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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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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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和他在一起,伴他寻找,伴他失意,伴他失望,伴他走过每一个痛楚的日与夜。直到有一天,可以找到那个人。
    她可以对那人说一声,“谢谢你”。
    谢谢你,当年对我手下留情。
    谢谢你,放弃了复国的行动,遴免了无数的混乱,保全了举国上下所有人的安宁。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保护纳兰玉。
    谢谢你,不管在怎样的困境中,不管曾经被如何迫害,都从来没有试过伤害利用纳兰玉所以,谢谢你。
    所以,她要与他同行,一路相伴。以他的目的为目的,以他的期盼为期盼,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找到那个人。
    他想说,“对不起”。
    而她想说,“谢谢你”。
                  番外篇 嫣然归处
    山林深深,草木清新,远方的清风带来了草木的清香,悄悄地拂乱了董嫣然的发丝。
    她静静站在那几间拙朴的木屋之前,望着眼前小小空地上,四五个正拿着剑一板一眼,练得极认真的小女孩儿,信手把被风吹得纷纷乱乱的如雪长发,略略挽了一挽。
    寂寂的山林,不为人知的几间拙朴木屋,四五个天真而纯稚的小小女孩,人间的一切纷争,红尘的万般幻象,似乎也就与这小小的世外桃源没有关系了。
    或许,这方寸之地,唯一不太协调的,就是正中间木屋上方,悬着的那块大得有些过份的匾额了。
    那匾竟似有极漫长、极漫长的历史,宽大而厚重,现在隐约也可以看出,当初的雕镂巧刻,沉凝厚重,一切细节上的精巧与讲究。
    然而,悠悠无止的岁月,风刀霜剑,天风海雨,早就冲刷尽匾上所有的华丽,百年时光如逝,曾经辉煌的一切,如今也不过是一片苍白黯淡。就连匾上的字,也完完全全不可辨了。
    不过,董嫣然不需辨认,也可以知道,这匾上原本应该有着“天外天”三字的。
    不错,那神奇的,玄妙的,相传有至高武功,无数美女,相传那个身处深山而怀想天下的所谓天外天,其实不过就是这山林深处的几间小小木屋,几个淡泊名利,懒得介入红尘的人,收留了几个小孩儿的聚居地罢了。
    董嫣然很小的时侯,就听师父、师叔们玩笑般地说起过天外天的来历。
    最初不过是一个心性淡泊,懒于介入红尘纷争的女子,因为有着极高的天分,无意中悟出了一套武功罢了。然后,天外天那至今连名字也没有留下来的祖师奶奶又偶尔救了几个孤儿。这个奇女子因为自己的武功只适合女子习练,便出钱把救下的男孩安置于民间,却把几个女孩带在身边,细心教导。
    因她的武功必要心性淡泊,无功名之心,无得失之意的人,才能修练成功。所以,她也不需要刻意去分辨弟子们的心性,只要过个两三年,对其中练功久久无成的孩子,称无师徒之缘,将她们送下山去,另做妥善安置,外加赠钱、赠药又赠处世良言,方才告别。今后这些人是在民间安然渡日,还是仗着从她那里学到的一些并不算太高明,但也绝对不弱的武功,去混个声名未来,她也不强求、不拘束,一切任人自由罢了。
    因此,数代以来都是淡泊从容的女子继承衣钵,薪火相传。虽偶尔入世,却也从容出世,虽在人间留下过若干传说,却也不受红尘繁华所困。
    每一代最后能习成神功的弟子们,都心志淡泊,且聪明颖悟。那套神功,经过数代弟子的增删修改,细心补全,威力更是愈发惊人了。
    只是能练成这神功的人,一定没有什么得失意,求胜心,所以这最顶尖的武功,并不曾在江湖中引发过什么风浪,也不会引来旁人凯觑。
    数代以来,她们一直没有想过取什么正式的门派名字,也没有定过什么严苛的门规,甚至不曾供奉过历代祖师的牌位,更不曾一代代相传历代先师的名字和生平。
    基本上,正常门派应有的程式规则,她们都不讲究。
    许多后人传得十分神奇的侠义传说,于她们来说,其实不过只是凑巧的随意为之。而所谓的行踪神秘,所谓的兼济天下,所谓的关怀世间大局,所谓的坐待明君出现,一统天下,平定纷乱,到时方才出山相助,救万民于水火,又或所谓明为隐士,暗怀野心,图谋极大……这种种的传说、猜测,于她们看来,不过是一些与她们全无关系的笑话罢了她们在红尘中行走,不过是因为在山间闷久了,偶尔出来散散心。她们一身艺业,扶危济困,为人解危释厄,虽说很多时侯都不求报酬,但若对方定要重谢,倒也并不坚辞。
    天外天这个门派的名号,起源于某一代的某一位弟子偶尔帮了一位大人物,大人物问其来历,这位弟子玩心忽动,笑称自己来自天外之天。
    那位大人物却并没有看出这不过是个玩笑,反连赞天外天三字取得玄奥无比,果然是出不世高人的地方。当即下令制作了一个巨大的匾额,披红扎彩,派人大锣大鼓,招招摇摇地送给这位弟子。
    这位弟子也是啼笑皆非,当着无数人不好拒绝,只得收下了,然后辛苦地带着这个沉重的累赘踏上回家之路。好在她能苦中作乐,转念一想,倒觉有趣,便真的兴匆匆把大匾带回来,高高挂在不相衬的小小木屋上方。
    同门诸人问起原因,无不哈哈大笑,都同意把匾就此高挂,绝不摘下,以做长久笑谈。
    从此之后,这山林之间就多了一处奇景,拙朴的木屋上高挂着金碧辉煌,无比气派的大匾。而在那之后,大家在红尘中行走,不约而同以戏谑般的心态自称天外天弟子。
    渐渐地,在世人眼中,天外天成了世上最神奇、最诡异的门派之一,人们知道,这门派遥在云深不知处,这门派的武功深不可测,这门派中全是才智武功都称绝天下的奇女子然而,人们永远不知道,也绝不会相信,所谓天外天,不过是几个隐迹山林的女子,和这茫茫人世,开的一个小小玩笑罢了。
    时光如水而逝,天外天就这般辗转相传。天外天门下成年弟子最多时,也不超过十人,最少时,仪有一人。
    她们收纳门徒的方法,一般都是收养孤女,让她们练两年功夫,看她们的成就以确定是否有缘之人。
    那一年,董仲方上京赶考,家乡发生旱灾,赤地千里,饿死无数百姓。他那留在家乡的妻子也因饥饿而亡,只留下年幼的女儿无所依靠。
    那一年,天外天适时有门人偶遇失母的董嫣然,怜其孤苦,便带了她上京寻父。这一路闲来无事,就教她武功心法,没想到这小小幼女,进境神速,竟似天生便只为学这门武功一般。这门人心中又惊又喜,虽知董嫣然并非孤女,却也万般难舍。后在京城寻到董仲方,便开言请求收董嫣然入门,带往山林教导,待其长大成人,重来寻父。
    时年正值楚国犯境,一路势如破竹的杀往京城,京中科考早已停止,君臣百姓,无不人心惶惶。董仲方亦担心自己文弱书生无力保护幼女安全,当即点头应允。
    从此董嫣然随师遁入山林,潜习武艺。她天分既高,心性又合,数年已是大成,竟是青出于蓝,门中上下连师长在内,亦无人可以胜过她。
    她本来秉绝色之貌,复有倾世之姿,再有绝顶的智慧与武功,若有心入世,这红尘翻覆间,倾国倾城,岂是等闲!可既是天外天弟子,虽有一身绝世之艺业,虽生就倾世之容,却断无扬名世间之心。唯有骨肉亲情牵系难去,艺成之后,远行京城寻父。
    时年楚国立国已有多年,摄政王以怀柔手段安抚前朝遗民,开科取士,重用仕子儒生。
    董仲方因才中举,因耿直敢言而进御史之位,却时常与摄政王冲突,身边竟也屡次发生行刺攻击事件。
    董嫣然一来为保护老父安全,二来也想长侍膝下,以补偿十年离别之不孝,便随侍父亲,相伴左右,悄然以神功绝艺,化解了一次次危机,世人只知御史董仲方有个绝色的女儿,却不知这位董小姐有此惊天之艺。
    直到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她因貌美招祸,在长街惹来一群无赖的调戏,又引来了一个懒怠嬉闹的公子,和一个风仪绝世的男子为她打抱不平。
    那一日,董嫣然初识容若与性德。
    那一日,他不知她身怀绝艺,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那一日,她只当他少年统终,芳心中并未将他看重。
    那时的容若,还不曾爱上楚韵如,少年情怀,傻呼呼为这等绝世美人而惊艳,因着美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还小心眼地对性德发脾气。
    那时的嫣然,不知容若的身份,亦不知他的心性,只见着他的无能和浅薄,只看到他的妒火与迁怒。
    那一日,花正好,草正绿,阳光正明媚,那一日,天正高,风正轻,红尘多繁华。
    她与他的初见,是美人有难,英雄挺身,像极无数美好动人传奇故事的开头,只可惜,原本的无数种可能,最终并不曾出现,他们匆匆而遇,却又匆匆错过。
    在那之后,他遇上了一生挚爱,而她,当时也只为性德所受到的不平待遇略感遗憾。
    这样的故事,有一个最美好的开头,当年却没有人猜到最终的结局。以致多年以后,当董嫣然想起往事时,也只得一叹复一笑罢了。
    在那之后,因为父亲的请托,她在猎场出手相救,因为父亲的期望,她万里跟随暗护。
    从此,她把自己卷进了一重又一重风波苦难中。她无心红尘富贵,却不得不一次次为红尘中人出生入死。
    她看出了容若的真正为人,她见到过最动人、最美丽的爱情,她遭遇过最强大、最可怕的对手,她遇上过,一场又一场,几近惨烈的战斗,她付出过生命、贞操、心血、情义,她遭受过,最狠毒、最无情、最残酷的打击。
    最后的辞行,最后的告别,只是对着一个与整件事全无关系的小小护卫。然后,她带着那一夜白头的长发,和一颗转盼间苍凉的心,悄悄遁去。
    最后一次靠近那个她所保护的人,是在楚王迎娶秦国帝姬时,她遥遥相望,看着漫天闪亮的烟火。
    她想,他娶了秦国的公主,想来可以安全离开秦国了,她觉得,楚国的使者既然已经和秦人达成了协定,那他就再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于是,她可以不需要告别地悄然而去。
    那个人有挚爱的皇后,有新娶的娇妻,不会有太多时间记起一个,一直同他不远不近的女保镖。她可以不惊动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牵挂地离去。
    即使心伤肠断,也依然坚持到那人基本安全,她方才离开。
    她已已伤,神已疲,身已惫,这红尘万象太过险恶、太过惨厉,原来根本不适合她这样的人生存。
    她写信给父亲,称师门有事相召,从此回到了山林深处,天外之天。数年之间,除了购买生活必须用品,处理山间一些杂务,她就再也没有下过山。
    父亲屡次来信相召,她皆藉故推托,甚至有几次父亲代转了容若和楚韵如的书信,问及别后种种,无限殷殷关切之情,她只答以一切均好,如今在门中专心练功,正值重要关口,暂时无力相会便罢了。
    她知道,卫孤辰会信守承诺不把当日之事外传,她知道,除了那仪有几个与此事不相干的知情人,再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历的悲痛绝望,她曾承受的至极伤害,所以,也永远不会有人为她而抱愧终身,为她而寝食不安。
    所有的人,都会好好地活下去,只除了,她自己!
    同门的几个师姐妹都是冰雪聪明又心性豁达之人,见她神容憔悴,乌发皆苍,不是不震惊的。然而,既然看出她并没有说明伤心事的意思,便不多问一句话。
    她们关心她,却不催逼她,体贴她,而不怜悯她。
    她们如常一般待她,绝不会刻意小心,刻意温柔,刻意容让,这种自在平和与当年一般无二的生活方式,让她不必有被人嘱目,受人怜悯的不自在,让她可以悄悄地藏好伤口,咬着牙继续生活。
    三年来,她没哭过一声,没流过一滴泪;三年来,她没再提过当年一个字。
    三年来,她过的是那样安宁平静的生活,仿佛她从来不曾步出过这片山林,生命的痕迹、过往的轨迹恍似全部湮灭于这片遗世而独立的山林。曾经的喜怒哀乐,曾经的悲欢离合,曾经那至深至痛的伤口,仿佛也都已全部遗忘。
    她没有痛极的眼泪,没有刻骨的折磨,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去遗忘什么,曾经历过的一切,便似遥远迷茫如前生。然而,她始终忘不了一种感觉,那种没有心的感觉。
    她与同门交谈,她对年幼的孩子们微笑,她在山林间穿行,她专心地教导孤儿,她白日练功,夜间入睡,生活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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