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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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夭-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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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然睁开眼。她们说什么?太子也……也什么?

“你们进来!”他高声喝令,因为用了太大的力气,胸口隐隐作痛。

那两名宫女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平时最可亲无害的明王此时看上去却神情暴戾,好像要咬谁一口似的。

“太子怎么了?”他的声音急促而颤抖。

两名宫女的身子比他的声音抖得还厉害:“太子没,没怎么……”

他一拍床沿:“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剪了你们的舌头!”

那两名宫女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明王饶命,明王饶命。”

“说!”

“陛下,陛下不让……”

“现在是我让你们说!”他已经焦躁得不能等待了。

其中一名宫女大着胆子说道:“若我们说了,请明王千万不要告诉陛下是我们说出去的。”

他从牙根深处哼了一声。

宫女轻声说:“前太子已经去世了。”

轰然他的头顶好像坍塌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太子去世?大哥不在了?那个唯一曾给他带来希望的大哥也撒手而去了?

他先是呆呆地坐着,继而挣扎着滚下床,冲向门去。

宫女们上前阻拦,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喊道:“谁阻拦我谁就死!”

于是宫女们哭喊着跪下,苦苦哀求。外面的侍卫看到此情景也急忙将殿门封锁,不让他出去。

他几乎要愤怒得爆炸了:“谁敢阻拦我?我立刻杀了他!”

就在这混乱之时,凤玄枫赶到了。

他几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拉开凤玄城,低喝道:“五弟,你要干什么?”

凤玄城气喘吁吁,眼神零乱:“为什么不告诉我大哥的事情?”

凤玄枫柔声说:“你现在身上有伤,必须静养,不能激动。大哥的事情有我在呢。”

“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大哥他,他……”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有泪水滚动,但这份泪水到底是为了大哥的过世,还是为了他重新回到孤独而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凤玄枫连拖带拉将他拽回到内屋去。

见他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殷红了一片,不由得怒斥道:“还不快拿套干净衣服来?叫御医立刻来清音殿!”

凤玄城倒在床榻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屋顶,从刚才的暴戾骤然变成现在的死寂,连凤玄枫都不免为之担心。

“五弟,我知道你和大哥感情最好,所以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噩耗。不过死者已矣,来者可追,就是大哥在这里,也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他这么伤心的。是不是?”

凤玄枫轻声哄着他,如同在哄一个稚龄孩童。但是凤玄城就是不吭一声,恍若未闻。

御医很快就赶到,给凤玄枫行了礼后伸手要去揭凤玄城的衣服,但他不耐烦地开口:“走开!我不要医生!”

御医为难地看着凤玄枫,凤玄枫想了会儿,示意让御医和其他人退开,只留下药箱。

“五弟,三哥给你上药,你不会不愿意吧?”凤玄枫微笑着说道:“还记得你七岁时第一次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是三哥给你上的药。那时候我说,你这么粉妆玉琢的脸蛋,要是带了伤口可就不好看了。”

凤玄城的眼珠终于动了动,看着他,深深吸气,“那么久远的事情,三哥还记得?”

凤玄枫笑着说:“你那时候哭哭啼啼的样子很是可爱,怎么可能忘得了?”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他的神情黯然。

“五弟,或许你认为三哥不如大哥疼你,但是三哥对你,和对其他兄弟都是一样的。倒是你,自从和大哥结成影子之后,就很少和别人来往,三哥是希望你过得好,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你对大哥是不是有点过于依赖了?”

凤玄城被他的话点中了心事,胸口发闷,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出口。

“大哥的丧事我会风风光光为他大办,不过你也要答应三哥,别再让三哥为你操心。国事繁杂,我不能经常过来看你,你记得养好身子,为大哥下葬时也好出席。”

凤玄城干涩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好像是在点头。

凤玄枫早已趁此时为他重新换好了伤药,然后帮他换了衣服,嘱咐他好好休息,最后才离开。

一出房门,凤玄枫嘴角的微笑不再,他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女,问:“是谁走漏了风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知道瞒不过去,那两名宫女急忙求罪。

凤玄枫看了她们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那两名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自己逃过一劫,还是有大难在后面等着她们,都惶惶不安起来。

安抚住凤玄城对于凤玄枫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和前太子情深意重的凤玄城一旦发现最初下毒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话,肯定会爆发更激烈的反应,到时候会比现在难以收拾。所以他必须稳住凤玄城的情绪,让他平静下来,便于左右。

凤玄煜的死让凤玄枫困惑不已,尤其是那封来自大氏国的求亲信函,更是来得奇怪。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还是他太多疑了?为什么他心头那种不安的情绪已经越来越强?

凤玄钧的那个提议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又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是由凤玄城代替凤玄钧与大氏国联姻。

只是脾气还如此难以自律的凤玄城,能够忍受这门突然而至的亲事吗?

因为自小凤玄城就长得玉雪可爱,后来又是颇为绝色的一张脸,所以猜测玄城是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在少数。他虽然是凤玄城的兄长,从小到大也的确没见过凤玄城对什么女孩动心过,到底是因为他还年幼不更事,还是有别的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

凤玄枫不免暗暗担心。

他停住脚步,回头望,一地的脚印踩着刚刚飘零的落叶,蜿蜒在身后。

已经走过的路就不能再回头,即使没有退路,也只能勇往直前。

太子中毒的秘密到底能隐瞒多久他不知道,只希望到时候不会是又一次地反目成仇,手足相残。

玄城那个孩子,又能理解多少他的苦心呢?

正文第八章绝裂

檀香跟随凤玄钧回到他的王府。

即使凤玄钧的王府门规森严,众人都是目不斜视,不敢交头接耳,但是看到檀香随同凤玄钧同时出现时,人人的眼中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看来当年秋水之死对于凤玄钧来说还有许多其他的意义吧?

檀香低垂眼眉,不露声色地随他一起走进王府深院。

“我要去见我的姨母,会有人带你回房间。”凤玄钧简单地告知。但是与其说是“告知”,倒不如说是“命令”,命令她不要乱走乱看,只能在房间里乖乖地呆着。

她微微一笑,很乖巧地点点头。在他的地盘上当然要听他的话,只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如果她想“走走看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的。

管家将她带至一座小院,婢女笑咪咪地端上来洗脸水,“檀大夫一路辛苦,洗把脸吧。”

她摸了摸鬓角,竟然摸到些许风沙的痕迹。虽然她可以做到不吃不睡,但是人间的风尘却一定会沾染到的。

将双手浸入水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清凉之意冲头而去。将水打湿脸颊,水质温柔清冷的触感让她顿时觉得——好舒服!

伶俐的婢女递上手巾,微笑着说:“檀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婢子叫秋痕,就住在外间。”

她的心念一动:秋痕?大户人家的下人名字多应该避讳主人的姓名,但这个婢女的名字竟与秋水的名字不过相差一字,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吗?

她伸出手去,握住那女孩儿的手,恬淡的微笑:“秋痕,你的名字很好听。”

秋痕受宠若惊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脸颊通红,讷讷地垂下眼帘,“谢谢檀大夫夸奖,这名字是婢子以前的主人给取的。”

这女孩身上有秋水的影子。

檀香收回了手。刚刚在接触到秋痕双手时,她不由自主地运用了一点念力,果然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影子。若非与秋水曾经关系密切,不会在秋水去世三年后还有她的影子残留在秋痕的身上。

“你以前的主人是表小姐吧?”她不露声色地探听。

秋痕吃惊地抬起头:“您,您怎么……”

她镇定地笑:“这不难猜到。只有她那样慧质兰心的人才会有你这样玲珑剔透的丫头。”

秋痕的神色又是变幻不定,似乎又是对她崇拜,又是感谢,又是伤心。

“可惜小姐没能活到现在,否则一定会成为檀大夫的好朋友。”小丫头真心实意地说。

檀香继续探听:“表小姐去世后,你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是,婢子从小跟着小姐,小姐一走婢子也无家可归,王爷心地好,收留了婢子,留在这里伺候老夫人,帮忙看守这个小院。”

看守这个小院?檀香眼波一闪,“这里原来是表小姐住的地方?”

“是啊。”秋痕从睫毛下偷偷打量着檀香,小心谨慎地说:“王爷以前是不会让别的朋友住在这里的。”

她用了“朋友”这个字眼,真是好聪明的丫头,竟然一语双关。

檀香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头突突地连跳了几下。她越来越像“人”了,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竟然会为了凤玄钧将她留住在他前情人的屋子里而觉得开心。但是,其实她已经是有了“千岁”年纪的“老妖”了。

伴随着那份欣喜,多少又觉得有些迷惘。凤玄钧这样的行事安排又说明什么?他把自己留在这里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还是只是无意的巧合?

直到月上眉梢的时候,凤玄钧都没有再来。

檀香也没有离开这个院子。

这间小院与外面隔绝,收拾得清新雅致,想来这里原来的主人也是这样一个可人儿。后来她还从秋痕的口中得到这间小院曾有的名号:流水藕榭。

好奇怪的名字。若是因为主人的名字里有一个“水”字而叫“流水”还可以解释。但是凤玄钧的王府内都是大山大石,一派硬朗之风,从没有见过荷花池,“藕榭”一词又是从何而来?

她向秋痕问了这个疑虑,秋痕只是摇摇头,“这也是小姐取的名字,但是婢子也不知道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也许只是少女怀春,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点诗情画意吧。或是在提醒表哥,记得为她在这片王府里留住几朵残荷新藕。毕竟,秋水也曾经是有成为武王妃的最佳人选啊。

“这座王府修成后没多久小姐就去世了,她在这里住的日子很短,不过王爷很怀念她,于是就把这座院子保留下来了。”

这是秋痕所知道的故事,实在是有限。

“表小姐为什么会死?”檀香一问到这个问题,秋痕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古怪,惶恐不安地咬着嘴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里的隐情真的不能对外人道吗?

檀香环顾小院,因为夜已深,这里很清静,她集中所有的念力在院中寻找着当年秋水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在那个屋檐下,她依稀感觉到一丝淡淡的生气,是三年前留下来的,她缓缓闭上了眼——

“小姐,太子派人送来了好稀奇的东西,你怎么不感兴趣?”秋痕捧着一个托盘,笑咪咪地说道。

秋水百无聊赖地瞥了眼盘子:“能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孔雀毛做的毽子,象骨做的空竹,或是什么南海珍珠,沧山的雪莲。除了这些他还能找出什么来?”

秋痕笑着揭开盘子上的那道红布:“这回小姐猜错了。太子送来的是中原的书,说是小姐前一阵吵着要看的,好不容易托到中原经商的商人带回来。”

秋水眼睛一亮,立刻跳起来,抢过托盘上的那本书,果然见上面写着:太白诗集。

“他真能搞到?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她喃喃念着,兴奋莫名。

秋痕眨着眼说:“人家是太子嘛,什么东西会搞不到?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人家肯用心,咱们王爷就从来不会花这些心思讨小姐高兴。上次太子要认小姐做妹妹,小姐还不愿意,其实做了太子的妹妹不是很好,每天都可以有好玩的东西。”

秋水手捧着这本书,眉宇间却染上了一层轻愁,“你知道些什么。你以为太子的妹妹真的是那么好当的?”

“还能有多难当不成?”

秋水的手指摸着书面,忽然问道:“表哥去边关有多久了?”

“小姐算的可比婢子清楚多了吧?”秋痕笑道:“从上个月初十到现在,有二十来天了。”

“二十六天。”秋水轻声说道:“可是他却只写了一封信回来。”

“这是当然的啊,边关作战哪有时间写家书?我听说王爷这次要作战的对象都是红毛碧眼的外夷。红毛碧眼啊,听上去就觉得吓人,那不是妖怪吗?”

秋水蹙着眉心:“那表哥要平安回来可就更难了。”

“王爷当然可以平安回来啊。”秋痕可是对凤玄钧信心满满,“王爷自从第一次上战场,到现在,大小战役几十次,从来没输过,人家都说咱们王爷是常胜将军,是凤国第一英雄呢!”

秋水听到她连篇累牍地赞扬,终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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