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被她给看出来了。
“嗯,明天周登高要过来,明凯也是想要帮我们俩找个合适的机会聚一聚吧。”赵国栋语气淡漠平静,就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周登高虽然到滇南担任副省长一年了,先前是省长助理,但很快就当选为副省长,不过在滇南的位置确实有些尴尬,陶和谦、戴德高以及宋国梁都对他并不待见,而他与蔡正阳也走得并不拢,准确的说蔡正阳也并没有将这个新来的副省长打上眼,当然这也许与他和柳道源关系密切这个因素有一定关联。
蔡正阳和柳道源私交虽好,但是两人身处的不同立场阵营却决定了两人在很多方面都不可能亲密无间的携手合作,尤其是在人事问题上就更是如此。
就连陶和谦和宋国梁都知道蔡正阳对周登高并不感冒,但他们也对周登高并没有多看重,省政府里边本来就以滇南本土干部占主导地位,像周登高这样的角色,多一个少一个影响不大,在陶和谦和宋国梁等人看来,周等高本来就是中央为解决这个黔阳市前市长的副省级干部问题的一个挪移动作而已。
周登高属于性格比较内向的角色,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一直甘于寂寞,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常委副省长这个人选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陶和谦也一直在做工作,希望这个职位能够由态度较为中立但是身体却不太好的昆州市委书记卫基成来转任,这样昆州市委书记可以由市长王烈来继任。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一种可能而已,作为省长他在这个问题上的发言权还不够,所以他只能是采取一种策略性的曲线运作方式。
刘若彤抿嘴妩媚的一笑,“国栋,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能怎么做?登高也是我在党校的同学,难道说我就连和他吃顿饭聚一聚都得瞻前顾后不成?”赵国栋耸耸肩,深深吐出一口闷气,“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一波省里边变动比较大,估计也影响到很多人的心态,变得浮躁起来,哎,滇南实在是等不起,也折腾不起了,我才来了几个月都觉得比我在宁陵呆一年都累,心累,琢磨人可比琢磨事儿累人多了。”
“国栋,有时候很多工作不要太过于急于求成,也不要苛求太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往往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想有时候后退一步,高姿态一些,也许就是海阔天空。”
刘若彤的话让赵国栋眼神微微一凝,毫无疑问就算是刘若彤天资聪慧也不可能琢磨出这样一番话来。
“国栋,有时间回一趟京里吧,你到滇南工作这么久,就还没有回去过呢。”刘若彤没有理睬赵国栋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的道。
在黔南的两日过得很愉快,无论是赵国栋还是周登高都对这一次的见面有些唏嘘感叹,党校的生活历历在目,这个时候却又走到一起共事,世事变幻,总是出人意料。
两人都没有谈及自身的工作,甚至没有谈及滇南的情况,倒是对白一鸣在湘省力推高科技产业规划的大动作很是关注。
白一鸣在湘省主管工业工作,动作力度很大,尤其是在先进装备制造产业的整合和布局上更是大手笔不断,竭力推动国有大型企业上市步伐,并力主经过现代化股份制改造后的国企要大胆走出去,推进并购和重组,打破国有装备制造产业的技术瓶颈。
白一鸣现在在湘省颇受赏识,据说极有可能要出任省会市委书记,让其出掌一方,推动长株潭城市一体化建设中核心城市建设。
赵国栋能够感受到周登高对白一鸣在湘省工作中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艳羡,虽然对方很小心的压抑克制着感情,但是在酒后难免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当然,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其他,赵国栋也不想深思,很多东西不是他所能做出判断和决定的,在这个层面上还轮不到自己来指手画脚,他能做的也就是在合适的场合里公允的向蔡正阳表述一番了。
从黔阳返回昆州的赵国栋觉得自己就像是重新充满了电,又能够精神百倍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虽然滇西北和滇西南两个地区还没有调研,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这一次全省性的人事大调整,他实在抽不出多少件时间来一一走到了,好在这一次调研的主要目标就是在滇西和滇东几个地市州,而按照蔡正阳的意见,这一波大调整也可以分为几步来走,不求一步到位,可以先行调整亟待调整的,而后再陆续完善。
对于这样大的人事调整,任何稍稍有些政治嗅觉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而赵国栋前期调研的几个地区就更成了重中之重,来组织部串门的人头也一下子多了起来,几位副部长带队下去征求意见的几个组也都纷纷归来,连续不断的讨论和会议更是加剧了原本就有些浮动人心,面对着这种情形,赵国栋也知道是该尽早落板的时候了,尤其是几个焦点职位,但这要取决于蔡正阳的想法。
赵国栋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风向标式的人物,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也会招来无数人的浮想联翩,所以赵国栋也就竭力避免不必要的出头露面,除了在单位上之外,业余时间他也是尽可能的龟缩在田永泰为他准备的那个僻静所在,只不过这个地方对于无所不能的人们来说,要想找到也实在太简单了一些。
弄潮 第三十四节 部长
姜全顺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又躲到自己家里来的年轻人拈着自己面前这碟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扔,呷一口啤酒,衬衣纽扣上边两颗都解开来,酱牛肉味道不错,桂花街廖记老字号的货色,啤酒是青岛,本来滇南这边是不太时兴这青岛的,但是这位赵部长前些天说华润雪花不够味儿,还是青岛更清爽,这差事似乎就该是他姜全顺的了,只能让前面小卖部去进两件青岛搁家里。
老婆子倒是对这事儿积极得紧,平素啰啰嗦嗦碎嘴子,但在这事儿上却是异常热心,打的啥主意傻子都看得出来,不过似乎这位年轻的组织部长并不在意,这倒是让姜全顺很有点敬佩对方的淡定。
又有人在对面敲门,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波了,摆了摆手,赵国栋示意甭理,这边还是继续,姜全顺也就乐呵呵的替对方把杯子里倒满,啤酒沫儿慢慢溢出来,赵国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一股凉意直透入胸腔子里去了,很爽。
直到对面敲门的人终于意识到屋里没人,这才很不甘心的离开,赵国栋也没有太大反应,自顾自的夹着酱牛肉往嘴里塞。
“赵部长,看来这段时间您都可能都不得清静啊。”姜全顺端起杯子和对方碰了一下,也喝了一大口。
“可以理解,所以我也不责备他们,不过他们也得理解我不是?实在不理解,我也就只有躲你这儿来了。”赵国栋耸耸肩,“很多时候其实他们也知道找我也没有多少用处,但是总有那么一丝侥幸,我如果态度好一点,没准儿就要让别人心中生出一丝念想,我倒不是怕得罪人,我是怕看到别人那失望遗憾的表情和眼神,倒有点像我欠了他们似的,所以我宁肯态度坚决一点,该谁是谁,没戏就是没戏。”
赵国栋话语很含糊,但是姜全顺却很清楚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事实上省委省府两家大院里没谁不知道这段时间弥漫在大院里边的浮躁气息源于何因,包括自己所在的统战部里边不也一样有人蠢蠢欲动,至少他知道党派处那位处长就是一直在活动,连杨部长似乎也被那位处长给纠缠得有些受不了,似乎有点心动的意思。
这一轮的调整据说是自蔡正阳就任滇南省委书记之后最大的一次调整,起因就是滇西德洪和永昌两市的工作都出现了一些问题和偏差,加之整个滇南省经济发展不尽人意,省委有意要加强各地市州经济工作的推进,所以准备在各地市州班子上大动作一下。
赵国栋对于这些频频造访的人们也有些腻烦了,但是你还不能不理睬。
这些人最起码也是各地市州分管党群的副书记,甚至就是地市州的党政主要领导,或者就是省直部门的权力人物,都是些在各单位里说得起话的人,事实上该说的都已经在单位上说得差不多了,来自己住处,无外乎也就是要进一步拉近关系,更“清晰”的阐明自己的想法和观点,而这赵国栋却的确没有多少心思来听这些了。
所以避而远之就是最好的办法,他们不会打电话来询问自己在哪里,来这里也是带着一种碰运气尝试一下的色彩,自己真不在,他们也只能有些遗憾的黯然作罢。
姜全顺倒是相当理解这位新来的组织部长,至少对方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矫情拿捏过,有啥说啥,不能说的则直接摇头不语。
给姜全顺的感觉这家伙就是一天生的政治胚子,自己好歹也是在基层摸爬滚打几十年才颠簸上现在这个虚职正处实职副处级的干部,但是愣是瞧不出这个家伙底细深浅,而对方相当豪爽大度的气势也是很有点压得老姜这个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老官油子很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样年轻的副省级干部,姜全顺也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位突然住在自己对面的家伙也是无意间到自己这边串门,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姜全顺倒也不刻意去讨好巴结对方,也没有那个必要,自己这个年龄摆在这儿,就算是想要蹦跶,意义也不太大了。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和这个年轻部长在一起坐一坐,聊一聊机关里的鸡毛蒜皮事儿,摆一摆自己原来在县里的种种趣事儿,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年轻部长的履历一样丰富无比,乡里、开发区、县里、市里,也还到中央部委干过,这上可通天,下可扎地,不是那种所谓根正苗红背景深厚的人物,竟是一个真真正正从基层一步一步爬起来的角色,只不过有能力又能抓住机遇,再加上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因素在其中,才能在这个年轻窜上这样的高位。
“赵部长,咱们滇南也的确该动一动了,蔡书记来咱们滇南两年多时间了,风评很好,是个干实事儿的人,但是咱们滇南这么多年一直就是翻来覆去的折腾,从前两任的书记和省长,都或多或少的出了些事儿,蔡书记来大概也不希望就弄起一波风雨,但是那也得看对啥人对啥事儿不是?您要想干事儿,那就得得罪人!”
??????
“我在统战部这边干了这么些年,感受也有些,大家都安于现状,再说难听一点就是混日子,不仅仅是咱们省里边,地市州里边抱着这种心思的人不少,咱们这些人就不说了,离退休也不远,统战部本来也就是一协调务虚的部门,可是地市州下边不一样,那是关系到发展关系到民生的,你这样混日子,换了古代那就叫贻误战机,现在也至少要定你一个工作不在状态,年终评审,那也是个不合格,???????”
??????
“甭说,赵部长,我知道,咱们省里边这些破事儿都是牵一发动全身,谁是谁的人,谁是谁的关系,嘿嘿,谁都不是傻子,谁又会跟自己的前途过意不去?党管干部这一出永远不会变,党委决策,政府执行,这是规矩,决策指什么,当然就包括在干部任用上的决策拍板,莫不成还能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
“今儿个我多喝了两杯,嘴碎了,您别听进去,我也就是发发牢骚,天下事儿自有天下人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有一说,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嗨,我这是说的哪儿跟哪儿啊,醉了,醉了,??????”
赵国栋有些好笑,这个老姜,还真是有意思,喝了几杯酒下去,话匣子打开了,就再也压不住了,不过他挺喜欢和这个老姜瞎掰。
这人的性格据说还能当过县委副书记,还真不容易,想必也有其长处,但是在赵国栋看来也的确差不多了,再往上,估摸着他这性格得出事儿,说不上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但是肚里也是包不住话的人,当然可能也与他被搁在统战部信息办旮旯里有关系,这人放这种位置上,以前也算是风光过的人,久而久之没有人和你谈谈心底话,那人都要发霉,所以逮着机会再借着酒劲儿,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赵国栋到没有别的心思,不过和这样一个在县市里打过滚儿,又在省委机关里捂了几年的这样一个副处级干部没事儿闲聊,也的确能长不少见识,至少对于滇南省委省府大院里的陈年往事儿知晓不少。
无欲则刚,老姜似乎也没有指望能干个啥,所以说起话来也没啥顾忌,能说不能说的,都敢在自己面前抖落出来,这倒让赵国栋很觉得投胃口。
回到自己宿处已经是十点过了,老姜是被他老伴一边骂着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