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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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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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与莒根本不用表演,他那木然的、颓废的模样,足以让石抹家派来的使者相信,他其实只是赵家推出来的一个幌子,躲在屏风之后的全氏,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家主。
    石抹家使者带来的消息并不意外,只不过当这件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赵与莒还是感觉到面对历史狂流时的无力。蒙古人终于南下,对着中原露出其狰狞的獠牙,这支以苍狼为图腾的草原部落,他们将席卷中原,如洪水般扫除地面上的文明痕迹。
    当洪水退去之时,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
    现在已经是大宋嘉定四年八月下旬,决定金国命运与历史走向的野狐岭之战应当已经结束了,因为路途遥远,石抹家的使者带来的只是两个月前的消息,更坏的消息他自己也不曾收到。
    “与莒,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在打发了赏钱送走石抹家派来的使者之后,全氏看到赵与莒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便出言探问道。
    “母亲,我无事。”在母亲目光注视下,赵与莒突然有种冲动,要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对母亲一吐为快,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他垂下头,向全氏行礼道:“有劳母亲了,若是母亲没有别的吩咐,孩儿这便要去书房。”
    “与莒。”全氏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女子,她可以感觉到儿子有满腹心事,却无法说服这个年幼的儿子向她敞开心扉。她觉得赵与莒可能是担忧胡人侵扰金国致使石抹家无法如约给付雪糖货款之事,因此宽慰道:“钱之事你无须担忧,家中的水轮磨坊不是在出面粉么,虽是不如雪糖那般赚钱,但应付家用绰绰有余了。”
    赵与莒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
    回到书房之后,赵与莒枯坐许久,心中激荡起伏,只觉得象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种极度消极的心情,比起头部的剧痛更让他痛苦,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无数铁骑突入江南,无尽人头落地,无边血海奔涌。他听到了孤儿的哀嚎,听到了女子的悲吟,听到壮士的痛哭,听到文人的怒吼。
    “大郎,大郎!”
    小翠在门外轻轻地敲击着,她已经如此敲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了。
    她极为担忧,此前的赵与莒,给她的印象都是冷静得近乎冷漠,稳重得几乎沉重。可今日赵与莒见过石抹家的使者之后,便变得魂不守舍,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险些被自己书房的门槛绊着。小翠虽然碍于赵与莒的规矩不能随意进入他的书房,但仍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她原本以为赵与莒是在想事情,可眼见着太阳爬到了天中,晌午时分都到了,赵与莒却仍紧关着房门不肯出来,关切之下,她不得不找了个借口壮着胆子去敲书房门。
    又敲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门“吱”一声响,赵与莒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翠姐,有何事?”赵与莒的询问简单明了,神情也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睛稍有些红。
    “老管家问大郎如今有没有空。”小翠仔细打量了会儿,又不敢看太长时间,觉得赵与莒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她便如此说道。
    “请他进来吧。”
    对于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虽说他也有这个年代仆人的一些毛病,但赵与莒还是极为信任的。
    赵喜早等得有些焦急不安,听到小翠让他进来,他立刻小跑着进了赵与莒的书房。
    “大郎,胡掌柜给您的信。”
    因为方才石抹家的信使在,赵喜年老谨慎,故此未曾提起此事。事实上,若非事情紧急,赵喜也不会将石抹家的信使引到郁樟山庄来。
    “胡福郎可还有口信么?”接过信,赵与莒没有争着拆开,而是询问道。
    “胡掌柜只说,一切依大郎所言。”赵喜缩了一下脖子,心中稍稍有些不安,胡福郎与大郎之间,似乎有些秘密,他这个大管家却不知道。
    “辛苦老管家了。”赵与莒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沉静,他摆了摆手:“赵勇还未回来么?”
    提到赵勇,赵喜心中便有些不安,赵家能用的又可信赖的人并不多,那些孩童们远水救不了近火,因此赵勇才会被遣去宿松,他为人憨直又没什么耐心,也不知道大郎交待的事情是否办得妥当。
    “大郎莫要担心,勇儿虽然笨了些,办事倒还沉稳。”虽然自己心中不安,但赵喜还是竭力掩饰住,这是赵勇第一次独自出去独当一面,若是做得好,今后他在赵家的地位自然就有保障,否则的话,这个大管家的职业,恐怕就要落到别人的手中了。
    “还没有回来……第四座水坝修得如何了?”赵与莒终于拆开信封。
    “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再过两日便可建磨坊。”
    “这座水坝上不建磨坊。”赵与莒一边看信一边说道:“我另有用处,保兴的帐目你查看过了,可有什么出入?”
    “没瞧出什么问题,每日约么有四十余贯毛利。”赵喜扳着手指头:“除了人工,应当也有二十贯的进项。”
    “二十贯……”
    赵与莒叹了口气,二十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但对于他的大计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蒙金野狐岭战役已经开始,也就意味着他的时间越发地紧迫了。
    “要用钱的地方多着……”他沉吟了会儿,然后道:“让方有财明日辰时三刻来见我,还有,再去将欧老根请来,家里的织工也一并唤来。”
    方有财便是主动投身到赵家的那个木匠,他算不得能工巧匠,便是乡间的平常木匠活儿,他做得也不算出众,这与天赋有关,倒不是赵与莒能够改变的。欧老根则是附近最著名的铁匠,因为他的三子欧八马在赵家的学堂里学识字和算数,故此对赵家极为敬重。至于几个织工,在赵喜看来纯粹是养着好玩儿的,原本不指望他们能派上什么用场,最多只是让义学中的女孩子们有个“实习”的场所。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十二、愈勇(下)

    (吐血了,给各位读者大大生生向前抬了两位,俺本以为能进一步便是不错了……俺说话算数,第一次加更,继续努力码字中,今晚还会有第二次加更,至于第三次是否有,乃在读者诸君手中。PS:继续求票,预定下周一推荐票!)
    赵喜应了一声,他以为赵与莒没有别的吩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赵与莒又唤住他道:“老管家,备些礼物,明日让人给外祖父送去。”
    全氏与娘家往来甚密,赵与莒也与全保长甚为亲近,因此隔三岔五便会送些礼物过去。旁人只道他是祖孙情深,唯有他自己明白,这位庸碌虚荣的外祖父将在他的命运之中扮演一个关键性的角色。
    方有财将家都搬到了郁樟山庄外的土坯房中,加上几个雇来的织工,次日大早便在门房里恭候。赵与莒的名声,倒有小半是他们传出去的。
    他们来的时候是辰时,正值赵家义学里的孩童们晨跑回来,这些孩童都是千里奔波之后淘汰出来的,身体底子都不算弱,又经过数个月的调养,倒个个显得精神十足,便是那些原本不怎么样的女孩子,也因为营养和运动的缘故,一个个显得活泼可爱。方有财和织工们与这些孩童打交道惯了,倒也不回避,见着相熟的还调侃几句。不过这些孩童们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只以微笑回应,却没一个出声的,甚至个个目不斜视,排着整齐的两行进了院子。
    李邺没精打采地看着这些昔日的同伴,今日他故意避开了道路,因此陈子诚等只能用眼角瞄他一眼,倒无法出言挖苦。
    赵与莒是跑在队伍最后的,见到方有财,略微点了点头。方有财却不敢失礼,深深地一揖,那几个织工也肃然行礼。赵与莒与孩童们都进了院子,没一会儿,便有丫环端来热粥馒头,说是大郎见他们来得早,怕他们不曾吃早饭,特意交待厨房做的。
    “大郎体贴下人,俺方有财活了四十年,从未见过如此仁义的主家。”方有财一边吃着粥一边对那几个织工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如此仁义的主家?”
    “哪里还会有第二个大郎?”一个织工大口嚼着馒头,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菩萨心肠,神仙手段,老方,你可是有福了,能寻着这般主家!”
    “你们也不差,被俺家雇来之后,也不是衣食无忧,隔三岔五便沾着荦腥?”方有财压低了声音:“就你们做的那些活计,能养活你们便不错了!”
    他们正说间,欧老根与他的长子次子扛着一大堆活计进了门房,见着众人做了个团揖:“俺来晚了,有劳诸位久候,大郎可曾唤过?”
    “好你个老根儿,儿子进了大郎办的义学,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莫非是打算去考个秀才?”对于欧老根,方有财多少有些嫉妒,不唯他更得大郎重视,也因为他的小儿子竟然可以进赵家的义学。
    为了给自家开的学堂一个名义,不让乡邻传播些过分的流言蜚语,赵家一向只说家里开的是义学,那些孩童或是大郎的伴读,或是教下人识字管帐,请来的西席也是个关不住嘴巴的,只说赵家大郎不好圣贤之书,因此虽然有人骂赵与莒败家,却不曾有别的非议。
    其实赵与莒有些过于谨慎了,宋时对各种学问,还是较为宽松的,最大的文字狱不过是苏轼的乌台诗案,虽然将苏轼治得很是凄惨,到底也没害了他的性命。比之后世明清两朝要宽厚得许多了。
    “你方有财若是不服,便也生个聪明儿子来!”欧老根同样瞧方有财不太上眼,手艺人,总有些老子天下第一的,虽是木工铁匠这两个不同的行当。
    方有财面色垮了下来,嘟哝了两声便没再说话。他家中有儿有女,羡慕欧家老三能进义学,也曾试着去求过老管家赵喜,只不过他儿女年纪都太大,儿子十八,女儿也十六,又学不上心,故此被赵喜驳了。
    “我家小三前日里在义学里‘月考’,算学可是第三,大郎亲自赏了一个册子给他。”欧家老大平日里闷不做声的,但说起自己的兄弟,也是眉飞色舞,他还特意重复了一次:“大郎亲自赏的!”
    欧家的老三欧八马,每次赵与莒见着他的名字都要觉得好笑的,却是极聪明的一个孩子,便是陈子诚和陈任,在算数方面的天赋也比不过他。虽是入义学的时间稍晚了些,但已经追赶上来,与二陈追了个首尾相接,而且他又是个好思好问好动手的脾气,赵与莒对他也是刮目相看,颇给他开了些小灶。
    “也不知道你老欧家的祖坟哪里冒了青烟,竟生出这般聪明的一个儿子。”一个织工顽笑道:“老根儿,你说你家三儿终究是不是你的种,就你一粗铁匠,也能生出如此精细的儿子来?”
    “我瞅着也不象。”方有财也起哄道。
    欧老根知道他们都是嫉妒,因此也不着恼,笑眯眯地拉住两个要发怒的儿子:“睁开你们的狗眼,瞅清楚这是在哪,休得胡闹,吵了大郎的清静,看老子不打烂你们的狗头!”
    听他提及大郎,方有财与织工都噤声不语,不敢再顽笑下去。这位大郎御下是最仁义不过的,但绝不是最宽厚,犯着他忌讳的,他也绝不容情。他的手段,众人便是不曾亲眼见过,也都听说了,更何况还有李邺这个典型就在大门口呆着,每日四杖的家法,他可是生生领了一个多月,而且还要继续领下去!
    在门房里坐着的赵子曰合起自己手中的小册子,笑了笑道:“老根你可是个明白人,明白人自然不会吃亏。”
    欧老根憨憨一笑,没再作声,方有财与织工们则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吃的上面,将丫环端来的吃食扫荡得干净。
    见他们都不出声了,赵子曰又打开那小册子,开始小声温习那小册子上的字,李邺一瘸一拐地也走进门房,闷不作声地立在他身后,目光始终不离开赵子曰手中的小册子。
    辰时三刻的时候,院子里有丫环出来传话,说是大郎让他们一起进去。一行人不敢怠慢,跟着那丫环进了赵与莒的书房。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十三、缫车(上)

    “你们都是织工,对缫车熟悉与否?”
    在赵与莒面前,这些人当然没有座位,赵与莒也不曾蠢到要强行让他们坐下的地步——那不但不能获得他们的感激,反倒会使他们惴惴不安。不过,这若大的书房里,八个大人一本正经地站着,听他一个七岁孩童在说话,情形倒是有些怪异。
    “回大郎,小人等都熟悉缫车。”织工中年纪最长的一个被推出来回话,他恭敬地说道。
    缫车是大宋民间常见的机械,又与织工们的生计息息相关,故此他们对此极熟悉。名垂千古的苏轼在他的一曲《浣溪沙》中便有“簌簌衣襟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之语,这是苏轼外放徐州太守时于元封元年(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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