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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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地虎-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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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飞鸿来到了这里,自无再横冲直闯的理由,他脚步暂时停下来,已可看见那闪闪的火光,正是发自正面山壁间,好像是由一处石洞里透出来的,由此到那山洞,要经过一道花间小径。
那条花间小径,就和蜘蛛所结的网差不多,看上去十分雅致。
起先飞鸿没有在意,可是当他足步方一踏入之后,才忽然觉出有些不对,心中将信又疑地走了一段,等到立定之后,竟发现自身仍然是立于花圃之外,并未进入一步,只不过改换了一个方位而已。
郭飞鸿心中一动,已是明白,这看来网状的花圃,并非单纯的雅致好看,主要的,是暗含着一种厉害的阵式在其中。
在这一方面,郭飞鸿可以说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物,他立在花圃之外,仔细地看了一会,已断定出,主人所设的乃是一种“错步迷踪”的阵法。
看清了阵法之后,飞鸿暗暗冷笑,这阵法固可阻止一般武林高手的进出,可是对于自己是发生不了什么作用的。
他忽然把身子背转了过来,背对着花间小径。以退为进,每进一层跃前三步,如此一来,果然极其容易地直逼到了巍峨的石洞门前。
那是一座古老的岩洞,也许是若干年前,某个真人在此修道的地方,岩洞前垂挂着密密的野藤,就像一面落地的大门帘。
洞口前,有几蹬石阶,可以登阶直入。
郭飞鸿本想出声招呼,唤出了主人之后,再问他一个究竟,可是想一想,如此深夜打扰,必招主人不快,何况花明、石秀郎是否真的在此,还说不一定,岂有如此唐突的道理?
这样一想,飞鸿也就不敢出声了。
他身子轻轻腾起来,扑到了洞门边,耳中却听得石洞内有劈劈啪啪的烧柴火的声音。
飞鸿再次腾身而起,用“壁虎功”把身子吸贴在石壁之上,一只手持着洞门上的山藤,如此就可以看清洞内的一切。
石洞里既燃有火,自然很明亮。
首先郭飞鸿看见一座既宽且长的石室,在正中地上,燃烧着一堆松枝,火苗上窜有五六尺高,发出阵阵劈啪之声。
当他完全看清时,几乎惊得呆住了。
原来就在那堆大火两侧,花明、石秀郎两个人,如同两具木偶一般地伫立着。
二人仍然是保持着先时的姿态未曾改变,只是他二人像是在火边立了甚久,全身汗下如雨,整个的长衣全为汗水浸透,看上去简直像是由水池子里才爬出来的一样。
飞鸿看得心中大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他目光再向里面搜视时,更意外地发现,石室最顶头,一座石樽上,跌坐着一个黑衣长发妇人。
火光明灭间,飞鸿打量这个黑衣妇人,只见她眉清目秀,鼻正且直,朱红的嘴唇,现出动人的轮廓,确是一个相当美的妇人。
看上去这妇人大概有三十八九,或四十许的年岁,但是她的打扮竟是异常的朴素,黑长的秀发上,只用竹簪扰着,白素的清水脸上,更是丝毫不着脂粉,完全一派素雅,有种高超的贵妇风范。
妇人一双白玉般的素手,交叉放置在膝头之上,一双秀目直视着花、石二人,纯然一个旁观者的姿态。
郭飞鸿心中实在不解,这个女人是谁?她又为什么多事把花明、石秀郎救来此处?
还有这一堆莫名其妙的火,更是令人费解,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立在火边的花明与石秀郎,虽然是姿态原样,可是面部肌肉都有了显著的变化,石秀郎银眉频眨,花明喉结更是不时地上下跳动着。
坐在石座上的黑衣妇人,看到此情,面上带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离座而起,姗姗行了过来。
她站在二人身前哼了一声道:“我居此十数年,除了读书赏花,一向少问外事,今日本不想多事救你二人来此,只是看二位都已是大把年岁的人了,何故尚如此意气用事呢?”
说到这里,冷笑了笑,又接下去道:“你二人被火烤了这多时候,应该收到活血之效,不久当可复元如初,只是有一点,你们复元之后,再要打也可以,请你们离开我这洞府,不要打毁了我的东西!”
郭飞鸿闻言至此,大是焦急,这才明白为什么二人烤火的原因,心中一急,正要出声招呼,不意手一动,带落下了一片石土。
虽然距离甚远,可是这声音,却为那妇人发觉到,就见她猛一抬脸,娇叱了声:
“什么人?”
素手一扬,“哧”地劈出了一股掌风,这股风力箭也似地直向洞外涌来。
随着这股掌风之后,黑衣妇人有如一片黑云一般,蓦地疾飘而出,一双玉手逼处,遮在洞门外的山藤,全数荡了开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郭飞鸿自是再也隐不住身形,而且连开口分辩的余地都没有。
妇人双掌上所发出的风力,有如雷霆万钧,可是郭飞鸿并未看在眼中。
他冷笑了一声,右手平胸而出,也劈出了一股掌劲,两股掌力汇集在一起,立时消失于无形,郭飞鸿身子却直直拔起来有三四丈高,飘落在一块突石上。
黑衣妇人这时身躯也跟着纵起,直向飞鸿立身处逼来,足未沾地,右掌使用“切手”
向郭飞鸿右臂上切到。
飞鸿身形再晃,又飘出了七八尺,他朗笑了一声道:“夫人,你太莽撞了!”
黑衣妇人闻言一怔,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道:“你是谁?在我洞前鬼鬼祟祟作什么?”
飞鸿抱拳道:“在下郭飞鸿……”
妇人怒声道:“谁认识你!还不快滚,我这‘落雁岭’岂是尔等俗人随便进出的!”
飞鸿嘿嘿冷笑道:“夫人你错了,我是来要人的,你不该把我费尽心力捉到的人,带来此地,莫非这也是我的不对么?”
妇人森森一笑道:“你在说些什么?简直是一派胡言。快滚!”
“滚”字出口,右掌一抡,“呼”地迎面击来一掌,郭飞鸿左掌再次平推,第二次又把妇人掌力化为无形,妇人呆了一呆,一声娇笑道:“难怪你如此刁顽,原来有些能耐,年轻人练到如此程度,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你叫郭什么来着?”
飞鸿冷冷一笑道:“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夫人我告诉你,你洞中那两个老人,乃是当今武林中一双恶魔……”
妇人愕然道:“什么恶魔?”
飞鸿急道,“唉!唉!我们先回洞中,把他二人擒住,然后再说不迟!”
说完转身就要向洞前扑去,妇人叱道:“站住!”
飞鸿回过身来,冷冷笑道:“你这女人真是好没来由,我已告诉了你,等会再说不迟,要是逃走了这两个人,你的罪过只怕今生也赎偿不清了!”
黑衣妇人哼了一声道:“你要说出道理来,我才允许你进洞擒人,否则我好不容易救来的人,岂能随随便便就交给你?”
飞鸿真恨不得一掌打过去,可是对方偏偏是个女人,而且是在人家洞府前,话不说清楚,动手打人到底说不过去。
想了想、恨声道:“好吧,我告诉我,你可听说过早年江湖上传说的两句话么?”
妇人间道:“哪两句?”
“铁翅燕南飞,花明水石秀!”郭飞鸿脱口道出了这两句,目注妇人不语。
黑衣妇人听了立时面色一变,点了点头道:“这是指的四位老人家,我怎会不知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飞鸿叹道:“你既知道,那就最好不过,现在在你洞中的这两个人,正是其中的两位!”
妇人“噢”了一声,后退一步,呐呐道:“不会吧,这四个人如今还没有死?”
郭飞鸿见她无知至此,不由有气,冷冷地道:“铁翅燕南飞,所代表的公孙羽与尚南固然已死,可是病书生花明和冻水石秀郎,如今却仍健在人间,他二人也就是现在洞中的这两个老人,你可明白了?”
妇人身子战抖了一下,面色发白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飞鸿冷笑道:“谁还骗你不成?”
妇人抬头想了想,呐呐道:“果真如此,我真正是造祸人间了。走,我们回洞去!”
说罢首先腾身而起,飘下了山峰,飞鸿赶忙也跟着掠下。
二人方自飘下了山峰,就见一条白影,快似电闪星驰一般,自眼前闪过,飞鸿在后,一眼便已看出那正是石秀郎,不由一惊,大声道:“石秀郎,你哪里走!”
黑衣妇人在前,闻声之下,清叱了一声,猛地掉转身形,双手交插着直向石秀郎两肋插去。
石秀郎一声哑笑道:“我不同你动手!”
右腕一翻,已把妇人前冲之势挡回,跟着身子如箭般地射了出去,郭飞鸿见状大怒,正要腾身扑上,却忽觉背后冷风袭顶,一只鸟爪般的怪手向他顶门上抓了下来。
郭飞鸿回身现掌,身子倒窜而出,才见原来不知何时花明也来到了身后!
这怪老头子,好似此刻精力疲惫已极,不想与飞鸿真的动手,一抓不中,身子便如同一只大鸟般地掠到了一堵山壁之上。
只听他怪笑了一声道:“小辈,今天暂且饶了你,以后你可要小心着点!”
说罢身子一转,向着黑衣妇人怪笑举手道:“你这女人,若不看你救助有功,今夜绝不饶你,以后胆敢与我为敌,我就烧了你的鬼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郭飞鸿趁他说话时,施展出上乘轻功“凌空飞羽”,嗖一声已扑到了他面前,右掌向外一探,当胸印去。
花明哼了一声,身形侧转,匆促亮掌。二掌交接,各自都震动了一下,花明因先前与石秀郎对敌“锁关”过久,早已元气大伤,他原本就对郭飞鸿有几分忌畏,摸不清他到底武功如何,这时心中情虚,自是更不敢与他力敌。
二人交换了一掌之后,花明哪敢再多所逗留,怪笑了一声,瘦躯拔起,一跃十丈,越山过岭,有如鹰翻鹞滚,霎时间,失去了踪影。
飞鸿知道这时追亦无及,再者追上又能如何?他并未想到花明此刻受有内伤,精力交疲,只当他武功已经复元,自己既非其敌手,追上又有何用?这么想,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逃之夭夭。
黑衣妇人目睹此情,叹息道:“这都怪我一时之仁,唉!这可如何是好?”
郭飞鸿笑了一笑,望也没望她一眼。
黑衣妇人停了一停道:“少年人,你可是恨上了我?”
飞鸿摇摇头,道:“恨你也没有用,深夜打扰,实感不安,再见了!”
妇人横身拦住道:“且慢,你是我这里多年来的第一个客人,可愿入内一叙,再说对于这件事,我或可想个补救的方法,他二人料必不会走远。”
飞鸿听她如此说,就立住脚步,上下看了她几眼,微微一笑道:“说了半天,尚未请教夫人大名?怎地独自一人居此深山?”
妇人闻言,面上现出一片惆怅,哼了一声,冷然道:“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小隐私,恕难见告!”
飞鸿点头道:“既如此,算我多问了!”
黑衣妇人一双光亮的瞳子,在他脸上转了转,现出一种慈爱,又似有些幽怨,淡淡地一笑道:“我只当做了一件好事,却未料到反而帮助了恶人,真是悔之无及,少年人请到我洞中一谈如何?”
飞鸿本有一些怨愤,可是偏偏对方态度慈爱,尤其她那种温和的眼光,在看人时,总似带有几分关怀,就如同一个母亲看儿子一样的。
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他抬头看了看天,见距天亮尚有一刻时间,不如就到她洞内饮上一杯热茶,等天明后再走也不为迟。
想着,就向着妇人点头道:“那么我就打扰了,不知府上可备有热茶,我有些口渴了!”
妇人温柔的一笑道:“有!不但有茶,还有吃的呢,你大概也饿了吧!”
飞鸿点了点头,窘笑道:“是有些饿了!”
黑衣妇人低头一笑,轻移莲步,率先向洞内行去,飞鸿相信对方是个规矩的妇人,而且就年岁来说,对方几乎可以做自己的母亲,难得她如此好意,也就不再多疑,大步跟随其后,向洞室内行去。
黑衣妇人揭开了垂在洞前山藤,回身道:“请进来,不用客气!”
她说话带着一些湘省的口音,也许是离家过久,口音有些变了,只是听在耳中甚是悦耳动听,在她微笑时,露出的两排玉齿,更见可人,这妇人年轻的时候,该不知是怎么样的一个美人儿!
飞鸿大大方方地跟迸了洞内,鼻中立时闻到阵阵香气,原来靠近壁根地方,有一个三角小炉,那阵类似松子的芳香,正是发自炉鼎之中。
先时燃烧的松枝,这时早已熄灭,剩下了一堆余烬,黑衣美妇人,让飞鸿坐在一张石凳上,一双妙目凝视着他,飞鸿窘笑着正要发问,这妇人已含笑道:“对了,你稍坐一会,我去为你准备吃的去,吃完了,我们再说话!”
飞鸿欠身道了声:“打扰!”
中年美妇人遂进入内室,须臾步出,手中端了个托盘,盘内热腾腾地放着一些食物。
妇人把托盘搁在石桌上,盘内是一碗米粥,一小碟油酥饼,还有两碟小菜。
飞鸿一夜奔驰,早已饿极了,道了声谢,便风卷残云般,把这些食物一扫而净。
在他食用之时,黑衣妇人静静地坐在一边,她双眉轻锁,像有很沉重的心事,偶尔看见郭飞鸿吃相,则浅浅地笑笑。
飞鸿吃完盘中所有,反倒觉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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