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朝着那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望去,愕然发现,那么粗的树干竟然在摇摆颤动。
可是,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别的发现。
正自不解,脖领子一紧,紧跟着,他便凌空飞起。
他觉察出是有人提着自己飞了起来,立刻就想挣扎,忽听耳边有人轻轻说道:“是我,别动。”
尽管简简单单四个字,但他听完之后,立刻将抬起的胳膊放下,要多顺从有多顺从,而且,在不知不觉之间,眼睛里竟然噙着泪花。
是道爷!
他在心里呐喊。
双脚刚一落了地,他立马回头,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道爷那张谁也猜不透年纪的脸庞。
看他要说话,道爷立刻打个手势。
“小心看着,这事如今已经非常罕见了。”道爷轻轻地说。
看什么?
张金钢本想问一下,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顺着道爷的目光看去,发现道爷看着的也是那棵摇晃得越来越厉害的大树。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他的心里充满了困惑。
“不要只依靠眼睛,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道爷轻声说。
张金钢似懂非懂。
“要用心去感知,集中精力,试一试。”
道爷鼓励他。
张金钢慢慢闭上眼睛,集中精力,默默体会。
可是,他虽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够集中了,可仍是一无进展,除了周围的声音之外,他并没有“看到”什么。
道爷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叹口气。
“你修为不够,慢慢来吧!”
道爷说。
张金钢重新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希望在认真琢磨之下,发掘出眼前情况的一些端倪。
“白老妖,咱们该收尾了!”
蓦地,火头僧头顶上升起五彩光环,他大声朝着那棵大树说道。
“好吧!”
一个人细声细气地应答。
张金钢陡然大吃一惊。
事到如今,他才豁然省悟,原来大树底下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他看不见的。
尽管看不见人影,但那声音他却很熟悉。
刚才,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呼唤他过去。
“他是谁?”
张金钢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白君恩!”
道爷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张金钢心里立刻如同被投下了重磅炸弹。
“什么?”
他失声道。
道爷并没有再搭理他,而他也被紧随其后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
在他的视野里,一直盘坐的火头僧随着头上光环的浓重,忽然吸了一口气。
虽是一口气,却像把火头僧周围所有的空气全吸光了一般。
周围树木的枝干乱颤,漫天落叶全都飞向了火头僧。
张金钢也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扯着他就要冲向火头僧,不过,身边的道爷似乎早知如此,随手一带,他便又回了来。
如此过后,空地上方又显出蓝天白云,而那些落叶已经在火头僧身前凝结成一个不住旋转的球体。
火头僧双目忽然爆睁:“去!”
落叶集结的球体立刻如同箭一般飞向了已经不再摇晃的那棵大树。
“哇喔!”
大树跟前一人轻喝。
“砰!”
那个球体在距离大树还有几尺的空中爆开。
跟着,落叶飞舞,火焰闪动。
张金钢清楚的看到,此时此刻,正有一个扎着辫子的人靠在大树上。
火头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树叶在燃烧,而他也遥遥发出一拳。
一股凌空运行的劲力顿时在落叶燃烧着的火焰中冲出一个隧道,直逼靠在树干上的那个人。
那人再次发出一声低喝,随即,人影又在张金钢的视野中消失了。
落叶燃尽,一切都寂静无声。
道爷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沉声说道:“白君恩,按着约定,我放你逃生,但你要好自为之,假使毁约,我绝不会手软。”
远处传回来一声愤愤不平的叹息。
张金钢如坠梦中,一切的一切他都感觉是神话。
“咳咳咳!”
火头僧的几声咳嗽,把他惊醒。
“不碍事吧!”
道爷朝着走过来的火头僧问道。
“尼玛,只是伤了点元气,养几天便会好的。”
火头僧瞄着道爷,若无其事的说。
“我估计他应该比你伤得更重。”道爷点了点头,说道。
“嗯,他虽然接住了我的‘混元一气罡’,但那一拳足可以让他一年半载都动不了肝火。”火头僧悠然道。
道爷笑笑:“白老妖脾气一向不太好,动不了肝火,也真够他受的了。”
“他为何动不了肝火啊?”张金钢终于忍不住插嘴。
“笨蛋,他一动肝火,势必内息紊乱,就算不死,也得走火入魔,连这都不懂,可真有你的。”
小妞忽然出现在张金钢身后。
张金钢一回头,看出他脸上的不屑,禁不住有点生气。
小妞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先是做了个鬼脸,接着展颜一笑。
于是,张金钢的怒气迅速融化。
尼玛,多亏你不是个女人,否则,必将祸国殃民。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
“走吧,咱们进屋,狗肉都炖了好长时间,估计要过火了,咱们得赶紧吃。”火头僧领头,朝茅屋走去。
张金钢怀着一肚子问题,不自觉的被落到了最后。
“噼啪!”
忽然,他听到一丝异样的响声。
他诧异看去,不觉中竟然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第217章 :第六感
原先白俊恩靠着的那颗大树,树干上呈现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洞穴,一条裂隙由洞穴开始沿着树干向上下两边不住的延伸,那“噼啪”的动静就是木质劈开的声响。
张金钢嘴巴张着,哈喇子都几乎流了出来。
他实在没有料到,火头僧最后发出的那一拳,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可想而知,白君恩遭受这样的打击,身上所受到的伤害,该是何等的惨烈。
“走吧,别看了。”
道爷忽然回过头来,招呼他。
张金钢用一只手,把下巴往上一推,然后吧嗒吧嗒嘴儿,叹了口气,扭头朝着茅屋走去。
这回和上次一样,小妞很快端上来一盆狗肉,张金钢坐在桌子旁边,捡起一个大馒头,操起筷子,便大快朵颐。
道爷倒是没那么着急,掏出旱烟袋,点上之后,一边看着张金钢吃喝,一边笑眯眯地抽着。
“多少年了,你这个臭毛病还没改掉,一到吃饭的点,你就开始抽烟,真是太烦人啦!”
火头僧拿眼斜睨着道爷,很不满的嘟囔着。
道爷并不理他,依旧我行我素。
小妞坐在了张金钢和火头僧之间,吃相非常文雅,不过,他和张金钢有一点倒是一样,都在时不时的看看道爷,再又瞅瞅火头僧。
张金钢一个馒头下肚,忽然说道:“僧大伯……”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语,眼睛紧紧盯着火头僧。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的。”火头僧不耐烦地说。
张金钢顿时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很大,问道:“您不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吗?”
火头僧“啪”的一下,将筷子撂到桌面上,刚想说话,却听道爷抢先叹道:“刚才那一场恶斗,消耗他太多精神头,如今那种‘他心通’的伎俩,他就算想用,也是有心无力了。”
张金钢这才恍然,叹道:“我还以为僧大伯无论何时都能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呢,原来也有无力发挥的时候啊!”
“放屁,老子是人,又不是神,再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子哪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火头僧虽然口气极为不满,但神色却很淡然。
道爷默然。
张金钢心中糊涂。
“难道白君恩是冲着我来的吗?”他问。
“不是冲着你,难道会冲着我们来的吗?”小妞抢白了一句。
张金钢心中一动,有点明白了过来。
“可他如果真是冲着我来的,干什么不去城内,却到这里来了?”他说出了疑点。
道爷轻叹:“是我把他逼来的。”
张金钢朝他望去。
道爷接道:“自从你又破坏了青衣军团的好事,你僧大伯便着了急,一方面希望你早点来嵩山予以保护,一方面赶紧通知了我,因为你僧大伯知道,白君恩一向有仇必报,假如不能在短期之内找到这个老妖精,并且将其压制住,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遭了他的毒手。”
张金钢低下头,心里充满了感激。
“本来上一次我放走了白君恩的二统领,并且让她捎了话,白君恩还算守信用,并没有去骚扰你,可谁也没料到,你在中州竟然又和青衣军团的人撞上了,而且还把他们的大统领那十八弄得不知去处,所以,当我得知情况后,就知道和白君恩之间必有一战,于是我便亲自去找白君恩,结果晚了一步,这家伙已然朝着中州来了。”
道爷说到这里,旱烟已经抽完,他又填了一些烟丝,续道:“好在我脚力尚可,在离着中州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他被我赶上了,这家伙精通隐身之术,滑得像泥鳅,而且一身修为并不比我差多少,为了不让他完整的溜走,我就用了一些方法,把他逼到了这里,随后的事情,你就全知道了。”
火头僧忽然笑了。
“认识你这臭道士一辈子,从来都是我冲在前面,而你则躲在后面吃现成的,尼玛,真是不公平。”他说。
道爷对于火头僧的咒骂,并不在意。
他眯缝着一双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的混元一气罡正好是白君恩的克星,假如换成了我,就算真把他制住,只怕也得好好休养一阵子了,唉,其实,这才是我把他逼来嵩山的最根本原因。”
“呵呵!”
火头僧大笑:“暂且别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起码这话听着让人舒服。”
“那就用‘他心通’探寻一下真假啊!”
张金钢听着有趣,顺嘴就说,结果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火头僧骂道:“你是不是没脑子啊,老子刚说完已经用不得那神通了,难道你没听到吗?再说,就算我和以前一样,精气神十足,也根本没法利用神通探知臭老道的心思……”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不语。
道爷轻轻一叹,在桌沿上磕打磕打烟灰,然后收起旱烟袋,也拿起一个馒头,干吃了起来。
张金钢不明所以,不过,他可并非像火头僧所说的那样,真的没脑子,眼见气氛有点怪怪的,当下也不愿再做出头的椽子,便默默地吃起狗肉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打破沉寂。
“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白君恩为何能够隐身?”他皱眉问。
火头僧瞥着他:“你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别说是会隐身的人,就连能变化的人我和臭老道都遇到过。”
感受到火头僧语气中的不屑,张金钢并不在意,而是把目光调整到了道爷身上。
“我记得曾经跟你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座宝库,假如得到了一把特别的钥匙,打开宝库之后,往往能够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道爷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张金钢还是明白了。
“嗯,为何当时你和僧大伯都能看到白君恩,而我却看不到呢?”
他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不容不问。
道爷叹道:“无他,第六感而已。”
“对的,就是这样。”火头僧郑重点头,附和,毫无开玩笑的意思。
小妞忽然摇头叹道:“原来你的心是盲的,怪不得看不着。”
张金钢立刻盯着他问:“难道你也看到了?”
“嗯哪!”
小妞很肯定的回答。
张金钢忽然感觉在这个屋子里,他实在是太渺小了。
第218章 :没活路
大家全都吃完了,留下小妞在餐厅里打理“战场”,张金钢则陪着道爷和火头僧来到客厅喝茶。
他坐在道爷身边,眼睛里再次跳动着疑问。
“道爷,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一次和白君恩又立下了什么约定?”他想起白君恩逃走的时候,道爷所说的话,便问道。
道爷淡淡答道:“没什么,就是不让他再来骚扰你,仅此而已。”
其实,这个答案早就在张金钢心中酝酿,他有此一问,只是想进一步确定一下。
他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还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他嘟囔。
火头僧正在喝茶,听了便说道:“好奇就问,吞吞吐吐,一点都不痛快。”
张金钢苦笑。
“您是怎么通知道爷的?”他朝着火头僧问道。
火头僧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在宽大的僧袖中一掏,顿时拿出一部手提电话。
“这是卫星电话,好值钱的。”
张金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