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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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眼-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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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幕已深,程意意同顾西泽一起送顾父顾母到地下车库。
  顾家的司机早已停在车位上等候。
  突然从有暖气的室内到零下几度的地下车库,即使身上套了厚羽绒服,程意意还是冷的几乎要抖起来。
  她忍着冷意,认真地行了礼,与车厢后排的顾父顾母道别。
  车窗降了下来,顾母突然朝程意意挥了挥手,笑着轻声招呼她,“意意,你过来一下。”
  程意意犹豫了一瞬,偏头看到身侧的顾西泽对她点头,笑起来快步走到顾母身边,弯下腰来认真等她说话。
  顾母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不像程意意那样夏天都捂不热。虽然有了年岁,但她的五官仍是极漂亮的,那容颜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举手投足的高贵与优雅越醇。
  她轻声附在程意意的耳边与她说了话。
  程意意直起身,顾母才笑着与她们挥手。
  “别送了,回去吧。”
  车子倒出车位,消失在地下车库。
  程意意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顾母手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浸入身上。
  真是…与她母亲完全不一样的人哪…
  程意意回头转身,顾西泽的身材高大又挺拔,他就站在原地,温柔地凝视她。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急走了几步,到他跟前,把自己深深埋进了顾西泽的大衣。
  “怎么了?”顾西泽抚摸她的头发,轻声询问。
  “你的家人…”程意意顿了顿,觉得眼眶中似乎有了湿意,“她们跟我想象中,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们太好了。”程意意的声音有些哽咽,环住他的手越发收紧了。
  好到她不敢相信这不是一场梦境。
  就好似在沼泽与泥潭中深陷了漫长的时间,突然有一日被人拉住了手,爬上岸,然后浑身都被阳光与温暖包裹起来。
  好到她不愿意醒来。
  顾西泽不清楚自己母亲说了些什么,不过看程意意的样子,约莫能猜到是句暖心的话。
  他没问,只轻拍了拍她的背,劝道,“地下冷,先上楼吧。”
  程意意点头答应。
  两人牵手进了电梯。
  “西泽。”程意意突然仰头唤他。
  “真羡慕你有那样的父母。”程意意的声音很轻,语气中的艳羡却难掩。
  “也会是你的。”顾西泽低头看她,越发握紧了她的手。
  会吧?
  程意意第一次有了勇气这样想着。
  因为刚才顾西泽的母亲告诉她,她一直盼望着想要个漂亮的女儿。
  ……
  顾西泽每天在公寓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程意意的春节假却要结束了,肖庆已经好几次打电话来同她讨论实验的进度,师兄已经开始上班了。
  回到帝都的短短的半个月,几乎是她这些年来最轻松最开心的日子。如果可以,程意意真想沉浸在现下的温暖里,什么都不去思考,什么都不去顾虑。
  但是,那不可能。
  如果这时候从G市回来帝都,她的博士肄业不说,回国那么久的心血也只能全然打水漂,她对不起师兄,也对不起导师,最对不起的,是她自己。
  对不起她拿着微薄的薪水,在实验室里坚持了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她的野心不容许自己这样做。
  肖庆最后一次打来电话,讨论之余,提到冯教授这两天问起了她。
  程意意这个假似乎休得太长了。
  挂了电话,程意意终于开始偷偷收拾行李。却始终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和顾西泽提起。
  他会生气吧?
  刚刚相聚便又要经历这样分别的日子。
  程意意叹了一口气,给阳台上的小盆栽们一一浇了水。
  客厅的电视开着,娱乐频道,程意意心不在焉放下水壶,直到电视机里提到宋安安的名字。
  程意意偏头去看电视机,她似乎好久没在电视机上见到宋安安了。
  她正出席一个红毯,穿着抹胸的净白色仙女裙,好似比上一次来医院的时候瘦了些,颇有些形销骨立的味道。
  倒也能理解,据媒体的报道,这段时间她的新电影先是被院线封杀,票房大败,之后好几部进入制作阶段的作品也统统停滞了进度,还有八卦的小报爆料,宋安安现在的片约少得可怜。
  宋安安风光不再了。
  一个少了曝光率,没了作品,在圈内被众人落井下石的女星,前途惨淡。
  程意意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拿了遥控正要换台,拍红毯的镜头却切换到了近景,宋安安面部的高清镜头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
  程意意的动作顿住了。
  镜头一闪而逝,程意意本能地将那画面记下来。
  不对!
  她怎么感觉宋安安的脸和上次来医院时候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那种变化微小极了,换做别人或许无从查觉,可程意意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与常人都不大一样。
  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宋安安的举手投足总让她浑身觉得不自在。
  红毯的大牌云集,宋安安很快走完,摄影师再也没给过她面部镜头,程意意皱着眉仔细回想,总觉得宋安安换了种眉形,眼尾似乎更上调了些,鼻头也翘了一点点。
  似乎…与她更像了。


第29章 29
  是她的错觉吗?
  程意意皱眉,她不想用这样的心态去揣度别人; 但从第一次见到宋安安起; 她便本能觉得浑身不再在; 现在想想; 那种感觉大概是像在照镜子。
  宋安安偏头、伸手、微笑; 甚至说话的语气; 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那必然不是她的错觉。
  这世界上可能会有两个毫无血缘关系、却从长相到举手投足都相似极了的人吗?
  她摇了摇头; 重新仔细回放了那天宋安安到医院探望时的记忆; 甚至还上网搜索了宋安安最早出道的照片和影像资料来比对; 心中越发肯定起来。
  宋安安与她的长相本来便有三四分相似; 出道后她在脸上的调整几乎微不可查; 可日积月累,效果是潜移默化的; 那些细小的改变; 观众们或许都只以为她是换了个漂亮的妆容; 而不会怀疑其他。
  她的团队甚至一度打出纯天然荧屏美人的噱头来为她宣传。可想而知,宋安安请的医师确实医术精湛。
  如果不是程意意观察和记忆力惊人; 恐怕她也要和别人一般,认为宋安安原本就长这个样子。
  可宋安安是疯了么?
  程意意只觉得这种行为简直疯狂又可笑。
  她实在不能理解把自己的脸折腾成和别人一样; 甚至模仿别人的一行一举是什么心态。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改变什么?
  程意意关了电视,有些心烦意乱。
  宋安安也许改变不了什么,但她确实成功地膈应到了她。
  偏巧茶几上的手机就在这时候震动起来。号码是昆南,程意意记得除夕那晚之后他便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
  接通后,电话另一端静得一丝声音也无。
  程意意唤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 才早上七点,就在她都要以为电话是昆南睡梦中无意拨出来的时候,电话里终于传出些细微的喘息声。
  “意意…”昆南的声音有些哑,轻轻叫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程意意应他。
  她总觉得昆南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他的性子像个小霸王,平日里说话从来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唤起人来也是中气十足,显少这样反常地轻声和人说话,叫人不习惯。
  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
  程意意怕他有事情,举着电话不敢挂断,温声引导,“你给我打了电话,就是想告诉我,可为什么现在又不说话了呢?”
  昆南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想见见你,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就一会儿…”他顿了顿,声音飘忽,“就在附中外面的那家咖啡厅。”
  那是程意意中学时候常去写作业的地方。
  她答应之后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手机界面自动回到了锁屏模式,昏暗的房间内唯一的光线也黯淡下来。
  昆南沉默了片刻,突然暴起,手机狠狠砸向了墙面。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飞迸在酒店房间的每个角落。
  从醒来到现在,怒火几乎要把他的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
  程意意的温声细语更是让他心中的自我厌恶增长到了极致。积压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的岩浆,他的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憎恨与厌恶。
  他紧紧盯着黑暗中那床上的某处,额头的青筋暴起。
  “你想得到什么?”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吐出,牙齿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格格响起来。
  酒店的遮光布效果极强,即使女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怒气,也能感受到那几乎化成实质要把人吞噬的厌恶。
  她能感受到脸上冰凉咸腥的液体流到唇边,大概是刚刚手机摔碎飞溅起的零件划破的,她不自禁往床后挪了挪,捏紧手边的被子,仿佛那样便得到了说话的勇气。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互惠双赢,只要你肯帮我,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她极力按下声音中的颤抖,按计划将这句话说出来。
  昆南并不是传闻中那般心无城府蛮横霸道的纨绔子弟,也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好控制,她还是低估了他。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还先冷静下来给程意意打了个电话。
  听完这一句,昆南突然轻轻冷笑两声,他走了两步,唰一声拉开了酒店的窗帘。
  强烈的光线一瞬间贯穿了室内的每个角落,宋安安赤裸地身体瞬间便这样暴露在空气里。
  “是什么让你有了可以支配我的错觉?”昆南轻声问她,他的视线充满高高在上的睥睨,仿佛他在打量的是这世界上最卑贱最肮脏的物件。
  “客房脏了,你觉得这时候我让服务生进来打扫怎么样?”他的眉梢挑起来,声音饱含嘲弄,那声音轻极了,却让人几乎毛骨悚然起来。
  此刻,他的神情已经全然不见了黑暗中的震怒。
  羞耻、窘迫。
  宋安安生平第一次淋漓尽致地体会到这两个词语,她强忍着想要拉过被子掩盖身体那样示弱般的举动,强装冷静吐出三个字来。
  “你不会。”
  其实她心里没底。
  昆南这样的纨绔富二代玩个女明星,就算被媒体曝光也只仿佛给他挠个痒痒一般,伤不了根本。
  反倒是她,是她扶了昆南进的客房,是她倒贴,是她不知羞耻想要嫁入豪门,媒体会这样渲染她。她的前途和事业会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她唯一的赌注便是昆南喜欢程意意,他不愿让那个人知道。
  她轻轻舔舐了流到嘴角的血液,“有个同盟不好吗?我们的目的相同,难道不能各取所需?”
  “看来你还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昆南的唇角冷冷翘起来,声音阴冷带着嘲讽,“你没有资格做我的同盟,也惹错人了,在帝都,我想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他的眼神阴鸷,恐惧几乎要让人颤抖起来。
  他拎着外套往外走,仿佛从未对她的话有过犹豫。
  宋安安的大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状况已经全然脱离了她的设想。
  不,不该是这样的!
  恐惧支配了她的身体,她大脑中只有最后一个念头,不能让昆南就这样走了!那样她的人生就全完了!
  她慌乱起身去抓住他的衣角,“我帮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帮你得到程意意!”
  昆南顿住,回头。
  目光落到宋安安脸上,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凝视这张脸。
  他微微俯身,一字一句附在她耳边,亲昵得仿佛情人间的低语,“告诉你,睡了你是我活到现在觉得最恶心的事情。”
  “尤其恶心你这张假脸。”
  他轻拍了两下宋安安的脸颊,“别试图耍什么花招,激怒我的代价,你付不起。”
  说罢,他拂开宋安安的手,轻拍了衣角两下,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最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宋安安的视线中。
  客房门传来一声上锁的脆响。
  宋安安失魂落魄跌落坐回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错还是走对了,可她知道,走到现在,她没办法回头了。
  她不想做个失败者。
  ……
  帝都的车流在春节锐减,平日拥堵的十六车道开阔得多。
  昆南将油门踩到底,仿佛那样心底的压抑和烦躁便能消失不见了。他觉得恶心又后悔,甚至想要干干净净洗个澡再去见她。
  他应该在酒吧包厢里朋友带来宋安安的时候立刻起身走人,他应该把酒瓶子摔碎塞在那个成人之美的朋友肚子里。
  程意意说得对,他身边都是一堆狐朋狗友。
  可是,在醉酒后那意识混乱、头晕目眩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她就躺在自己怀里。
  那个他触手可得却又从未碰到过的人。
  从十几岁时候开始,她曾经离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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