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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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 第6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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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坏了这一场景逸安闲的人还是出现了,荷叶掩映之间,传来低低的话语之声,皇后娘娘卢氏本来就睡的轻,听到动静,立即便醒转了过来,带着几分难掩的沉郁的双眸有些mí离,不过随即眉尖一挑,便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这里可真是避暑消夏的好地方。”

小声些,听说皇后娘娘近日常来此处,可别被咱们遇到才是。”

“哪里会那么倒霉?咱们只是偷着出来耍耍,就能遇到娘娘凤驾?”

“嘿。人娶是倒霉啊,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的。”

“去,乌鸦嘴,早知这样,就不带你这胆小鬼出来了,说的咱家也心肝颤颤的。”

说笑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不过嗓音尖细,不难听出,这是两个宫里偷着出来玩耍的小太监。

皇后卢氏向来宽宏,头微微抬抬,便又躺了下来,并无多少被人坏了午睡的恼怒,灵动的眼眸还瞟了瞟四周,宫女们离的远,却并未听见什么动静,她不由嘴角微翘,希望这两个家伙别要让人瞧见,不然的话,说不得,却要打他们屁股了的。

想了想,刚要开声,将贴身女官叫过来,移驾回宫算了,这凝翠园好多年没来,却是越发精致了,想想也是,曲妃常常伴驾而来,能不精致?想到那个狐媚女人,她的兴致不由大坏,好似再也不愿在这里多呆片刻但荷叶间的话语,却飘入她的耳际。

“听说子吗?”

“什么?”

“你呀,就是呆了些,咱们这些在宫里伺候的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就不懂。”

“你懂?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耳目聪明了,知道哪位贵人的喜好,常去什么地方,又是个什么脾性,咱们或避或迎,总归有个章法,什么都不知晓,没准什么时候就触了贵人们的霉头,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

“哼,那也没见你贵人们面前讨过个好去。”

另外一人有些气急“你个乌鸦嘴,就知道嘴硬,你知不知道,要是今日咱们碰到皇后娘娘,定是个没下场”

“切,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最是宽宏大量,见到咱们,最多就是打两下而已”

“哼哼,打两下,今时不同往日,要不是早跟修huā的娄李问过了,皇后娘娘未来西苑,咱哪儿敢跟你来这里?”

“你又吓唬人“皇后娘娘是宽厚之人不假,满后宫都知道,但你可晓得,太子殿下至今未归听说是在河中出事儿了,生死不明”

“啊事可不能乱说啊。

“乱说?勤政殿传出来的,那还能有假?你说,这会儿要是遇上皇后娘娘,咱们还能有命在?”

“今天也是被你逼的急了,不然我可跟你说,这事可不能跟旁人说啊估mō着,过几日,宫里就传遍了,到时也就没事了,千万不能当那个出头鸟。

“这个你放心,咱家嘴严着呢,但你是不是听错了,河中可是有赵大将军”

“赵大将军怎么了,又不是铁打的,听说啊,赵大将军兵败了,所以才“……

只觉得脑子中轰的一声,皇后卢氏脸上一丝血sè也没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嗓子间有甜腥之气涌上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宫女们慌乱的声音好像来自天际,xiōng中一股郁气梗在嗓子间,直憋的她xiōng口发胀,两耳嗡鸣,她勉力想抬起手指,让人将那两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抓到自己面前问个明白,但这个时候,别说抬一抬手指,便是说一句话,也好比登天之难。

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一阵,只见她口一张,一口殷红的鲜血脱口而出,喷洒在团huā凤袍上,红的耀眼。

陷入黑暗那一刻,她心中却是无比清明,那两个太监所说,多半当不得真,许又是旁人诡计罢了,太子每隔半月,必有平安书信到,今妾迟了些,但要说出事儿,却断无可能,不然,就算他狠心,也不会瞒着自己这个,也瞒不住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不论如何防范,到底是中了小人算计啊

但她明白的还是晚了,久病之躯,心中郁结又深,乍闻惊耗,如何受得住?

勤政殿。

“西夏虽已出兵,但再若从西北延州调兵,西北怕是空虚,西夏人首鼠两端,却是不可不防啊,陛下。”

“不若从蜀中调兵,蜀中绥靖已久,民心安定,各军人马齐备,即便东川动不得,那汉中以及兴元各军却可征调一些,还有

蛮族归化也有些年了,丁口越来越多,久之,未必是蜀中之福,不如”

“种大人言之有理,蛮兵强悍,用之战阵,正得其所……当年赵大将军征蜀,败蛮兵于坚城之下,威震东川蛮族诸部,如今也是敬畏有加,视之如鬼神,若调蛮兵往河中效力,定能人尽其用,顺便还能押运蜀中粮草到潼关,正可谓两全其美。

“国武监人才辈出,皆我大秦少年英才,当可用之为将,齐大人可肯割爱啊?”

殿中七嘴八舌,所言却皆为军国重务,前方捷报频传,战事顺遂,所以这勤政殿中,气氛却也很是轻松,而众人所议之事,却是往前方增兵的。

正说话间,殿外说话声渐响,没等景帝开口训斥,守在殿门口的大太监徐春只经脸sè发白,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没有按照平日的规矩,在御阶之下行礼说话,而是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景帝身侧,伏在景帝耳边,低声禀报。

殿内议事的枢密,兵部重臣面面相觑,身子都是一阵发紧,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不成?

而威严难测的皇帝陛下随即脸sè大变,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撂下一句“此事诸卿回去议决,送上来便是”

接着,景帝脚步匆匆,径自出了殿门,将一众大臣扔在了这里。

“陛下有急务,咱家这就命人送诸位大人出宫。

知道宫中怕是有事发生,但这个时节,却也没人敢去打探,只有各自怀着心事,出了宫禁,之后有多少猜测,却是谁也管不了了,不过到了晚间,便不用猜了

皇后寝宫。

“陛下皇后娘娘恐怕……恐怕不成了”

几个头发huā白的御医跪倒在地,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的悲伤难抑,反正各个涕泪横流,哽咽之声一片。

听了这话,景帝一个踉跄,为身边太监扶住,这位主政大秦十余载,可谓是雄才大略的君主眼中竟隐隐透出几分恐惧和仅见的惊惶虚弱出来。

“怎么会?娄么”

只见他颤抖着嘴chún茫然望着前方,不停的喃喃自语

“陛下娘娘身子本弱,今早又用了寒食,又于水榭停留,沾了yīn气,这才臣等无能,臣等无能,还请陛下恕罪啊”

几个老御医叩首不止,直到血流披面却没一个敢停下的,但这一句话,却是几乎将这满殿的宫女太监都送入了地狱,几个胆子小的,面无人sè之际,却立时瘫软了在那里

景帝终于缓过神来,扫过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眼中升起一丝狞厉目光扫过时值午后,却有几分yīn沉的寝宫,有那么些陌生,悲伤,恼恨,愧疚,再加上一丝丝的恐惧,百味杂陈好像一张大网,罩在他的心头,也网住了他要毁灭眼前一切的冲动。

他的眼眶终于红了起来,却昂了昂头,疲惫的挥了挥手“朕去见见皇后,先封了这里,消息不要外

都在这里等着不,都给朕滚出去,谁要是多嘴一句不了他。

“陛下臣等可用金针渡命之术,保娘娘一时清明”

“那还等什么?”

片刻之间,宫中一应人等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退了个干净只留下外殿之中,默默站立的帝王,而此时的景帝,却怎么也迈不出tuǐ去,少年夫妻,恩情本重,但这些年

景帝终于往前迈了一步,却沉重若山峦,迈的如此艰难,生死别离骤然摆在面前,他心中的惧怕与常人无异。

一步步走入寝宫内殿卧房

汤药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血腥气,并不好闻,但景帝毫无所觉,他的眼中,只有卧chuáng之上如同熟睡的那人

来áng边,景帝痴痴的望着,这一刻,他想起了早年自己乱纷纷的大婚,想起了景王府校场上高高飞在天上的纸鸢,想起了遍布两人足迹的景王府后huā园,想起了景王府冒着浓烟,彷如着火的后厨,一幕幕的景象,从眼前划…过,像一幅幅的画,画中都嵌着那交俏的身影,都回响着如同银铃般的笑声,那般的真切,好像就在昨日

他的心突然痛的厉害,泪水终于好像断了线般滴落,什么天下江山,什么帝王权术,在这个时候,都已离他远去,剩下的,只有一个心伤于妻子将逝的丈夫,满心的懊悔和愧疚,让他喉咙哽咽,难以言语,满心的恐惧,让他手足酸麻,连伸手抚mō一下chuáng上妻子的脸庞也办不

chuáng上的人儿终于动了动,眼眸慢慢睁开,有些茫然,当视线落在景帝的脸上的时候,对于两个人来说,时间好像凝固在了这一刻。

不过,也只是感觉罢了,皇后卢氏的脸上升起几许红晕,仿佛当年出嫁之时的女儿姿态“你来了”

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想笑一笑,但却只牵动了一下嘴角。

景帝慢慢坐在了chuáng边,轻轻牵起她的手,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句“我来了”

“是来送我的吗?”虚弱的声音,有些飘渺,却好像将所有这一生的辛酸苦涩都糅合在了一起,让人无法承受。

景帝默然无语,只是眼泪落的更急。

“皇儿安否?”

“安。”

她眼中神采渐淡,脸上的红晕也急速的退了下去,但她却还是盯着景帝,好似用尽最后的气力道:“皇位传于我儿,我便不怪你……

景帝身子颤了颤,皇位两个字,在他耳中如同洪钟大鼓,让他立转清明,帝王的尊严迅速的回到了他的身上,本能的,他迟疑了一下,这才轻轻点头,但chuáng上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皇后寝宫中传出一声混合着恼怒,悲痛的咆哮声……

大秦咸宁七年八月十一,皇后卢氏崩

但这个时候,不论景帝,还是躲在一旁,暗中窥视的那些人,都不会想到,皇后之死,会jī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又会让多少人面临灭顶之灾!。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六十二章归人

长安城素白如雪,国母大丧,满城皆哀。

“陛下,逢此国丧之际,当止兵戈。”金殿之上,礼部尚书方谦奏道。

这一日,朝议上说的没有旁的,全是治丧之事罢了,皇后卢氏猝然崩殂,令许多人都是措手不及,景帝也是心力交瘁,悲伤之情溢于言表,自皇后崩后,除了下旨命人八百里加急召太子回京以及传诏群臣议丧之外,就再也没有旨意传下了。

今日朝议,还是群臣得到皇后死讯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让人吃惊的是,也只两日工夫,皇帝陛下便明显瘦了一圈,眼眶洼陷,双目红肿,连以往一直乌黑的鬓角也挂上了点点星霜

群臣有心安慰,却多数没有那个胆量,也只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哽咽着劝了一句,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保重龙体云云,不过显然景帝并没有听得进去,只是疲惫的摆手,让众臣商议皇后丧葬之事,而自己便木然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多有茫然流lù,这等虚弱之态,当真是让群臣又惊又怕。

逢有这等国丧大事,唱主角的必然是礼部,不过多数事宜皆有规矩所循,不需太过费心,皇帝皇后等人的陵寝,在前年时便已完工,其实谁也没想到,正值盛年的皇后娘娘会蓦然归天,好在陵寝也已修下,不然的话,还要多费不少周折的。

这是大丧开始后第一次朝会,也将是最后一次,按照规矩,朝会当止三月,当然,这只是对于皇后之尊来说,全天下,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享有如此尊荣,即便是皇帝驾崩,继位之人,也不过是守灵七日,便要开始处置政务,而国母大丧,好像却要更加隆重一些。

当然,这些规矩都是祖宗定下,多袭唐制,却也有更改,而在这个上面,就传闻是太祖皇帝亲口定下的,中间细节不用深究,因为那是太祖皇帝,出口成宪,传下来,便是规矩,于国事无碍的,也就改不得了。

朝议之上,多数都是礼部的大人们在说,其他人在听,当礼部尚书方谦这一句出口,许多人却不禁一皱眉头,这就是涉及军国重务了,好像味道有些不对,不过抬眼望去,中书以及枢密重臣们,都没有反驳,显然,这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的,再想想如今情势,多数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战,终于是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多少有些无奈,但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果然,皇帝陛下这个时候开了口,并无多少意外之sè,显见也是有意于此,皇帝陛下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但却还算条理清晰。

“好,诏钦天监发明喻于内外,并告于前方将士至于议和之事,诏中书,枢密院同商此事,记得,勿失朕心,勿使前方将士心寒,可也?”

“臣等遵旨”

轻描淡写间,议和之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至于议和细款,却还要大臣们来商议,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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