,太医深吸口气,开口说出。

“我……我怀……孕了?”裴珞惊讶地坐起上身。

“大摡快四个月的时间。”太医沈痛地点头。

四个月?裴珞看着小腹,手轻柔地置于其上。难怪前些日子雀喜还高兴地说她变丰腴了,原来是……有孕了……虽然身体并没感觉有什么异样,但一股温暖的感觉,却由心坎缓缓漫开。

“大家都知道,从大婚以来,皇上从没有进过您的寝宫……”太医嗫嚅着,顿了半晌才说:“恕臣斗胆,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闻言裴珞狠狠一震。孩子的父亲是谁?!

皇上来过她的寝宫,只是没人知道……裴珞心底在吶喊,可是微启的唇颤抖,却是什么话也誽不出。他不准她将他们之间的事说出的,说了,他将永远不睬她了吧?但不说,她的清白又置于何处?

“我……我不能说……”裴珞抓紧了襟口,哽咽说道。在两难间,她选择了对他的信守。

“尽管您会失去胎儿、失去生命,您也执意要庇护那人吗?”太医悲痛地摇头,不可置信。最后,他叹了口气道:“也罢,就算说出那人的姓名也是一样的结局,微臣不该过问太多,就看周丞相怎么做吧!”太医将医具一一放入药箱,准备离去。

失去胎儿?裴珞蓦地睁大了眼,脸色惨白。

“为什么我会失去胎儿?”顾不得什么于礼不合,裴珞掀起床幔,一把抓住太医的手,急切问道。

“您以为这种私通的胎儿皇上会允许让它留下吗?如果只是打胎就能了事那还好,怕的是连皇后您的命也会赔上啊!”那双紧抓于臂的手太医完全不敢触碰,只能让裴珞牢牢抓着。看到还跪坐在榻上的她整个身子都已悬空,只靠抓着他来支撑,太医不禁急道:“皇后,您这样危险,放手吧!”

“不,我不打胎!”裴珞惊嚷,倏地松了手,瑟缩地不住往墙角退去,一双大眼布满了惊恐,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洪水猛兽。

他不想承认她的存在,就连孩子也不愿面对吗?那是他的骨肉啊!裴珞双手环滕,蜷曲约身子不住抖着,泪水不断滑过脸庞。

“由不得您啊!”早知如此文何必当初?太医看了裴珞一眼,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

“太医,皇后怎么样?”一见太医走出,雀喜立刻迎上。等得心焦不已的阎舲纯也努力钻进两人之间,担心地看着太医。

“最近皇后的心情会很差,你们……多注意点。”太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言浅意深地交代几句。

“是。”雀喜点头。“有药方要给皇后服用的吗?”

“这……”太医踌躇了。药箱里有两张药方,一张是安胎用的,一张是打胎用的,他该给哪一张?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突然一句震惊了所有人,太医回头,吓得连药箱都失手掉在地上。

“叩见皇上。”没有一个人看到皇上是何时进来的,霎时间原本站着的众人全都跪下,叩头迎接。

“回答我,你为什么曾往这儿?皇后出了什么事?”阎聿已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些繁文缛节,他的心,全系在裴珞身上。一跃进长廊,太医出现在这里的身影让他心焦如焚。

他一把攫住太医的臂膀,将他跪到一半的身子拉起,逼问道。

“皇后……皇后她……又昏倒了……”在阎聿慑人的威严下,太医没有办法说出这些话。一旁的人全都吓得噤若寒蝉,完全不敢吭声。

裴珞“又”昏倒了?阎聿眉头一紧,松开了对他的箝制,一把推开房门,迅速进入内室。太医急忙跟入,一颗心恋在半空还末放下,就让阎聿的间勺叉给逼到了喉头。

“皇后人呢?”

太医往榻上看去,所见的景象让他当场呆站原地。原本躺着皇后的榻上,此时空无一人。

“皇后人呢?”一连串的担虑让阎聿失控大吼。

“方才……皇后还在榻上的……”太医冷汗直冒,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跟在后头进来的阎舲纯原本只想偷看,可当看到裴珞失去踪迹时,她惊慌得忘了要掩饰行藏,直走到太医身后,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白如纸张。她和雀喜一直都站在门口的,根本就没有看到皇嫂出去过啊!

“都怪微臣蹍皇后说了那些话……”太医跪倒请罪,对自己的妇人之仁感到懊悔不已。皇后她是罪有应得的啊,他又何必有所不忍?如今皇后畏罪潜逃,他可闯下了大祸了。

“你说了什么?”阎聿语音瞬凝,整个房内顿时静悄无声。

虽然已吓得心胆俱裂,太医还是将刚刚的对话一五一卡地说出。

他做了什么?阎聿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微晃,虚弱靠着身后的床柱。

他为了维护他的尊严,强硬地不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逼她背上不贞不洁的罪名。

而到了这时候,即使会被打掉胎儿;即使会丢去性命,她却还是执意不肯说出他的行为,宁可以逃亡来守护孩子。

尊严何用?傲气何用?若没有了她,他的生命将无任何意义。阎聿懊悔地握紧了拳,直至此时他才发觉以往的坚持有多愚蠢。他为何不早发觉?就算她对他毫无感情也罢,他要她平安无事!他要她安然无恙!

“皇兄,我求您!求您原谅皇嫂,不管您怎么讨厌她,不管她做了什么,求您千万别杀她啊!我不当公主了,我用公主来换皇嫂的命,您别杀她啊!”阎舲纯跪在他面前,用力磕头,磕得额角都砐皮出血了,还是拚命磕着。“以后舲纯不当公主了,永远不烦您,求求您放了皇嫂吧!”哭喊的语音逐渐嘶哑。

“皇上,那胎儿留不得啊!一国之后居然和他人私通,这是天地不容的事。”

好不容易赶上的周青彦一听到阎舲纯的话,深恐阎聿会被这番说词打动的他,连忙跪伏在阎聿跟前,开口制止。“皇后不能杀,却一定得把皇后找出来,将胎儿打下啊!”

不是他残忍,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一定会天下大乱的。

阎聿依然沉默不语,视线看到榻前端正放置的绣鞋。他弯身将之拾起,痛苦地闭上了眼,她竟然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他竟伤她至此,让她惊惧至此。想到她赤裸的足踝在石道上奔跑而过,就让他的心揪痛得无法呼吸。

“吩咐下去,叫所有人放下手边工作,去将皇后找出来。”阎聿站起,再睁开眼,眼神已由悲痛转为冷静。

“皇兄!”阎舲纯惊嚷,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无情。

“是!”周青彦惊喜抬头,起身就要到外头将命令传达下去,然而阎聿接下来的话,却又顿住了他的动作。

“谁也不准伤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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