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伏龙(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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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血伏龙(台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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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慈悲得起?你看看他,有多么不值,人躺在那里却像头上多了只角,人是不该在头上生角的,那就不像人了,焦凤,这魏老九可不像人啦?

你若有兴趣,我亦不嫌麻烦,无妨也给你安只角上去!”

干呕一声,熊凤恶狠狠的道:“姓戴的,你不要神气活现,张牙舞爪,我要是含糊你,便不会接下这票生意,既接下了,就没把你放在眼中,我倒要看看,是你给我头上装角,还是我能活剥你这张人皮!”那满面是血,叫碎瓷片割划得一张脸盘支离破碎的矮壮汉子,不由悲声呜咽:“焦大娘,今天要不宰了这黑心黑肝的东西,往后咱们全别混了………”焦凤口沬四喷,神情相当激动:“你用不着害急,朱三矮子,我包管能把这场过节找回来,姓戴的就算有三头六臂,我也一件一件替他卸落,是龙是虎见多了,单凭他这号角儿,我老身还不放在眼里!”

那朱三矮子抹了一手的血,颤生生的呻吟:“要下手就得快……焦大娘,我这样流血流下去不是办法,又这一阵,业已觉得两眼发黑,混身泛冷啦……”啐了一声,焦凤吆喝着:“好歹给我挺住,不消一时半刻,我便能将姓戴的摆横一边;流这点血还死不了人,朱三矮子,甭那么没出息!”

戴玄云接上来道:“焦凤,辰光不早,我还得朝前赶路,你若想超渡我呢,便尽快设坛祭剑,如果又是嘴巴空喳呼,亦无妨把话点明,我好一拍屁股走人——”焦凤阴侧侧的道:“走人?姓戴的,你永远别想走人了,走魂还差不多!”

戴玄云道:“敢情好!焦凤,不管我是走人走魂,那插在魏老九脑门上的家伙,总得容我抽回来应急吧?”

鬼泣似的笑了,焦凤斜吊着一双眼道:“藤棍子就插在那里,姓戴的,你倒是去取呀,谁又拦着你啦?”

略一犹豫,戴玄云小心翼翼的移向魏老九的尸体之侧,他目注焦凤,刚弯腰伸手,一溜紫电骤然截射,锐风过处,逼得他连退三步。

焦凤“嘘”“嘘”而笑,十分自得:“去拿家伙呀,怎的又不拿了?戴玄云,手里没有东西,拚杀起来多不带劲?赤掌空拳到底比不得刀斧之利,待要割肉碎骨,还是用兵器快当些!”

戴玄云望着焦凤手中那柄泛现着紫红光华的怪异软剑,软剑正长蛇般垂吊幌动,细窄锋利的两刃每在轻微愰动间映现淡淡赤芒,不必说,这绝对是一件要命的玩意;他双手环抱胸前,悻悻的道:“老帮子,抽冷子打暗算也不是这种打法,你明明答应我去取回家伙,却又半截腰里下手拦阻,怎么着,是安了心吃定我手无寸铁?”

焦凤这才脸色一沉,“呸”了一声:“是谁叫你手无寸铁的,你自己把你那根哭丧棒子抛出了手,就这么容易让你拿回来对付我?戴玄云,你想得倒美,一根棒子捣死了我一个人,此刻便该你嗜嗜捣死人的报应,好匹夫,且来空手入白刃吧!”

戴玄云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不,焦凤,我不能空手入白刃,因为你的功力甚高,而且你手上那件玩意也过于锋利,这种险,实在是冒不得。”

焦凤冷森的道:“这是你的事,老身我可等不得了!”

霎眨眼,戴玄云伸手入长衫,在腰后乱摸一阵;焦凤不禁疑惑的道:“你在摸索什么?”

大手从衫摆下退出,赫然已握着另一根同式同样的老藤棍,戴玄云一本正经的道:“我在摸索这个,老帮子,既不能赤手空拳和你拚,便得找样东西招架,喏,我差点忘了还有一根棍子带在身上!”

焦凤呆了一呆,随即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这个阴损刁滑的王八蛋,竟敢戏要于我?

休说你只是有了一根棍子,便再举一把大关刀,看我怕是不怕?”

老藤棍在戴玄云手中打了个转,他轻轻以棍端敲着左掌心:“我看你是有点怕,老帮子。”

焦凤眼神一硬,挫着那口老牙:“几十年来,老身这‘紫虹剑’下曾经收过九十六条生魂,戴玄云,今天你便是第九十七条!”

戴玄云无动于衷的道:“我这条生魂可泼皮得很,只怕你那柄破剑未能见收得转—”“妆字尚在他的舌尖上跳动,老藤棍已兜头敲向焦凤的天灵,劲风甫扬,棍身倏颤,又在突然间改变方位,削层带腹,速打而下!

焦凤鬼叫一声,仓惶后退,“紫虹剑”笔直抖出,瞬息里凝抡一弧,紫电眩耀中,戴玄云闪腾如飞,忽上忽下,时前时后,宛如一抹流光,一团云絮,那般的疾捷快速,又那般的难以捉摸,老藤棍在戴玄云手里,已不只是一根三尺短棍而已,它弹打戮点,截挑扫撞?不但又狠又猛,更且虚幻莫测,千变万化,威力之强,直比长枪大战,不输巨锥粗杵,接不上十招,焦凤已经是捉襟见肘,气喘吁吁,眼看就搪不下去了!

凌空七个翻滚,戴玄云棍出如风,弹敲挥打似骤雨洒落,人还能轻轻松松的发话:“岁月不饶人哪,老超渡,身子骨虚啦,这碗饭难吃喽!”

“紫虹剑”纵横交织,剑出剑指看似犀利严密,却老是慢了一寸半步,眼不上戴玄云的动作,截不住戴玄云的攻势;焦凤满身臭汗,张口扬鼻,模样十足一条涸澈之鱼,越喘越他娘喘不动了:“你……你……不要张狂……老身与你……还有得斗……鹿死谁手……现在说犹早得很呢!”

戴玄云猝然身形暴斜。就在焦凤一剑挥过的须臾直切而入,棍头飞挥出十六点光影,同时喝声如雷:“不早啦!”

“吭”的一声闷哼,焦凤横身抛起,手舞足蹈的跌落凉茶摊子上,一阵“哗啦啦”震响声,连人带摊子全已倒做一堆,她那柄“紫虹剑”则激射丈外,“夺”的一声插入老树韧皮之内,剑身倒挂,却似一条死蛇了!

戴玄云插回老藤棍,只收回钉在人家脑袋上的另一根,拍拍手,踱着方步来到这破烂之前,但见焦凤闭着一双眼,脸似黄腊,口鼻箕张的拚命吸气,半身透湿外,腮颊唇角还沾着一滩黏乎平的涕延,光景实在不怎么中瞧。

他端详了片刻,才嘿嘿笑道:“老帮子,这几棍敲下来痛是痛,却还要不了命,你也就甭在那里装佯了,若是我有心宰杀,你眼下如何尚能喘气?人生七十古来稀,你业已活了这把年纪,我便行行好,送你过关吧,只是你要记得往后修辐积德,方能求个善终,想想你收去的九十六条生魂,他们那有你这等的好运?”

焦凤哼哼啷啷的没有做声,仍然闭着眼,一下一下的抽搐着,戴玄云回过头来找那朱三矮子,本想也教训一颇,抬起眼,却早已人影不见,不知什么时候溜了他个丈人的啦!戴玄云不再理会焦凤,他得过去探视他那匹黑毛骏马,看看苏醒过来没有?往下一大段路,尚得靠这四条腿的伙计驼着走哩。

小荒村,简陋的酒铺子,日已昏黄。

戴玄云是牵着马匹来的,这一条路,怕没有三四十里,马儿像是宿醉末醒,步履蹒跚外带一摇三愰,戴玄云痛惜坐骑,不但未能上鞍,还得沿途侍候着,走走停停,便怎么也快不起来了。进了这片茅顶竹棚的小酒铺,他渴得就快虚脱了,不仅是口渴,酒虫也在造反,混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不对劲,透着那等的酥懒法。

酒铺里只有一个人在照顾,掌柜的兼做伙计,那人是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秃顶胖子,戴玄云进去的时候,座上没有一个客人,胖掌柜正站在门边,闲得望着西边的斜阳发呆。

刚一坐下,胖掌柜已凑上前来,搭层的那条油腻抹布便移到桌面,习惯的来回擦了几遍,胖脸上堆着笑:“客官来得巧,日头快西落啦,这一路过去,除了小店,再没得卖吃喝的,找着下一顿,约摸也在五十里地开外了,去年闹荒旱,附近一带可凄凉得紧……”戴玄云用衣袖拭着脑门上的汗水,吁了口气:“老板,你这里有些什么现成的东西卖?”

胖掌柜念经似的背诵着:“有,荤的有酱牛肉,牛舌牛肚另加猪心猪肺猪耳朵,卤鸡脚,鸭翅膀,腌脆肠,你要现抄呢,来个炒黄菜,炒三丝也行,素的有粉皮拧黄瓜,水煮花生,豆腐干豆腐皮疙瘩头,葱白大蒜一齐奉送,单饼烙饼小米粥全有,只是稍嫌凉了点………”“咽”的咽下一口唾液,戴玄云舔着嘴唇道:“先来半斤酱牛肉,一碟卤鸭翅,十张单饼,多加葱白蒜瓣,另来盘水煮花生好下酒,老板,你们卖的都是什么酒?”

胖掌柜笑嘻嘻的道:“有两种,劲大点的是烧刀子,淡点的是荷叶酒,客官你要喝那一种?”

戴玄云毫不犹豫的道:“那就来烧刀子吧,荷叶酒?听这酒名就知道淡得出鸟来!一壶四两不是?打上两壶来再说,不够再添;对了,有水有茶也弄点来解渴,这大热天,干得人心慌!”

胖掌柜的动作相当快,只是一会的功夫,吃的喝的全已端上了桌,等杯盘碗碟摆在面前,戴玄云反倒不怎么急了,他向胖掌柜招招手,笑容可掬的道:“老板,看样子生意不大好是吧?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坐来陪我喝两杯?当然酒菜钱照算,大家聊聊,有客人上门你再去招呼不迟。”

胖掌柜并不推拒,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口里却一边客气,边叹喟:“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唉,荒年大旱,十室九空,有办法能卖力气的早就迁地为良啦,只有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小生意人才进退不得,除了死守着铺子,还能干啥?像这样下去,眼看着连嚼谷都成问题喽……”先拿自己的小酒杯替对方斟满,戴玄云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且管他娘的,老板,敬你一杯!”

胖掌柜不知真是以酒浇愁或是也犯了酒瘾,二话不说,仰起脖子来就干了一杯,又到一边多找出一份食具,在戴玄云对面重新落坐:挑挑拣拣的挟菜大嚼:“客官,你尝尝这鸭翅膀,可是老卤汤细火熟透的,汁浓味厚,又酥又嫩,还有这酱牛肉,除了各式作料外连半瓢水也不渗,刀切下去肉纹紧密,片片泛着晶紫,味道更是香醇适口,肥瘦合宜,就凭我这手艺,这真材实料的货色,居然也引不了几个孤魂野鬼上门,一天做不到几吊钱的生意,你说说,客官,这日子还能朝下熬么?”

说着,他又是一仰脖子尽了一杯。

戴玄云的本意自然不是要和胖掌柜的扯淡,他是藉此让胖掌柜的先把酒菜尝遍,以防其中有鬼,这种做法,可能是神经过敏,也可能是杷人忧天,但江湖之上,什么稀奇古怪,意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就拿午间的遭遇来说,谁又料得到一个卖凉茶的老妪竟会是一个下迷药的杀手?

凡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认为还是多费点功夫,谨慎些较好。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灌着,天南地北的胡聊一通,不片刻,两锡壶烧刀子早已涓滴无存,另打上来的两壶也去掉一多半,胖掌柜像是酒兴甚浓,酒量更好,竟了无醉意,戴玄云反倒有几分迷糊了。

将壶中剩酒倒完,胖掌柜又去提了两壶上桌,一张脸红通通的,嗓门也大了:“客官,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今天萍水相遇,也算有缘,这两壶酒,我请了,待你喝足,我再去给你弄个热炒填肚子!”

砸砸嘴,戴玄云眯着眼道:“多谢多谢,这他娘的烧刀子,后劲却是不小,半斤下肚,人就有点虚浮起来,再喝半斤,怕不就像腾云驽雾啦!”

一口干了杯中酒,胖掌柜哈哈笑道:“你是海量,客官,我看得出,咱们今天晚上来个尽兴,不用担心喝醉,喝醉了两张桌子一并正好睡觉,就算再有客人上门,我也是猪八戒摔扒子——不侍候(猴)了!”

戴玄云跟着也是一杯,边虚扶着杯沿由胖掌柜斟酒,边打着呃道:“时辰不早,约莫不会有人来了,老板,说真的,这个地方也太偏了点………”胖掌柜又是仰了脖子,一面抹着唇角酒渍发唠骚:“个舅子的,这片破店,我已开了十啦年,当初,村里村外就我这一家铺子,行旅来往的也不少,生意做起来还挺热闹,好歹亦赚了几文钱,谁知道去年一起旱,能搬的搬,该走的走,村子人十户倒少了八户,跟着过路的客商也莫明其妙的越来越稀疏,买卖缺少人气帮衬,还做得起来么?客官你是亲眼见到了,这一阵子除了你,那还有个鬼影上门?我不知道背了那一段时运,竟把店口摆在这块棺材地上……”喝了口酒,戴玄云正想安慰对方几句,门口人影幌动,竟陆陆续续走进来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都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一式的黑色劲装,黑色快靴,一式的斜背鬼头刀,手提双头练子锥,更是一式的横眉竖目,满脸煞气;十几个人这一进店,不但没带来半点人味,反倒有一股寒凛阴森的韵息在迅速扩张凝固,叫人觉得要多不得劲,就有多不得劲!

这些黑衣人进来,既不落坐,亦不招呼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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