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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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过留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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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魏国的专横,六国会盟不了了之。”他对我说道。
  我“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为我裁上一身上好的嫁衣,若是太艳了我不会依,若是太暗了我也不会依。款式嘛,我也要最好的,听懂了吗?”
  二哥过来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以哥哥的宠爱对我笑道:“嗯,会的,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我自以为云淡风轻的笑了。
  “二哥,我出嫁那天,不要陪嫁。”
  “你是燕国的嫡公主,自然少不了陪嫁,忘记二哥说过的话啦!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说到陪嫁,一种悲凉之感油然而生,仿佛明天我就要坐上那牛车,永远离开秦国的土地,再也看不到二哥了。
  我鼻子一酸,“夜深了,二哥,我要好好休息了。”

  03 受孕

  离和亲的日子还有十天。
  我叫来了非暖,“前些日子,我让你开始缝制的衣服有没有缝制好?”
  “还未完成,公主的要求……”非暖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是太复杂还是不会做?”
  “两者都有。”她低下头,半天不再说出一句话来。
  我的要求怕真是高了些,没有西服的料子,单单给了她一个草图,便让她照着上面缝制,难怪半个月几乎都没见到她的影子。
  我画画的技术很烂。
  非暖能看懂,其实我已经很佩服她了。
  我让她把手上缝制的西服拿过来,针脚的线很密,西服也大概成了型,却没有该有的挺拔。
  “嗯,很好,就这样给我吧!”
  “公主,那是未完成品。”非暖连忙说道。
  “人生有时候要的就是残缺的美。”我笑了笑,连忙把西服收了起来。
  下午,我的嫁衣送了过来,很美!
  我将它铺在了床上,又把西服拿过来也铺在了床上。
  我那个时代的人,喜欢做着复古的样式,他们穿着古人的嫁衣,新郎撩开新娘的红头盖,情意绵绵,山盟海誓,死生契阔自不在话下。
  可如今,我却摊开了新郎的西服,新娘的红色嫁衣,完全不搭调的两种风格,就像完全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两个人。虽然并排走着,却无法牵着手一起度过余生。
  我拿出竹简,用毛笔在竹简上写了起来。
  “我与渠梁,此生有缘无分。
  我纵使不是他的妹妹,却也占据了这个躯壳。
  我得到了他的宠爱,便相对的要付出代价。
  我只能是浅攸。
  秦国国君的妹妹嬴浅攸。”
  写好晾干后我用西服把它包了起来,这个东西和西服一样,都是无法示人的物件。
  就像我一样,只能作为秦国公主嬴浅攸活着。
  和亲的前一夜。
  二哥来找了我。
  他坐在我的房中,端着秦国特有的烈酒,一爵一爵的喝下肚去。
  “浅攸,相信二哥,总有一天,秦国会强大起来,那时候,你若是受苦了,就告诉二哥,二哥亲自去燕国把你接回来。”
  他对我的不过是愧疚。
  我知道。
  “我会很幸福的。”我宽着他的心,他身上有多重的担子,我明白。
  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也便是和亲这件事。
  二哥醉了。
  他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了起来。
  我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刚毅的脸庞,明明下定决心要去燕国,可看到他,我的心还是会痛。
  “我不是浅攸,我爱着你。”我对着醉酒的他轻轻说道,他呼吸很均匀,我很安心。
  我专注的看着他的眉眼,他闭着的眼睛很好看。
  我走了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非暖。”我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送二哥回去。”
  看着非暖扶二哥回殿的背影,心不由的一酸,明日过后,我与他再见的日子怕是用十个手指便可以数完了的。
  翌日。
  宫殿外锣鼓喧天,我坐在青铜镜前任非暖为我梳妆打扮,及腰的长发被高高盘起,发髻上非暖为我插了一朵牡丹,我看着重重叠叠的花瓣,不禁觉得世上的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料。
  原本幸运的我大致是变成了不幸。
  隐藏在下方的花瓣根本等不及别人的欣赏,整株花便早已凋谢。
  正如我的人生,爱着的他还没有仔仔细细的瞧个遍,便再也见不到了。
  我呆呆的注视着镜子,心里念着的人就推了门进来。
  我从镜子里看到他高大的身影,“二哥。”我念了一声。
  二哥说,我穿着嫁衣的样子很美!
  然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我回过头时,他又给我留了个背影。
  “公主,该出去了。”非暖提醒我。
  燕国太子姬遥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排了一排,我出了门。
  临了,我回头看了看娘和大哥。娘的眼眶泛红,我也不忍心再多看她一眼,我的视线又扫到了二哥身上,他就那么站在风中,与实力衰弱的秦国一起,摇摇欲坠。
  上牛车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大约半月的路程,我到了燕国都城蓟。
  举国上下,全都在欢迎我这个太子妃。
  太子姬遥进来时,我正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上。
  “嬴浅攸。”他乐呵呵的过来掀了我的红盖头,我抬眼。
  面前十五岁的少年与渠梁不同,清秀的五官嵌在柔和的轮廓里,面如冠玉,眼神如一汪清澈的泉水,嫩汪汪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渠梁他,背着秦国这个重担,十五岁早已经开始了行军打仗的生活。
  而太子姬遥,却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如孩子一般。
  用一个字来形容太子遥,是动。
  用两个字来形容太子遥,便是爱动。
  我试着努出笑脸对他,从今往后,他便是我的夫君。无论爱或不爱,枕边睡着的只能是他。与他的关系,直接关系到秦燕两国的外交。
  原来,爱着的人和枕边睡着的人真的可以是不同的人。
  只是,这个原来,很痛!
  “你长得真可爱。”太子姬遥扔了我的盖头,坐在我的身边,“以后,和我一起相守好不好?”
  这样一个调皮的孩子竟说出这么长情的话,果真这个时代的人比较早熟。只是,我的心早已遗失在了秦国国都。
  我没有回答他。
  他不满的睁大眼睛,用手捏住我的嘴,“快说,快说,快说你愿意。”
  我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让人有些讨厌。
  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我身体的年龄,与他差不多是一个年岁。
  十五岁便生养,总觉得生下的孩子一定会瘦弱无比。
  我计算着自己容易受孕的日子,总在那几日找尽了借口不与他同房。
  每每这时,他就嘟着嘴,然后紧紧的从身后抱住我,一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后,我仍是无法入眠。
  辗转反侧中,我又想起了在秦国的日子。
  有一日,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廊里,对面来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与二哥很像很像。
  我怔了一下。
  直到他叫了我一声姑姑,我才不得不承认,他果真是二哥的孩子。
  二哥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呀!
  六年前的这个时候,与二哥一起约定相守余生的人究竟长着什么样子,我真的好想看看。

  04 有孕

  我又想起,出嫁的前几日,我端了木瓜鲩鱼尾汤去见二哥。
  他又和我说道,“因为魏国的专横,六国会盟不了了之。”只是这次他多说了一句:“我这就和燕国大王说去,再留你在宫中几年。”
  我其实是想应允的。
  但在其他六国口中,秦国被称为“弱秦”,若是再因联姻之事与燕国起了什么冲突,定会有人火上浇油,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拒绝。
  是现在的我提出了和亲。
  当然也应该由现在的我拒绝不和亲。
  二哥叹了一口气,端起汤一口喝完,“以后别再帮我熬这些汤了,全国上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上过肉了,我一人如此,总觉得对不起百姓。”
  “以后怕是想熬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陷入了沉默。
  “过几日我就要出嫁了,二哥呢,想过何时再为我找一个嫂子。”最终,还是我首先开了口,我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我的二哥,同父同母的亲二哥,我们之前不会发生什么,连恋人间一个眼神的交汇也做不到。
  二哥顿了顿,过来摸着我的头:“想什么呢!好好做你的新娘子。”然后又盯着我看:“果真是长大了,眉心的一颗痣竟也长没了,二哥看到你这颗痣时,还是那时刚去打仗的时候。”
  “那时,你刚刚娶了嫂子。”我噎住了他。
  二哥又刮了下我的鼻子:“快要做新娘子的人,才想着闹别扭。好吧,你也不能折腾几日了。你嫂子为我诞下了驷儿,那时辛苦,她没能活下来。既然秦国有了继承的人,你二哥我便能安心治理国家。秦国啊!已经经不起长年的征战了。”
  二哥想要富国强兵,其余事情全都要搁置不管。
  我最终也没能知道二哥究竟爱没爱过嫂子。
  黑暗中,太子遥翻了一下身背了过去,而后又接着翻了个身,整个人就这么的压到了我身上,我想要把他压在我身上的腿拿走,却发现他的蛮劲很大,弄了半天也丝毫搬不动他,我放弃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还压在我身上。
  我没有说什么,倒是他连忙坐了起来,叫道:“浅攸,我不会压了你一晚上吧!”
  “是啊!而且你蛮劲很大,我搬不动。”我如实说道。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啊,那样我肯定就不压你了嘛!”
  “我觉得……”我觉得半夜叫醒你太不礼貌了,这样的话我还是没说出口,因而开了个头,也没了下文。
  他又嘟了一下嘴,“浅攸你有很多话都不对我说,浅攸你真坏!”说着,还是过来摸了摸我的腿,“有哪里压疼了没有?”
  “喂,你摸得哪里?”
  “就一下嘛!就一下好不好。”
  这几日是容易受孕的日子,我是断断不会同房的。
  太子姬遥很生气,“本来你们女人就有几天不方便的日子,现在又平白多出了这几日。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是刚刚从男孩变为男人之时,因而想要做出夫妻之事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的身体还很小,我并不想怀孕。
  我望着他,把被子裹在身上,摸准了他的心思说道:“你娶我就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求吗?全然不顾女人的感受。”
  他果真低下了头,又扑在我的怀里,“对不起,以后每每我想干嘛的时候,我就和自己的身体战斗,我会考虑浅攸的感受,好不好?”
  何必要忍着?我把他推给了别的女人。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并不是不想怀孕,只是不想给他生孩子,我一直没有承认这点。
  每当我到了容易受孕的日子,我就替她找好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每次总是不同的人,太子遥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一到我过了那段日子后,他便连忙黏到我身上,“浅攸,我好想你。”
  我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对我很好。
  只是,我却做不到真心对他好。
  我也曾试图想要爱上他,可眼前浮现的总是渠梁坚毅的眉眼,我的二哥,这时,你可安好?
  我们婚后的五年。
  我没有怀孕。其他的女人也没有怀孕。
  只是,太子遥变成了燕国的大王。
  这下,我是真的成了国君的妻子。只不过我是燕国的王后,而不是秦国的国后。
  一日,我正在花园里散步,非暖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王后,不好了。”
  “何事这么慌张?”
  以前的女人是我为大王找好了的,现在的女人总是大王自己找的。大不了哪个女人怀了孕,被大王收进了宫中,这又何必慌张。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奴隶制转型社会,男人娶上几房太太本是正常,更何况他是燕国的大王,我并不太在意。
  “大公子被劓刑了,君上变法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因为何事?”我知道不好了,大哥果真还是被劓刑了,再然后,便是大哥要背叛二哥了?五年来,二哥诚心招纳贤才,任命卫鞅为左庶长,力图改变秦国积贫积弱的现状,也因此触犯了秦国老世族的根基,势必会受到他们的拼死阻挠。
  “太子触法,按照卫鞅之法,大公子作为太子傅应该首先受刑,而卫鞅则按照法度为大公子实行了劓鼻。”
  对长期征战沙场的大哥,劓鼻该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
  可偏偏这也是二哥应允了的。
  他想要改变秦国积贫积弱的现状,就必须割舍下许多连脉的亲情。嬴驷被二哥流放,大哥则躲在府中闭门不出。
  我想到和亲时大哥对我说的那番话,他毕竟还是爱着我这个妹妹的。不是情人之间的爱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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