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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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过留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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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突然觉得异常凄凉。
  人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当他爱你的时候,你不爱他。可当他转头爱上别人的时候,你又在心里念着他的好。
  你永远也不知道是不是爱上另一个人,除非你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五年来,他对我嘘寒问暖;五年来,他对我情深不渝;五年来,我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所以,我想见见秋棠。
  非暖扶我起了床,我挺着肚子去了之前不常去的佛堂。
  我从不拜佛,不是因为我不相信它,而是因为我害怕注视佛的眼睛。我明明爱着二哥,却好像已经忘记了他心中的痛楚;我明明不爱姬遥,却在这里为他争风吃醋。
  我跪拜在蒲团上,注视着佛的眼睛,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非暖从身后叫了我,我听到她轻轻的低语,“秦嫔来了。”
  这并不是一个巧合,我知道秋棠这个时辰会来。
  我看不到身后秋棠的表情,却听到她行礼时唤我的王后,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温婉可人。
  “还是第一次见妹妹,长的如此标致。”秋棠跪在我身边的蒲团上,我望着她说道。
  她长了一双秋水无尘的杏花眼,鼻梁高挺,肌肤似雪,唇间用红色胭脂稍稍晕染了些许,一身淡鹅黄的丝绸裙装,给人不真实的存在感,我对她的第二印象是清丽脱俗。
  她身后还站了一个叫秀柔的丫头,听说是她从小的贴身婢仆,小姑娘的一双眼睛很机灵,扑闪扑闪的倒是惹人喜欢。
  与秋棠闲聊后,回到殿中时已是亥时。
  “真是个脱俗的女子。”我躺到了床上,微闭上眼睛,她举止言谈间都很庄重,一颦一笑又是如此的娇艳动人,难怪大王如此喜欢。
  “王后难道没有觉得秦嫔很像一个人?”
  “像谁?”
  “真要说的话,奴婢又不知道像谁了。”非暖熄了烛火,慢慢退出了殿外。
  夜半,殿外起了风。
  我轻轻翻了一个身,腹中的宝宝不安分的踢了我一脚。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的对他说道:“乖,母后在呢。”
  转眼,十二月份的天气。
  我坐在昭华宫中看着窗外的飘雪,一株盛开的四季海棠映入眼帘,自从大王宠幸秋棠后,非暖就想把院子里的四季海棠刨了去。
  我对她说道:“何必要做到这样,倒显得我们小气。”

  09 疑惑

  还记得大王是太子的时候。那时我是太子妃,也正是这样一个飘雪时节。
  他硬是要婢仆们给他采摘一屋子的花来。要像梅花又不能是梅花。
  他知道我是极爱那腊月的红梅的。
  后来,婢仆们实在无法,就到我这里来求我。我知道是太子顽劣,便随便支了他们采摘一束四季海棠送过去。
  夜晚,太子遥揪着嘴到我这里说,“浅攸,你说,梅花和四季海棠的相同之处是什么?”
  我知道是因为白天的事情。
  那时,婢仆们支支吾吾不敢拿过去。问了才知道,太子一定要花型、气味都相似的,最好颜色还能是红色的。
  若真的那么想要红梅,干脆要了红梅去,何苦还这样为难她们。于是就对她们言语了一番。
  如今,我把这话又拿来重说了一遍,然后狡辩似的说道:“回太子,它们都是花。”
  他并没有生气,而是黏到我身上,说道:“再好的花都没有浅攸你好看。”
  我推开他,淡淡的说道:“既是好看,又何必要别的花去,想来心思总会在别人身上的。”我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那晚,是我容易受孕的日子。
  如今想来这些旧事,已是四年前的往事了。
  战国时期的后宫,没有太多的繁琐礼仪,但却和任何时候的后宫一样,平分一个男人。
  我曾以为,大王爱上秋棠时我只是难受,却没想到是心痛。
  对不起,二哥,我好像也爱上了姬遥。
  我的预产期是明年的两月份。只是,不曾想却提早了这么多。
  那日,秋棠来看我。
  我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坐在殿中,秋棠依着我在对面坐下。
  “看,这小家伙又踢了我一脚。”我笑着对她说道,这些日子,大王去她宫中的次数愈来愈多,而来我宫中的次数则是屈指可数。
  “姐姐承蒙龙宠,得天庇佑,腹中龙子也是越发的康健了。”从秋棠无尘的眸子里,我窥到了隐隐的哀伤,就好像轻薄的空气飘浮在幽暗的角落里,稍有不慎,空气消弭,令人窒息的恐怖随之降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对她的第三印象是深不可测的虚无感。
  秋棠回去后,我吩咐非暖调查一下她的家世,隐隐中,我有着不详的预感。
  突然,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我连忙叫了非暖。一个叫翠烟的婢仆来回我,“非暖姑娘出去了。”
  我再次意识到,这个宫中,竟只有非暖一个贴心的人。
  “快传女医。”我对她吩咐道。
  她大致是被我满头的大汗吓住了,跑出去的时候双腿绊到了门槛,身体向前踉跄了一下。
  索性的是,孩子出生的很顺利。
  只是我因巨大的疼痛暂时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只有非暖坐在我的床畔。
  “王后。”她噙着泪花,看到我醒来后立刻放声哭了出来,“都怪奴婢不好,奴婢不应该出去,奴婢应该寸刻不离的陪在王后的身边,是奴婢对不起王后。”
  半晌,我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我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不怪你,是我吩咐你出去的。我的孩子呢?”我偏了偏头,仍是没有看到孩子。
  “在这里。”只见姬遥抱着我们的孩子从外间走了进来,他把孩子递到我的面前,“看,这是我们的儿子,我已经为他取好了名字,就叫做姬瑄。”
  “姬瑄。”我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姬遥的话,瑄有美玉的意思,他手中才出生的他不过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女医说,女人生产时血气太重,男子阳气较盛,尤其是大王,阳气乃世间之最,不适合待在房间。
  可姬遥放下不下我,执意呆在外间守着我。
  原来,他一直抱着我们的孩子等在外间,我有些感动。
  不过,他之所以会一直抱着孩子等在外间,是不是因为我诞下的是男孩,若是个女孩,他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毕竟,他如今最宠爱的女人是秋棠,她怀上孩子的日子更是指日可待。
  女人就是这样。在心里爱上一个男人后,嫉妒之心便会随之而来。
  “是个男孩呢!”我笑了笑,“若是个双生胎便好了。我还想要个女儿。”
  姬遥的眉眼掠拂过一丝忧愁,他把小小的姬瑄交给非暖,自己则又靠近我坐了坐,他注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浅攸,只要是你和我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不在乎。我们不再要了,好吗?”
  突然,抱着姬瑄的非暖跪了下来,“女医说,王后诞下小公子后气血淤积,身体虚弱的很,怕是以后不能再要孩子了。”
  外面天很亮,我的心比黑夜还暗。
  我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并不能够随我的思想自由移动。
  仅仅只是一瞬,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看到了一个故事。
  九岁的嬴浅攸跟在十五岁的嬴渠梁身后。
  她面色沉重,手里拿着一束蓝花楹,“哥哥,你明日真的要娶她吗?”
  “公父三十三岁才还朝,她不吝我们昔日贫苦,人又知书达理,如今她孤苦伶仃,我理应照顾她。”
  嬴浅攸顿了顿,她跑过去将蓝花楹塞进渠梁的手中,对他说道:“你宫中不是有个叫花楹的丫头嘛,这束花就送给她吧!”
  渠梁立在那里没动,倒是嬴浅攸向着他背后的方向跑去,她抬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晶莹的泪花与眉心耀眼的红色朱砂痣,原本的浅攸,眉心上竟真的是有痣的。
  我倒忘记了,非暖不是嬴浅攸从小的贴身婢仆,试探非暖得出的结论坚定了渠梁对我的爱慕之情。
  只是,渠梁心里念着的究竟是她的妹妹还是嬴浅攸身体里的我?
  我乱了心思,当时的自己竟是思虑的如此不周全。
  我不能自由的使用这个身体,定是身为妹妹的嬴浅攸对我的惩罚。
  谁让我,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深爱我的姬遥,另一个是我深爱的渠梁。
  “浅攸,你怎么了?浅攸?”
  模糊中,我听到了姬遥急切的呼唤,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眼婆娑。
  这眼泪,或许就代表我现在复杂的心境吧!我只是嬴浅攸躯壳里的灵魂,姬遥爱上的真的是我吗?又或是,他爱着的只是嬴浅攸本来的美貌。毕竟,我对他的态度连相敬如宾也没有做到。
  这一想,非暖抱着的姬瑄又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我只不过是延续了嬴浅攸的生命,真正的我真的存在吗?
  女人一旦有了爱情,就会立刻沦为可悲的生物。我已经开始沉沦。
  “怎么了,浅攸,不要不说话,不要吓我啊。”我又听到了姬遥的呼唤,可是却提不起任何精神。姬遥爱上秋棠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至少,我不想作为别人的替代品生活着。
  “大王,我有些累了。”我故意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也不想看姬瑄,只想就这么睡下去。
  我希望一觉醒来,我还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我,哥哥坐在我的床畔,然后在我醒来的时候,轻轻唤一声我的名字:“白。”
  不过,这一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个时代的我大约是真的死了。
  否则,梦怎么会如此的长,我怎么也醒不过来。

  10 结合

  转眼,姬瑄也快要满月了。
  这些日子,姬遥来昭华宫看我的日子倒是比之前要勤快许多,只是我都让非暖以身体不适打发了过去。
  “王后,你这样的糟蹋自己,奴婢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世子长大后一定会和当今的大王一样孝顺,所以,王后一定要放宽心。”当我再一次拒绝姬遥时,非暖对我劝道。
  我究竟是不是我自己,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又何来的宽心。
  非暖认为我因为无法再孕心事郁结,故而不想见到大王。当然,这也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即使我现在的身子只是嬴浅攸的身子,但是不能再孕是对女人最大的惩罚,我依旧会过意不去。
  “大王呢!去了秦嫔那里吗?”我故意惩罚自己似的问道。
  “大王回了书房,让王后静养。”非暖回了我,我心里有一丝暗暗的欢喜。
  “不过……”
  “不过什么?”
  “这些日子大王虽说去秦嫔那里的次数大不如前,但特地命婢仆们为秦嫔的火塘里多添置些干燥的柴火,嘱咐她们道,秦嫔体寒,要多保养着。王后,如今您刚诞下公子,大王自然是对您关切的很,但……”
  旧人不及新人美,新人不及旧人悲。
  若是过了阵子,大王便不会再顾着我的感受了,那他现在肯定就不是在书房了。
  “非暖啊!你跟了我多长时间。”我悠悠的问道,那时候看到的那个故事,我仍是不能忘怀。嬴浅攸眉心耀眼的红色朱砂痣仿佛着了魔一般刻在我心口最痛的地方,时刻提醒着我,这个身体不是我白音的身体,而是秦国公主嬴浅攸的身体。姬遥爱上的女人是嬴浅攸,二哥念念不忘的女人也是嬴浅攸。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代替她痛苦的活着。
  我延续着她的生命,她感受不到,我却感到了绝望。
  “王后。”非暖连忙跪了下来,“奴婢服侍王后十余年了,每日虽说可能没有照顾的得当顺意,但是奴婢的确是一心一意的啊!王后,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非暖见到真正嬴浅攸的时候,比我看到的要晚上一年。
  那时渠梁已经去了战场,他回来时就发现她的眉心已然没了痣。
  我又何苦多心,何苦为难非暖。
  那晚渠梁纵使是装醉,我说的情话他也只不过当成是妹妹说的诨话。
  他心里念着的,终究是来燕国受苦的妹妹嬴浅攸,而不是我,白音。
  “起来吧!”我对非暖说道,我的确是太多心了。多心了渠梁对我的感情。可是,花楹当初又为何说出那番话,我终究是不得其解。
  难道是她发现了竹简?而后又与竹简一同消逝了在这个世上。
  我唯一能确定的,怕只是她深爱渠梁这件事情了。
  “不好了,王后。”突然,翠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是上次为我传女医的婢仆,人还算勤快,便让非暖带着□□一番,这个宫中,我还是应该再找几个可心的人。
  “什么事,说。”如今,万莫还有别的事再让我操心的了。再坏又能坏到何种地步。
  “世子高烧不退,整个人全都烧红了,哭声也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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