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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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眼-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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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意意留下慢腾腾收拾教案,就在她都要以为昆南不会再回复的时候,手机一亮,新消息进来了。
  都不用给手机解锁,她便一眼看到了界面上接连新进的两条信息内容。
  “别的我都能答应你,意意。”
  “但这件事,我不说,表哥也已经知道了。”
  程意意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拿稳手机。
  “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的顾氏年会,我遇到了你母亲,就问了几句,是她告诉我的,当时表哥也在场。”
  程意意努力深吸一口气,闭了眼睛。
  那情形,不用昆南描述,程意意也几乎能想象了。
  她母亲倪茜,现在是帝都一家知名银行某高层的情妇。
  也许是那高层千辛万苦拿到顾氏年会的请柬,得意洋洋带着自己的情妇出席,也许是倪茜小意温柔苦苦哀求姘头带自己去上流社会刷刷脸。
  总之,结局都一样让她难堪。
  她的母亲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诉了这两位看起来就金光闪闪的公子哥。
  不管过去多久,倪茜总有能力在一瞬间把她辛苦维持的一切打回原形的能力。
  她闭着眼睛,静静将情绪梳理好,许久,吐出一口浊气。
  半天没收到回复,昆南干脆打来电话。
  这次,程意意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当断则断,反正她与他们的世界注定不会再有多少交集。再联系,徒增伤感罢了。
  好在她即便是对着亲妈,也保留诸多,比如她的工作,她的住址,倪茜所知道能告诉他们的,不过是她人在G市,还有一串空泛无意义的手机号而已。
  程意意想着,利落关机将手机的卡槽打开,卡一是工作专用,卡二是她为了应付倪茜特地换的新号码。
  一道抛物线划过,熟练而精准的,卡二稳稳入了垃圾桶。
  其实这个动作她早已在大脑中演练不下百遍。
  这一次,昆南倒称得上帮她下定了决心。也再次告诉她,她一直顾虑的那丁点儿微薄的亲情到底多可笑。
  “助教?”身侧传来陶乐的唤声,“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
  “大概是因为刚刚算出来云华食堂今天做水晶咕咾肉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程意意短吁一声,疲惫地抚了抚头发,把稿纸递给陶乐,“答案都在,照着填就是。”
  “还接着往下做吗?”陶乐睁大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看着苹果脸女生那闪烁的星星眼,再想到送给姚澜的几张门票,程意意迟疑了两秒,还是点了下头。
  做吧,反正这人情迟早要还,做题还不费什么事。
  “助教!”苹果脸女生欢呼一声,激动道,“那我把答案填完之后就给您发下道题目的截图。再往后只要刷新闯关纪录就有节目组赞助的旅游大奖,我相信助教绝对有能力刷新纪录!”
  “八字都还没一撇,”程意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先别抱太大希望,到时候失望哭就不好了。”
  “助教,一定要加油啊!”陶乐可怜巴巴望着她,心中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程意意会输。
  ……
  云华食堂的今日菜单上果然没有水晶咕咾肉,程意意随便打了份寡淡至极的清水白菜和清炒西兰花,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
  这一餐味同嚼蜡,程意意放飞自己发了个呆。
  回国之后不出现于顾西泽的视野里,不让他有机会听到关于她的消息,甚至不想他在哪里看见类似“程”、“意”、“意”这样的字眼,只想完完全全地消失他的生活。
  她这么计划也确实这么做了。
  两人的朋友圈高度重合,她甚至都和从前的同学朋友断了联系。
  只是千算万算,她万万没算到,顾西泽会从她母亲的口中再听见关于她的消息。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顾西泽早已经把她这个前前…女友抛到九霄云外去,听到她的名字也完全无动于衷,更不会突发奇想找到她报仇雪恨。
  她是真的没有半点再去招惹他的勇气。


第5章 05
  腊月十八,帝都下了第一场雪。
  这雪下的极大,风也急,整个城市在一夜之间被银装素裹。清晨未来得及清扫的路面将车流堵成了长龙。
  路况拥堵,车流挪动得极为缓慢。
  喇叭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这一场大堵车中迟到。
  白色的小POLO车主在这车流中走走停停,正烦躁得想骂娘时,余光不知怎地瞄到了一旁与他齐头并进的黑色迈巴赫。
  迈巴赫62s齐柏林。
  他一眼便认出来。男人对车的感情总是特殊的,即使他开着小POLO,但那也不能阻挡他一颗向往着豪车的心。
  这会他却不觉得车流移动太慢,只望着这车流再慢些,好叫他多拍几张照片,看个清楚。要是那黑洞洞的车窗能摇下来便更好了,说不定还是个电视机里见过的人物。
  这么想着,那后座的车窗竟真的缓缓降了下来。
  新鲜空气夹杂着雪粒打旋儿飘进了车厢内,顾西泽活动了几下僵硬的后颈,总算觉得头脑清醒了几分。
  水泄不通堵了大半个小时,看来早上的例会是注定要推迟了。
  他下意识伸手看时间,定睛却才看清楚,腕上的机械表,时针已经停在了昨夜凌晨三点钟。
  已经记不清它是第几次罢工了,这机械表本就不贵,年数又久,是他一再拆开修了又修,在勉强用到了现在。
  揉着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微微溢了出来。
  车厢内的制暖在冷空气下失去了作用。
  副驾驶的江助理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好歹把打喷嚏的欲望压下去,清了清嗓子,继续兢兢业业向老板汇报一天的行程。
  将近年关,这一天的行程密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开他去决断,可不知怎地,顾西泽竟又没忍住走神了。
  程意意高三那年的生日,帝都似乎也是下着这么大雪。
  他还记得那天的最后一堂课是马哲,没等到课上完,他从崇文出发,穿越大半个城市,去找程意意。
  高三的课程很紧,程意意还没放学,他在教室外等了近四十分钟。
  风很急,雪很大,他的手脚都冰透了。
  程意意擦干净玻璃的雾气,隔着窗户对他笑,桃花眼微弯,露出两颗娇俏的虎牙,笑得甜到人的心坎儿里。
  那眉眼,即使隔着氤氲的雾气,也让他深深记到了现在,挥之不去。
  他烦躁地皱眉,将车窗开大,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年近三十,那些举动称得上是他这一生为数不多后悔的事情。他甚至想象不到当年的自己是怎样色令智昏,被程意意这个坏女人迷了心窍。
  江助理念了半天的行程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却发现顾西泽在发呆。
  江念从没见过顾总发呆。
  他的眼眸幽黑沉静,却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空洞冷漠。眼睛对着窗外,视线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那寒风中的雪粒如同小石头一般,从车窗飘进来,打在脸上生疼,江念回神,这才发现,顾西泽只穿了单薄的西服,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
  “顾总,您在发烧?”
  江念虽是询问,言语中却是肯定。也是,平日里自持冷静的人,大概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会做出发呆这样异常的举动。
  顾西泽回神,并不回答,从江助理手里抽过IPAD,自顾自看起行程。
  浑身被抽去力气,一会儿像在冰窖,一会儿又如同置身火炉里。顾西泽自然知道自己是在发烧。
  强打起精神把一天的内容看完。他开始吩咐:“早上的例会推迟十五分钟,下午的工地巡视提到例会后,通知张董,下午的饭局取消,出差也暂时延期。”
  一般很少生病的人才会病来如山倒。
  顾西泽勉力支撑着将一整天的工作处理完,终于得以在天黑前躺上了医院的病床。
  江助理带着医生进门,却发现顾西泽并没有如同预料中躺在床上,而是端坐在病床的桌子前拆表。
  对,就是那块破表。
  有时候江念实在不能理解自己这位年轻的上司。那表是浪琴五六年前的款式,并不名贵,又老又旧,即使主人保护得再好,皮革表带也已经开始褪色。若是说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和价值,却又不见得,顾总父母总不会送他这样廉价的手表吧?
  修了又修,浪费时间与精力,还不如直接买块同款的新表呢。
  他单看那一小堆小堆细密的零件,便觉得眼睛和头都开始疼了。真佩服顾总用怎样的耐心一次次把它拆开又组装起来。
  总归是只敢心里想一想,这些问题,江念是没胆子去问的。也不敢打扰,朝医生使了个颜色,把点滴挂到一边,耐心等顾总把他的宝贝表组装完。
  忽略掉其他,眼前的画面倒还真是赏心悦目。
  顾总确实有着一副极其引人的皮相。
  他的面庞白皙,却又布着几分病态的红晕,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英俊而不失硬朗。
  衬衫挽起至手肘,十指修长,忙着动作,额头垂下的碎发也来不及整理,那认真的神情更添了几分致命的吸引力。
  直至顾西泽重新戴上表,江助理才连忙招呼医生上前,替顾总扎针。
  医生一边扎针,江助理一边便提起,“顾总,刚刚接到电话,崇文邀请您出席学校一百二十周年校庆。”
  崇文的知名校友众多,现如今的顾西泽也已经是排得上号的一位。
  顾西泽当年高考以理科最高分被崇文录入经济系,毕业时又获得经济学和管理学双学士学位,进入国际顶尖的投行任分析师。离职之后,他从美国回到帝都,却并没有直接进入家族企业,而是成立了MINT。
  直到15年金融危机,他才临危受命,接手了身家逾百亿的家族企业。接手顾氏仅两年,他的投资与决策屡屡得胜,当初孤身成立的MINT更是壮大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投行,也因此,被业界内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商业巨子。
  江念说着,找出了校庆那一天的日程安排,不出所料,行程排得满当当。
  顾总如今的地位与声誉已经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来巩固,去与不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顾西泽安静靠在床边,双眼阖着,唇色苍白,静静摩挲着腕上手表的黑色表盘。
  江助理看了又看,实在拿捏不清楚顾西泽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行程也满了,不然…就推了?”
  他知道,顾西泽对这些刷声望的场合一向不大热衷。
  病床上的人沉默了半晌,就在江助理都要以为他已经默认的时候,顾西泽却开口了。
  “把崇文的邀请名单给我一份。”
  ……
  “崇文校庆请我出席?”饶是程意意理智又冷静,也没忍住受了惊。她放下手中的滴管,转身摘下口罩,将碎发拂到耳后,镇定下来,才重新开口,“你没听错吧,师兄?”
  崇文的知名校友众多,席位却是有限,这知名校友邀请名单难道是按颜值排的吗?轮得上她?
  “是你没听错,”肖庆强调,“学生处打不通你档案上留的号码,还是我直系师妹知道了咱俩是同事,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不去。”
  程意意神色难辨,戴上口罩,转身将玻璃皿放回原位。
  程意意表面神色如常,心里却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再清楚不过。毕业之后,她一个小小的在读博士,早已泯然在崇文众生里,每月四千块的工资,几乎是混到底层的架势,哪里值得崇文给她一个贵宾席位?
  即便是在当年,她能拎得出来称道的,也只不过是拿遍的奖学金和组织主持过的崇文几场大型文娱活动。
  “不是请你坐贵宾席,是请你去做主持的。八位主持人,你是其中一位。”
  “主持?”程意意努力压住嗓子里的惊讶。
  崇文的校庆是盛会,一百周年时便是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一百二十周年应该也不例外。
  可以说,它不仅仅是母校的一次文艺晚会,更是一次政治任务。历届校庆,主持人都会外请知名主持与毕业校友,再搭配几位崇文在读生,一齐主持。
  程意意在校时倒也曾主持过一百一十五周年的校庆,不过那时的规模当然远远比不得这一百二十周年。
  这些年崇文的领导班子几乎没怎么换,也许是当时的校领导对她深刻印象?
  这么一想,倒也能解释得通。
  不过转念一想,再怎么仓促,崇文不可能到了现在才请主持人。
  她压下千头万绪,回头道:“这么大规模的校庆,学校应该在至少半年前就开始主持人的邀请和选拔,眼下就是校庆的日子,彩排都应该过了数十遍了,怎么会突然让我去?”
  “好像是约好的央视主持人出了岔子,来不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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