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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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大文豪-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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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啊。
  “《雷雨》就是那时候写的。”林子轩发出了最后一击,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我未婚妻所在的女校要排演话剧,让我写一个剧本,于是就有了《雷雨》。”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什么是新文学?

  林子轩的这堂课主要是给自己洗白的,要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而不是完美的形象。
  这种刷光环的事情适可而止就好了,太多了容易遭人嫉恨,他也不想下面的学生和教授跑上来群殴他。
  在介绍了他如何走上文学道路的原因后,就把话题转到了新文学上面。
  当然,这同样是为了给他写的小说做辩解。
  那么什么是新文学呢?
  这个问题自新文学诞生之初就争论不休,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各人有各人的见解。
  有人说用白话文写作就是新文学,还有人说要具有新时代精神的文学才是新文学,更有人说把旧文学推倒的是新文学。
  文学研究会提倡“人的文学”,创造社推崇“革命的文学”,每个团体都有自己的文学主张,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也无法给新文学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但我认为新文学应该具有包容性,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如此才能蓬勃的发展。”林子轩讲解道,“如果硬要给新文学套上一个框子,给它限定了范围,那它就永远只能在框子里发展,无法壮大。”
  林子轩来之前做过功课,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是不行了。
  不说这些学生,光是那些教授都是学识渊博的人,仅仅显摆自己的成绩镇不住他们。
  “有人会问,这么多的文学主张我们该怎么选择呢?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林子轩提出了这个问题,接着回答道,“我的意见是既不全盘的接受,也不一概的拒绝,而是应该学会用头脑辨别,然后吸取精华,剔除糟粕。”
  这是鲁讯以后一篇叫做《拿来主义》的文章中的观点。
  鲁讯提出对于拿来的东西,要认真的分辨,好的东西就吸收,不好的就毁掉。
  这个观点放在什么地方都适用。
  无论是对西方的思想和文化的借鉴,还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吸取精华,剔除糟粕”都是不二的法门。
  “还有人会问,我们该怎么分辨其中的精华和糟粕呢?你写的《射雕英雄传》,这是精华还是糟粕呢?”林子轩微笑道。
  他拿自己的小说开涮,引得下面的学生发出笑声。
  这是文学研究会的观点,一切娱乐消遣类的文学作品都是旧文学,都应该被扫除。
  以前说过,一名叫做刘半侬的作家,就因为在上海写过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后来加入新文学的队伍,一直被人嘲笑,抬不起头来,后来出过留学去了。
  这就是新文学的排他性。
  “区分精华还是糟粕,不能迷信权威,不能人云亦云。”林子轩阐述道,“青年学生要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不迷信,不盲从,要坚持真理。”
  这是一个治学研究的态度问题。
  林子轩想要给自己洗白,就要让这些学生不受其他新文学派别的观点所影响,只要被他一个人影响就好了。
  “那么该怎么区分精华和糟粕呢?怎么知道什么才是真理呢?”林子轩抛出了自己的观点,这是个大杀器,“我以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检验真理的标准是社会实践,理论与实践相统一,任何理论都要不断接受实践的检验。
  这个观点来自于辩证唯物主义哲学,也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的这个观点则来自于黑格尔的辩证法,黑格尔的辩证法起源于古希腊哲学之中。
  辩证法即思辩与实证相统一的方法。
  所以说,这并不是马克思的原创,而是自古就有的哲学观点,马克思详细的阐述了它。
  “一部小说中可能有精华,也有糟粕,这就需要你自己亲自实践来验证,而不是道听途说。”林子轩强调道,“就以《射雕英雄传》为例,这部小说要表达的思想是什么?”
  他转过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八个字“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就是《射雕英雄传》要表达的思想。”他认真说道,“这里的侠客不再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而是为国家、为民族、为百姓而战斗,你能说这是糟粕么?”
  底下的学生议论纷纷。
  他们对于旧文学,或者说是娱乐消遣类型的文学较为排斥,但并不是说没看过这类书。
  《射雕英雄传》在报纸上连载接近一年的时间,生活在上海的人即便没看过报纸,也听过茶馆里的说书,可以说这个故事红遍了上海滩。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按照文学研究会的观点,《射雕英雄传》属于旧文学,是应该被丢弃的糟粕。
  “先生,那《射雕英雄传》是新文学么?”有学生略微迟疑的问了出来。
  “这不是由我来界定的,而是需要你们通过实践来验证。”林子轩鼓舞道,“只要抱着不迷信,不盲从的态度,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就能分辨出精华和糟粕来。”
  林子轩清楚自己不能承认《射雕英雄传》属于新文学,那无疑是在挑战整个新文学的团体,特别是在这个新文学和旧文学激战的时刻。
  所以,他机智的把这个问题踢给了学生们,你们要学会自己思考啊。
  当然,他也知道,今天讲课的内容一定会引起新文学内部的争论,但他提出的三个观点都是经过历史验证的,是能经受住时间考验的。
  第一个是新文学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第二个是要吸取精华,剔除糟粕。
  第三个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谁现在敢反对这三条,将来翻旧账的时候恐怕是要吃苦头的。
  “最后,我有两句话和诸位共勉,中国的知识分子应该具有‘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如此才能成为中国文化界的脊梁。”林子轩总结道。
  这两句话是陈寅格先生在1929年,他所作的王国唯纪念碑铭中首先提出来的,成为中国知识分子追求的学术精神与价值取向。
  在大礼堂后面的副校长邵力字听到后,觉得这两句话很好,可以作为上海大学的校训。
  北京大学的蔡元赔提出“兼容并包,思想自由”作为校训,那么这句“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不比北大的校训差。
  林子轩的这堂课上完了,但围绕着新文学的争论远远没有结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文学之我见》

  上海大学的副校长邵力字对林子轩的这堂课非常满意。
  学校邀请林子轩讲课是为了借助林子轩的名气来打响上海大学的招牌,如果林子轩不痛不痒的讲一些诗歌创作,他才会失望。
  林子轩在复旦大学讲了《红楼梦》,引起红学界震动。
  现在在上海大学讲了对新文学的观点,一定能引起新文学领域的争议。
  上海大学不怕争议,反而要提倡争议,一所学校如果没有几位富有争议的教授,那这个学校也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这是一个思想大变革的时代,来自东西方的各种思想进行激烈的碰撞和交流。
  大浪淘沙,有些思想淹没在历史之中,有些却留存下来,成为这个国家的思想根基。
  不怕你说话,就怕你说不出来新的观点。
  上海大学的教授们对林子轩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以前他们觉得林子轩应该是那种有才气,也有傲气的青年人,有点恃才傲物的味道。
  因为林子轩的名气大,却很少参与上海文坛的活动,只在一个小圈子里出现,真正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就给外界造成一种高冷的错觉。
  其实,真正认识林子轩的人,比如周瘦绢这些人,会觉得他是一个特别低调和谦虚的人。
  林子轩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对自己有正确的认识,也就很自觉的保持着低调谦和,当然该显摆的时候还是照样显摆,这个要分场合。
  这次讲课,他给外界树立了一个新的形象。
  至少,上海大学的教授和学生觉得林子轩是个真诚而风趣的人,能够正视自己过去的人并不多,而敢于在公共场合讲出来,进行自我批判的人就更少了。
  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
  林子轩的讲课颇为风趣,提出的观点更是新颖,这就是真才实学,和他目前的名气是相符的,而不是徒有虚名。
  他不愧是新文学的后起之秀,是新文学在鲁讯和胡拾之后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有了林子轩这个新文学的标杆人物,从此以后,上海大学也可以说是新文学的中心了。
  第二日,林子轩对于新文学的观点就出现在了报纸上。
  这是上海大学的教授写的文章,详细讲述了林子轩在上海大学的第一堂课。
  因为是林子轩第一次提出对新文学的看法,所以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为了防止别人断章取义,林子轩写了一篇《新文学之我见》的文章,详细阐述了自己对于新文学的见解,这个要比课堂上的内容更完整。
  他对自己的写作历程进行回顾。
  从而认为新文学应该是多样性的,要兼容并包,可以是鲁讯式的批判,也可以是诗歌的浪漫主义,或者是充满激情的革命文学。
  这些并不冲突,这就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他接着提出了“拿来主义”的问题,对于西方思想和传统文化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简而言之,就是吸取精华,剔除糟粕。
  而最后归结到哲学层面,他讲述了古希腊的辩证法,通过辩证的方法寻求真理。
  苏格拉底把辩证法看作是通过对立意见的争论而发现真理的艺术。
  在中国也有类似的说法,理不辨不明,事不鉴不清。
  所以,不要怕争论,不要怕实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是环环相扣的三个观点,把眼下新文学中出现的主要问题基本上都有讲到,并提出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实践。
  谁对谁错,通过实践就会知道。
  当然,这个实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是有一个长期的过程。
  谁的观点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谁就是对的,否则就会被时代所淘汰,这是时代的选择,也可以说是民众的选择。
  林子轩的这篇《新文学之我见》发表在《学灯》副刊上,不仅在上海,甚至是北平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新文学的各方派系纷纷发文响应,有支持,有批判。
  以胡拾为首的一派支持新文学的包容性,认为新文学应该百花齐放。
  鲁讯对于拿来主义颇为赞赏,但觉得新文学应该是有进步精神的,百花齐放固然是好事,可那些有害的杂草也应该被清除。
  支持革命文学的一派认为用辩证法来验证真理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观,新文学是革命的文学,符合时代潮流,最终必将被验证为真理。
  鸳鸯蝴蝶派的作家则发出不同的意见。
  他们认为旧文学中也有精华和糟粕,有些小说表达了进步的精神,不能一概而论。
  于是,有关《射雕英雄传》这类小说属不属于新文学的争论在上海的报纸上争执不休。
  郑震铎向林子轩诉苦,认为林子轩提出的观点是对的,但太过超前了。
  等到新文学打倒旧文学,或者是新文学占据上风的时候再提出这种观点,新文学就能以胜利者的姿态来评判和理清旧文学中的精华和糟粕了。
  现在新文学才刚刚起步,这种提法无疑给旧文学提供了反驳的论据。
  林子轩只能安慰他,新文学是社会的大趋势,这点艰难算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未来是属于新文学的。
  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反正又不需要他和旧文学作斗争。
  对于报纸上的争论,林子轩也翻看过,有不少批判他的文章。
  有人认为林子轩让学生不迷信权威,可他把自己塑造成了新文学的权威,让学生迷信他那一套,这是进步还是倒退?
  还有人觉得林子轩提出的解决办法完全无用,只是拖延之策。
  所谓的实践,不过是把问题交给时间来评判,几十年后自然知道谁对谁错,那大家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干等着好了。
  这其实是在偷换概念,实践不是干等着,而是不断的争辩和验证,从而得到真理。
  更有人认为林子轩讲述在美利坚的往事固然值得称赞,但也说明他骨子里有着贪腐享乐的思想,这种人留在新文学队伍中是一个隐患,应该尽早清除这颗潜在的毒瘤。
  林子轩对此没有做出辩解,因为有一拨人正极力的为他辩护。
  以徐至摩为首的新月社成员在这次争论中非常的活跃,坚决的站在林子轩这一边。
  徐至摩还用深情而浪漫的笔调写了一篇回忆文章,《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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