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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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眼-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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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年假回去之后,或许她可以将重心放到分析其他物种C2c1所对应的SgRNA结构上来,缩短这种SgRNA的长度去进行活性实验,或许还能用目的序列的单个碱基突变来降低C2c1剪切活性…
  “嘿!”
  程意意的思绪正飘远之际,便被人唤了回来,那人笑着问她,“去哪?”
  正是刚才给她颁奖的数独国家队教练。
  冰天雪地,他实在不忍看见刚刚还接受自己颁奖的女孩在公交车站吹冷风。“我回队里,顺路载你一程。”
  程意意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却不想还未开口,他便看出了她的想法。
  笑道,“放心上车吧,94路公交的站点我恰巧都经过。换做其他人我也一样会帮的。”
  这个公交车站只有94路车。
  不好再拒绝,程意意干脆大大方方上了车。
  车内放着轻音乐,又有暖气,比外面要暖和的多。
  程意意道了谢,和这位教练探讨了几句和数独有关的问题,程娴住的小区便到了。
  “我在路口下就好了,”程意意再次道谢。
  “不必,和你聊天我也受益许多,希望有机会能真正比一场。”他笑道。
  程意意下车,欠了欠身,礼貌目送车开远了,这才回头。
  路过小区外的停车位,她的目光落到第一辆车上,动作顿了顿。
  这辆车似乎有些眼熟。
  落了一层厚重的积雪,不想也知道,车已经停了许久,积雪下隐隐露出黑色的车身来。
  车牌A4429。
  不对。
  程意意走出几步突然站定,新闻上,崇文招待所门口,她就是从这辆迈巴赫里下来的。
  这是顾西泽的车。
  她回头。
  顾西泽不知什么时候下车,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来啦?”程意意笑起来,扯开下巴的围巾。
  “为什么不接电话?”顾衍站在原地,面容极力保持平静,眸色却越发深沉。
  程意意自然明白他是生气了,笑意也有些绷不住,埋头闷闷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我今天去…就关机了,没有看到你的电话,对不起。”
  她解释的那句说得实在太低,仿佛就只在唇齿间嘟囔一下便咽了回去,他只听到了她的对不起。
  大风刮过,短短片刻,她没了围巾遮挡的脸颊便被冻得通红,程意意没忍住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有点儿想看看他的神情,刚抬头,眼睛便被人蒙住了。
  她眨了眨眼,是顾西泽的手。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不需要。”顾西泽的声音很低,压抑而隐忍,“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告诉我?”
  他不轻易动怒,却总是为她破例。
  她似乎有无数的办法轻而易举让他生气。
  她关了机,却言笑晏晏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
  “我的生日。”程意意的眼睛酸了酸。
  顾西泽没有出声,他在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起林光寺的前面古树下发誓的那一天。”
  他们的纪念日。
  发誓彼此爱意永存的日子。
  那是父亲入狱后的第三年,她上了高三。
  离除夕不到七天,学校还在在补课。冰天雪地,他跨过大半个城市,在教室外面等了很久,给她庆生。
  她放学的时候,他手脚僵硬,浑身都已经冻得冷冰冰,程意意最怕冷,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大衣上似乎都有了冰碴,冷硬地扎疼了她的脸,然而两颗心却是火热的。
  父亲入狱后,除了顾西泽,再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她不想吃蛋糕,红着眼睛,拉着顾西泽去了林光寺。
  那里有一棵千年的姻缘树。
  她听说过一次,便记在了心上。
  顾西泽是无神论者,难以想象他会陪着她做那样幼稚的事情。可他那天确实陪着程意意,一本正经在那颗树下发了誓。
  时间已经那样久了,也许拴着他和她名字的红绫早已经风化,湮灭在了帝都的风里。


第23章 23
  帝都冬天的风能席卷一切,携带着彻骨的寒意而来; 声啸切人耳。
  顾西泽站在原地; 他的手轻轻颤了颤; 缓缓垂了下来。
  掌心残留的温热在零下的温度里瞬间成为了一抹冰凉的水迹。
  她额角的碎发被风吹起; 脸颊和鼻子被冻得泛红; 眼睛的水光里倒映着他的模样。
  永远都是这样; 她就这样流着泪; 专注地凝视他; 让人产生她的世界唯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而他没有免疫; 也无法抗拒。
  顾西泽错开眼睛; 突然觉得自己可悲极了,从很多年前起; 他患上程意意这场感冒开始; 他没有抵抗; 不想吃药,最后再也没有机会痊愈。
  小感冒每每发作起来; 总是给他一记重击,让人好似浑身四肢百骸都失去力气。
  顾西泽动了动;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忘了。”
  他帮程意意重新把围巾拉了起来,“天冷,回去吧。”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程意意却知道不对劲; 她心中千头万绪绕成一团麻,慌得要命,却找不到出错的源头。
  她知道,两人都不再是十几岁时候可以把爱与恨肆无忌惮说出口的年纪,如今的他们已经失去了那样的勇气。时间的滚滚车轮已经将他们爱情里风发的意气碾碎,在彼此心间划出天堑来。
  即使瓷面已经修补完整,裂痕却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抚平的。
  不敢质问,因为害怕失去。
  沉默又隐忍地,他们不约而同将一切疑问和间隙埋藏在了心里。
  不,不该是这样的。
  慌乱中,她一把紧紧拽住他的手。
  “我不冷,你别走。”
  “别闹,”顾西泽低声哄她,“公司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只是抽空过来看你一趟。”顾西泽没说谎,他丢着案几上许多事情,推迟了一堆会议,好不容易才抽出身过来。
  程意意的眼眶更酸了,她松开手,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我没有闹。”
  她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汲取温度,仿佛那样才有了说话的勇气。
  “上次我这样抱着你的时候,是在崇文的女生宿舍楼下。”
  “那天你本来在准备答辩,我在电话里骗你我病了。”
  “因为在那之前,你忙着家里和毕业的事情,两个星期我没能见到你一面。”
  “我抱着你,你亲了我的额头,骂我是小骗子。”
  往事历历在目,程意意觉得说出来就忍不住哽咽,可倘若真哭出来,便也说不下去了…她只能强忍着,忍住红肿的眼眶,忍住内心所有的涩意,好教他能清楚地听她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我的记忆力,我忘不掉的。”
  “我记得那天你手指上美工刀划破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记得那天落在你发梢的柳絮……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时候想你、盼着你出现在我面前的心情。”
  “所以离开帝都的时候,我无数次强迫我忘掉,彻底做一个自私又绝情的人开始新生活多好,反正你眼里的我就这样的…”
  “可是我总是忘不掉…”
  她的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如同那样便得到了喘息,眼泪大颗无声地浸染在他深色的大衣里,很快失去踪迹。
  “我想你……我骗了你,可我还是想你。”
  “我不敢见你。”
  “怕你看见我脸上会是陌生和排斥——”
  “我怕你已经将我完全扔出了你的生活——”
  “怕你交了新的女朋友——”
  “我胆怯,我什么都害怕。”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越发用力抱紧他。
  他动了动,终于静默着抬起手来,环住了她的肩膀。
  他没有说话。
  他在等她说下去。
  那动作仿佛极大的安慰与鼓励,程意意泣不成声,可她最终告诉了他。
  “我爱你。”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身体如同受到震动般僵硬了。
  “如果从前你不相信,那我再说一次,”程意意止住哽咽,努力让自己自己的话更清晰一些。
  “我爱你,就像你一样的。”
  程意意终于推开了他的胸膛,不再躲闪,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我……”
  她没有说完,这些解释便永远咽了下去。
  因为顾西泽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他在无声回应她,他相信她。
  未尽的语言语言淹没在这深吻里。
  他无法形容胸腔里一瞬间喷涌而出的感情有多么激烈澎湃,热烈又滚烫。
  她爱他。
  那是世上最动听的言语,让人疯狂,让人甘心沉沦。
  心脏和血管在一瞬间急剧收缩,仿佛注射过的肾上激素流入四肢百骸。
  风夹着大雪飘落在他们的头发、衣襟。
  可他们谁也没有停止这个狂风骤雨般的吻。
  汹涌的欲望无从宣泄,只有用力地亲吻,仿佛那样失控便能把彼此糅为一体,将爱意融合进彼此的血脉里。
  等程意意从欲望中稍微清醒,找回些许神智,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着顾西泽回到了他的公寓。
  她曾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公寓,从玄关到客厅,从沙发、书架到每一个摆件,熟悉得让她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她怔愣着转身,去看身后的顾西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世界便在这一瞬间天旋地转。
  她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接着那个长吻,唇舌滑入他的口中,探索唇齿间每一寸角落,用尽力气汲取她熟悉的气息,不同于刚才的热烈,而是温柔到极致的缠·绵,仿佛那爱意便是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他将她放平在沙发,覆下身来。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她感受到彼此紧密贴合的身体。
  他们曾经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如同熟悉自己那样。
  漫长的分别里,他们都曾忍受身心的煎熬,那样的煎熬渐渐成了一种期盼和希望,在重逢彼此尽情触碰的那一刻全数释放,心灵的无限满足,便也造就了生理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一刻,他们离得近极了,鼻尖相抵,唇齿相依。
  彼此熟悉的味道恍若这世界上最美的催·情·剂。
  他含着她的耳垂。
  温热酥麻的快感让她一瞬间绷紧了脚趾。
  “西泽……”
  “我在。”
  久违的痛楚让她扬起脖颈,指甲不自禁深深陷入了他的背脊。
  他伏在她的身上,用最轻柔的动作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我爱你。”
  漫长的欢愉中,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又微微嘶哑,一字一句告诉她。
  他虔诚地亲吻了她的眼睛,仿佛那是世上最神圣的仪式。
  ……
  下了一整天的雪,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停下来。
  顾西泽起身去给她做饭。
  室内开了暖气,程意意赤着脚,拖着酸软沉重的身体,从床上下来。
  卧室铺着北欧简约风格的蓝白灰三色几何地毯。
  程意意脚下一时不稳,踉跄了几步才扶住墙面。
  打开衣帽间,她本意是想找件衣服裹着到客厅去拿回自己丢在那里的衣物。
  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程意意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衣帽间里,她五年前的那些衣裙外套,依旧紧紧挨在一起,占满了一半以上的空间。
  程意意爱漂亮,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漂亮的衣裙。
  走的时候她惊慌失措,连宿舍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好好收,更别提放顾西泽这儿的。
  她甚至想过,她的这些东西他也许早就打包扔了出去。
  然而现在,她却看见,当年留在宿舍的那些衣裙一并被井井有条安置在他的更衣间里。
  在原地愣神很久,程意意才动了动,找了从前的衣服穿上。
  她上大学的时候老是觉得自己应该更瘦一些,然而这些年她真的瘦下来,穿上从前的衣服,对着更衣镜左照又照,却始终觉得宽松得不如从前好看。
  程意意在大衣口袋里找到一根皮筋,将自己的长发扎在脑后,走出卧室。
  将忘情时扔在客厅地毯上的衣物一一收起来放好,她悄悄走进厨房,抱住了橱柜前做菜的顾西泽的后腰。
  “快好了,饿了吗?”他柔声问她。
  “恩。”程意意把头埋在他的背脊上。
  “我上午就没来得及吃饭。”
  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的衬衫袖口挽至手肘,关了火,利落将锅里滚烫的骨汤倒进煮好的面条里,放进烫好的菜心、香菇和鸡蛋。
  “今天吃长寿面。”
  程意意不喜欢吃面条,所以他尽量把长寿面做得好看些。
  他将面条端到餐桌上,帮她拉好了位子。
  “你不问我为什么没来得及吃早饭吗?”程意意偏头。
  “哦,为什么?”顾西泽摆好筷子,顺着她的话发问。
  程意意坐到长寿面前,拿着筷子夹起一根,等它变冷,“我去参加了《天生我才》的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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