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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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无痕-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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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德道:“亏得你还记得这些旧事。”
侯牧野道:“我怎不记得?这些年来,你出生入死,为铁衣山庄立下的功劳数也数不清,庄主才将这枚指环相赠。当年四大护法,可就只有你一人得此殊荣。”
赵士德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庄主待人义气深重,其实我有何德何能,真是愧对庄主厚爱。今日请侯总管将这枚指环交还庄主,就说赵士德不能割舍骨肉亲情,因此阻拦庄主的计划……”说到此处,忽然右手一翻,从袖中拔出一柄精钢短剑,说道:“为此愿受惩处。”左手竖掌,右手挥剑,将佩带指环的食指削了下来。
这几下行动迅捷无比,,侯牧野丝毫没有提防。他一呆之下,不禁说道:“你交出指环也就是了,何必断指自残?”
赵士德道:“我的性命都是铁衣山庄的,区区一根手指,本不足惜。惜惜是我在世间唯一的亲人,我纵是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侯牧野见他决心已定,再无话说,当下将断指接过,带着手下人出门而去,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待铁衣山庄一干人尽行退去,凌惜惜再也忍耐不住,撩起头上罩得红巾,跑到赵士德身畔,抓住他受伤的左手。
赵士德断指处的鲜血不住直流,却似不知疼痛,反而微笑着嗔怪凌惜惜:“傻孩子,怎地这般没规矩?你脸上的红巾只有新郎才能碰得,如何自己先行揭下了?唉,这般大了,做事还是冒冒失失的。”
凌惜惜哪还顾得听他的话,便要用红巾为他包扎伤口。
赵士德急忙推开她的手,道:“快别动!红巾沾血,大是不祥。”
凌惜惜拗道:“我不信……”她眼中早已蕴满泪水,才说完这三个字,便刷地流了下来。
赵士德又是疼爱,又是怜惜,道:“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却哭啼啼的,叫人家见了象什么样子?来,舅舅最爱看你欢欢喜喜的样子。快擦干了泪,给舅舅笑一笑。”
凌惜惜点了点头,含着眼泪向赵士德甜甜一笑。这笑容犹如一朵带露的梨化,娇艳无比。
赵士德叹道:“你的笑容真象你娘。当年你娘嫁给你爹爹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大厅,也是我陪她站在这里。现在一想,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可惜她的命不好,不能看到你嫁人的这一天。”他神情一黯,想起早逝的妹妹,不禁泛起一丝苦涩之色。
凌惜惜心中也不禁伤感,道:“舅舅,别想那些旧事了。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咱们都欢欢喜喜的,好么?”
赵士德道:“原本是我安慰你的,怎么你倒劝起我来了?”当下微微一笑,道:“对,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咱们都要欢欢喜喜的。你娘在天有灵,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定也十分欣慰。”
这时,只听赞礼之人高声叫道:“佳时已到,新郎新娘,交拜成礼,百年合好,五世其昌!”登时鼓乐之声大作。
赵士德道:“快去吧。别忘了你是新娘子,大伙儿都等你拜堂呢。”
凌惜惜重新蒙上红巾,与狄梦庭走到厅前,跪在红氍毹上,拜了天地。
两人并肩而立,狄梦庭心中怦怦乱跳,他知道这么一来,自己和惜惜已拜了天地,成了夫妻。他见凌惜惜静静站在身旁,头上罩着那块红巾,一动也不动,隔了半晌,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红巾一角,轻轻揭了下来,只见凌惜惜脸上、唇上胭脂搽得红扑扑地,明艳端丽,嫣然腼腆。狄梦庭柔情荡漾,目不转睛的向她呆呆凝视,说道:“你……你真美!”
凌惜惜一阵娇羞,双颊上出现个小小的酒窝,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
正在此时,忽见赵士德站起身来,执了酒壶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伙儿可得喝得尽兴,不醉不归……”语声未毕,突然手一扬,将酒壶向房梁上掷去。
只见酒壶飞到半空,忽听得嗤嗤嗤嗤声响,十余枚细小的黑针从房梁上激射而下,迎头击在酒壶之上,砰的一响,酒壶裂成数十片,四散飞迸。
这一手发射暗器的功夫,堪称江湖中一流高手。赵士德“啊”的一声低呼,心道:“这‘毒龙神针’是神龙堂的独门暗器。”朗声喝道:“今天是凌小姐的吉期,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呆在梁上?下来吃杯喜酒吧。”
梁上有人应道:“神龙堂座下弟子,谨向赵护法道安问好,吉期滋扰,甚是不当。赵护法恕罪!”随着话声,屋顶上跃下一人。这人身穿大红袈裟,颈挂法珠,却是一个胖大和尚,向赵士德拱了拱手,道:“赵护法请,众位英雄请。”
赵士德道:“江湖言道:神龙堂前八盏灯,一城双鹏五血僧。阁下定是五位血僧坛主之一,不知法号如何称呼?”
那和尚合掌道:“贫僧宝相。今日是凌府千金出阁的好日子。贫僧来得鲁莽,没带礼物,失了礼数,改日登门道贺,再叨扰喜酒。敝堂眼下有件急事,要寻找一个人,若非如此,在这大喜的日子,我们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闯入凌府宝地。”
赵士德听他言语间甚是客气,便道:“宝相大师,你也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不必与赵某这般客气。请先坐下喝杯喜酒,待婚礼过后,再找人也不迟。”
宝相却摇了摇头,道:“我要找的人便混迹在宾客之中,若等婚礼结束,他趁散席之际溜走,再想找他可就难了。”
赵士德道:“不必担心,大师找人之事便着落在赵某身上。江南道上,我赵士德找不到之人,只怕不多。”
宝相道:“蒙赵护法援手,实是感激不尽。只是……只是此人非同小可,恐怕你帮不了忙。”
赵士德奇道:“此人是谁?”
宝相目中寒光突闪,一字一字说道:“萧青麟!”
赵士德吃了一惊,飞快地掠了狄梦庭一眼,道:“你怎知萧青麟会在此处?”
宝相嘿地冷笑一声,道:“大家都是在江湖中闯荡的人,不必装糊涂了。今日姓萧的把弟娶妻,他怎能不赶来贺喜?”
赵士德道:“你说萧青麟定在这里,可有证据?”
宝相道:“证据没有找到。不过,姓萧的杀我神龙堂数十弟子,害我程坛主性命,此仇定叫他血债血偿,贫僧与他决不罢休。”
赵士德道:“凭你一之力,想抓萧青麟?嘿……”一声冷笑,颇不以为然。
宝相听出他话中的轻漫之意,正色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生死是小,可要对得起死去的兄弟!”猛然提高声音,喝道:“萧青麟,你有种就站出来!”他嗓音洪亮之极,这句话吐出口来,人人耳中嗡嗡作响。
狄梦庭见状,再也按耐不住,就要上前。
凌惜惜抓住他的衣袖,道:“他不是冲你来的,你别去。”
狄梦庭道:“他若是冲我来的,无论怎样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在我面前侮辱大哥,决计不行!”
凌惜惜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何必再起争端?凭那和尚说上几句怕什么的?反正萧大哥不在这里,只当什么话都没听见。”
狄梦庭叹了口气,道:“话不是这样讲。江湖中人,尊严远比性命更为重要。大哥不在此间,狄梦庭便是萧青麟,岂容他人出言相辱?”
凌惜惜见他神情郑重,便知难以阻止,小声道:“想去便去吧,可要小心些!”关切之情溢于颜表。
狄梦庭道:“我晓得。”就要上前理论。哪知身子一动,忽觉肩头被人重重一按,回头一看,却是萧青麟。他又惊又喜,道:“大哥,你来啦。”
萧青麟低声道:“你不要过去,凭他胡说去。”
狄梦庭道:“怎能由他胡说八道?岂不让人把你看得轻了?”
萧青麟微露苦笑,道:“萧某遭人轻贱,也非自今日而始,早以不放在心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少生事端。”
狄梦庭见他神情平和,心下暗暗佩服,忖道:“大哥娶了夫人后,竟将荣辱置于身外,这份涵养功夫越来越好了。”
只听赵士德朗声说道:“大师想找萧青麟寻仇,那是一件大大的侠举,赵某不敢阻拦。不过,此间正是我外甥女的婚礼,你这般大呼小叫,未免太过失礼。”
宝相道:“贫僧也是迫不得已。若不以骂相辱,只怕萧青麟不肯出来。”
赵士德冷冷道:“你这样胡闹,萧青麟也未必会出来。”
宝相道:“那便只有得罪赵护法,委屈凌小姐了。”
赵士德双目一瞪,道:“这话怎么讲?”
宝相道:“姓萧的畏缩不出,我便叫他义弟结不成婚、娶不成妻。哼,萧青麟再没有血性,却要顾全兄弟的脸面,不得不站出来。”
赵士德大怒,道:“你不要太过放肆!”
宝相肃然说道:“神龙堂此番登门,一来是为报仇,二来是为江湖除害,若不得手,誓不罢休!就是冒犯凌府,得罪铁衣山庄,也在所不惜!”一言说罢,转身面向狄梦庭,道:“狄公子,我与你之间没有过节,只与萧青麟不共戴天。今日搅了你的婚礼,只怪你交错了朋友,那是无可奈何。”
狄梦庭见此情形,自己不说话已是不行,站出身来,说道:“宝相大师,你是江湖中的成名前辈,可别在后辈面前失了德行。倘若再胡闹下去,别怪狄某不给神龙堂面子。”
宝相双目斜翻,道:“狄公子,听你的意思,好象是想替萧青麟打抱不平。”
狄梦庭道:“是又如何?”
宝相冷声道:“你不给神龙堂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
狄梦庭嘿的一声冷笑,大声道:“大师既然不肯罢休,我也只有一句话,狄某跟萧青麟生死与共,他的事便是我的事。神龙堂仗势欺人,定要找我大哥寻仇,好!这一切便全算是狄某干的。大师要替程青鹏报仇,尽管朝狄某身上招呼。我大哥不在,狄梦庭与萧青麟便如一人。老实跟你说,狄某的武功手段,远远不及我大哥,你找上了我,算是你的运气不坏。”
宝相道:“狄公子好大的口气。听说你是四谛岛的传人,哼,名家弟子,果然气概不凡。”
狄梦庭道:“四谛岛素来与世无争,不想沾惹江湖中的混水。不过,若有人欺上门来,我也从不怕事。”
宝相道:“狄公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贫僧只好舍命奉陪。四谛岛高手如云,威震江湖,贫僧斗胆请战,未免太过不自量力。可是神龙堂数十条人命被萧青麟所害,此仇不报,贫僧这口气终是咽不下去。素闻狄公子剑法通神,贫僧便凭几手粗浅功夫,在狄公子剑下领死。”说着大踏步走到厅心。
大厅中陡然间遍布杀气。众宾客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
萧青麟先前一直没有开口,这时见两人说僵了要动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了出来,说道:“大师此番前来,口口声声说是要替江湖除害。我倒想知道,倘若无人愿出高价收买萧青麟的人头,大师还会这般急于找他报仇么?”他说话不多,但这两句话却极是厉害,直斥宝相觊觎钱财,心怀贪念。
宝相大怒,拍的一掌,击在身旁的木桌之上,喀喇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这一掌威力实是惊人。他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插手这趟子混水?”
萧青麟淡淡说道:“你不是来找我么?我便出来与你相见。”
宝相吃了一惊,道:“你是……你是……”
萧青麟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萧青麟!”
此言虽然声音不大,但一说出口,大厅中群相耸动。萧青麟纵横江湖,一口剑神出鬼没,天下几乎没有对手。至于他武功到底如何了得,江湖只是流传各种各样神奇的传说而已,亲眼见过他出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此刻见他昂首站出,众人无不大为振奋,心想今日可以目睹当第一杀手显示武功,实是不虚此行。
宝相上下打量了萧青麟几眼,道:“你是萧青麟?天下第一杀手萧青麟?”神情间尽是怀疑之色。
萧青麟道:“萧某恶名满天下,冒充他的牌子有什么好处?”
宝相兀自将信将疑,道:“萧青麟虽然为害江湖,却是一条傲视生死的狂徒。阁下半遮面孔,是何用意?难道威震天下的萧青麟竟不敢以真面视人么?”
萧青麟苦笑道:“你想看萧某的面孔,也无不可。”一言说罢,他将遮面的黑布揭了下来。厅中众人纷纷望去,不由得齐声惊呼,只见萧青麟半边面容与常人无异,宽额端鼻,双眉如剑,目如悬灯,但另外半边面孔竟变得形若魔鬼,非但肉色漆黑如铁,而且遍布紫赤色的创疤,竟无半寸完好的肌肤,与旁边的面孔相互映衬,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大厅之中,立时大乱,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同是一个人的脸上,竟会生着天神与魔鬼两种容貌。
宝相虽然经历过无数次江湖风浪,但见到这副面孔,仍是骇得心旌动摇,道:“你……你怎会被伤成这般模样?”
萧青麟道:“世间诸事,本难预料。萧某命中该有这一劫数,那也无可奈何。”他声音平静一如往昔,但嘴角牵动,白齿森森,平和的声音从这样的口中说出,也变得说不出的凄厉阴森,教人听了,不由得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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