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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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春秋-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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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鲁歌已忍不住道:“燕妹,我们赶快看看古兄弟!”
说着逼了上去,况红居叱道:“庶子敢尔!”
一只巨掌当头压下。
她这一只枯掌,如同鬼爪一般,阴风嗖嗖,极度地惊人。
桑鲁歌初生之犊,哪晓厉害,举掌便要迎敌。
一旁的焦大娘却是识货人物,大叫道:“小少爷,让开!”
随着这声大叫,一双虎掌,有如狂风,向况红居胸前击到。
她这两掌之力,有雷霆万钧之势,况红居不得不让,忙把身子一偏,躲出了六尺。
桑鲁歌立时伸手去扶古浪,但是另一条身影更快,拦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是孟大娘,她作色道:“小少爷!你这么乱碰他,岂不把他病死?”
桑鲁歌皱眉道:“这……这怎么办?”
孟大娘不讲话,伸手在古浪胁下一点,古浪立时昏了过去。
桑鲁歌就势把古浪抱了起来,这对况红居大怒,飞快扑来,大喝道:“小子大胆!”
但是焦、孟二妇,已经同时把况红居拦住,焦大娘叫道:“快送他回去,丁老可以救治他!”
桑鲁歌一言不发,抱着古浪在大雪中飞驰而去。
桑燕一言不发,紧紧地跟在一侧,她双目泛泪,关切之情溢于眉宇。
他们兄妹一路急奔,进入古寺,冲入禅房。
丁讶好似刚睡醒了一觉,脸上的病容已一扫而空,看见他们进来,似乎很奇怪,问道:“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
桑鲁歌急道:“古兄弟受了重伤,快些救他!”
桑燕张口欲语,但只说了句:“快……救他……”
声音已带硬咽,转过了脸。
丁讶掀开了被子,套上了鞋,桑鲁歌轻轻把古浪平放在床上。
只见古浪这时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满身浮雪,头上汗水未干。
桑鲁歌把古浪鞋子脱掉,为他把浮雪扫尽,一切的动作,古浪全是浑然不觉。
丁讶双手扶着床沿,只是低头细看古浪,一言不发。
桑鲁歌在一旁催道:“快!快些救他!”
丁讶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对桑燕望了一眼,桑燕立时明白,低声道:“哥哥,我就在门外……”
说着出房而去,神情之中,充溢着无限忧愁。
丁讶笑了笑,又回过头,对桑鲁歌道:“把他衣服解开!”
桑鲁歌忙不迭地把古浪衣服除掉,只见他双臂呈乌紫色,情况很是严重。
桑鲁歌剑眉微皱说道:“他……他怎么样?可是骨头折了?”
丁讶摇了摇头,说道:“骨头倒没断,只是气血受阻。”
桑鲁歌这才稍安,说道:“那……那怎么办?”
丁讶白了他一眼,说道:“孩子,你怎么知道我能治病?”
桑鲁歌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所焦大娘说的。”
丁讶笑了笑,说道:“就是那个黑脸婆子么?她知道的倒不少!”
他说着,双手握住古浪的上臂轻轻捏了一下,回头道:“你也出去,我治病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旁边!”
桑鲁歌怔了一下,无可奈何,只得退出房外。
桑燕依墙而立,望着满空飞雪发呆,见桑鲁歌出来,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桑鲁歌作了个怪样,低声说道:“那老怪物毛病不少,治病还不准看,好像怕我在旁边偷学似的。”
桑燕秀眉微蹩,说道:“他的情形怎么样?”
桑鲁歌答道:“老怪物说他骨头没断,只是气血受阻。”
桑燕这才放下了一半心,她忽发觉桑鲁歌明亮的目光,正射在她脸上,不禁羞得红了脸,偏转身子。
桑鲁歌一笑,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她们动手的情形如何了?”
桑燕迟疑了一下,说道:“她们二人联手,不会吃亏的。”
桑鲁歌知道她的心在古浪身上,笑道:“听说况红居非常厉害,你在这里等,我去看看。”
说罢冒雪而去,桑燕叫道:“哥哥,你要快些回来!”
桑鲁歌答应一声,如飞而去。
当他赶到那小山坡时,不禁颇为奇怪,况红居及焦、孟二妇均已不知去向。
他细心地在附近察看了一阵,未见异状,连足印全没有,寻不出丝毫痕迹。
他忖道:“或许她们到别处去了。”
他只得再赶回古寺,见桑燕还在望空发呆,身上的落雪一直到现在还未扫去。
桑鲁歌心中暗笑,忖道:“这个丫头,心事可被我看出来了!”
他来到桑燕身旁,把情形告诉了她,又问道:“里面有动静么?”
桑燕摇了摇头,说道:“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道老怪物在搞什么鬼!”
他们兄妹二人在外面静等,半个时辰过去,仍然没有动静,都不禁大感奇怪。
桑鲁歌坐在屋檐下,低声道:“老怪物到底会不会治病啊!”
这话立时使桑燕担心起来,她想了一下,说道:“他功夫这么大,一定也通医术,不然焦大娘也不会叫他救治了。”
桑鲁歌道:“要依我的脾气,干脆把他带回去,叫姑婆来救他!”
桑燕白了他一眼,说道:“这里离‘黄角桠’这么远,带他回去只怕……”
桑鲁歌停了一下,忽道:“你想这一次老怪物见不见得着姑婆?”
桑燕摇摇头,毅然说道:“当然见不着,姑婆曾对我说过,死也不愿意见他!姑婆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桑鲁歌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知他有什么事要找姑婆,一再地碰壁也要来。”
桑燕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有一次我看见姑婆写了满张纸的‘丁’字又撕了,真奇怪!”
桑鲁歌道:“我想他们以前一定是老朋友,不知为什么事闹翻了,姑婆才不理他!”
桑燕沉吟了一下,说道:“姑婆做得也太绝情了,我看这老怪物倒是一片诚意,姑婆应该见见他。”
桑鲁歌轻嘘了一口气,说道:“这些老人的事很难说……”
才说到这里,便听丁讶的声音传了出来:“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桑氏兄妹连忙入房,见丁讶靠在一张椅子上休息,古浪身上盖了一张毛毯,已经沉沉入睡。
他的脸色恢复了以往的颜色,桑氏兄妹喜之不尽,桑鲁歌道:“谢谢你了!”
丁讶白了他一眼,说道:“谢什么?他又不是你们家里的人!”
桑鲁歌碰了个钉子,很不是味,桑燕接着说道:“我们是奉命来接引他的,老先生救了他,我们当然要谢谢你。”
丁讶闻言望了她半天,说道:“方才你们在外面叫了我半天老怪物,这时又改口称我老先生了。”
一句话说得桑氏兄妹面红过耳,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丁讶叹息了一声,说道:“唉,有些事不是你们小孩子可以了解的,所以不可随便乱说……我问你们,九娘在你们面前,可是一直称我老怪物么?”
桑鲁歌偷眼望了望他的脸色,点头道:“是的。”
丁讶正要说话,忽听院中“嗖嗖”几响,有不少人落地,丁讶作了个手势道:“我出去看看!”

第十三章狭路相逢

丁讶救治了古浪之后,正在房中与桑氏兄妹谈话,忽听院中有人落地之声。
丁讶含笑道:“我出去看看!”
满天大雪未住,丁讶拉开了门,立时寒风扑面,使他一连打了几个寒颤。
院中先后落下两人,正是不久前与况红居动手的焦大娘和孟大娘。
她们二人都受了伤,焦大娘左臂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不断地渗出鲜血,孟大娘则是右腿受创,二人均是狼狈不堪。
这时桑鲁歌及桑燕兄妹也跑了出来,见状大惊,立时赶过去扶住她们。
桑鲁歌惊道:“焦大娘,你们怎么了?”
焦大娘狠狠地咬着牙,说道:“好厉害的婆子,我们敌她不过……”
说着不住地喘息,桑鲁歌剑眉一扬,喝道:“我去会她!”
说罢作势欲去,孟大娘拦道:“小少爷!你去也不行!”
焦大娘也接口道:“她马上就要赶来,何必去找她!”
桑鲁歌气冲冲地说道:“好!我就在这里等她!”
桑燕在一旁接口道:“焦大娘和孟大娘两个人都敌不过她,你又怎么是她对手?”
桑鲁歌怒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挨揍么?”
桑燕尚未说话,焦大娘已接口道:“我和孟大妹子马上到‘兰石’去找人,古浪的安全只好先托丁老照顾了。”
丁讶自出房之后,便是一言不发,靠在门框上,这时焦大娘提到他,大家的目光都射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仍然一言不发。
焦大娘走到丁讶的面前,非常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丁老,在我们离开之后,请你先保护古少爷的安全,不知您老答应否?”
丁讶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九娘关照你们必须保护古浪不受伤害么?”
焦大娘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丁讶接道:“按你们对我的态度来说,我实在不愿意再管这个闲事,不过古浪一路上照拂我,我自然不能见他再受伤害……”
焦大娘在才开始听他讲话时,一双眉毛紧紧地皱着,听到后来便面现笑容,拱手一礼,说道:“多谢老前辈,我们少时就来!”
说罢之后转身而去,丁讶叫道:“这里的事交给了我自然没错,少时你们不必回来,可到附近打探打探,应知跟踪古浪的,不止况红居一个!”
焦大娘又躬身道:“是!”
她与孟大娘会合在一处,低声向桑氏兄妹嘱咐了几句,这才越墙而去。
丁讶把桑氏兄妹叫到面前,说道:“况红居可知道你们的身份么?”
桑鲁歌摇头道:“我们离家之后,一直是用钱家的名字,我想这些老人一定以为我们是钱家堡的人。”
丁讶点了点头,道:“嗯,少时况红居来了,你们少说话,一切由我来对付!”
桑鲁歌答应一声,桑燕则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向古浪所居那间禅房张望。
丁讶知道她关心古浪的伤势,笑了笑说道:“不要紧,他睡醒一觉就可以复原了。”
桑燕心事被人看透,不禁一阵面红,转过了脸,桑鲁歌看在眼内,也不禁轻轻地笑了起来。
丁讶的目光,始终在他们兄妹的脸上转,面上的表情很是奇特,好似要在他们脸上追寻回忆。
这时突听桑鲁歌低声地说道:“来了!”
丁讶及桑燕的目光,一齐射上了墙头,只见一个白发的老婆婆,立在围墙之上。
急劲的寒风,把她宽大的衣裙,吹得翻向上身,漫天飞雪之中,看来像是一个鬼魅。
她静立墙头,目光如炬,打量着每一个人。
桑鲁歌也静静地看着她,忖道:“想不到她的功夫这么高……”
桑燕倚在房檐下的一根木柱上,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角,目光逼视着况红居。
丁讶靠在门框上,看了况红居一眼之后,便把目光移开,若无其事一般,望向远处,欣赏雪景。
况红居静立了片刻,飘身落入院中,她用冰冷的声音对桑鲁歌道:“你们都是古浪的朋友么?”
桑鲁歌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况红居的目光,又转到了丁讶的身上,打量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道:“你不是病着么?”
丁讶转回目光,望了她一眼,以不悦的口吻说道:“怎么,病了就不准好么?”
这话说得况红居一怔,她随即说道:“刚才你病中,我曾为你把脉,脉象极微,怕没有多久好活了,你还出来吹风做什么?”
桑鲁歌闻言不禁剑眉一坚,喝道:“你说话怎么如此难听!”
话未说完,况红居断喝一声道:“住口!你小小年纪,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若是不听教训,恐怕就要无葬身之地!”
桑鲁歌闻言大怒,正要回口,丁讶已然说道:“你们小孩子还是少开口的好!”
桑鲁歌想到丁讶方才的吩咐,只得强自把怒火忍住。
况红居径自走到丁讶身前,用手指了指禅房,说道:“古浪可是在里面?”
丁讶点了点头,况红居又道:“我进去看看!”
说着便要入内,却被丁讶拦住,说道:“他刚吃了药,正在养息,你不要打扰他!”
况红居白眉一扬,喝道:“老头,你少管闲事,我是来带古浪去养伤的。”
丁讶也提高了声音道:“老婆子,我可不是你们江湖中人,不过古浪对我很好,我不能不照顾他。”
况红居或许真把丁讶看成不会武功之人,所以她极力地忍耐着,说道:“也许你弄不清楚,古浪是我的后辈,现在他受了伤,我要带他去养伤,你明白了么?”
丁讶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不对,不对,他的伤是你打的,我怎么能把他再交给你?”
况红居强忍怒气,叫道:“是我打的怎么样?难道我不能教训我的后辈?”
她那种气焰,桑鲁歌及桑燕都看不下去,气得怒目而视,但是丁讶却是毫不恼怒,他摇着头,对况红居道:“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有什么前辈,你不要骗我!”
况红居已经气得不得了,她极力地忍耐着,搓着一双枯瘦的手,喝道:“老头,我念你是不会武功之人,又有重病在身,不与你为难,你还是赶快让开的好!”
丁讶双目睁了睁,似有恐惧之色,拦住了房门,低声地说道:“怎么,你……你要动武?”
况红居气道:“我焉会对你动武?快些让开!”
丁讶一个劲儿地摇头,说道:“那……你是要对古浪动手了?不行,我死也不能让你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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