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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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公子-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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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会噗地一声,急忙掩住了笑声。

可满堂的人怎么忍得住?笑的笑、惊的惊、错愕的错愕,卜葆显整个人呆住了,屠老大登时变脸。

“你这死婆娘说的是什么?”

新娘子像是不怕他的怒气,大声唱道:“你这家伙可真差,真的像个野庄家,你是男儿我是女,尔自尔来咱自咱。你说我是你妻子,又说我是你浑家,哪个媒人哪个主?行啥财礼下啥茶?多少猪羊鸡鹅酒?什么花红到我家?即早出去连忙走,休要恼了我们家。若是恼咱性儿起,揪住耳朵踩头发,扯破衣裳抓破脸,漏风巴掌顺手刮。扯碎网巾你休怪,擒你光头莫怨咱,这里不是烟花巷,又不是那娼姐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顿拳头打得你乌龟满地爬!”

“爱儿?!!”卜葆显真是又羞又恼又爽快,满脸忍不住要笑,又不得不板起脸来教训女儿,“你……你打哪儿学来这个……这个……”

剑会紧掐着一旁的柱子,一手揉着小腹,他快憋不住了,真想畅快的笑出声。

屠老大暴跳如雷,哪堪被一个女人这样讽刺?他伸出手就要抓住她甩耳刮子,可手才伸了一半又是痛彻心扉的抽起筋来,他又气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

“岳父这是什么意思?俺要娶的可是个小娘皮,不是这种泼嘴货,你这是什么狗屁老爹教出什么狗屁女儿?”

卜葆显脸色倏然一沉,这下子被人欺上这张老脸来了,哪还忍得住。“我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真心要嫁给你,就算是她唱个曲热闹热闹又有什么干系?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闺女嫁你是抬举你了,你现在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胡诌些什么?

当我千里护镖客卜葆显是好欺负的吗?“

“你你你……”屠老大气到昏头,嘴巴哇啦哇啦地鬼叫起来,荤的素的齐出,“俺X你卜家全家老小,竟然把俺当猴子要,你个闺女有什么了不起?说胸没胸,说屁股没屁股,老子若不是看在那三车嫁妆的份上,谁有精神给你这老乌龟磕头认岳父?俺在江湖上可也是响叮当的人物,俺要娶的话,自然有一大把婆娘送上门来,你当俺希罕你家的泼嘴货啊?臭娘儿们,她爱嫁,俺还不爱娶呢!”

大堂和厅外的人们全看热闹看傻了,就连屠老大的几个朋友也呆呆地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卜葆显跳了起来,青筋暴露,“你当我爱认你这个女婿啊?若不是你好狗运打赢了,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儿怎么舍得嫁给你这只光头乌龟?”

“俺也不要娶了!”屠老大一时气怒攻心,扑向新娘子,“俺跟这泼嘴贱人拼了!”

众人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护住新娘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屠老大猛然尖叫了起来。

“哎呀呀……痛痛痛……”他鸡猫子鬼叫,冷汗直冒。

高大英挺的剑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用两指就稳稳地掐住了他的命门穴,微一用劲,屠老大又尖声求饶了起来。

“别别别……俺……痛死啦!”

剑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已决定从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仗着武艺再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屠老大被他冰冷如剑的眸光震住了,忍不住牙齿打颤,连忙点头,“是是……

我知道了。“

他满意地放开手,低沉地道:“阁下在江湖上也算是位好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需强求姻缘?我想,阁下该有这番豁达气度吧?”

他身上有一股慑人的尊贵气势,再加上语意简赅又贬又褒,直把屠老大搓揉得全身上下连半丝气也不敢有,到最后头垂得低低的,显然是惭愧极了。

“俺……俺晓得了。”

众人又是看呆了,卜葆显又是感激又是好奇地看着英俊出色的剑会,哈着腰搓着手道:“未敢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在下姓金。”他微微一笑,“卜总镖头,这位屠先生虽然与你无缘成翁婿,但是当初也是钦慕令嫒才参加比武招亲,如今亲戚做不成,总还是客人,相信卜总镖头英雄盖世,定不会将这小小冲突放在心上。”

卜葆显被哄得浑身舒服极了,满口称是,哪还有半点气?

“那是当然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诚如金公子所言,亲戚做不成也不能做仇家啊。”他大方地对屠老大拱拱手,“今日算是老夫与小女失礼了,小女看来真是与屠先生无缘,老夫在此向屠先生赔罪了。”

“这个……”屠老大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光头咧着嘴道:“算了吧,就当俺白走一趟也就罢了。”

场面被安抚得漂漂亮亮,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女儿又不用嫁给粗鲁汉,卜葆显高兴得不得了,索性哈哈大笑宣布道:“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各位亲朋好友,反正宴席已是备下了,不吃白不吃,大伙请移驾后花园,我们不醉不归啊!”

“好,不醉不归,哈哈哈……”

眼看着喜事成了祸事,又在转瞬间化为喜事,所有的人像是看了一出绝顶好戏,而且看完戏还有好料可以吃,自然是嘻嘻哈哈簇拥着就往后花园去了,就连屠老大也摸着肚子急着占个好位子呢。

可爱和弹儿趁乱换位,在卜葆显满脸笑意正欲迎向剑会时,正牌的新娘子卜可爱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袖子。

“爹,我有话跟你说。”

“乖女儿,什么事?”这个女儿可说是失而复得,他低头关心地笑问。

剑会嘴角微微往上一扬,悄然无声地消失在大堂。

他还得去带走冒牌的新娘子呢。

第八章

结束了一场欢喜闹剧,马车再度往影城的方向前进。

走过小桥渡过绿水,始终神态淡然面无表情,手握缰绳的剑会突然噗地一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弹儿在马车里正用湿手绢擦着脸上的大红妆,闻声急忙探出一张小花脸,“怎么了?”

他看到她小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我的天啊……”

弹儿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纳闷道:“没发烫,应该不是病了,难道又是中邪了吗?哎呀,我又忘了在城里买束香搁在身边了。”

要是现在有香,拿香对着他拜一拜、熏一熏就会好些了吧?

剑会从来没有这么狂笑过,可是他着实忍不住。

他揉着肚子,笑到有点乏力,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你怎么想得出那么天才的戏词?”

什么出嫁以后,以我为天,丈夫惧怕,公婆爱怜,妯娌和气,伯叔忻然,奴仆敬重,小姑有缘……不到一年之内,死得一家干净,家财都是我掌管,那时快活赛神仙!

甭说屠老大听了破口大骂,只怕是男人听了都会吐血。

她腼腆地笑道:“那是‘快嘴李翠莲’里的戏词,我稍稍改了些,我想既然要搞砸婚礼就狠点心……”

他想起早上的情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后面唱得也贴切极了,你盖着红头巾没瞧见,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被他这么一赞美,又是芳心喜孜孜又是羞涩,不过她立刻抬起头,很是崇拜地望着他,“公子,你后来说的那一番话把场面圆得再恰当不过了,若是只照我的法子,恐怕真远镖局就跟屠老大结下梁子了,那样反倒不好。”

剑会眼底笑意盎然,温和地凝视着她,“你长大了不少,懂得这层道理,也看得深切。下回再遇到这种事,应该知道怎么设想比较妥当吧。”

她重重点头,“弹儿知道,下回就算要帮人也不会这么莽莽撞撞了。”

他轻点一下她的鼻头,浅浅一笑,“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很好。”

她嫣然一笑,兴匆匆地道:“公子,我这次真的好高兴,卜小姐的爹以后应该不会再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了吧?”

“应当是。”他用袖子为她拭去颊上的红妆,目不转睛地道:“怎么你的脸也给涂成这模样?不是说好从头至尾都盖着红头巾,别教人看着脸蛋吗?”

“我也不知道,卜小姐的丫头说为了逼真,我也得化妆。方才我照铜镜的时候真被自己吓了一跳,还以为哪儿跑出一只红面鸭来了。”

他失笑,端详着她的脸蛋,又轻擦了擦,这才满意地道:“我还是喜欢看到你清爽干净的小脸,没有任何脂粉遮掩。”

她的小脸嫩嫩的,微微馥红,就像新鲜的苹果真教人想咬一口。

剑会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瞬间竟然真的欺身过去轻咬了她的脸颊一记,然后是她的樱唇……

是不是像多汁的果子一样甜美?

等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吻住她时,却已经离不开她柔软馨甜的唇瓣了。

老天……剑会低低呻吟一声,巨浪般的渴望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她清新的芬芳气息和柔嫩的小嘴形成了一股绝艳的诱惑,早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渗透进他的骨子里,在唇瓣交触的一刹那,他深刻地惊觉到自己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很久很久了。

弹儿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却在他深邃炽热的眸光和诱人勾魂的碰触中彻彻底底地晕醉了去。

直到长长的一吻歇止,弹儿偎在他怀里喘息着,脑袋瓜子还是弄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公子咬了她……可是她怎么被咬得脸红心跳头也晕?

剑会爱怜地抚触着她细嫩的睑蛋,讶然地发现自己的痱子竟然没有发作。

看来以后他要多多练习才是,这样或许不必点香来熏,有朝一日就给弹儿的樱唇给治好了也说不定……

咦?咦?咦?

他突然惊跳了起来,飞快地将她软软的身子推拒到一臂之外。

“公子?”弹儿急忙抓住马车门边,愣了一愣。

“老天,我做了什么?”他无比惊骇地瞪着她。

他语气中的厌恶是那么明显,她迅速低下头来,胸口像是被紧紧揪住,眼眶热烫了起来。

“公子,对不住。”她忍住一声低泣,小小声的说:“我……我去折衣裳,包袱收拾得太匆忙……有好些衣裳都塞绉了,我……立刻去弄。”

她很快地躲回厚厚的幕帘后,他盯着那将两人分隔开来的幕帘,半晌后,陡然低咒了起来。

“可恶。”他徒劳无功地爬梳着额前的发丝,却越弄越乱。

刚刚……她好像在哭……

剑会此刻连心都跟着乱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间的气氛僵硬尴尬到无以复加。

弹儿拼命躲着他,剑会也拼命躲着她,两个人都有心想要解释那一天失控的吻,却又不知道对方究竟会不会听。

这一天,他们因为错过了宿头,眼见黄昏已到暗路难行,只好在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古庙落脚。

古庙里早已无人供奉香烟,可喜的是庙里多以石材筑就,因此还不至于太过脏乱,剑会从马车中取出两条被子,将庙里现有的干稻草靠墙铺了一片,也算是个可以休憩入睡的地方。

幸亏剑会事事都早有准备,在马车里也储备了一些干粮和水袋,他又到外头打了一只野雉回来,烧起柴火挂起横柴,很快就将拔得光溜溜的野雉置在火上烤将起来。

弹儿用另外一个红泥小火炉烧了些滚水,泡了一壶溢散清香的雨前茶,用随身带着的杯子盛给他。

“公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她低着头轻声道。

虽然是初春时节,然而在山林之间却也是夜凉若水,露气深重,一个不当心是很容易着凉的。

他怔怔地接过,一时之间心头思绪复杂万千。

她知道他的习惯,总爱在吃饭前先喝一盅热茶。

剑会啜饮着热茶,一手翻动着烤雉,心底模模糊糊地震动着、激荡着。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她却比剑楼中服侍多年的仆人还要懂得他的习性和心思。

也许是有心……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需要什么,或正在想些什么。

剑会不知道自己被她摸得如此透彻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他又喝了一口清香的热茶,喉头的甘甜却化成淡淡的苦涩,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再简单不过,她就是他相中带回去唱戏的花旦,只要等老头子的六十岁寿宴一过,他们就再无关系,既是陌生人,哪里来的就往哪里去。

他揉了揉眉心,在火光的映照下,俊颜分外深沉凝重。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敢确定了,一切都因为那个该死的、放肆的、忘情的吻。

“可恶。”他不自觉地低咒出声。

在另一边乖乖坐着的弹儿惊跳了下,她惊惶地望着脸色铁青的他,好害怕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

公子这些天心情非常的不好啊。

“对不起。”她还是先道歉为上。

一切都是她带来的麻烦。

剑会倏然抬头,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又跟我道歉?”

她绞拧着衣摆,紧紧张张地道:“因为……因为……”

他眉头一拧,“因为什么?”

弹儿吓了一跳,小脸更仓惶了,“因为……如果不是我的话,公子现在就不必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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