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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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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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遥面若死灰,嘶声喝道:“许豪卓……”
    许豪卓笑笑:“萧公子,抱歉了,虽然你看得起我,邀我同创大业,并许下重酬,视我为心腹,但我这一生,几起几落,无论遭受多大的挫折都有机会再来一遍,最大的秘诀就在于,我从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从来不把身家性命,押在孤注上掷出去……”
    声音未止,大变已生。
    这个大得足够让济州所有大人物聚众开会也不觉得拥挤的内堂,忽然不见了。
    四周的窗子、木板、墙壁,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同一时间飞了出去。
    房顶的碎瓦如冰雹一样打下来,所有人的视线一片混乱。有武功的人或是跳跃躲避,或是挥掌扫开碎瓦砾,没有武功的人则不免抱头乱窜,一时间桌子底下,钻进好多位大人物。
    楚韵如惊得“啊哟”一声,伸手想拖容若躲避,却让容若一把抱了个满怀。她怔愕之间,已被容若牢牢护在怀里,所有的瓦砾都只打在容若背上。
    容若痛得面青唇白,却还记得对楚韵如温柔一笑:“傻瓜,我早就发过誓,再不让我爱的人再为保护我受伤了。”
    四周纷纷落下的瓦砾、一片惊呼的背景声、慌乱逃窜的人群,衬出这一对相拥的男女,他们牢牢凝视彼此的目光。
    容若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很浪漫、很电视地来一个三百六十度连续三次大旋转,耳旁已经传来了性德冰冷的嘲讽:“白痴,你的轻功学来是当摆设的吗?刚才要是你不碍着夫人的事,她早就可以用短剑把所有靠近的瓦砾全打落,用得着你在这里装英雄吗?”
    容若一怔,这才记起自己的轻功其实很不错,完全可以躲得开,而楚韵如的剑法也足够把这些瓦砾全挡开了。
    楚韵如也急急忙忙用力推开容若,脸上没有容若想像中感激不尽、情深意重的表情,却有些忍俊不住的笑意。
    容若沮丧地笑一笑,摸摸头,四下望去。整个内堂已经不见了,只有四根柱子光秃秃立在周围,脚下都是碎瓦残砾。四周众人,有的衣冠不整,有的鼻青脸肿,有的小心万分地从桌子底下探头出来,四下张望。大部分人的脸色都极不好看,倒不是因为刚才被瓦砾打得灰头土脸,而是因为四周明晃晃的刀剑。
    那一排排刀剑组成的森林,把太阳光倒映得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来躲避。
    在四周的屋顶上、大树上,所有高处,都有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人,张弓执箭,平静地盯视着他们。
    性德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那是当初在猎场上,围杀刺客时用的火龙弩。”
    容若苦笑一声,这般阵势,这些暗藏了火药铁砂的弓箭,只怕就算以柳清扬的武功,也脱不了身啊!
    他烦恼地抓抓头,喃喃地道:“我知道大人物出场时,总喜欢搞得像走秀一样,营造气势声势,可是,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点。”
    回答他的是远方传来的一声报喝:“摄政王千岁,驾到。”
    像是一道惊雷,打入地心,似是一道闪电,撕裂长空,更像是冥冥中的神佛,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无数人的思想停顿,动作呆滞,忽然间失去了一切思考和动作的能力,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听着一声声传唱。
    “摄政王千岁,驾到。”
    看着一道道大门打开,通往的地方,不知是仙境,还是地狱,无比耀眼的阳光下降临的,不知是神佛,还是魔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道道大门外,徐徐而入的身影上,没有人听到地上一声轻微的呻吟。
    被震晕的萧遥醒来了,他躺在地上,睁开双眼的第一刻,就被无数兵刃反映的光芒,耀花了眼。可是,出于一种莫名的本能,他没有闭上眼睛,反而努力地睁大眼睛,辛苦地去看那一片光芒中,渐渐清晰起来的影子。
    那个远处,徐步而来的身影。所有的光华都在他身周闪烁,依然是多年前一袭淡淡青衫,淡淡笑颜,却于从容谈笑间创造奇迹的人。
    所有的兵戈林立,所有的高手强者,在他身边,都黯淡无光,只能成为衬托的背景,只有那身影,逆着阳光,一步步走近。只有那笑容,从容依旧,安然如故。
    萧遥闭上了眼,在那样灿烈的光芒里,他知道,真真正正,从此坠入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了。
    萧逸在院门处立定,笑意温和得彷彿一位刚刚弹过瑶琴,谱过诗篇,正欲摘一朵鲜花送到妻子鬓边的书生。他的眼睛里一片温和,凝视所有人,又似心在天外,世间没有什么人,可以进入他的目光所及。
    但最终,他的眸光终究在容若身上,停了一停,顿了一顿,然后悠悠道:“好久不见。”
    容若也微微一笑:“是,好久不见了。”
    萧逸淡淡笑笑,漫声道:“事情办完了,你们都回来吧!”
    话音未落,明若离和许豪卓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向外疾退。同一时间,有十几道身影往外退。
    其中包括刚才还躲在桌子底下的富商,刚刚还振振有辞要和萧遥一起造反的领头人,不久前还披甲按剑,不许其他人离开的将军,连最初认定容若的身分,最早宣誓效忠的许允都在其中。
    有的高手,本能地也跟着这些人一起往外掠去。却见空中寒光闪动,四五个身影忙着闪跃腾挪,从半空中落下来。有的人束发已散,有的人袍袖被射穿,有的人堪堪躲过箭影,脸上、身上也擦出了血痕。
    八支箭深深扎入地面、柱中,木柱被射穿,而青石地砖也被钢箭射入三寸有余。如此劲箭,要的是何等手劲,何等眼力。刚才几箭不过意在警告,要真的万箭齐发,又有什么人能够逃出生天。
    人们面面相觑,看得到彼此眼中,深深的绝望。
    萧逸神色悠然,对容若道:“你也过来吧!”
                  第八章 故人再会
    容若没说话,往左右看了看。
    萧远唇边有一丝冷哂的笑意,眼神一片漠然,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生死,都已冷然的淡漠。
    柳清扬面容平静,无悲无喜,只是眼神深处,有着一丝沉痛,一缕留恋。
    再向四周看去,那些绝望的表情、乞怜的眼神,还有,无望的漠然。
    容若心中忽的一痛,伸出双手,一手抓住柳清扬,换来他讶异的眼神,一手拉住萧远。萧远本能地一缩手,却因为容若手中用力而不能挣脱,微微皱眉,看了容若一眼。
    萧逸的眼神也在这时,微微一闪。
    容若却一迳笑得阳光灿烂:“三哥,柳先生,你们与萧遥假意合作,都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平定这场乱局。摄政王千岁,必会有重赏的,我们一起去拜见摄政王吧!”
    柳清扬看看萧逸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神,深深吸了口气,徐徐抽手出来:“容公子,多谢你的热心肠,我看大可不必了。”
    萧远冷笑一声:“又来多事,只怕你份量不够。”
    容若浑若不觉,伸手重又拖住柳清扬的手:“柳先生,我知道你一心只为国家百姓,不是为了功名封赏,不过,朝廷又怎么会掩功饰非,赏罚不明呢?”
    他看向萧逸,依旧笑得一片爽朗,眼神却异常坚定:“对不对啊!摄政王千岁。”
    萧逸沉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终究微微一笑:“这个自然,诚王苦心谋划,柳先生假意欺敌,功在朝廷,利在百姓,皇太后与皇上必有赏赐的。”
    容若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又笑道:“在场诸人,多是为贼所迫,只怕心中,也是如柳先生一般,只想着暂安贼心,再谋其他,未必人人怀有逆志。摄政王素来仁厚爱民,皇太后的大喜尚未满一年,正宜大赦天下,积福积德,不宜妄兴刀兵,干犯天和,想来,是不会严惩的,对不对?”
    萧逸朗然一笑:“难道本王是嗜杀之人吗?什么人怀叛心,什么人纯属无奈,本王就无力辨明吗?只是这谋逆之事,素为大罪之首,纵是从逆附叛,也不可轻赦。但本王必会酌情量罪,断不至于虐杀平乱的,否则也无以对皇上、皇太后交待。自古君王掌国,行的是天道,布的是仁政,一法一令,皆是堂堂正正,可以上对苍天,下对黎民。岂可漫行杀戮,不教而诛,行此无道之事。”
    此言一出,不知多少人浑身一松,就地叩拜下去。
    “王爷英明仁爱,泽被苍生,小人就是万死,也不忘王爷恩德。”
    有一个人赶紧跪下去,冲着萧逸叩头,就会有第二个跟着,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最后,整个内堂的人,几乎已经全部跪拜于地。
    柳清扬四下望望,有些苦涩地笑笑,终究还是跪了下去。
    任他盖世之艺,却也难当这倾世之权。他纵为一方宗师,也不过是一小小百姓,于国法礼仪,必拜,于眼前困境,亦是唯有一拜。
    他已不再年轻,不再有飞扬的心、清扬的志,他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挂念,面对着森森利刃、冷冷长弓,也唯有屈膝低头。
    萧逸微笑,点了点头,坦然而受。
    高处的弓箭手,俱都垂手下拜,四周兵士,也都停戈而跪。
    整齐划一的声音,划破天幕,传扬四方:“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风,把这声音带往天空最高处,带往楚国的每一片土地。
    长风浩浩,无数声的“千岁千岁千千岁”,扑面而来。
    容若怔然而立,身旁仅有萧远、性德和楚韵如立而不跪。
    他慢慢地合上双手,感觉到手心的冷汗。
    这一局,他的坚持,或许保下了许多人的性命,他却也不觉得有多么兴奋开怀。
    眼前这么多人满脸感激叩拜不止,颂扬不绝,而他们感动的对象,或许正是陷他们于如此境地的元凶。
    到底有人明白吗?
    或者,纵然明白,也唯有“谢恩”二字吧!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在一个封建集权的国度,所谓的伦理道德、天理法条,要求的,也仅只如此罢了。
    在一片颂扬谢恩声中,萧远跃过一个又一个矮了半截的人头,一直走到萧逸面前。
    “这一仗你赢了,我不奇怪,你把所有人玩于掌心,我也不奇怪,我只是好奇,梁军占据十余城,声势浩浩,切断南北道路,你就算有本事可以偷偷来到这里,但以你的身分,此时此刻,轻离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逸微笑:“我想你们,来见见罢了。”
    萧远森冷地笑:“所以你在叛军声势最盛的时候,抛开大局不顾?”
    “叛军吗?”萧逸微笑着自袖底抽出一纸公文:“你看看这个。”
    萧远一手接过,展开一看,脸上已是掩不住的愕然震惊。
    他也算是心思深沉的人了,今日这连串变故,总是冷然相对,但这个时候却是彻彻底底破功了,一张嘴张得简直可以塞进一颗鸭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了。
    “降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梁国太子终于明白了天命归属,不再负隅顽抗,抵御圣化了。”萧逸笑来从容儒雅,云淡风轻。
    萧远手一松,公文飘然落地,满脸都是不能置信:“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昨天的军报,还是梁军占据十余城,声势浩大,誓师抗楚,今天已经递上降表,连所占城池,也全部交由官军接管,军队编入官军,一切重新整顿。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的声音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如同一个无力的幼儿,面对一个自己永远也打不倒的巨人,终究不得不承认对方强大时那彻底的无奈、悲伤、愤怒、痛苦。
    萧逸只淡淡地笑:“所以,我才是摄政王,你不是。”
    容若看得紧皱眉头,他深深瞭解萧远的心情,不过,却也明白,这样彻彻底底给他重击,让他深切瞭解到萧逸的能力,对于反抗萧逸完全绝望,或者反而是好事。
    只有萧远完完全全死了心,才可以真正保护他们彼此不去伤害杀戮。只是他心中的无奈,终是化做淡淡的叹息,从唇间溢出,不忍再看眼前这一幕幕,不忍再看占着全然优势的上位者,慢慢地切割他的胜利品,却还要听到众人的一致颂扬。
    他伸手一牵韵如:“我们回家去吧!”
    “好。”楚韵如反握着他的手,随他前行。管他前方兵马无数,管他前方站的是当今权力最大的人。只要这一次握手,她便浑不在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只愿就这样相携,直至永远。
    越是有过分离,便越要珍惜彼此。
    在分别的日子里,无数次心间起誓,但能有重逢之日,再不能放开他的手,再不能与他分离一时半刻。
    那么多甲兵之士四拥,那么多阴谋诡计纷呈,那么多心机谋算来去,但这一刻,他们只携着彼此的手,便已拥有了全世界。
    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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