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拥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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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拥浮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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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见得?”他完全不同意她说的话。

“你的感情可以收放自如。”她对他有了某种程度上的认知,这个男人会让许多女人为他伤心,他的心却静如止水。

杜珩不否认他为她心动,只是,这样的心动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要为任何女人牵挂。而她,也不是他玩得起的女人。

“没有放如何收?你高估我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为哪个女人牵挂过。

“那就是你高明的地方,你可以船过水无痕。”她羡慕他这种人。像他这样四海为家的男人,应该有过不少的短暂恋情吧?

“哈哈哈,你把我想得太超然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因为爱好自由所以不愿受任何感情上的束缚。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和家庭,我给不起。你能想象一个四海为家的男人,他能给女人什么?”他只是这样一个平凡的男人,没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和家庭!杜珩一段话说到她的痛处,她不也曾经这样盼望过,一个平凡幸福的家庭,她曾说过要为子贤生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子贤却宠昵地说:“一个就好,我不要你太辛苦。”

她知道子贤在哄她,他是独子,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她至少要为他生一个儿子,才对他们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得过去。

想到那些伤心的过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然而,那些都过去了,她再也不可能替子贤生小孩了。

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己是杜珩,自由地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从没有人可以羁绊他。

“怎么样?我的话让你难过了吗?”他不以为茉莉会喜欢上他,她看起来像一个与这尘世脱离的女人。

至少在感情上,她是冷漠的。她表现出的顺从,都只是一种心灰意冷的假象,她必然是在感情上受到极大的创伤,才会有这样看破后的冷然。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感伤的事而已。”她强忍住即将滑落的泪水。

杜珩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至少茉莉还知道他是一个自由的摄影师,但他对她,可说是一无所知。

“你会不会后悔带我同行?”她觉得自己太情绪化了。

“怎么会,带你出来我才不会孤独啊!”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

“你是一个要自由的人,不是吗?”她语带嘲讽地说。

“哈哈哈!”杜珩狂笑,他承认自己拿她没辙。“偶尔有个漂亮的女人作伴也很不错啊!”

他举起双手,这个女人在挑战他的自由论点,再说下去他恐怕要弃守他坚固的城堡了。

“女人总期望男人为她停留。”茉莉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

离开朝气蓬勃的果叶村,他们跨越了中正和永安两座跨海大桥,来到白沙岛白沙乡瓦硐村的张百万古宅。

“张百万原是从大陆移居澎湖的一个渔夫,听说后来在金屿得到了乌金,才一夕之间变成富豪。就连他盖屋子所用的瓦片都是原本宫庭和庙堂专用的‘瓦硐’,而且还是康熙皇帝特允许他兴建的。当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说,心里十分好奇,他是原来就取名叫张百万,或者致富后才改名的!”

茉莉听完后浅浅一笑,她还以为他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没想到只是对张百万的名字感到好奇。

她看着这片曾经风光一时的古宅,心中不免要伤情。再怎么光荣的历史,都将成为过去;再怎么奢侈的建筑,最后也不过是供后人凭吊的古迹;那些曾经锦衣玉食的贵人们,最后还是得躺进冰冷的地底长眠。

自古以来,没人能例外。她不禁想起李白登金陵凤凰台里的诗句——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官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幸好这片古宅并没有惨到“埋幽径”,至少常常会有游客来凭吊它往日的风光,“它”还不至于太过寂寞。

“有一种凄凉的味道,对不对?”杜珩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不仅凄凉,还有一些感伤。就像再怎么风光过的生命,最后也不过是一堆白骨而已。”

“你想大多了,等我们都化成一堆白骨时,这世间的一切也不再需要我们烦恼了。”杜珩潇洒地说。

茉莉浅浅一笑。是呀,短暂的人生,是不该过得这样悲伤!

游毕古意盎然的“张百万古宅”,他们来到了白沙岛最西端的“通梁大榕树”。“通梁大榕树”位于通梁村保安宫的广场上,树龄三百多年,盘根错节的树根由数个支架撑住,在下方形成一个通道。

保安宫香火顶盛,卖香纸与土产的摊贩齐聚一隅,热闹非凡。

他们烧香拜拜之后,茉莉好奇地问他:

“你拜拜通常都跟神明说些什么?”

“一般人到庙里烧香拜拜不外祈福求平安,或者求财,但通常我都只是单纯的拜拜而已。我想人的欲望那么多,神明怎能一一顾及,所以,只要对神明怀抱一份诚敬的心,就够了。”杜珩潇洒地说。

前方正好来了一群香客,杜珩怕她被人群挤开,突然握住她的手。

“你跟神明许了愿望吗?”他笑着反问她。

“我妈妈曾经告诉我,到外地烧香拜拜最好不要许下愿望,因为一旦愿望达成,就必须千里迢迢地回去还愿。”茉莉顽皮地说:“除非我打算再回澎湖遗愿。”

茉莉走向一个卖贝壳和刺河豚标本的摊位,摊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贝壳,她拿起一个手掌大的白色螺型贝壳,将洞口附在耳旁听了一会儿。

“有听到海潮的声音吗?”杜珩笑着问她,茉莉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让他着迷。

“我听见它哭泣的声音,来自很久很久以前,很深很深的海底。”她认真地回答他。

“先生,买一个贝壳送给你的女朋友吧?”摊贩笑着兜售。

茉莉突然尴尬地放下贝壳。

“我送你!”杜珩很阿莎力地掏出皮夹。

“你别为我破费。”她认为杜珩是因为摊贩的那句话才掏出钱包的,男人通常都死要面子,在这种情况下若不掏出钞票,似乎会让旁人嗤为小气。

“没关系。”他没让她有拒绝的余地,快速付了钱,拿走贝壳。

走远后,她才闷闷地说:“要是每个摊贩都这样说,你是不是要买一整车的东西回去了?”

杜珩知道她说的是“女朋友”,他不否认自己的心情竟有几分飘飘然的,他甚至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们。

“这贝壳真的很漂亮。”他不以为意地说。

茉莉无话可说,其实,她刚才也是因为喜欢才去把它拿起来,但她却没想过要买下它。

※※※

离开“通梁大榕树”后,他们跨越了白沙、渔翁两大岛屿之间,长达五千五百四十一公尺的跨海大桥,来到位于小门屿的鲸鱼洞。

他们走了一段石子路,才到达所谓的“鲸鱼洞”,茉莉远远地看见海岸边,一座巨大的黑色岩石,下方露出一个山洞般的大缺口,“鲸鱼洞”三个字的石碑,正好立于洞口的上方。

“你知不知道鲸鱼洞的由来?”杜珩问。

“我没你那么博学多闻。”他几乎可以是一个专业的导游了。这两天以来,经由他的详细介绍,她几乎可以写出一本有关澎湖风俗民情、古迹庙宇的专书了。

“传说有一对恩爱的鲸鱼,有一天公鲸鱼突然死亡,母鲸鱼因为太过思念,所以就一头撞上这座小岛,追随公鲸鱼而去,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石洞。”

对于这样天方夜谭的传说,茉莉自然不会相信,但杜珩认真的神态,她就信了这是当地的一则传说。

“人类的幻想力还真是丰富。”她笑着说。

杜珩一笑,他话了她,传说中可不是这么凄美的一则故事,那只笨鲸鱼是因太过莽撞才不小心撞出这个洞,他不过是将故事加以美化而已。

他们走进鲸鱼洞内,聆听海潮在洞内翻涌低回,思绪也跟着驰骋翻飞。茉莉想起初识子贤时,他是学校里系学会会长,在迎新的活动中,他总是戴着一副墨镜,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让她不屑到了极点。

一向孤芳自赏的她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同学为他痴狂,他只是一个目中无人、骄傲自大的家伙而已,有什么值得崇拜的?

那时她怎会想到,这一个男人会是她生命中最闪亮的一颗星星,却也成了她心中一个永醒不来的梦。

他们的梦想随着残酷的现实,沉入最深最深的海底,永无重见光明之日。

浪涛声不断地在她心头撞击着,泪水又不知不觉地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无声的滴落。

“茉莉。”两天里,他已经第四次看见她的泪,眼看着她那么伤心,他却无能为力。

茉莉从自己的感伤中惊醒过来,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抱歉地对他说:“我又扫你的兴了。”

“不要这样说。”他只觉得心痛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她有什么样的伤痛,他愿音意她承受一些,只要她能止住随时都会溃决的泪水。“我能为你做什么吗?”他揽着她的肩,皱着眉问她。

她摇摇头,却摇落更多的泪水。

“没有人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它已经成为无可改变的事实了。”再多的泪水也挽不回她所失去的一切。

她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杜珩一阵心酸,他反身温暖地抱着她纤弱的身子。

“你可以把悲伤还给海洋,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重生。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再创造新生。你不该这样沉溺在过去的悲剧之中,让它将你淹没。”杜珩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他几乎可以肯定茉莉是在情感上受了极大的挫折。

在他怀中,她得到了一种安全感。她心上的痛随着他身上暖暖的温度,逐渐融化,她开始向他倾诉——

“本来我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一个人人称羡的男朋友,我们本来还打算今年要结婚的……”茉莉的泪水又来了。“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知道悲伤是什么滋味,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让幸运之神眷顾的女人。”

杜珩用指尖帮她拭泪,茉莉的泪水却如潮水,不断地向他席卷而来,他害怕自己会迷失在她的悲剧之中。

“杜珩,你曾爱过一个人吗?”她突然问他。

短暂的沉默后,他说:“应该算有吧!短短的恋情,像泡沫一样,‘啪’一声就消失了。”

他想每个人的一生多多少少会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恋情吧?就像做梦一样,自以为是真实的,醒过来后才发现,原来只是梦而已。

“我们的爱情像一首瑰丽的诗,让人吟诵不已;更像春季里的樱花,缤纷地绽放。在多彩多姿的青春岁月里,他是我惟一的爱。”

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谈她逝去的爱情。

“是不是像我这么幸福的人,就应当接受残酷的打击,才不枉到人间走一趟?这样的生命才叫完整?”她自嘲地说。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你相不相信,我已是一个残缺的女人?”她问他。

“在我心中,你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他相信无论她的答案有多残酷,他都坚信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茉莉内心深处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被轻轻地扯了一下。

“我不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永远都不是了!”她又伤心地伏在他肩上哭了起来,那个还没缝合的伤口,总是让她疼痛不己。

“婚约已经解除,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成为他的新娘了。”

杜珩只能这样抱着她,让她的生命有一个支撑的力量,他真担心她会这样倒下去。

“我和子贤订婚后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就发现自己的生理周期出了问题,到几家医院做过检查,确定是子宫长瘤,医生建议开刀切除。本来以为手术后就没事了,谁知道医生竟然宣布我可能无法再生孩子,因为我的子宫本来就很弱,再加上手术的伤害就更不容易受孕,我必须有无法生育的心理准备。

“我心上的难过自然不在话下,但让我真正绝望的是,我的婚事就这样结束了。子贤是独子,一个没办法生小孩的女人,与他绝对是无缘的。虽然子贤的父母没有明说,但我已经从他们婉转的言语之中听出,他们不希望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媳妇进门。

“后来解除婚约是我自己提出的,与其等着人家来伤害,不如自己先做个了断。不要说子贤是独子,我想大部分的男人,或许都无法接受娶一个不能生小孩的妻子吧?

“我看得出子贤的无奈,也知道他想留住我,却无力说服自己。他要对得起林家的祖先,对得起他的父母,我不怪他,也不能怪他。这是我自己的命,我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离开已经交往七年的他。”

这就是发生在茉莉身上的悲剧,她简单地带过,心情也好了许多。从事情发生至今已经近两个月了,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平静,像得到解脱般,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

杜珩没想到她的故事是这样无奈的,本以为她可能是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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