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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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小娘子-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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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引顿住步子又摇摇头,缓了缓眼眶的酸涩,拍拍额头暗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心里乱成这般,真是先前十年的佛都白修了。
    可这似乎也没什么用,她依旧思绪乱如麻,依旧心跳得像是鼓点,依旧没法就此安然入睡。
    是以孟君淮走到船舱门口时,就见她踱来踱去的,像是遇到了什么亘古无解的难题。
    珊瑚看到他要见礼,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安静,又看了看玉引,欣喜于她这样担忧,又觉得很对不住她。
    他方才乘小舟过来时遇到她差过去的人了,大致一问,就知她肯定担心了一晚上。若不然,不会这个时候突然决定派护军去找他。
    孟君淮往前迈了一步,靴子踏得甲板一响。
    他撤回脚,想了想,脱了靴子再度走进去。
    珊瑚一脸讶异,又不敢吭声:王爷……?
    孟君淮再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依旧不让她说话。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还溜着边,走了好几步她都没发觉。
    玉引正全神贯注地为他担心着,蓦然意识到屋里进了个人时,惊得猛吸了口凉气!
    她惊然瞪向他,他脚下一停。
    “……”她望着他一时没回过神,他也看看她,一笑:“打扰你……入定了?”
    他又拿她开玩笑!
    玉引生气的同时,满心的担忧烟消云散,她蹙了蹙眉,跑过去就撞进他怀里,说的话却并不中听:“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睡了!”
    “啧,口是心非啊师太。”他低笑着将她一揽,颔首吻了吻她,“别瞎担心,我就是去和广信王用个膳,看你把自己吓的。”
    是是是,她怕得多余!
    玉引生气他这样说,但顿时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担心特别可笑。她在他怀里又靠了一会儿,站直身看看他:“顺利吗?广信王有什么不轨的意图没有?”
    “嗯……有。”孟君淮一哂,“他这个时候出现在江南,我说他在心无旁骛地游山玩水,你信吗?”
    不信。
    但他没继续说,打了个哈欠道:“先睡吧,明早再告诉你别的。”
    玉引点点头,松下心弦后也觉得困得很。
    她垂首揉揉眼睛,孟君淮信手一抚她额头,手却顿住:“玉引?”
    “嗯?”玉引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这么烫……你受凉了?”他手离开她的额头,又一触自己的额头,旋即叫来杨恩禄,“叫大夫来,王妃病了!”
    “不可能,我可小心了,一点凉都没受。”玉引边说边径自一抚额头,却觉自己的手很凉,又或是因额上烫得厉害。
    还真是病了?
    她有点迷茫地看看他,孟君淮眉头轻蹙,伸手一抱她,走向床榻:“我们才分开了不到两个时辰,你就把自己弄病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玉引想解释一下,他把她放到榻上又抚了抚她的额头,遂说:“你不会是被我的事吓得吧?”
    “……”玉引自己也不知是不是,他一喟,转过头:“先不赶路了,等王妃养好病再说。广信王的事,你派人速速入京禀一句。”
    “是。”杨恩禄拱手应下,往后退了两步,又停住脚,“爷,是禀乾清宫……还是禀谨亲王?”
    这问题激得孟君淮悚然一惊。
    少顷,他的心神定下来,淡声道:“禀谨亲王。”
    父皇病重,身侧宦官的权力难免会更大,禀乾清宫,便等于禀给了东厂。
    此时不是愚忠愚孝的时候。
    “还是快些回京的好。”躺在榻上的玉引道,“就是我养病,你也最好赶紧赶回去。”
    孟君淮看向她轻哂:“行了,我有分寸。你身子康健是咱们逸郡王府的头等大事,别的都往后放。”
    谢玉引听着他半开玩笑的话撇撇嘴,继而手脚一伸摊成了个“大”字:“那我们分开睡。你身子康健,也是咱逸郡王府的头等大事。”
    
    ☆、第94章 立嫡

  经随来的大夫诊过后,玉引喝了药沉沉入睡。孟君淮在隔壁的房中躺了两刻仍睡不着,便还是回到了她屋里,仍是一起睡了。
    结果到了半夜,玉引烧得厉害了。
    她似乎被梦魇住,皱着眉头呢喃不止。孟君淮听不清,叫她也叫不醒,眼看她在梦中愈发激动,他忙一喝:“叫大夫来!”
    大夫被杨恩禄从床上拎起来后再度匆匆赶来。这回,他给玉引施了针,玉引渐渐平静下去,片刻功夫后,呼吸归于平稳。
    “这怎么回事?”孟君淮略松了口气。
    大夫答说:“王妃这回生病是受惊所致,加上连日游玩又有些累,是以成了山倒之势。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让王妃好生休养些时日便是了,不会有什么大碍。”
    受惊所致?
    孟君淮心下微颤,挥手让大夫退下后,躺回榻上。他侧支着头看了玉引一会儿,禁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一度觉得,谢玉引必定是全天下最心如止水的人了。任他有多大的火气,她都能面容平静地继续说她想说的,还能让他看着她就发不出火来。
    可现下他去跟广信王吃顿饭,她便这样把自己吓病了?还病得这样厉害,也不知道她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小尼姑你外强中干啊?”他衔着笑按一按她的脸,她也没什么反应。他又捏她的鼻子,她憋了好一会儿,启唇出了口气。
    “哈。”孟君淮笑了一声,不再继续折腾她。他盖好被子,照例将她圈进怀中,如旧阖眼入睡。
    她一贯睡觉极不老实,但没有那一夜让他睡得这样不踏实。
    孟君淮直到晨光熹微时才算睡实在,约莫半个时辰后,玉引打着哈欠睁了眼。
    她觉得身上舒服了些,但定睛一看她就傻了——昨晚不是说好分开睡的吗?而且她看着他去了旁边的卧房啊!
    她想问个明白又不想搅他睡觉,就瞪着一双眼睛一声不吭地看他。
    瞪着瞪着,她觉得眼睛累了。
    玉引翻了个身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打着他琢磨:你是担心我才睡过来的吗?
    八成是吧……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她想得自己心里甜滋滋的,没忍住撑起了身,薄唇在他侧颊上“叭”地一落。
    “……”孟君淮醒过来,眼皮刚抬起了条缝就看见她的一双笑眼。他迷糊道,“醒了?”
    “嗯。”玉引应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吵醒你啦,我不小心的。”
    “没事。”孟君淮缓了缓神,清醒了几分,又问她,“感觉好些了?”
    玉引又“嗯”了一声,他手臂揽住她:“那我再睡会儿。”
    玉引在他怀里眨眨眼,睫毛划得他脖子微痒。
    孟君淮又睁眼看看她:“你要不要先起来用膳?”
    “不饿。”她往他胸口一埋,“我再躺一会儿。”
    二人便又一起睡过去。屏风那边,听到响动正要带人服侍盥洗的杨恩禄抬手止住了手下的脚步,他倾身瞧了瞧,心下一哂,暗说真不错啊。
    。
    宫中,乾清宫里终于燃明了灯火。
    乾清宫的二层是用作寝殿的地方,但其实,这地方住起来并不舒服。寝殿四周围都没个窗户,不通风不透气,如若不是皇帝近来身子都不好,不想去后宫,是不会宿在这里的。
    而便是现在,御医也说过建议皇帝挪去乾清宫西边的养心殿居住,说这里不利于养病。但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就要守着这里,不愿意挪出去。
    于是便只好靠宫人扇着扇子通风,幔帐外随时有几十个宫人一刻不停地扇着,这才让这一方空气污浊的地方舒适了些。
    眼下皇帝起了身,执扇的宫人跪了满地。
    皇帝在寝殿中踱了个来回,略缓过些劲儿,便看向魏玉林:“朕有些时日没露脸了,都谁来觐见过?”
    魏玉林毕恭毕敬地躬着身:“这个……今天有户部尚书张大人、吏部侍郎刘大人,还有鸿胪寺的……”
    “朕问的不是这个。”皇帝不耐地摆摆手,“朕的儿子们呢?这些日子,都谁来过?”
    “哦……”魏玉林如旧躬着身,“善亲王殿下日日都来,勤勉着呢。只是,您身子不济,下奴不敢叫他进来。”
    皇帝点点头,神色间有几许欣慰,转而又问:“那谨亲王呢?”
    “谨亲王……”魏玉林面上的为难一闪而过,转而又为谨亲王打了个圆场,“听说谨亲王近来一直在京里忙着,想是抽不开身才不得空过来。不过您放宽心,想来各位殿下都是孝顺的。”
    皇帝神色微冷,静默片刻后道了句“朕知道”,接着又说:“老十现下在宫中吗?”
    “啊……在!”魏玉林立刻道,“不过善亲王是一早进的宫,候到晌午的时候,下奴怕他这样干等着累坏了,便说让他先去御花园走走,说等皇上醒了再去请他,所以现下……”
    皇帝并无愠色:“你做的没错。去叫他过来吧,也不必急,就说过来陪朕喝杯茶,叙一叙。”
    “是。”魏玉林一欠身,当即退了下去。他将身子躬得很低,做足了一副卑微状。
    但到了乾清宫的一层,他就直起了身板儿。前来递茶的小宦官堆着笑道了句“九千岁”,魏玉林受用地“嗯”了一声,啜着茶瞧了眼殿外的身影:“谨亲王还等着呐?”
    “是,一直等着。”小宦官如实道。
    魏玉林一声冷笑:“你去告诉他,皇上起身喝了碗药就又睡过去了,今天必不得空见他。”
    “是。”小宦官当即去照办,魏玉林静静看着,眼瞅着谨亲王在殿门口磕了个头离开,就又叫来了另一个手下:“你速去善亲王府,让善亲王赶紧进宫来,皇上传他喝茶。”
    “是。”那宦官一应也当即要走,魏玉林拉住他又叮嘱了一句:“告诉善亲王,他连日来都在乾清宫外候着来着,一日都没停歇,现下是刚从御花园折回来。”
    “哎,是,您放心!”那宦官连连作揖,出了乾清宫立刻叫人去备马,自己脚下也半点不停地往宫外跑。
    不远处,谨亲王冷睇着这道身影不语。
    他心底冷笑涟涟。呵,魏玉林真道他不知其中诡计,真道他不知他们是怎么蒙蔽圣听的?
    其实,只不过是现下没有必要戳穿魏玉林而已。
    只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诡计。
    魏玉林在做的,是在父皇面前一力捧起他的这位好十弟;而他日复一日地候在乾清宫前,为的则是让满朝都看见他至忠至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父皇突然驾崩,他与十弟之间必有一争。
    而这一争对他们任何一方来说,都输不起。
    踏出宫门,谨亲王见身边的宦官迎了上来:“爷。”
    “什么事?”他接过宦官递过来的信,那宦官禀道:“逸郡王殿下着人来禀说……在江南见到了广信王。”
    “广信王?”谨亲王皱眉,拆开信边看具体如何边又问,“他何时回京?”
    宦官回说:“大概还得过几天,听说逸郡王妃在半道突然病了。”
    “呵,这六弟。”谨亲王笑起来,摇一摇头,告诉他,“他若回来也不必催他来见,让他得空时来一趟便是了。”
    。
    又过了小半个月,逸郡王才终于赶回京中。逸郡王府各处都小小地热闹了一阵,尤氏领着人打理好各处,自己也换了身新做的鲜亮的衣服,打算好好的设宴相迎。
    晌午时,她却见正院的赵成瑞独自进了院,禀话说:“殿下说让您不必多忙,他和王妃要先去清苑看看两位郡主和小公子,过两天再回来。”
    一刹那间,尤氏心里前所未有地空寂。
    她觉得自己虽然置身王府,却好像被整个王府隔绝在了外头。更可怕的,是连她的孩子都被隔绝在了外头。
    “……侧妃?”听到赵成瑞的唤声,她才回过神。赵成瑞欠着身又说了一遍她方才没听清的话,“殿下吩咐,若您这儿方便,便让下奴将大公子和二公子带过去先与他见见……”
    “不!”尤氏几是下意识地拒绝,眼见赵成瑞的面色微白,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
    定了定神,她的口吻缓和下来:“不了吧。天冷了,阿礼和阿祺都还小,折腾这一趟容易受凉。”
    赵成瑞便也没多劝,应说:“是,那下奴就回去复命了,下奴告退。”
    待得赵成瑞退出院外,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孩子的父亲想见他们,但她回绝了他?
    尤氏略有些慌,继而又对自己说,她这样是对的。
    他们与父亲亲近无妨,但是,她不能让他们独自去见王妃,不能让他们这样与正院亲近。
    只有让他们自小分清亲疏,来日承继爵位之后,他们才会更多的站在她这一边。否则他们会理所当然地以嫡母为尊,那么她到时候便仍要居于王妃之下。
    清苑,赵成瑞进屋禀话时,孟君淮正躺在榻上,笑看着阿祚阿祐并排趴在他身上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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