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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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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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才是对祖宗最好的交待……”无射咳了一阵,拼尽全力叫了出来,“就像你不愿玉帛死在绣坊,你们的先祖怎么会希望他们的子孙死在绣坊?绣坊是死的,人命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之后,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剧咳起来。

宛容玉帛扶着她,眉宇间是混合着骄傲与凄凉的神色,“爹,跟我们走吧。”

宛容砚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无射,又看看宛容玉帛清晰的眼眸,陡然之间,觉得自己老了,孩子们大了,却又有无限的欣慰,混合着辛酸,“玉帛,爹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宛容玉帛为无射渡入一口真气,一边道:“我们已经遣散绣工,要他们到晋阳城金银山庄会合,今晚他们就会分别走,我们假托了爹的名义,还请爹谅解。”

宛容砚自然知道绣工对绣坊的重要性,眼圈有些发热,“你……”

“我们雇了四辆马车,再半个时辰他们就会来了,我们原本预计迷倒了你们三位便可以叫禄伯收拾好细软离开,却没想到……差一点误伤了爹。”宛容玉帛眼圈亦有点发热,“爹,是玉帛不孝,对不起爹。”

“爹差一点杀了你,若不是多亏了无射,爹纵是自尽也换不回你。无射……是个好姑娘,是爹一直看错了她。”宛容砚拍了拍自己的儿子,二十多年来,他以严父自居,从未有如此真情流露的时候。

宛容玉帛咬了咬下唇,神色又悲又喜,“爹!”他笑了,眉眼弯弯,无限光彩。

“我们快走吧!依计行事,叫禄伯收拾东西。无射的伤也要快些医治,咱们乘夜出城!”宛容砚抱起木岚,宛容玉帛抱起宛容释,无射倚着宛容玉帛,当先而出。

藤萍——》锁心玉——》冰释

藤萍

冰释

等木岚醒来,首先便感到身处之地不断摇晃震动,似乎身处马车之中,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马车朱红的封顶。

“娘,你醒了?”入耳是宛容玉帛温柔磁和的声音。

木岚转过头来,神智尚未全复,只见宛容玉帛一身白衣上鲜血点点,无射斜靠在他身上,更早已是一身血迹斑斑,她闭着眼睛,却有更多的血从她咬紧的牙关之间溢了出来,而宛容玉帛眉目之间也带着疲倦之色,自己躺在厚厚一叠锦缎之上,那是自家积存的绣品。

木岚惊愕之极,自锦缎上坐了起来,“这是——”她四下张望,的的确确是身在马车之中,绝不是她在做梦!

“我们已经离开绣坊二百余里了。”宛容玉帛低声为她解释,“爷爷和爹在前一辆马车里,家里的财帛绣品都在车上,官府若要封查宛容书绣坊,只留下一个空壳,家里已什么都没有了。”

木岚一时间还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呆了一呆之后,“你是说,宛容家逃了?就这样连夜逃了?”她气得脸色铁青,“你这逆子!这传扬出去,宛容家名望何存?我宁愿为祖宗家业而死,也不愿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苟活!你……”她激动起来,失心散余毒犹在,一阵晕眩,她跌坐回锦缎上,“你跟着那小妖女,简直气节丧尽,人品败坏……”

“伯母……失心散的药力还没有散,先不要激动……无论你骂玉帛什么都好,他要的,只是你活着……人品气节……不能代替一个好母亲……咳咳……”

无射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道:“不要激动,那对你身体不好,你应该……调息一下……恢复……精神——体——力——”她说到后来,实已气若游丝,但她偏偏要撑着一口气说完,说完之后,又吐了一口血。

木岚见她情状惨烈,不禁呆了一呆。

“无射,不要睡,不要睡。”宛容玉帛明明心焦如焚,却要强作镇定,“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岑夫子会给你治伤,不要睡,好不好?”

无射闭着眼睛笑了笑,“有你这样关心我……我死了也甘愿……”

“不许说这个字,你不会死的。”宛容玉帛抑住激动的情绪,压低声音,声音因此哑了,“你若敢死了,我恨你一辈子!”

“我……开玩笑的。”无射伤重垂危,却依旧显出她猫一般的慵懒娇媚。“有你这样的大傻瓜肯要我……我又怎么甘心把你让给另一个女人?我不甘心的……咳咳……”她说了太多话,猛地又咳出许多血出来。

宛容玉帛扶着她,着实不忍她受苦,一手按着她的背心,渡一口真气给她。

过了一炷香时间,无射的气色微微好了一些,宛容玉帛却更添了三分疲倦。

“不要再传真气给我,”无射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原本灵动明亮如今黯淡无光,“你自己保重,你身上有旧伤,岑夫子交代了你不要耗损真气,要保重身体。我答应你不死,这一点伤死不了人,你不要再传真气给我。”她笑了一下,“你叫你娘看你的脸色,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不漂亮了。”

“你还有心情说笑。”宛容玉帛低声埋怨。

木岚一边看着,惊奇地看着那个女人,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在最狼狈的时候,她也有谈笑自若的平静,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还有一肚子理论可以侃侃而谈,还可以笑,她的确脱不了她那种妖媚味儿,但若肯放下心去接受她的妖媚,她其实——并不讨厌!她有许多缺点,妖媚,任性,善变,胡作非为,但她也从不掩饰她的缺点,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优点?

无射又闭上眼睛,她的脸本就白皙,失血之后更显苍白,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排阴影。

“谁——打伤了她?”木岚忘记了她刚才的激忿,低声问。

宛容玉帛无限怜惜地轻轻为无射拭去她唇边的血,她是那样爱漂亮,“我和爹动手,爹失手几乎伤了我,无射扑了过来,结果——”他习惯地抿起了嘴,却没有笑意,“伤重的便是她,不是我。”

木岚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无射,“你和你爹动手?”她低声问。

宛容玉帛摇了摇头,“我——我知道是我不好,但爹是不听人劝的,我不想他陪着绣坊死。”

“你爹呢?”木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在照顾爷爷,爷爷功力精湛,早已醒了,爹在向他解释。”宛容玉帛撩起车帘,外面一辆马车,宛容砚与宛容释并肩坐在车座上,并没有坐在车内,竟似交谈甚欢,脸上都有笑容。

“你爹是不听人劝的,谁有这么大本事让他回头?”木岚苦笑。

“无射。”宛容玉帛温柔地看着依偎着自己的女子,微微一笑,“她是有很大本事,娘你还没有发觉么?”

看着自己儿子眉眼弯弯的笑颜,又是那一分不容伤害的温柔,木岚只有叹气,“看来,娘不能怪她胡作非为,反而要感激她了?”

“她是不要人感激的。”宛容玉帛笑得会朦胧发光一般,“她只是要被人好好地对待而已,不存鄙夷地对待,这不算奢求吧?”

木岚轻轻吐了口气,“看来,的确不算。”她四下看了看,离家已远,而家的感觉却被搬到了这马车上一般,竟也不觉得生疏,触目皆是自家的东西,而自己爱的人,也都个个安然。

希望——从心底油然而生,也许,一切真的可以重新开始,新的家,新的绣坊,新的——儿媳——

钟无射,果是一个奇异的女人。

※※※

过了一日一夜,到了晋阳金银山庄,岑夫子自然骇了一跳,无射伤重,他又少不了一顿好忙,而宛容一家子要安顿下来,也忙活了那么三五日,等一切整理清楚,已是七天后的事了。

而金银山庄之中还暂住着两位大人物,秦倦秦筝出了千凰楼,四下兜了一圈,便到岑夫子这里让他为秦倦看病,住了几天,结果又巧遇宛容玉帛,这倒是秦倦始料未及的。

“能让七公子意料不到,还是宛容玉帛的荣幸呢!”宛容玉帛轻笑。

金银山庄,元宝亭下。

宛容玉帛扶着重伤初愈的无射,和秦倦秦筝夫妇相坐品茶。

秦倦仍是微微苍白的脸色,一双黑不见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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