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必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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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必从夫-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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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臂自后环住她,小嘴儿俯下来贴上她的耳。“桂子落佳人,天香云外飘。”

满儿噗哧失笑,“你擅改宋之问的诗!”她指控。

“叫他来告我吧!”金禄喃喃道。

“他早就不晓得死到哪里去了,要是真来告你,”满儿咯咯笑着。“你就该吓死了!”

舌尖儿偷偷冒出来舔了她一下。“捡完了桂子又要上哪儿呢?”

回眸,满儿嫣然一笑。“当然是游湖去!”

“啊……”金禄恍悟地点点头。“月冷寒泉凝不流,棹歌何处泛归舟;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万顷秋。”

“答对了!”中秋夜游湖赏月,理所当然!

“娘子你忘了曾发过誓绝不再搭船了么?”

“……”

第六章

西湖上的游船本就多,大小船只不下数百艘,中秋夜里更添上百舫,宫灯水灯繁如灿星,沿湖游月通宵彻晓,天不亮不休,就连苏堤之上亦有人联袂踏歌,热闹非凡。

“原来中秋游湖赏月是这种滋味……”斜倚在长榻上,仰望天上月娘,满儿低低叹息。“真是不错啊!”

清冽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带着丝丝凉意的桂花香轻拂过鼻端,清雅馥郁、醉人心扉,远处飘来丝竹悠扬,近处有人在吟诗作对,这份诗情画意并不是随处可寻,随时都有的。

“娘子不是杭州人么,怎地从不曾来游过湖?”

“错,我是富阳县人。”

“那儿离这并不远。”

“是没错,但是……”满儿往后躺入金禄怀里。“嫁给你之前,没人愿意带我来游湖;嫁给你之后,你也没空带我来游湖……”哼了哼。“事实上,你根本没多少时间陪我。”

“对不起,娘子。”温柔的唇瓣在她额上印下一记。“为夫保证,待此间事了,往后,能推掉的工作为夫便尽量推掉,即便推不掉,起码也要少出点远门。”

满儿轻叹。“其实我也不是说要你整天闲闲没事在家陪我就好,横竖你在家里多半也都是在看书,这本看完看那本,成天到晚看个不停,就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连让你陪我散散步都不肯……”

“行行行,往后只要娘子说一声,为夫定然会陪娘子你遛弯儿,爱遛多久就遛多久,嗯?”

“最好是。”满儿瞟他一眼,意谓:看你将来的表现啦!“不过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要说,若是为百姓,身为大清皇族的你自然要尽点心力。只是……”红唇嗔怨地撅了撅。“我不喜欢皇上老是把最危险的工作丢给你,最重要的是,我不要你像十三哥那样累垮了,然后……唔!”

檀口被捂住,不给她说出那个字眼。

“我保证不会,娘子,你且放宽心,甭再想太多了!”

“我怎能不想,”满儿幽幽呢喃。“连十五哥都过世了,他才三十九岁耶!”

“那又如何,为夫我也不过才二十七呀!”

二十七?

他返老还童啦?

满儿愕然回眸,却见金禄状似无辜地猛眨巴着大眼睛,那张笑吟吟的脸庞肌肤细致粉嫩,五官纯真又柔和,又圆又大的眼眸更透着一股娇憨的神韵,说他二十七岁还嫌太多了呢!

不,他根本就没老过。

“没错!没错!”她不禁哈哈大笑。“你还比我小呢,来,快叫我姊姊!”

“娘子!”金禄幽怨地横她一眼。

一侧,佟桂抿唇窃笑。

“爷,夫人,桂花栗子羹正凉着呢,要不要进去先吃点儿?”

他们所搭的这艘画舫是由李卫代为安排的,共分前中后三进,前进花棚为顶叶雕扶栏,藤椅长榻圆几方凳,正适于赏月;中舱有如一般人家的轩厅,花格窗框百叶垂帘,宽敞又舒适,起码可摆上三桌酒席;后舱则备有床铺寝具,可供休憩。

整艘画舫雕栏画栱,古朴典雅,行运平稳,如坐平地,周围更悬挂着二十几盏精致细巧的琉璃宫灯,平添几许秀逸婉约。

“不,既要赏月,躲进里头去算什么,把吃喝的全给搬出来吧!”

在塔布的帮忙之下,佟桂很快就把吃喝的全搬出来了,然后,满儿对佟桂暧昧地挤挤眼。

“你们也备一份离我们远点去吃喝,别碍着我和爷说悄悄话了。”

佟桂脸红了,她明白福晋话里的意思和表面上的意思恰好相反,其实福晋是要她和塔布也找个地方去你侬我侬一下,别辜负了这份月下的浪漫时分。

这是福晋的“命令”,她自然不能拒绝。

于是,两人各自端了一些吃的喝的躲回中舱里头去了,门虽没有关上,但隔有白色荷叶布幔,谁也看不见谁,这该够“远”了吧?

“嗯,这桂花栗子羹真的很凉呢,来,夫君,这给你尝尝!”

满儿舀了一小碗要给金禄,金禄却不伸手拿,反把小嘴儿嘟过来,那模样儿可爱的有点滑稽。

“喂我。”

满儿吃吃笑着喂他一匙羹。

“好甜!”金禄心满意足地舔舔唇瓣。“还要!”

贪看他那可爱的模样,满儿便也顺着他的意,一匙匙喂他,自己也吃着,一面闲聊一面赏月。吃完了羹再吃糖桂花,饮桂花酒,见他饮了桂花酒后,双颊嫣红煞是诱人,忍不住凑上去亲他一下,暗暗决定要多灌他几杯。

“咦?那船上怎么都是女人?”

金禄不经意瞟去一眼,“花魁的花船。”一杯饮尽。

满儿立刻再为他斟满。“是吗?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上过花魁的船?”

见她的眼神怀疑地在他身上打转,金禄心头不由开始打起鼓来,“没的事!没的事!娘子可别乱栽赃冤枉我啊!”忙不迭地摇手否认。

“冤枉?”满儿扶着他端杯的手让他饮下酒,再为他斟上满杯。“那你怎会知道那就是花魁的船?”

金禄唉了一声。“娘子啊,你没瞧见船头船尾那两盏大红灯笼么?”

“灯笼?”满儿再一次扶他的手让他饮下酒,又为他斟满,再回眸去瞧。“原来是湘红院的船。”

看看手上的酒杯,金禄若有所悟地淡淡一哂,自行仰杯饮尽。“没错。”

转回头来,见他杯空了,忙再斟满。“啧,居然做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这时候生意才好。”金禄咕哝,再仰杯饮干。

“你说什么?”满儿眼眯了。

“没!没!”金禄打着哈哈,两眼溜到别处去。“为夫喝酒,喝酒!”

满儿哼了哼,为他斟满酒杯,转眸再望向另一边,“哎呀,那边有位姑娘在唱小书呢,咱们也过去听!”于是大声吩咐船后的篙夫把画舫撑过去。

篙夫立刻将篙子插入湖底用力撑船,画舫便从静止状态开始移动。

“我唱给娘子听吧!”

“你也会唱小书?”

“……不会。”

“那就请闭嘴!”

那是一艘小船,船头船尾各挂一盏明亮的水灯,使四周船上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瞧见小船上那两个人,一个拉胡琴的大胡子壮汉,由于胡子实在太大把了,看不出实际年岁,另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唱《双姝凤》。

虽然那个大胡子没啥看头,但姑娘人长得秀丽活泼,歌声婉转动人,凑上去或听或看的船还真不少,都围成了一圈。

半个多时辰过去,恰好告一段落,小船开始划到各艘船边去领赏,领完了赏再继续往下唱,不然一口气唱完大家全跑光了,他们的口水不都白费了。

满儿吁了口气,“唱得还真不赖呢,教人听了欲罢不能!”侧首想叫金禄多赏点,不想却见金禄满脸通红地躺在她怀里呼噜呼噜大睡,甲板上那一小坛桂花露酒不知何时竟已见底,涓滴不剩,她不禁失笑。

“哎呀,真的醉了呀!人家说这桂花露酒香甜浓醇但后劲十足,最好别贪口,看来是真的。”没辙,她只好自己伸手探进他怀里掏银子出来。

小船靠过来了,她立刻把一锭银子丢下去。

“姑娘,你唱得真不错,借问贵姓啊?”

“我叫鱼娘,拉胡琴的是我师父。”

“你们都在这杭州地头唱?”

“也不是,我们来杭州访友,借机赚点盘缠。”

“喔,那要在杭州待多久呀?”

“起码要唱完一本书,半个月到三十天吧。”

“是吗?真可惜,我们明儿就要离开杭州了,不然我一定去听完……”

两人居然聊起来了,但不过数句后,满儿便突然住了口,双眸纳闷地望向小船后面。

“奇怪,大家怎么突然全跑光了?”

闻言,鱼娘与大胡子也奇怪地扭回头看,果然刚刚犹围成圈儿的船在这短短片刻间竟全都跑光了,还跑得大老远,他们疑惑地转头再瞧,随即明白了。

原来是有一艘横行霸道的大型楼船正朝这方向驶来,船行速度疾快,不仅不怕去撞翻别人的船,还故意拿篙子去捣翻四周的小船,看人家大人小孩落湖拍水喊救命,他们便幸灾乐祸地鼓掌哈哈大笑。

“太过分了!”

满儿愤然大叫,正想叫醒金禄起来救人,倏见鱼娘与大胡子飞快地相对一眼,旋即动作一致地飞身而起,如猛鹰似的掠向那头湖面去救人。

“咦?原来他们会武功啊!”她吃惊地喃喃道,再见他们救了人回来竟想放在他们的小船上。“不,不行,你们的船太小了,载不下那么多人,会翻的,还是放到我们船上来吧!”

毫不犹豫地,鱼娘与大胡子立刻把人放上画舫,随即又掠身回去继续救人。

“塔布,佟桂,快出来啊,来帮忙啊!”满儿拉开嗓门大叫,一面把金禄自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挪到长榻上继续睡,然后跑过去帮忙安抚那些全身湿淋淋,惊魂未定的人。“有多少毯子、衣服全都给我拿出来!”

鱼娘与大胡子仍在飞来飞去救人,那艘楼船业已驶至离画舫不远处。

“住手!快住手!不准再救人了!爷们看得正高兴,你们怎可如此扫人兴!”

楼船上起码七、八个华服年轻人,一眼便可知是那种不晓人生疾苦的纨裤子弟,其中一个还大剌剌地坐在甲板正中央的大圈椅上,一手端酒一手拿饼,模样倨傲又猖狂,明摆着就是在欣赏落水狗的戏。

“喂喂喂,你们会不会太嚣张了点儿啊!”满儿难以置信地大骂。“要是淹死人了可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还要怎么办?”

“你……你……”满儿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那些年轻人们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齐齐望向坐在圈椅上的年轻人。“你知道他是谁吗?告诉你,他可是堂堂固山贝子爷,是皇亲国戚,王法再严也管不到他头上去,懂了吗?”

刚救回最后三个人,先后落在画舫上的鱼娘与大胡子闻言神情微变,眸中忽地掠过一丝狡色,但没有人注意到。

“固山贝子?”满儿若有所思地侧脸向塔布问:“是他吗,塔布?”

塔布连忙跑过来。“您说谁,夫人?”

“弘昌。”满儿低声说。

“对不起,夫人,恐怕奴才也不认得。”塔布也细声回道。“之前弘昌贝子老爱跑到外城去玩,后来又被十三爷圈禁在怡亲王府的后跨院里,夫人您都没见过,奴才更没机会碰上。”

“我常到怡亲王府也是他被十三哥圈禁起来之后的事啊!”满儿咕哝。“那如果真是他的话,究竟是谁放他出来的?”

“奴才不知,但十三爷过世后,是弘昌贝子的弟弟弘晓承袭怡亲王的位子,应该是制不住他的,所以……”塔布谨慎地思索一下。“依奴才的猜测,多半是弘昌贝子自个儿跑出来的。”

“那我呢?我制得住他吗?”

塔布轻叹。“连贝子自个儿的亲生额娘都制不住他,夫人您说您行吗?”

“那么……”视线徐徐移向仍睡死在长榻上的醉鬼。“那家伙呢?”

“那就笃定没问题了,夫人,”塔布笑道。“听说当初差点儿连十三爷也制不住自个儿的大儿子,所以就麻烦咱们爷亲自跑一趟去好好修理了他一顿,贝子爷才不得不乖乖被十三爷圈禁起来。”

满儿噗哧失笑。“那弘昌一定怕死他了!”没被修理过的小鬼们都怕死他们的阿玛了,何况是被修理过的人。不过还是要先确定一下,免得搞错人了。“喂,你是弘昌吗?”她转回去大声问。

“大胆!竟敢直呼贝子爷的名讳,你不要命了吗?”

不要命的是他们吧!

“果真是他。”满儿轻笑一下,旋即又大声喊过去,“我说你们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反正你们也玩够了,回去吧!”看在十三爷份上,再饶过他一次吧。

“胡说,我们才刚开始,哪里玩够了!”

“那你们还想怎样?”

“把你们救上船的人再扔回湖里头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如果我说不呢?”

没想到满儿竟敢说不,那些年轻人着实楞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当即回头去询问弘昌,后者好整以暇地轻啜一口酒,再低声说了两句,那些年轻人马上又高高在上起来。

“贝子爷说了,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倘若你们不肯把那些人扔下湖,我们的船就要撞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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